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缪尔点点头:“有道理,你们说的已经够多了。”

第二天早晨,老乔治在餐桌上发现儿子对两位中国客人格外热情,似乎已经成为好朋友了,对此他非常高兴。

刘彦直吃着培根煎蛋,心中充满了成就感,事实上他也对无辜者下不了杀手,能不杀人解决问题再好不过了。

关璐也很开心,因为她拯救了一个家庭,也拯救了世界。

早饭后,两位客人辞行,塞缪尔主动提出开车相送,他开一辆二手的甲壳虫,将刘彦直和关璐送到了曼哈顿。

“我们中国有句老话,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塞缪尔,回去吧,坚持你的理想,不要动摇,你会成为改变世界的大人物。”刘彦直拍拍小伙子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

“我会的。”塞缪尔很轻松,“谢谢你们,给我指明了方向,这对我很重要。”

“再见,我们会再见的。”刘彦直和塞缪尔握了握手,关璐上前和以往的导师拥抱了一下,此刻她基本确定将来塞缪尔不会成为自己的导师了。

塞缪尔兴冲冲的开车走了,第五大道的繁华街景下,两个中国人相视而笑。

“如愿以偿了?”刘彦直道。

“那是帝国大厦,要不要上去看看?”关璐笑道,心情很明媚,如同今天雨过天晴的纽约蓝天。

“好,去看看。”刘彦直也很有兴致。

帝国大厦是纽约的标志性建筑,103层之高,楼顶常年对游客开房,很多电影都有恋人在帝国大厦顶端相遇的桥段,不过今天不大凑巧,游客排起了长龙,大部分是来自日本的旅游团,戴着帽子打着小旗,规规矩矩排着队,看架势一两个小时排不到头。

“扫兴。”关璐说,“走,去大都会博物馆开开眼界,让你这个文盲长长见识。”

刘彦直一口答应:“好,但是我们是不是先找个地方住下。”

关璐说:“好,我们住华尔道夫酒店,老牌子了,李鸿章都住过。”

曼哈顿派克大道,华尔道夫酒店,关璐看到房间价格不禁有些傻眼,她低声问刘彦直:“咱们的经费还够用么?”

刘彦直查看了钱包里的旅行支票,回程机票是提前订了的,不需要额外付款,剩下的钱足够在纽约玩几天的,反正这些钱也带不走,不花白不花。

两间高级客房开好,两人放下行李出门观光,打了一辆纽约标志性的黄色涂装出租车,开始曼哈顿之旅,见到服装店,关璐再也不提去什么大都会博物馆的事儿了,一头扎进去疯狂购物,衣服鞋子买了一大堆。

午餐是在一家高档意大利馆子吃的,关璐拿着刀叉斯斯文文切着奶油培根蘑菇,问刘彦直:“我们还剩下几天时间?”

刘彦直说:“还有五天,两天后的飞机,先到香港,然后转机去近江,来得及。”

关璐脸色一变:“不好。”

“怎么了?”刘彦直已经习惯她一惊一乍了。

“你知道国际日期变更线这种东西的存在么?中国的时间比美国提前一天,我们只留三天的话根本回不到近江,从香港去近江坐火车要三十多个小时,近江的机场没有国际航班,完了完了,回不去了。”关璐坐立不安起来。

“机票改签,现在就走,从纽约直接飞北京,然后去近江,总有办法赶得上。”刘彦直斩钉截铁道。

“帝国大厦我还没去呢。”关璐嘀咕道。

第三十九章 当成间谍

时间紧迫,两人不得不放弃纽约的行程,立刻去航空公司办理改签手续,他们是在香港买的双程机票,改签也只能先从旧金山飞回香港,再赶赴近江,而那样则很可能耽误大事。

穿越回基准时空是头等大事,损失点费用不在话下,关璐当机立断,退票机票,重新购买从纽约直飞北京的航班,现在是1984年,中美建交只有五年时间,政治经济交往正在逐步升温,但是民间来往还是稀少的,航班也不是每天都有,好在最近一班还有空余座位,只不过是头等舱,价格昂贵不说还不打折。

头等舱的机票价格昂贵,是经济舱的数倍以上,事态紧急,两人也顾不上心疼钱了,把手头的旅行支票全花了出去,买了两张明天飞往中国的头等舱机票。

折腾完这些事儿,天已经黑了,为了节省经费,关璐忍痛将刚买来还没捂热的衣服鞋子都退了,连华尔道夫的两间高级客房也换成了一个标准间。

标准间有两张床,一夜相安无事,次日早晨,预定的出租车到了,前台电话提醒,两人吃了早饭,提着简单的行李下楼,奔赴肯尼迪国际机场,他们将从那里飞往遥远的古老中国。

头等舱的空间很宽敞,可以躺着休息,十几个小时的旅程很快过去,航班抵达北京首都国际机场,从舷窗望下去,是苍茫的北方大地,空气能见度很高,看得见长长的跑道和巨大的航站楼,当然只有一号航站楼,二号三号连图纸都没有呢。

出海关的时候有些麻烦,两人持有的是大英帝国属土公民护照,上面没有中国签证,好在他们还有香港身份证和港澳同胞回乡证,一阵翻箱倒柜,所有证件放到了边检的公安人员面前。

公安干警穿着笔挺的制服,庄严的帽徽下是一双锐利的眼睛,他仔细审视着两张证件,刘彦直和关璐不由得有些发毛,首都机场入境处的警察可不是罗湖口岸的那些人,他们要面对的来自全世界的客人,早就练成一双火眼金睛。

“请跟我来一下。”警察拿起证件,走向旁边的房间,刘彦直和关璐对视一眼,只好跟过去,这里是机场重地,逃跑是没门的,动粗更是找死。

两人在小屋里等了足足一个钟头,刘彦直一度准备铤而走险,就在他几乎决定闯出去的时候,终于有人进来了,是个满面春风的中年警官。

“对不起,耽误你们的时间了,欢迎回家。”中年警官热情的和两人握手,弄得他们不知所措。

证件全部发还,行李也帮他们提好了,两人直接转往航站楼大厅,购买飞往近江玉檀机场的机票,关璐去买票,刘彦直看到墙上有巨大的壁画,画的是亚热带风景,但是有一个角落被遮挡住了,他有些好奇,走过去揭开一看,里面是几个在河里洗澡的女人,不禁汗颜,这年头的人太保守了。

不巧,北京飞往近江的航班每周只有一班,昨天已经飞过了,要等到下周才有票,他们只能选择乘坐火车。

机场外,一辆挂着北京旅游运输公司牌子的蓝鸟小汽车停在两位香港同胞面前,司机是个机灵的小伙子,殷勤的帮他们提行李。

“去哪儿,先生?”司机问道,一口地道京片子。

“火车站。”刘彦直答道。

机场通往市区的道路很通畅,完全没有堵车,两边树木快速向后移动,司机打开了话匣子:“二位是华侨吧,这是回家乡?”

“哦,旅游结婚。”关璐随口敷衍。

“那怎么不在北京转转,故宫、颐和园、八达岭长城,这都是风景名胜啊。”小伙子握着方向盘,如数家珍,“还有咱们老北京的名吃,全聚德烤鸭,那是一定要尝尝的。”

“不到长城非好汉,长城是一定要去爬的,不过我早就去过了,别说八达岭了,慕田峪、司马台我都去过,这次就不去了,烤鸭也不吃了。”刘彦直敷衍道,他意识到这个司机不简单,因为从他身上看到了康飞的影子。

“那太可惜了。”司机说,“你们打算去哪儿,我可以帮忙买火车票。”

“我们想去近江,越快越好,你能帮忙最好了,我可以付给你外币。”关璐拿出了两张美元。

司机笑了:“我不是黄牛,是正规旅行社的司机,帮你们订票收取正常手续费就行,待会到了火车站,我来安排。”

北京火车站,人头攒动,售票窗口前排起了长龙,去往近江方向一票难求,连站票都没有。

“完了,回不去了。”关璐仰天长叹,“赶紧想办法,你怎么一点都不急。”

刘彦直胸有成竹:“不是有小张么?”

“小张就是一出租车司机,能有这么大本事?”关璐将信将疑。

“他可不是一般的出租车司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刘彦直看看周围,喧嚣嘈杂,人来人往。

“他可能是国家安全局的特工,奉命监视我们的。”

“不会吧。”关璐看看四周,打扫卫生的工人,看报纸的旅客,执勤的民警,卖饮料的个体户,看起来都像是监视他们的人员。

事情已经到这一步了,也没别的办法,只有等。

二十分钟后,小张兴冲冲的跑来了,拿着两张软卧票来请功:“得亏你们是港澳同胞,我找到朋友,朋友又去找站长,当即就批了。”

软卧票在手,两人心中大定,给了小张票钱,又额外给他十美金小费,小张推辞一番还是收下了。

这趟车是傍晚发车,还有几个钟头的空余时间,小张开车带两位香港同胞去逛了逛北京城,从长安街上过了一趟,看了著名的天安门,广场上没有围栏,没有安检,没有便衣,只有来自天南海北的游客,以及骑着板车的小贩。

傍晚六点四十,小张买了站台票将他们送上了火车,汽笛声中,美国进口的柴油火车头拉着十八节绿皮客车缓缓起步,向南进发。

刘彦直和关璐先把行李放下,软卧车厢人很少,一个包厢只容纳四个旅客,他们这个包厢还有另一对夫妻,都是知识分子,热情的邀请他们吃苹果,不过在他们看来,这两人一定是负责监视跟踪的特工。

在餐车吃过晚饭后,四位心怀鬼胎的旅客回到软卧车厢,对方开始套话,刘彦直走南闯北的经验少,只好充闷葫芦,关璐倒是滔滔不绝,大谈自己的美国留学经历,把这俩特工唬的一愣一愣的。

列车员来换卧铺票,十点钟熄灯,软卧车厢寂静无声,只有节奏分明的车轮和铁轨发出的声音伴他们入眠。

凌晨时分,刘彦直从睡梦中醒来,发现列车停在一个不知名小站,足足等了一个小时还不见开动,他忍不住起来找到列车员询问缘由。

“临时停车,前方肯定出事了。”列车员只能给他一个含糊的答案。

“能晚点几个小时?”刘彦直心急如焚,时间不够用了,晚了可就回不到2017年了。

“那不好说,晚点十几个小时很正常。”列车员看看手表,劝他回去休息。

“这是哪儿?”刘彦直提出最后一个问题。

“还不到德州,这是个小站。”列车员给了他一个无比绝望的答案,即便在这里下车,想办法弄到一辆汽车,他也没把握在十几个小时内赶到翠微山,这年头没高速公路,没导航仪,他也不认识路,最可靠的办法还是等待。

两个小时后,火车再次启动,刘彦直这才松了一口气,低头看下铺躺着的关璐,正睡的香呢,口水把枕头都打湿了。

中午时分,列车抵达近江火车东站,刘彦直和关璐拎着行李和同包厢的小两口道别,急匆匆下车,随着大队旅客走向出站口,月台上人满为患,全是扛着大包袱小行李的旅客,大部分集中在硬卧车厢外,车门口堵得满满的,人下不来也上不去,很多旅客干脆从车窗往里爬,列车员熟视无睹,仿佛这都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出站口外,两名公安局二处的侦察员正在等候英国间谍的到来,北京传来的消息说这两人比较可疑,属于一般监控对象,国家安全部是去年才成立的,地方上的反间谍任务还是由公安口负责,具体执行的是二处的人。

但他们却没等到那两个衣着时髦的香港人,直到旅客全都下完也没见到人。

“糟了,被甩掉了。”侦察员很恼火。

刘彦直和关璐是从车站工作人员进出的门溜走的,代价是一张在首都机场兑换的外汇券。

两人出了门,看看手表,心中大定,还够去翠微山的。

“还去看看你的徒弟么?”关璐问道。

刘彦直摇摇头:“来不及了,有缘总会见的。”

车站外停着很多汽车,刘彦直来回看了一遍,直接拉开了一辆北京吉普212的车门,从挡板下扯出几根电线擦出火花,吉普车启动了,这一手他是在安太的训练中心学的。

关璐慌忙爬上车:“你偷车?”

“不开车怎么去,难道搭顺风车?”刘彦直挂档,倒车,掉头,开向车水马龙的街道。

十分钟后,送站的省政法委司机小李回到停车场,发现自己的车不见了,找了一圈也没找到,赶紧向车站派出所报案。

“省委的车都敢偷,现在的贼胆子太大了!”小李怒不可遏。

飞驰的吉普车内,关璐疑惑道:“这车我好像坐过哎。”

第四十章 归来

翠微山半山腰,四轮驱动的北京吉普终于爬不动了,下面一段陡峭的山路需要用脚走,但是关璐拖着两个笨重的行李箱根本没法前进,她让刘彦直帮忙背,刘彦直打开箱子,翻着里面的东西,尽是在友谊商店买的真丝料子,在香港买的成衣,在美国买的杂志书籍等。

刘彦直把箱子又搬回了吉普车。

“你几个意思?”关璐瞪大了眼睛。

“太重了,拿不动,权当是给人家的车费了。”刘彦直拍拍手,开始爬山。

关璐满心舍不得,抗议了一声,这都是我的东西哎,但是考虑到重量,还是依依不舍得看了几眼,跟在后面前行。

一小时后,终于爬上了山顶,这儿人迹罕至,他们埋钱的地方没人动过,那个大坑依然如故,只是坑里积满了雨水,还有小动物拉的粪便,肮脏不堪。

关璐指着坑:“我们就躺这里面?你赶紧清理一下,不然我不回去。”

太阳西沉了,时间耽误不得,刘彦直也不废话,跳进坑里用手往外舀水,手指缝里总是漏水,效率不高,关璐给他支招:“用你的鞋。”

刘彦直瞪她一眼:“怎么不用你的鞋?”

关璐立刻将平底鞋脱下来,双手奉上,一脸得意。

用鞋子舀水确实更快了一些,但是坑底那些泥水是怎么也弄不干净了,眼瞅着天空开始变色,五彩云团慢慢聚集起来,形成一个旋涡状态,连关璐都知道时候到了,顾不得坑底的污水慌忙跳进来,和刘彦直并肩躺好。

刘彦直慢慢拉上了盖子,“墓穴”内一片黑暗,土腥味直冲鼻子。

“你说他们会不会搞砸,把咱们送到其他年代去?”关璐忧心忡忡的问道。

“别说话。”刘彦直闭上了眼睛,他嘴上镇定,其实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没有杀掉塞缪尔这件事让他很不安心,如果因此导致失败,他将无地自容。

漫长的等待,天越来越黑,外面开始刮风,继而大雨如注,雨点敲打在金属罩子上叮当作响,沉闷的滚雷在天边响起,两人都隐约感觉到,时候到了。

省政法委的吉普车失窃,近江市局全体出动,满城搜捕,这年头大街上没有摄像头,破案全靠排查,公安人员把市区翻遍了也没找到吉普车,直到一周后才得到报告,说是汽车在翠微山的半山腰被一个砍柴的农民发现了。

刑警队迅速出动,在山上找到了失窃的吉普车,当地派出所的民警陪着报案人前来做笔录,这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刑警大队长詹树森一眼就从他的表情里看到了破绽。

“车上的东西呢?”詹树森问道。

“我…捡回家了。”农民低下了头。

车上遗留有两个旅行箱在农民家床底下起获,箱子把手上系着全英文的行李标签,内容物是一些女士衣物和真丝绸缎,詹树森用刀将箱子外壳割开,也没发现什么东西。

吉普车被开下山来,刑警们带着东西正要回去,忽然两辆警车驶来,车上跳下来一群穿便衣的人,是二处的伙计们,他们出示了省厅领导的手令,接管了这个案子。

“这是反特案,你们办不来的。”二处的人拍拍詹树森的肩膀说。

詹树森朝地上啐了一口,心说老子办不来,你们肯定也办不来。

他的腹诽变成了现实,二处的人把翠微山搜了一个遍也没发什么任何线索,那两个北京来的英国间谍也再也出现过,时间越拖越久,这案子也就不了之,卷宗丢进档案室尘封起来,再无人问津。

翠微山顶。

突然之间,风声雨声全都消失了,周围一片静谧,罩子被慢慢掀开,露出几张熟悉的面孔,穿越成功,他们回来了。

外面依然是漆黑一片,似乎时间并未过去太久,党爱国第一句话就是问任务完成了么,刘彦直想了想说:“就算完成了。”

党爱国脸色都变了:“什么叫就算完成?你们没杀掉福克斯!”

关璐硬着头皮说:“我们成功的劝说福克斯先生不去搞基因研究,我想应该没问题。”

“荒唐!”党爱国气的面孔都扭曲了,丢下他们去向老爷子汇报。

医护人员将两人搀扶出来去检查身体,任务结束,大队人马收兵回营,不管成功与否,这件事暂且告一段落了。

次日清晨,刘彦直和关璐来到党爱国的办公室,此时党教授的情绪已经恢复正常,坐在摇椅里叼着烟斗,气定神闲的。

“你们干的好事。”他说,将平板电脑丢到沙发上。

刘彦直拿起平板电脑,上面是全英文的网页,他虽然会些口语,但是阅读还是不够顺畅,递给关璐,关博士看了看,嘻嘻笑了:“我就说嘛,我们成功了。”

“怎么回事?福克斯是不是成为微软公司的创始人了?”刘彦直问。

“不,他现在是美国的参议员,美国政坛的风云人物,号称总统预测者,另外他还是微软公司最大的股东,比尔盖茨的好友,谷歌公司的投资人,美国亿万富翁之一。”关璐笑道。

“塞缪尔·福克斯从22岁开始,就不再从事生物科技方面的工作,但是孟山公司方面的信息还需要进一步确认,你们要知道,历史已经改变,所有的一切都发生了变化,不管怎么说,你们的任务完成的很好,恭喜。”党爱国走过来,和两人握手。

刘彦直道:“那个…穿越补助30万。”

“立刻到账。”

“还有一件事,我们穿越的年代错误了,回到了1984年,所以携带的经费都就地销毁了…”刘彦直有些脸红,他不擅长撒谎。

“误差这个事情,我们会改进的,至于经费你们留着就是。”党爱国大度的笑笑,“差旅费嘛,用完用不完都是你们的。”

刘彦直和关璐相视一笑。

“关博士,您同样有一笔穿越补贴,五万美元同样会转到您的卡里。”党爱国站起来和他们握手,“我想你们一定有很多东西要买,就不耽误你们的时间了。”

两人从党爱国办公室出来,很默契的上车直奔翠微山,这儿已经被安太集团买下,半山腰拦着铁丝网,还有保安严密守卫,严禁闲杂人等进出,刘彦直费了一番口舌也无济于事,最后给党爱国打了电话才得以通行。

埋钱的地方不大容易找,毕竟已经过了三十多年,关璐拿着藏宝图测量了半天,终于确定下铁锨的位置,刘彦直挥汗如雨,刨了一个大坑,终于碰到了结实的东西,是已经腐朽了的樟木箱子。

打开樟木箱子,里面是锈迹斑斑的铁盒子,周围放置的木炭都变成了黑灰。

“千万不要腐烂啊。”关璐双手合十祈祷着。

刘彦直打开了铁盒子,里面是一团油布,钞票不翼而飞。

“钱呢!”两人面面相觑,这件事就他们俩知道,而且形影不离根本没有单独来拿钱的机会,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性,这些钞票被其他人挖走了,至于是什么人,恐怕是一个永远也解不开的迷了。

白白损失了一大笔钱,两人的心情都不大明媚,灰溜溜的回去,路上关璐问他:“小刘,发财了准备怎么花?”

刘彦直脑海里浮现出甄悦的身影,笑吟吟道:“买房买车娶媳妇。”

关璐揶揄道:“看你,口水都快流出来了,这点出息。”

“关博士,你呢?”刘彦直反问。

“回美国,我要去新泽西那个小镇转转,再去帝国大厦上面观光,还未了的心愿。”关璐把着方向盘,开心地说道。

朱雀大街十字路口,关璐把刘彦直放下,自己驱车回家,她想爸爸妈妈了。

当年雨巷旁边的小楼早就拆迁了,外公也已经去世,她的父母住在滨江花园小区,父亲不是做官的材料,一直从事技术工作,从电子厂的技术员一路升为工程师、总工程师,后来调到大型国企去做总工,并在这个位子上退休,而母亲则在外公的照顾下一直在机关单位从事行政后勤工作,最后在财务科主管会计的位置上退休的。

滨江花园小区是高档江景小区,住的都是达官贵人,保安认识关璐的车牌,离得老远就开门放行,还热情的打招呼。

关璐也有礼貌的回应,把车停在自家车位上,拿了钥匙开门进屋,厨房里传来炒菜的声音,是爸爸在做饭。

“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爸爸头也不回的说道,“没开会么?”

关璐走过去,从背后蒙住爸爸的眼睛。

“璐璐回来了。”爸爸笑道,“别闹,爸爸炒菜呢。”

关璐撅起嘴:“不好玩,你怎么知道是我。”

爸爸说:“你妈妈可不会这样,除了你还有谁。”

关璐嘿嘿一笑,跑回客厅打开了电视机,屏幕上正在播放近江新闻,一个大腹便便的官员正在接受记者采访,下面字幕介绍说这位脑满肠肥的胖老头是近江海关的关长康飞。

“康飞!”关璐的下巴差点掉在地上,记忆中那个穿着白色西装,格子衬衫领子翻出来,带着变色蛤蟆镜的潇洒青年竟然变成这幅德行。

岁月是一把杀猪刀啊。

第四十一章 蝴蝶效应初显

客厅的窗户是面朝小区道路的,关璐看到一辆黑色奥迪A6驶来,小区里住了很多领导,这种官车并不稀奇,可是车门打开,从里面下来的是竟然是妈妈。

妈妈器宇轩昂,短发干练,看起来很年轻,一身职业女装英姿飒爽。

关璐跑去开门,妈妈见到女儿回来有些诧异:“璐璐怎么回来了,我正想打电话把你叫来呢,老关,别做饭了,我有事情要说。”

爸爸从厨房里出来,边解围裙边笑呵呵道:“今天真巧,全家团圆。”

妈妈不笑,表情严肃,坐在客厅的单人沙发上,指着老公和女儿:“你们也坐下吧,咱们开个家庭会议。”

父女俩都被她的气势压倒了,乖乖坐在对面的长沙发上,如同聆听老师训示的小学生。

妈妈说:“两件事,第一件,北京来人找我谈话了,让我做好进京的准备,部里缺个司长,我考虑了一下,觉得可以尝试,现在问问你们的意见。”

爸爸说:“你都决定了,还问我们干什么,女儿长大了,我也不需要你照顾,你就放心的去吧。”

关璐已经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了,妈妈不是一个退休的会计么,怎么要调到北京去当司长,司长是什么级别,应该是正厅级吧,这事儿怎么闹得,难不成是穿越时空造成的蝴蝶效应?

妈妈点点头:“老关,我知道你一定会支持我的,第二件事,璐璐年纪不小了,个人问题也该解决了,有人帮着介绍了一个男孩子,条件还蛮不错的,有空见一下吧。”

关璐说:“哎呀,我忽然想起来还有件事没办,我得赶紧走,不要给我留饭了。”站起来就像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你坐下。”妈妈不怒自威。

关璐乖乖坐下,求助的眼神瞄向老关,后者假装看不见。

“你马上就要三十岁了,作为一个女人,也要成家才能立业,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好端端的工作不去做,开什么心理诊所,这叫不务正业,我已经和那边约好了,后天见面,男孩子家境不错,很有修养,学历也比你高。”

“能不见么?”关璐哀求道,“我最讨厌相亲了。”

“不能。”妈妈斩钉截铁,看了看手表站了起来,“我还得回厅里,有些事情没处理完。”

老关说:“吃了饭再走吧,你不总能回来就为了说一句话吧?”

妈妈说:“有些事必须当面说,这是对家人的尊重,好了,你们吃,我走了。”

父女俩送妈妈出门,目送奥迪A6远去,老关叹口气回了屋子,也没心思炒菜了,静静坐在沙发上,点了一支香烟。

关璐眼前浮现出那个瘦高的穿白衬衫拿丁香花的青年来,再看看面前这个已经有些佝偻的,两鬓斑白的男人,不禁有些伤感。

“爸,你后悔和我妈妈结婚么?”关璐忽然提出一个奇怪的问题。

老关笑道:“这孩子,瞎说什么呢,你妈工作能力强,我应该大力支持,她在副厅长的位子上干了不少年,扶正的希望很渺茫,这次进京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我们不应该拖她的后腿,至于相亲嘛,敷衍一下就行了。”

关璐忽然提出一个很奇怪的问题:“爸爸,当初是你追的妈妈,还是妈妈追的你?”

父女俩感情一直很好,老关也不避讳这些问题,他笑笑说:“都是老黄历了,阴差阳错走到一起,也算是缘分吧。”

关璐说:“我记得妈妈以前是单位里的打字员,怎么就一步步当上领导了呢?”

老关说:“说来话长啊…当初我遇到一个人,和你妈妈长得很像很像…算了,我和你小孩子说这些干什么。”

“说嘛说嘛,我想听。”关璐猛摇爸爸的胳膊,“那个人怎么了?”

“好吧,爸爸就简单说说,那个人临别的时候,给了我一个承诺,说是四年后再见,后来她爽约了,你妈妈追的紧,没办法,我就只好从了,然后就有了你。”

“这么说是妈妈追的你了?”关璐心中一阵悲凉,自己确实改变了历史,所幸的是没把自己给变没了。

“你妈妈很要强,她觉得学历不如我高,就去上了电大,后来又读了研究生,做了单位里的团委书记,后来又当了质检科的科长,而我还是一个小小的技术员,我有什么资格拒绝人家…”爸爸叹口气,摘下眼镜擦了擦。

关璐已经傻眼,自己造孽了,自作聪明撮合父母,却成就了一桩不幸福的婚姻。

“那…爸爸你幸福吗?”关璐小心翼翼的问道,她已经明白过来,自己的出现使年轻的小关念念不忘,而妈妈也是要强的人,为了追求心上人不惜血本提高加强自己,追上了爸爸不说,还变成了女强人。

“当然幸福。”老关拍拍女儿的脑袋,“傻孩子,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