顾夕颜“嗯”了一声,像小猫似的蜷在了他的怀里。

过了好一会儿,顾夕颜就窸窸窣窣地拉出了放在自己腰侧的大手吻了一下,期期艾艾地低语:“懋生,我,我爱你!”

齐懋生好像睡眠被打扰了似的轻轻“嗯”了一声,抽回了自己的手,又摸索着放到了她纤细的腰肢上。

顾夕颜把脸埋在齐懋生的胸前,良久,又轻声说了一句:“懋生,我爱你!”

这一次,齐懋生没有作声,好像睡着了。

所以,顾夕颜像宣布什么似的,用坚定的口气又说了一句“懋生,我很爱你”。

她并不知道,把她抱在怀里的齐懋生,冷峻的脸上早已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 * * * * *

四月二日,齐江和方家送亲的队伍及朝廷的钦差一起抵达了洪台,齐江带着方家送亲的队伍住进了顾夕颜出嫁时住的那个院子里,齐懋生则在齐潇的陪同下摆了香案接旨。

正如燕地的谍报机构送来的消息一样,齐懋生得到了高昌都督府大都督一职,而顾夕颜作为他的妻子被封为了靖绥夫人。

第一道圣旨是齐懋生一人接的,第二道圣旨则是齐懋生和顾夕颜一起接的。

顾夕颜穿着真红色的裙褂,珠环玉翠地和齐懋生一起跪在了洪台府衙衙门的院子中间,听着钦差用尖细的嗓子念着:“……燕国公齐灏,镇守边要,驭控遐荒,忠绩既宣,宜加宠昵。赐其妻顾氏为靖缓夫人,食国公禄……”

即没有什么“门袭轩冕,家传义方”,也没有“训彰礼教、誉表幽怀”,全是说齐懋生怎样怎样的,唯一与她有关的,就是“顾氏”二个字了,这就是典型的妻以夫为贵吧!

齐懋生领着她对着圣旨行三叩九拜之礼的时候,顾夕颜嘴角不由流露揶揄的笑容。

那钦差将旨圣和一个紫檩木的匣子交给了齐懋生,笑道:“恭喜国公爷了。”

齐懋生春风得意地笑着,把手中的旨圣和紫檩木匣子交给了四平,然后拱手对那钦差道:“闵贵人,早就听说过您的大名,如今有缘,得以一见,还望贵人赏个脸,喝杯水酒才是。”说完,亲手递了一个软软的荷包给那公公,“一点土仪,公公留个念想!”

那个闵公公笑嘻嘻地收了荷包:“早就听说燕国公为人豪迈侠义,今日一见,才是所言才太虚,不足以表述国公爷的风采……”

两人边说,边朝着府衙的大堂走去。

顾夕颜嘴角不由浮上了一层笑意。

这家伙,看不出来啊,还能装出一副小人得志的轻佻模样,难怪……都说政治家是流氓!

顾夕颜正在那里忍着笑,四平已低头哈腰地在她身笑道:“恭喜夫人,贺喜夫人了!”

因为是接封诰的旨意,而且顾夕颜也要到场,所以府衙前的院子里除了在四周守卫的卫兵外,就只有齐潇、四平和齐懋生的另一个贴身小厮一平,齐懋生、齐潇应酬着闵公公,一平跟着去服侍,顾夕颜身边就只有四平一人了。

顾夕颜对这事有点懵懂,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准备,现在听四平这么一说,这才想到,是不是要给点赏银他,就笑道对他道:“你跟我来!”

四平不明所以,跟着顾夕颜过了二门,进了院子。

顾夕颜去接旨的时候,端娘就派了云裳在二门外偷偷地听,如果已得了消息,正喜不自禁的在院子里转悠,见顾夕颜回来,立刻就迎了上去,其他的人也个个眉眼含笑,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

顾夕颜看着大家这副样子,突然想到了以前在公司上班时部门得到了上级嘉奖时的情景,好像也是这副高兴的样子。

她就笑着吩咐墨菊:“今天是喜事,墨菊,开了箱,一人赏一个银锞子。四平辛苦了,拿五个给他。”

顾夕颜屋里的银锞子,是她结婚的时候魏府准备让她打赏定制的,都是一些元宝、梅花、莲花、金橘等吉祥样子,每个大约有二两的银子。

大家一听,竟然低低的齐声欢呼起来。

顾夕颜屋里如红玉、翠玉这样的大丫头月例都只有一两,二两银子,是一笔很大的算目了。

四平也喜笑颜开的,躬腰弯身地给顾夕颜道谢。

顾夕颜就想起了柳眉儿送四平两颗东珠时四平那淡然的表情,她不由心中一笑。

四平,也是个人才啊!

端娘却惦记着别的,叫了四平:“四哥儿,你手里的紫檩木匣子里装的是金册吧,不如趁着这个机会拿出来让我们开开眼界。”

四平听了,忙把紫檩木的匣子递给了端娘,端娘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打开了紫檩木的匣子。

紫红色的金丝绒里,放着一块长约五寸,宽约三寸的金牌,上面写着:“熙照三百三十一年三月初一,封燕国公齐灏之妻顾氏为靖绥夫人,奉国公禄”几个字。

大家就在一旁夸张的啧啧称奇。

拿着匣子的端娘仔细地端详了一会,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她把匣合盖上递给了四平,笑道:“四哥可要仔细收好了,回雍州还要放到祠堂里去的呢!”

四平就很卑谦地向端娘行礼,然后拿着墨菊给的五个小小元宝式样的银锞子和圣旨金册告辞了。

只有站在屋檐下的赵嬷嬷神色微怔。

紫檀木匣子是放着封诰的金册,没有经历过的人,怎么会知道!

端娘已挽着顾夕颜回了正屋,墨菊在堂屋里给大家发银锞子,屋子里只有她们两人。大家上了炕上。端娘就有一点感慨:“这金册,我头一次见,是老太君五十二岁那年,封了正一品的夫人。那时候,还没你呢,大姑娘也只有一岁多一点,还偎在乳娘的怀里吃奶呢……一晃眼,都过去二十几年了,没想到有一天,我还能活着再看见这金册……有封号的夫人,整个熙照也是屈指可数的。爷对你,也算不错了,你可要听话,有什么不顺心的,就想着爷的好……”说着说着,竟然掏出帕子擦起眼角来。

结果是半夜三更的,端娘在院子里烧纸祷告连夫人,搞得顾夕颜还以为是发火了,被吓了一大惊。

齐懋生就抱着顾夕颜吃吃地笑:“你乳娘对你可真不错。”

顾夕颜就瞪他:“什么你乳娘,我乳娘的,叫端姑姑。我们家都是这么叫她的。”

齐懋生就打趣似的道:“好,叫端姑姑。”

顾夕颜就瞪了他一眼,气呼呼地翻了身,背对着齐懋生,小声嘀咕道:“如果不是嫁的你,我何至于如此?”

齐懋生耳尖,脸色沉了下去,俯身用手指绞着顾夕颜的头发,非要她说明白不可。

顾夕颜索性讲开了:“我以前说过,一定会把端姑姑当母亲一样供奉着。如果嫁了丈夫,就让丈夫给她磕头敬茶的。”

齐懋生果然露出了惊讶的表情,顾夕颜叹了一口气。

他沉默良久,道:“磕头敬茶是不可能的,不过可以哪天给她端杯茶。”

以齐懋生所受的教育和身份地位,这算是齐懋生最大的让步了吧!

顾夕颜有点感动,反身抱住了他,喃喃地道:“懋生,谢谢你!”

齐懋生就在她耳边暧昧地道:“你准备怎么谢我?”

这家伙!

顾夕颜装作没有听到的,转移了话题:“我们什么时候回齐府?眉儿四月二十八日嫁。定州离雍州有多远,如果我去送柳眉儿,不知道合不合规矩……”

别说是古代了,就是现代,女孩子嫁了人,都会以婆家的亲戚为主,但顾夕颜还是抱着侥幸的心理,如果魏夫人去,自己是不是可以趁机也跟着去一趟定州。

齐懋生含着顾夕颜的耳珠含含糊糊地道:“别去了……现在高昌都督府的任命下来了,主持完齐毓之的婚礼,我马上就要去一趟高昌……我在家里,你哪里都别去了……我不喜欢你到处跑……要走亲戚,就趁着我不在的时候……”

顾夕颜突然间就懂得了这句话的含义,她心旌摇曳地把头埋在了齐懋生的怀里,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齐懋生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就心满意足地覆到了顾夕颜的身上……

第一百七十章 授字私章

齐懋生从顾夕颜的身体里退出来,就四肢大开地平躺在了一侧,起伏着的胸膛上,还有薄薄的汗。

顾夕颜从枕头下抽了一条帕子给他擦汗:“快躺进来,小心着了凉。”

齐懋生闭着眼睛翻了身,让顾夕颜给他擦了擦背:“太热了!”

顾夕颜嘴角就翘了起来,又俯身给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娇嗔道:“谁让你晚上喝酒了来的……”

齐懋生闻言,就翻了身把顾夕颜抱在了怀里,笑道:“……就喝了一点点……是不是把你弄疼了?”

顾夕颜就想到了刚才的情景,红了脸,娇嗔道:“你再这样,就到外间去睡。”

齐懋生就呵呵笑了起来,在她耳边低语:“外间,我们这屋哪里有外间?”

“齐懋生,”顾夕颜就装腔作势地在他肩头咬了一口,“我还以为你是怕我害怕,好心特意选这屋给我住的,原来,又是糊弄我!”

齐懋生哈哈大笑起来,道:“对了,你明天可不能睡懒觉了,方家的姑娘一大早会来给你请安的!”

顾夕颜微怔:“你不和我一起吗?”

“毕竟还没有正式成亲,”齐懋生吻了吻顾夕颜的面颊,“你可别梳那乱七八糟的头发了……在我面前无所谓,方姑娘以后可是你的侄媳妇,你也要有点长辈的样子……”

齐懋生嘴里“乱七八糟的头发”指是她平时梳的麻花辫。

顾夕颜有点好奇地问:“方家嫁过的来的到底是哪位姑娘啊?你知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两家联姻就是这样,要的只是符合身份的人,具体是哪个人,就不用计较那多了。

齐懋生把头枕到顾夕颜的枕到上,道:“是方家的十五姑娘,闺名叫少芹。据说是个才貌双全的聪慧女子。他父亲是方侯爷的第四个儿子,曾经在梁庭都督府当过参军,今年初刚调回京,在刑部任左侍郎。”

顾夕颜就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咦”了一声,道:“梁庭都督府,你说,会不会就是毓之那次在栖霞观里碰到的女孩子啊!”

齐懋生略略回忆了一下,道:“就是上次你说的,和毓之起了口角的姐弟俩?”

顾夕颜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就有点“千里缘姻一线牵”的兴奋,她笑道:“你不也怀疑那个冯天翔是梁庭都督府冯青云的独子吗?”

齐懋生的眼睛就在黑暗中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他凝望着眼前如白玉般的面庞,轻声喊了一声“夕颜”。

顾夕颜以为他有什么话要说,笑了着了一声,道:“什么了……”

声音还未落,齐懋生的半边身子已经压在了她的身上,手托着她后脑勺,舌头伸进了她的嘴里,绻缱的逗着她。

顾夕颜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