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懋生却突然站定了身子,沉吟道:“说起来,我回来还真没有给夕颜带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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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没有想到齐懋生会在这个时候来,正屋已关了门。

四平上前去叩门,来应门的是杏雨,看见齐懋生,她吃了一惊,忙把齐懋生迎进去。

齐懋生进了里屋,就看见外间临窗的大炕上铺着褥子,想来是安排了杏雨在这里值夜。

屏风后的顾夕颜已听到了动静,迷迷糊糊地问道:“是不是懋生来了!”

齐懋生绕过屏风。

床上幔帐半垂,黄昏的灯光晕染在她脸上,白玉般的皎洁,有种静谧的美。

他不由得放轻了脚步走到了床前。

今天实在是太累了……而且等会初十就要醒了,到时候,又要给他喂奶,又要给他端尿……

顾夕颜没有精力去管齐懋生了。

她抬了眼睑看了齐懋生一眼,笑道:“这么晚了,怎么还是过来了……是来看暾哥的吗?他睡着了,你可别把他给吵醒了,这个时候,孩子睡得多,是在长个子呢……”

昏昏沉沉中,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掀了被角,道:“孩子在我怀里……还是贴着妈妈睡好一点……有安全感……”

推搡中,就露出了雪白的胸脯。

淡蓝色的亵衣,裹着比记忆中更是饱满的丰盈,衬着玉肌冰肤,莹莹如撒了一层珍珠粉,细腻如上好的凝脂……

齐懋生突然间就觉得有些口干舌燥的……夕颜那甜糯如醴的诱人笑声,侧脸斜睨的动人姿态,走马灯似的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一团火腾地一下就在齐懋生身体里烧了起来。

是不是太久没有在一起的原因……

他轻轻地咳了一声,掩饰着自己的窘态,坐到了床前低头去看暾哥。

小小的人,被端端正正地裹在小被子里,头上还枕一个枕头,两边凸起,中间凹下,把暾哥的小脑袋固在了中间。

他不由用手摸了摸枕头,里面细细的,一粒一粒的,不知道是什么。

顾夕颜见齐懋生半晌没有动静,强打起精神微微睁了睁眼睛,正好看见他在捻枕头,就喃喃地道:“是小米,用小米做的枕头,免得把脸给睡偏了……”

“还有这事……”齐懋生奇道,“暾哥会不会不舒服啊!”

他又捻了捻枕头,却没有人回答他。

齐懋生侧脸望去,顾夕颜闭了眼睛,沉沉地睡去。

他不由笑了起来。

据说,今天齐家几个房头的女眷都来了……想来是累了吧!

可这样子……母子两个窝在一起,安静的酣睡……温暖得让人心里柔柔的。

齐懋生不由得伸手把顾夕颜脸颊上的一缕青丝拂开捋在了她的耳边。

许是感觉到了,顾夕颜嘟呶了一下红艳艳的嘴,轻轻地哼了一声。

这时,齐懋生突然发现,暾哥也嘟呶了一下嘴。

这就是血缘吗?浓于水,割不断,剪不开,哪怕是远隔千里之外,都会觉得心里有一份牵挂……齐懋生俯下身去,轻轻地吻了吻妻子的面颊。

有奶腥味!

他又吻了吻暾哥的面颊。

也有奶腥味!

他展颜舒眉地望着熟睡的母子,半晌,簌簌脱衣钻进了被褥,伸手把妻子圈抱在了怀里。

温暖的怀抱,熟悉的气息……顾夕颜挪了挪身子,找了一个舒适的位置,再次进入了梦乡。

顾夕颜怀里的暾哥,就像感受到了什么似的,嘟了嘟小嘴,菱角般的朱唇弯成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 * * * * *

等第二天一大早顾夕颜醒来时,齐懋生早已不在她身边了。

昨天晚上初十起来吃了三遍奶,最后一次,好像是被齐懋生叫醒的。迷迷糊糊地解了一半衣襟,初十就迫不及待地把奶头含在了嘴里……她当时困得很,边打盹边喂孩子。依稀记得懋生在她耳边喊她,还把她抱在怀里,托着她的手臂帮她把孩子固定在胸前……她只觉得很安全,然后就她模模糊糊地睡了,后来自己是怎么躺下的,孩子是怎么偎在了她的身边,她都记得不是很清楚了。

顾夕颜就摇了摇头。

实在是太累了。

“杏雨,爷什么时候走的?”

杏雨笑着给用温热的帕子给顾夕颜擦背:“天还没有亮就走了……去了勤园。还留了话,说中午会过来吃午饭的。”

顾夕颜不由微笑起来。

自从两人结婚以来,懋生好像从来没有睡过懒觉。如果论勤勉,恐怕没有人能赶得上他!

念头闪过,端娘从耳房出来,把处理好便便的孩子塞到了顾夕颜的怀里。

孩子一落身,就开始往母亲怀里拱……

顾夕颜忙去解了衣襟。

第二百八十章 和风淡荡(五)

孩子开始吃奶了,顾夕颜不由得感慨道:“怎么一天到晚就知道吃啊!”

端娘哈哈大笑起来:“小孩子,就是这样的。要不,还是交给嬷嬷们奶吧。你早点养好身子,好再生个大胖小子。”

不过是一天一夜的功夫,身边还有这么多的人帮忙,可她已经觉得是手忙脚乱,没有一刻得闲的时候。

“再生一个?”顾夕颜鬓角生汗,“我看还是算了。能够把初十好好的培养成材都不错了,再生一个,哪有那个精力啊!”

“胡说八道些什么?”端娘笑坐在了床缘边,望着正在母亲怀里吃奶的孩子,“常言说的好,上阵不离父子兵,打虎不离亲兄弟。这么大的一片家当,自然是要多生多养的了……”

顾夕颜撇了撇嘴,没有吱声。

正因为这么大的一片家当,所以孩子的教育总是才更重要啊!总不能只要数量不要质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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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潇大踏步地进了勤园的正屋,就看见齐懋生正襟危坐在榻上。

看见齐潇进来,齐懋生淡淡地点了点头:“你来了……吃早饭没有?”

被二平从被窝里叫醒,哪里还顾得上吃早饭。

“没!”齐潇答着,就坐到了齐懋生的对面,齐懋生喊了四平去准备早饭:“我也没吃!”说着,就把手里的谍报递给了齐潇,“你看看!”

齐潇接过谍报,匆匆浏览了一遍,愕然地道:“郑鹏飞死了!”

齐懋生点了点头,语气唏嘘:“没有战死沙场,却死在了自己的少府事手中!”

齐潇也沉默了一会。

“这样看来,郑言的处境堪忧。”齐懋生淡淡地道,“我已调了林永昭去南山郡……沈世雅如果动手,我们也要有个准备才是。”

齐潇沉吟道:“要不要把高昌的五万人马调一部分过来……我们也要防着朝廷对我们突然发难才是。”

“调二万人去合县吧!”齐懋生冷冷地道,“袁则寰的人马,还要防着晋地。那个罗维杰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齐潇眉角一挑。

齐懋生就从那堆谍报里挑出一张递给了齐潇。

齐潇看了眼,不由哈哈大笑起来:“胡夫人怀孕了……”

齐懋生的嘴角也弯了起来:“所以说,家和万事兴!”

齐潇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

齐懋生就趿了鞋到了大书案前,哗的一声拉了书案墙壁前的帘子,露出了一幅有三人高的舆图。

齐潇也走了过去。

两兄弟就站在舆图面前开始低声窃语,指指点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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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少芹把加了参果的大骨汤递给齐毓之。

齐毓之低头望着清亮的汤水之中飘着的几片参果,不由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祖母病了,贤集院的月例却没有涨,每次用药,都需到松贞院的库房去拿。偏偏那位管库房的刘管事做事最是拖拉,你今日去要,不等个七、八天,是决不会有的。别人等得,自己却等不得,少不得拿些银两打点,或是托人到药铺里另买。几个月下来,东墙拆了补西墙,几个月下来,也到了捉襟见肘的地步。

齐毓之摇了摇头,俯身小心翼翼地喊着徐夫人:“祖母,祖母……”

徐夫人闭着眼睛抿着嘴,好像睡着了似的。

齐毓之坐起身来,把碗递给了方少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