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需要我做什么?”刘彦直道,此刻他的内心完全被营救妻儿的迫切所占据。

“我们的合作将会是永久性的,欢迎加入。”汉尼拔真诚的伸出手,这幅样子很难想象不久前他还打算将刘彦直塞在军舰的炉膛里烧成灰。

汉尼拔并没有要求刘彦直反水,或者充当间谍,他光明正大的提出,愿意与安太和解,共同打造一个美好的未来新世界,而刘彦直则是双方有效沟通的使者。

刘彦直离开了孟山秘密基地后,汉尼拔立刻来到基因实验室听取报告,他手下的科研人员遗憾的报告说,对刘彦直的复制再一次失败了。

早在上回费城船厂交锋之际,汉尼拔就获取了刘彦直的DNA样本,本想复制一个出来,但是屡屡失败,刘彦直的基因具备防复制功能,无法进行克隆。

“如果能轻易复制,那就不是半人半神的新物种了。”汉尼拔并未责罚手下,反而神往起来,像吟诗一般自言自语,“在荷马史诗年代,这样的战士被称为神的后裔,半人半神的英雄,曾经世界上英雄云集,但他们最终还是陨落了,现在全球只有刘彦直一个人最接近半神,所以我们必须让他成为我们的一员而不是敌人。”

助手不解道:“如果他一定要与我们为敌怎么办,是不是可以穿越到他莫名其妙成为半神之前把他干掉。”

“不。”汉尼拔一口否决,“决不能那样做。”

助手见他如此决绝便不再废话,但却想不明白为什么汉尼拔会如此保护刘彦直。

真正的原因只有汉尼拔自己清楚,他查过自己的来历,虽然他姓坎宁安,但是实际上是王尔德的后裔,这一切归功于刘彦直在1901年的那次刺杀行动,换句话说,如果没有刘彦直,就没有今天的汉尼拔。

刘彦直先返回了纽约,是汉尼拔安排的私人飞机直飞肯尼迪机场,回到下榻的酒店后,大堂经理上前招呼,说刘先生您的行李还在我们这里,是否需要续住。

回到房间,刘彦直给党爱国打电话,电话很快接通,党爱国惊诧又欣慰:“太好了,你还活着,这两个月你去哪里了?”

“我一直在旧金山。”刘彦直道,以汉尼拔的能力,电话肯定是被监听的,他没有多说,只是让党爱国安排最近的回程机票。

一天后,刘彦直返回了安太总部,党爱国见到他吓了一跳,变化也太大了吧,发型变了,人胖了许多,还留着上个世纪初流行的普鲁士式的八字胡。

“你这是穿越了啊。”党爱国顿时明白过来,“去找林素了,找到没?”

刘彦直黯然摇头,坐下来慢慢向党爱国详细叙说了这一段时间的经历,并且问他有什么补救措施,能把林素娘俩救回来。

他说:“就算是两个刘彦直出现在同一时空,也不会引发如此剧烈的反应,老程头和刘骁勇不都回去了吗,对了,前面一个刘骁勇失踪了,两个程栓柱倒是共存下来了,一个两百岁,一个一百岁,都活的好好的。”

党爱国道:“这个理论确实存在,但也不能一概而论,一百岁的程栓柱,和二十五岁的程栓柱,其实不是一个人,就像你穿越到八十年代时也许会遇到童年的自己而不会引起任何反应一样,但同样来自基准时空的刘彦直出现在同一个地点,那又不一样了。”

“那到底怎么回事?”刘彦直糊涂了。

“问题出在你身上…或者穿越方式上。”党爱国站起来踱步,“孟山的穿越原理和我们不同,他们就像是运载火箭,我们更像是可以多次重复使用的航天飞机,这个慢慢研究,先给你做个详细的身体检查吧。”

安太医学中心,一帮白大褂围着刘彦直转悠,给他验血验尿,做螺旋CT,X光,抽血的时候刘彦直心思一动,按住了粗大的针筒:“打算抽多少?”

“两百毫升。”医生说,“不会影响健康的。”

“尿管够,血不能抽那么多。”刘彦直拒绝道,“我不想随随便便什么人血管里流淌着我的血液。”

“只是检查用。”医生再次强调,“不会输给别人,我们怎么可能做那种事情呢。”

“你不会,但是别人会。”刘彦直道,上次穿越,刘骁勇负伤,自己的血让他年轻了几十年,这血可是无价之宝,岂能随随便便被人骗走,如果是党还山要用,光明正大的提出要求便是,这算什么。

既然刘彦直坚持不愿抽血,谁也不能勉强他,于是进行其他项目,力量和速度测试,起初他在拳台上可以和雷猛过上十招才能击倒对方,现在一个回合也不用,至于举重,所有的杠铃片加在一起也不够他玩的,一根指头就能挑起来。

碰巧安泰地产旗下有一栋保护建筑需要平移,这是建于民国时期的三层洋楼,建筑面积三百平方米,内部结构完好,工程人员用了三十个液压千斤顶将洋楼主体与地基分开,内部撑满了钢筋,下面铺上滑轮,本来打算使用三辆大型平板拖车来拉,以每小时五厘米的速度移动,现在不用工程机械了,直接让刘彦直来拉。

工地现场被清空,所有无关人员撤离,党爱国带着核心团队接替了工程师们,刘彦直来到小楼前,拽一拽钢索,试试强度,撇嘴道:“怕是会拉断。”

小洋楼的质量有1100吨,加上内部防护设施,总共是1300吨,需要三辆大型平板拖车一起发力才能拖动,现在平板拖车还在,但是只作为掩饰,拖动三层洋楼的是刘彦直。

刘彦直没有带任何护具,那些手套护膝之类就是摆设,百十斤的人拉动1300吨的建筑物本身就是不可思议的,带护具又能起到什么作用。

他在地上抓了点沙土在手掌中搓着,忽然有了新想法。

“要不我连这三辆车一起拖吧。”

第十五章 仙人的后裔

三辆大型平板拖车的总质量也是相当可观的,虽然有轮子,但凭着人力想拉动也是天方夜谭,但是人家连1300吨的楼房都拉了,还差这个?

“让他拉。”党爱国道。

柔韧的超高强度合成绳索套在刘彦直身上,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开始迈步前行,第一步就没能顺利的走出去,1300多吨的质量,肉体凡胎怎么可能拉动,他一脚踏进水泥地面,踩出深深的凹坑,绳索被绷成紧紧的一条线,几乎勒进肉里,依然没动半分。

刘彦直使尽了全身力气,一口老血憋在嗓子眼,硬生生咽下去,用力过猛导致两眼发花,眼前一串小星星。

“托大了。”刘彦直暗道,自己顶天能举起一吨重的物体,却妄想拉动一千吨,这个跨越实在太大,失败不奇怪。

试验宣告失败,刘彦直有些沮丧,党爱国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说:“能力提升太快未必是好事,是我把你想象的太超前了。”

刘彦直心中狐疑,这个试验并不是自己要求做的,而是党爱国整出来的西洋景,莫非他知道自己势必会成为“力拔山兮气盖世”的超级大力士,那种人怕是只存在于神话中吧。

“孟山要求和解的事儿?”刘彦直想起这茬,自己还肩负着说客的责任呢。

党爱国淡淡一笑:“你觉得汉尼拔、孟山、还有他们背后的庞大集团有这么善良和伟大么,打造一个没有战争,没有疾病,没有贫穷,没有种族歧视的乌托邦,凭什么?凭他们人格高尚?”

刘彦直道:“原理上倒是可以实现。”

党爱国道:“彦直,你还是太单纯了,我来给你科普一下他们的野心吧,没错,地球人类的起源说中有一种就是来自外星基因,我们看到的事实也验证了这一点,外星基因改变了地球生命,很多地球人带有各种各样的超能基因,孟山一直以来的工作就是将这些基因收集起来,做成商品来出售,就像他们当年卖庄稼种子一样。”

刘彦直点头,洗耳恭听。

“孟山起初是一家农业公司,他们生产转基因种子和杀虫药,使用他们的种子长出的庄稼不怕病虫害,产量极高,但是只有一季,收割完了,还得继续买种子,出售人类基因也是一个道理,他们会把各种基因分门别类出售,比如A有家族癌症基因,就可以购买基因药物将癌症基因杀死,比如B是个又丑又胖又矮的女孩,她也可以购买能让自己变得苗条白皙美丽的基因,当然,这个价格绝非一般人能够承受,而且这个妹子倾其所有改变了自己之后,她的孩子依然会是个土肥圆,明白么,因为购买来的基因不能遗传。”

刘彦直恍然大悟:“合着他们打的是这个主意啊,那有钱人呢,比如王健林马云什么的,他们可以世世代代购买优良基因啊。”

党爱国道:“对,只要你价钱出的够高,就没有买不到的基因,马云可以让自己变得英俊无比,而且可以永远活下去,只要他的钱还在。孟山的客户还不止这些富人,他们还会向军队兜售超级战士基因,向工厂兜售超级工人基因,甚至向夜总会供应良种金发女郎的基因,向各国的元首、尤其是独裁国家的元首推销一揽子计划,比如金三胖这样的,他就可以通过改造自己,成为永生不死的光明星,不会病死,不怕暗杀,不怕定点清除,当然代价绝对不菲,但很值得,不是么。”

刘彦直道:“我知道了,其实什么都没改变,穷人还是穷人,富人还是富人,只是孟山把他们通吃,他们以这种手段控制全世界,控制全人类。”

党爱国道:“这是他们的美好愿望,但是事实上这不可能实现,这是造物主的活儿,人类胆大妄为,对大自然毫无敬畏之心,这样干的后果就是遍地怪胎,世界毁灭,我们的任务,就是阻止他们的罪恶计划。”

刘彦直道:“最后一个问题,我为什么会具备这些超能力。”

党爱国面露难色:“老实说,我真不知道,目前为止只有一个不靠谱的解释,你是基因突变的结果,也就是说,你的祖上有一个人,具备你这种能力,但他并没有将这种能力传给下一代,而是隐藏在基因中,隔了几十代才显现在你身上。”

刘彦直一头雾水:“我的祖先?我的祖先是谁?”

党爱国道:“我帮你查过,你爷爷那一代是河南逃荒过来的,再往上查是山西洪洞大槐树下的移民,全中国至少有三分之一的人自称大槐树下的移民,也就是说,根本查不到你的祖先,但你的祖先这样的人,在古代被称为…”

刘彦直眨眨眼,等着党爱国的最后一个词。

“仙。”党爱国如释重负。

“仙人?”刘彦直乐了,“我是神仙的后代。”

“不不不。”党爱国急忙更正,“我们所说的仙,只是一种凡人对超能力者的叫法而已,仙一样会得病,一样有七情六欲,一样结婚生子,一样会寿终正寝,而仙人的由来,我猜想是这些人初期也是吞服了外星DNA的普通人,但他们更加特殊,具备主动改良进化自身的能力,他们可以随意将自己分子化,看起来就像是隐形,还可以重新以其他形态聚合,这就是七十二变,还可以上天入地,刀枪不入,在凡人眼中,这就是成仙得道,但在我看来,这种人依然是人,只不过是经过全面基因改造的超级人,基本上和购买了孟山良种基因豪华套餐一样。”

刘彦直道:“那么胡半仙这样的动物,就是妖了?”

党爱国道:“没错,如果你是亿万富翁,你太宠爱你的狗了,你可以把它变成人的模样,陪你说话陪你玩,试想一下,是不是挺带劲的。”

刘彦直忧心忡忡:“带劲是带劲,那这个世界岂不是更加不公平了,有钱人变成了神,凡人永世只能是凡人,以前还能通过聪明才智或者长得漂亮或者刻苦努力来改变命运,现在这些渠道全都堵死了,你再刻苦,再努力,也抵不住一针基因。”

党爱国道:“这就是我们要阻止孟山的原因,不管他们的计划成功与否,我们都必须阻止这种情况的发生,安太就是anti的意思,我们是未来的地下抵抗组织,是革命者!”

刘彦直严肃的点点头:“明白。”

“你离家太久了,给你两个星期的假,回去休息吧。”党爱国道。

“我希望组织为我再进行一次穿越,把我的妻儿救回来。”刘彦直道,不管世界怎么改变,林素娘俩都是他的执念。

“会考虑的。”

刘彦直放假了,安太总裁办公楼层会议室,组织的核心成员都在,其中包括新加入的关璐和姬宇乾,而刘彦直则从没有资格参加这种级别的会议。

党爱国拿着刘彦直的CT报告说道:“他还没有完全变异,身体结构看起来和常人没有差别,但是他的肌纤维比常人多三条多肽链和血红素团,具备更好的耐力和爆发力,他的骨骼强度与钛合金接近,他的血液成分比较复杂,能查到的是一种特殊的自由基,通常医学界认为过多的自由基是人类衰老和疾病的根源,但这种自由基可以保护细胞蛋白分子,阻断疾病的发生,换句话说,这是一种长寿自由基,我们在几个世界长寿之乡进行了调查,比如外高加索、巴基斯坦汉萨山谷,厄瓜多尔比尔卡班巴等地,当地120岁以上老者血液中,有少量此类自由基存在,值得一提的是,我们在刘骁勇和程栓柱的血液样本中发现了同样的特殊自由基。”

“那么刘汉东呢,他有么?”关璐扶了扶眼镜问道。

“刘汉东没有,但程氏子孙有。”党爱国道,“也就是说,刘骁勇的长寿基因来自于刘彦直的输血,是不能遗传的,程氏家族的长寿基因是可以遗传的,据查,程栓柱的父亲、儿子,都是死于战场,如果他们生活在和平年代,寿命至少是二百岁。”

“那么返老还童是怎么实现的?”姬宇乾问道。

“抱歉,以我们的科研能力,还发现不了其中玄机。”党爱国道,“这大概和穿越也有一定关系,顺便提一句,老程头血液中的特殊自由基已经不多了,他的寿命快要终结了,这就说我们推测出他的极限寿命只有二百岁的原因。”

两百岁也值了,众人交换一下目光,都频频点头,光是这一项发现就能得诺贝尔医学奖了,更能带来巨大的收益,这种收益并不单纯是金钱上的,国家领导人们都有着向天再借五百年的豪情壮志,五百年太多,两百年足矣,如果安太能够提供长寿特效药,那么在政治上的保障就有了。

“彦直留在1900年代的妻儿怎么解决?如果我们不解决他的个人问题,他情绪上会有剧烈波动,势必影响工作,甚至产生逆反心理。”关璐转着铅笔发问,到底是女性,关注点更侧重于感情。

党爱国道:“彦直是我们的好伙伴,他的事就是我们的事,必须解决,但是难度很大,首先他自己无法再次前往,只能另派他人,时间窗口非常狭窄,还有大量未知的危险存在。”

“什么危险?”关璐问道。

“凡动刀剑者必死于刀下,穿越时空者,必迷失在时间无尽的长河中。”

第十六章 正与邪

党爱国派出一组穿越者再次穿越到清朝去带回刘彦直的妻儿,小组由雷猛带队,队员有张文博和郭宇航,这三个人都是去过1900年代的,经验丰富,值得信赖,另外再加一个刘汉东,可谓阵容强大。

执行任务那天,刘彦直也来了,满心喜悦的给他们践行,令人略感奇怪的是,这四个人都有些紧张,他们都穿着厚厚的棉袍子,身形臃肿,头戴瓜皮帽,脑后拖着辫子,依次走进穿越舱坐定,机器开动,穿越舱凭空消失。

“顺利的话,也得两周时间才能回来。”刘彦直盘算着时间换算,憧憬着亲人重逢的激动一刻,不禁心潮起伏,党爱国欲言又止,让他顿感蹊跷,刚想发问,穿越舱又出现了,银白色的外壳上遍布弹痕,一股硝烟味弥漫在大厅里。

舱门打开,刘汉东爬了出来,满身血迹,棉袍子撕裂露出里面的重型防弹衣,他拿着一支连发霰弹枪,面容狰狞恐怖,工作人员冲上去,从舱里抬出奄奄一息的雷猛,张文博和郭宇航两人的遗体也在舱内,但已经残缺不全。

刘彦直上前扶起刘汉东,同时注意到舱内有大量子弹壳,还有一具打空了的反坦克火箭筒和一具火焰喷射器,穿越小组携带了大量武器弹药,他们根本不是去接林素的,而是去打仗。

不难猜测,孟山那边的人提前一步在翠微山设伏,没想到穿越小组有备而来,双方发生一场惨烈的遭遇战,鹿死谁手很明显,因为穿越舱回来了,而不是被孟山的人缴获。

党爱国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接林素回来,他要给汉尼拔一点教训看看,而汉尼拔也在设一个局,想把穿越舱抢过来或者毁掉,独享改变历史的能力。

刘彦直质问党爱国,对方坦然承认:“彦直,汉尼拔在利用你,他故意引诱我们穿回1902年,而且是在没有你参加的情况下,这样他们才能肆无忌惮的下手。”

“那我的老婆孩子怎么办?”刘彦直急眼了,“合着就留在那个年代永远回不来了?”

“会有办法的,相信我。”党爱国正色道,“我们首先要解决孟山,否则即便你把他们接来,也过不了几年好日子,这个道理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你怎么就是绕不过来呢。”

此役惨胜,安太以牺牲两人,重伤一人,轻伤一人的代价全歼了孟山的设伏人马,八名训练有素的特种兵,据刘汉东说,对方来势汹汹,提前一步在翠微山设伏,根本没打算留活口,上来就用AT4火箭筒招呼,子弹打得比暴雨还密集,幸亏穿越舱防弹,但他们完全被压制,火力施展不开,是刘汉东用火焰喷射器开路,掩护大家杀出去,一场血战,张文博和郭宇航不幸牺牲,雷猛也中了枪,敌人全部战死。

“看他们的战术风格,应该是美军退役的特种兵,使用的也是美式武器。”刘汉东躺在病床上说,“打仗没有不死人的,这个交换比,算不错的了。”

刘彦直痛惜两名伙伴的牺牲,同时想起了上一次穿越遇到胡半仙摸头算命的事儿,当时胡半仙说张郭二人能活一百一十多岁,以胡半仙的计算方式,应该是从1900年开始计算的,也就是说他预测的很准确,张郭二人在118年后死去了。

胡半仙身上还藏着更大的秘密,他和神婆一样,都有着神奇的探测能力,神婆看的是过去,胡半仙看的是未来。

如同于汉超的命运一样,党爱国没有再次穿越取消计划来挽救他们的生命,人的命,有时候确实是可以用金钱来衡量的。

两位牺牲者的家庭和社会关系都很简单,死了也就死了,无人关心,无人过问。

这一次交锋以安太胜利告终,给了汉尼拔一次惨痛教训,别老想着截胡,搞不好会点炮的。

汉尼拔并没有恼羞成怒,在做大事的人眼里,牺牲几条人命算不得什么,他直接给党爱国发邮件,要求找个地方进行双边会谈,党爱国答应了。

既然是谈判,就要选个相对中立的地区,大陆不行,美国也不妥,双方最终选定香港,在半岛酒店包了整整一个楼层进行会晤,光是打前站的人马就有一百多名,阵势赶得上国家首脑峰会了。

时间已经是2018年夏季,香港艳阳高照,赤鱲角国际机场上,陆续迎来三波神秘的客人,党爱国是乘私人飞机来的,他的专机是一架湾流G550,随同秘书、助理、保镖一大群,抵达机场之后,安太香港分公司的工作人员前来接机,走贵宾免检通道,接机车辆是一个由八辆同款奔驰车组成的车队,行事隐秘而高调。

相比之下,汉尼拔就寒酸许多,他是搭乘美国航空的普通客机来港的,只不过买的是商务舱,还不是头等舱,没有随员,孤身一人,来接他的是孟山驻港办事处的人员,跟随客流出港,坐上一辆不起眼的丰田旅行车进入市区。

姬宇乾最后一个到,他驾驶着一架塞斯纳小型飞机从广州飞过来,下了飞机,打前站的人员迎上来,递上飞行员头盔,他转而驾驶直升机飞往半岛酒店的天台停机坪。

半岛酒店如临大敌,酒店方面知道贵宾的身份,尤其是姬宇乾,那可是世界级的风云人物,想象力比政客影星都要大得多,他们动用了数十名安保人员维持秩序,封锁现场,严禁闲杂人等靠近。

一切都像港片里演的那样拉风,但事实上这只是一次私下的秘密接触,除了酒店方面紧张兮兮,港府和广大市民根本不知道这么多“大人物”齐聚香港。

酒店行政楼层,大群西装革履的工作人员三三两两站着,各种肤色的人都有,他们都戴着空气耳麦,西装下面藏着枪械,香港法律对他们来说形同虚设。

会谈的三巨头进入会议室时,汉尼拔冲刘彦直笑了笑,主动伸出手,刘彦直握住他的手就不再松开,一把将汉尼拔拖到窗口,孟山的保镖们早就防备着这一手,纷纷拔枪,这边的安保人员也持枪对峙,至于酒店保安早被隔离了,监控也全部关闭,驳火一触即发。

汉尼拔很沉得住气,他挥手让保镖们放下枪:“冷静,如果他想把我丢下去,谁也救不了我,但我确信他不会这样做。”

刘彦直当然不会直接将汉尼拔扔下去,他只是想问个明白。

“你设伏阻止他们去救我的妻儿。”

“不,我只是想取得穿越舱,我们是朋友,记得么,是我让你和妻儿共度了两年美好时光,那是我能为你做的全部了,我试图救他们,但这是不可能的,有些历史注定无法改变。”

“我不相信!”刘彦直将汉尼拔提离了地面,只要他乐意,就可以将这个家伙像扔沙包一样扔出去,摔成一个肉饼,只是这样并不能解决问题,死了汉尼拔,孟山还会有其他人员顶上来。

“这是事实,我的朋友,我今天来是解决问题的,如果我们能达成一致,不再对抗,我想最终会有办法把林素救回来的,你看着我的眼睛,请相信我。”

刘彦直将汉尼拔放下了,后者整理一下弄邹的衣襟,拍拍刘彦直胳膊,友好的笑笑,走进了会议室,党爱国无奈的看看刘彦直,也跟了进去。

三巨头开会,其他人员在外面等候,会议室内有最高端的反窃听装置,谁也别想获取谈话内容,酒店服务员来送下午茶,在电梯口就被拦下了,餐车根本不允许进入。

半岛酒店外,一辆不起眼的厢式旅行车内,港府警务处保安科的人员手忙脚乱的调整着设备,他们不是警察,而是负责保卫香港安全的特工,97之前,香港是远东间谍之都,大陆、台湾、英美日本的特工人员云集此处,回归后,台湾势力基本退出,美日也转入地下,更加低调,英国人则在保安局内部安插了许多鼹鼠,而且位居高层,至今仍在发挥作用,中美高层商务人士的会晤自然引起他们注意,从入境处得到情报后,保安科就立刻开展工作,力图获取会谈内容,但他们的技术设备太落后了,根本派不上用场。

会谈进行了整整一个下午,傍晚时分三位大佬出来用饭,整个餐厅被包下来,他们三个谈笑风生,仿佛相交多年的老友。

饭后,会谈结束,三人互相握手,汉尼拔不在酒店下榻,当即离开香港乘坐夜间航班返回美国,临行前他向党爱国提出要求,和刘彦直单独聊聊。

落地窗前是维多利亚湾的夜景,汉尼拔和刘彦直并肩站立,语重心长道:“你和他们不一样,我们或许会是对手,但不会是敌人,总有一天你会明白谁才是正确的,新世界的大门永远向你敞开。”

刘彦直无语,目送汉尼拔离开。

随后,刘彦直找到党爱国询问会谈结果。

“正式宣战了。”党爱国道。

第十七章 跨越千年

“宣战?”刘彦直奇道,脑海中浮现出两次世界大战的黑白纪录片影像来,战争是惨烈的,毁灭一切的,安太和孟山之间的战争,将会绵延千年,贯穿整个人类的历史。

“自古正邪不两立,为了人类能够继续繁衍生息下去,我们不惜与黑暗势力决一死战!哪怕战到最后一人。”党爱国说完,转身离去。

安太一方也没有在香港久留,次日离港,组织上下积极备战,风雨欲来的紧张感充斥着穿越站,从现在开始,交锋将会日趋白热化和高频率,以刘彦直为先锋的穿越小组将永无休息之日。

党爱国制定的战术计划是全方位的,一面以常规方式打破孟山的技术优势,另一面继续穿越,获取大中华区域内的基因样本,敌人已经占了先机,孟山的背后是美国政府,他们从二战时期就开始有计划的搜集龙珠,欧洲、南北美洲的龙珠已经被搜刮殆尽,现在只剩下中国地域的龙珠以及广袤的西伯利亚和非洲没有被美国佬的触手摸到。

老实说,孟山掌握的资源比安太多得多,组织职能防守反击,守住中国这片净土,香港会谈中,孟山试图劝降安太,反而暴露了一些机密,汉尼拔搜寻外星基因的办法非常好莱坞化,他并没有从浩如烟海的资料中寻求线索,而是直接从历史上的奇人下手,远的如达芬奇,近的如特斯拉,这给了党爱国极大的启发。

核心决策人员将目标瞄准了中国历史上所有的可疑人物,越久远的年代,具备传奇色彩的人物越多,经过仔细研究,党爱国和姬宇乾决定冒一次险,跨越千年时光寻找仙人的下落,这是对穿越舱的考验,可是摆脱孟山追踪的办法,科学家分析认为,孟山的穿越方式有缺陷性,年代越久远误差越大,这次穿越到宋朝去,看汉尼拔还能不能截胡,提前几十上百年守株待兔,熬都熬死他!

刘彦直等人再次踏上征程,这一次穿越的年代非常久远,距今足有一千年,他们要拜访的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陈抟老祖,据考证,此人至少具备休眠、辟谷、预测未来等能力,极有可能是服用了龙珠DNA片段的目标。

以往最久远的时间锚点不过是1900年,这次穿越的目的地是一千多年前的北宋初年,准备工作相当繁杂,党爱国亲自带队,姬宇乾也坚持同行,但他的主要目的只是领略宋朝的古风而已,刘彦直是必不可少的战斗人员,关璐作为基因方面的技术人员随行。

北宋初年,天下承平,有刘彦直这个超级保镖在,再加上随身先进火器,安全方面不用多虑,四人小组换上特制的古代服装,坐进了穿越舱,宋末时期棉纺织技术才由黄道婆传入中原,在此之前,麻葛丝绵绸缎是布料主流,为了方便,四人都穿普通士人的圆领或者交领长袍,头戴幞头,脚蹬鹿皮靴,行囊里带足了盘缠,自秦汉至晚清,中国货币都以方孔铜钱为主,一千枚铜钱为一贯,用细绳子串起来使用,差不多相当于白银一两,汇率随着银价和铜钱的成色而变化,比如宋朝曾经在四川使用过铁钱,价值就比铜钱更低,他们除了一部分仿制的宋代铜钱外,还携带了银锭、金叶子、人造合成的宝石等,省着点用,殷食人家几十年的花销都够了。

时间锚点是公元984年,这一年是北宋雍熙元年,宋太宗在汴京再次召见陈抟老祖,赐希夷先生号,所以在汴京可以找到陈抟。

千年之前,翠微山顶,白光一闪,穿越舱出现,舱盖打开,刘彦直先跳出来,先确定没有孟山的伏兵,当然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四周山花烂漫,春风扑面,远处淮江如同玉带般飘向远方,山下炊烟袅袅,一派绝美的山水画卷呈现眼前。

其他人也爬了出来,四下张望,惊叹不已,一个很重要的历史坐标,明代宝塔不复存在,也就是说时间锚点起码落在明代之前了。

眼下最重要的是确定年代,如果误差大了,可以迅速调整,四人寻路下山,此时的翠微山比清末要陡峭的多,山上没有道路,只有樵夫常年行走留下的一条小径,他们互相搀扶着下了山,先奔村子而去。

这是一个很小的自然村,房屋尽是土坯茅草垒成,时值夏季,一白发农夫着麻衣草履,头上挽髻,在田里耕作着,党爱国上前道:“老丈,天气炎热,我等想讨碗水喝。”

农夫听不懂他的宋代汴梁官话,摇摇头,党爱国改用南方语言发问,终于得以沟通,老农从田垄头拿了一个葫芦请他们喝水,顺便坐在树荫下聊天,一来二去党爱国就打听到了想要的情报,这让他非常沮丧。

这里属于唐国,也就是史上有名的后主李煜所在的南唐小朝廷,穿越舱果然发生了误差,南唐最后灭亡的时间是公元976年,距离标定时间锚点有八年的差距,在汴京是等不到陈抟了,必须去华山寻找。

八年的误差可以容忍,下一步就是怎样前往华山了,现在是五代十国末期,南北划江而治,只是不知道对岸是后周还是北宋,连年征战,民生凋敝,道路不通,从江南到陕西,一路艰险难以想象。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一步步来吧。”姬宇乾很乐观,穿越对他来说就是一次历险。

党爱国尝试着想租一辆牛车前往县城,可是整个村子都非常贫穷,连一头牛也没有,更别说马匹了,无奈,他们只能拿出铜钱,买一些烫面饼子当干粮,迈开两腿步行前往县城。

近江是一座历史悠久的城市,但是在元代之后才逐渐形成规模,五代时期只是一个规模很小的县城,从乡下到县城连正式道路也没有,只能沿着牛车的车辙印前行,足足走了一天,终于来到县城,城池低矮,一面旗帜懒洋洋的垂着,城门口没有士兵把守,只有三三两两的行人出入。

四人都是读书人打扮,进了城就引起了注意,这年头读书人少,读书人扎堆的情形就更少见了,有殷勤的店家邀请他们入店饮酒打尖,党爱国欣然答应,四人进店上楼落座,窗外就是淮江美景。

“这里大概是阅江楼的前身吧。”关璐抖开折扇感慨道,“古人风雅,懂得享受啊。”

“待会儿喝点酒,在墙上写首诗就齐活了。”党爱国打趣道,虽然任务艰巨,但革命乐观主义精神会解决一切。

跑堂的送上菜谱,党爱国谦让,交给关璐,关璐推说不会点菜,推给刘彦直,姬宇乾一把接过来看也不看道:“我来,店家,这上面的菜式全部来一遍。”

跑堂的并不惊诧于他的霸道总裁做派,而是诺了一声道:“小的给各位客官找个唱曲的小娘子如何?”

“使得。”党爱国道。

近江小县城最大的酒楼其实也没多少花样,整个菜谱不过十来个菜,主要是江里的鱼虾,鸭子肉,茼蒿、咸鸭蛋等,酒是江南自酿的糯米酒,酸甜适中,和饮料差不多。

唱曲的小娘子身材婀娜,个子不足一米五,咿咿呀呀的唱着,旁边坐着个老者弹着琵琶,听着一千年前的乐曲,尝着一千年前的米酒,虽然酒精度极低,大家也都有些微醺了。

用完了酒饭,党爱国结账,一共是二百文,他拿出一块银饼来丢给跑堂的,这块银饼足有五两重,赶得上五千铜钱了,店家找不开,掌柜账房齐上阵,用剪银子的大剪刀铰开银饼,上天平秤了,收下一小块,又找给他们半吊铜钱。

党爱国看了看铜钱上的铭文,竟然是太平兴国,他大惊,乡下老农的信息太过蔽塞,后唐已经亡国许久了,现在是北宋初年,太平兴国是宋太宗赵匡义的年号,再问跑堂的,确定今年是太平兴国三年,也就是说误差缩小到了六年,更重要的是,北宋初年天下承平,没有战乱,路上会少许多麻烦。

得知这个好消息,大家都很开心,党爱国邀请酒店掌柜共饮,请求他的帮助,如何才能最便捷的前往东京卞梁。

“自然是买舟北上。”掌柜的虽然是个商人,但地理知识颇为丰富,“江淮河汴互通,由淮入泗,由泗入汴,十余日水路可达东京。”

党爱国取出两枚银锭:“可否帮在下租一条船?”

掌柜的见钱眼开,满口答应。

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众人心情大好,又要了一坛好酒,此时天色已晚,酒店掌灯,正所谓添酒回灯重开宴,等他们喝完,掌柜的也联系好了船家,是一艘十丈长的客船,宽敞舒适,古代走水路是最便捷的交通方式,日夜可行,不用鞍马劳顿,这也是统治者总是热衷于大修运河的动机所在,运粮运兵,成本比陆路要少得多,效率也要高得多。

事不宜迟,穿越小组登船出发,目的地——北宋首都东京卞梁。

第十八章 清明上河图

从近江到宋朝的首都东京全程走水路,淮江通泗水,泗水通汴河,也就是历史上著名的通济渠,水陆不走直线,但胜在不必翻山越岭,船只行走缓慢,有风的时候扯帆,没风的时候撑篙拉纤划桨,一天也就是能走几十里,时间仿佛忽然变得浓稠起来。

每天船家做两顿饭,直接在河水里淘米煮饭,在港口买了时蔬水果,向渔夫买几尾鲜鱼,就是一顿美餐,四人耗费不过几百文钱而已,物价便宜的令人发指。饭后百无聊赖,只需坐在船尾品茗聊天,欣赏两岸景色。

距离陈桥兵变赵匡胤黄袍加身已经有将近二十年时间,中原终于结束五代十国群雄割据的局面,百姓得以休养生息,时值夏日,两岸绿柳成荫,美景如画,不知不觉十余日过去,客船进入汴河,水路繁忙起来,漕船连绵数里,岸边村落也密集起来。

大宋有四京,分别为东京开封府,南京应天府,西京洛阳府,北京大名府,东京为首都,赵匡胤定都于此,看中的不是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而是水路漕运运输的便捷,东京城内有汴河、蔡河,金水河、五丈河,号称四水贯都,五代时的梁、晋、汉、周都建都于此,也算是一座历史名城了。

客船由东水门进入城市,东京的城墙不如明清时期的北京城那样宏伟高大整齐,城池呈不规则矩形,皇宫更是不如明清紫禁城的规模宏大,但是城市的繁华程度却是空前的,据党爱国说,东京的人口在最繁盛时期达到百万人之巨,清末时期的北京都到不了这个水平,卞梁城门口的苦力,生活水平大抵相当于同时期欧洲的一个伯爵,听起来夸张,但却接近事实。

党爱国是历史教授,有他从旁介绍,大家的感官更加明朗清晰,两岸街景让他们不由自主想到了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街道上熙熙攘攘,骑马的,挑担的,推独轮车的,赶骆驼的,驾骡车的,士农工商,各色人等尽在眼底,路边是各种店铺,酒旗幌子遮天蔽日,更有各种丝绸店、茶楼、香店、饭店。

“东京的大酒楼一共有七十二座,相当于五星级大酒店。”党爱国兴致来了,侃侃而谈。“这些是经过认证的,被称作正店,那些规模小的酒楼称作脚店,就太多了,几百上千总有,还有一件事你们肯定不敢置信。”

“什么,说说看。”大家的胃口被吊了起来。

“东京的第三产业是通宵营业的,夜市、晓市流行,早上五更天就开店营业,彻夜不停。”

关璐撇嘴:“这有什么,北京金鼎轩还通宵营业的,簋街上通宵的店更多。”

党爱国道:“你要知道,这可是一千年前的宋代啊,古代是实行里坊制和宵禁的,军营、衙署、住宅区、商业区严格分开,用围墙阻拦,夜间禁止出行,是宋太祖废除了宵禁,打开坊墙,时间限制和空间限制被打破,东京的经济才得以迅猛发展,从历史学角度来看,他完成了封闭的里坊制向开放的街巷制的过度,我们现在看起来觉得没什么,但在彼时,是很伟大的举措。”

东京已到,客船停泊在汴河码头,党爱国结算了船钱,众人登岸,立刻有脚夫凑上来揽活儿,码头文化自古有之,正如同八九十年代的火车站一般,鱼龙混杂,服务业极其发达,脚夫苦力、暗娼流莺、出租马匹车辆,卖茶水果品的,还有算命骗钱的,放眼望去,人头攒动,耳边充斥着熟悉的河南口音。

四人行李不多,只有两口柳条箱,一条扁担就齐活了,党爱国找了个相貌敦厚的脚夫,没租马车,一路步行前往大相国寺,也就是东京最繁华的所在,路上党爱国和脚夫闲聊,问他东京有什么旅店干净方便。

“客官铜钱若足,便住王员外家。”脚夫健谈而热情,如同后世的首都出租车司机,他建议外地来的客官去孙家正店品尝正宗开封菜,至于王员外家,并不是指王员外的府邸,而是一家旅店的名字,而清明上河图中恰有这家店名出现,说明还是个百年老店哩。

穿越小组先在“久住王员外家”旅馆下榻,捏造了四个假名字,将行李寄存了,让脚夫带他们去孙家正店吃饭,路上途径大相国寺庙会,人多的简直走不动,这种庙会每月竟有五次之多,东京的市场经济繁荣可见一斑,路上更是见到许多勾栏瓦肆,听书的,听曲儿的,看相扑表演的,大型瓦肆竟然能容纳数千人之巨,市民们面色白净,神情轻松,可见生活之富足。

“一千年前,大宋就实现了中国梦啊。”刘彦直感慨道。

孙家正店到了,这可是东京最有名的酒楼之一,木质建筑竟然有三层楼之高,建筑用斗拱、藻井装饰,巨大的酒旗是彩色丝绸做成,店内熙熙攘攘,早已客满。

党爱国深知任何朝代的酒店都会为贵客留位子,孙家正店也不会例外,他先拿出几十枚铜钱打发了脚夫,领着三人进店,跑堂的满脸堆笑过来:“客官几位?”

一枚金豆子丢了过去:“楼上雅座还有么?”

金豆子说话比任何语言都管用,大酒楼的跑堂可不是一般人干的来的,搁在后世,那就是经验丰富的五星级酒店大堂经理,西装领子佩戴金钥匙的那种,南来的北往的,什么样的人没见过,这四位爷身着襕衫,白衣飘飘的,虽然是普通读书人打扮,但那股官宦门第的气质是掩藏不住的,尤其其中一位眉清目秀的,应该是女扮男装,一枚金豆子的价值顶的上孙家正店一顿上好酒席了,出手如此阔绰,必定是豪门子弟。

虽然一时间摸不清对方路数,但跑堂的已经判断这几位是贵宾级别,笑的更加灿烂:“客官,三楼请。”

一楼是散客席,人声鼎沸,大都是穿皂袍者,这是庶民仆役的服色,读书人是穿白色的,黄红紫绿那是官员军人的特权,一个人处于什么样的社会阶层,从服装上立刻就能看出来,一目了然。

二楼是稍逊一些的雅座,酒客以白衣士人和商贾居多,基本上也是座无虚席,三楼就清静多了,座位之间以屏风隔开,酒桌邻着窗子,东京街景尽收眼底。

宋代家具已经基本完成垂足而坐的形态,客人们坐在高度适中的椅子上,而不是像汉唐时期那样跪坐在垫子上,三楼有专门的跑堂接待,拿出精美的菜谱请客人们点菜,这四位大爷可就露怯了。

即便是有着历史学博士学位的党爱国,也没在一千年前下过馆子,光是这本丝绸封面,手工誊抄的菜谱就够让他惊艳的了,看了半天光顾着欣赏书法了,根本没点菜,跑堂的见多识广,笑道:“客官,小的家里有合菜,大可尝尝。”

“那就合菜。”党爱国正愁不会点菜呢。

“客官用什么酒水?”

“有什么酒水?”

“有蔷薇露、御库流香、宣赐碧香、思春堂、玉练槌、中和堂、雪醅、珍珠泉、扬州的琼花露、湖州的六客堂、苏州的齐云清露、常州的金斗泉、吴府的蓝桥风月、还有枸杞五加皮三骰酒、天台红酒、蜜酿透瓶香、羊羔酒、菊花酒、南番烧酒…”

“打住,你这是说相声报菜名呢。”党爱国急忙叫停,“就羊羔美酒吧。”

所谓羊羔酒,是用羊肉羊脂和糯米杏仁酿造的一种酒,早已失传,党爱国慕名已久,早想尝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