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握住我的手,将我的手引向他的胸口处,他苦涩的说道:“很痛,知道么?从来没有这么痛过。”

为什么?明明彼此相爱的人却要互相伤害?直至此时我才知道尹振燚对我的爱有多么的强烈与狂热,但是,他的爱太强烈了,就像火焰一样,灼伤了我的心,他的独占欲也太强了,以至于他才会如此的伤害我。

他就不能真真切切毫无杂念的爱我一次么?

我的泪水早已泛滥,我点头道:“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你体会不到我的痛。我自己都不明白呵,初次见你的那一次起,你就深深的植根在了我的心底。好奇怪,我好像认识了你千百年一样,明明不认识的人,怎么会有如此熟悉的感觉呢?牵着你的手时我就觉得莫名的安心,看见你怜爱的眼光时我就觉得自己内心的那块空缺已然完整。所以,我害怕失去,我变得患得患失,当我看见其他男人觊觎你美好时,我的心就会痛。我就只想到了毁灭。”

听到这里时我终于动情的喊道:“慕樊,慕樊,我是映缇啊,你怎么可以忘了我,你怎么可以?”

尹振燚听见我的话时,他疑惑了,万般不解地问道:“你叫我什么?什么叫我忘了你,难道我以前认识你么?”

“白慕樊,你的名字叫白慕樊啊,你是我的老公,我是你的妻子啊,你怎么可以将我从你的记忆中拔除?你怎么可以?”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尹振燚的眼神已经开始涣散,他费力的抬手摸了摸我的额头,然后自言自语道:“好像中枪的人是我,不是你吧。”

看见他的表情后,我开始自责起来,我是不是有些太心急了,他还是不记得我。

算了,现在不是说记忆的时候,我现在应该将他弄起来去治伤才对,其他的事以后再说,如果他就此死去的话,那么说什么也都是没用的了。

我放柔了声音说道:“我们起来,治枪伤,好不好?”

尹振燚说道:“还没完呢?你这个女人就不能专心一点么?真是不解风情呵,你若不专心我就再来一次。”

他是不是有毛病啊,现在这样的场景我还专心得了么?还能有风情,我没疯掉就是好的了。

我提高了声音说道:“你硬要不分场合么?”

尹振燚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哀愁,他轻笑道:“下次,就没那么好的机会了。我总不能每次都受伤吧。”

为什么他要如此执着?对我来说,还有什么能比他性命更重要的?

“你起来治伤,我什么都听你的,好么?”

尹振燚却摇头说道:“你的话太不可信了。你的话太多,我决定封住你的嘴。”

他说完,俯身吻上了我的唇,他的唇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温度低得可怕,就跟冰块似的,但是他的情却是火热的,融化了我所有的怨恨,痛苦与愁伤。

我开始回应他的吻,他在感觉到我的回应后吻得更加深沉了。他的舌头滑了进来,我感觉他的舌头冰凉无比,我眼角的泪水再一次滚落成行。

他吻完我的唇后又吻向了其他地方,我身上到处都是他的血,我的心一直不停地抽痛着。

过了好久,他才将自己的激情燃烧完,完事后的他忽然就倒了下去。

我吓坏了,赶紧起身扶住了他,将他紧紧的抱在怀里,急迫地问道:“你怎么了?怎么了?说句话啊。”

他缓缓睁开了眼轻轻的说道:“死不了。”

听见死字时,我的心头没来由的排斥,我威胁道:“你要敢说死,我就跟你没完,追到地狱我都要去鞭尸!”

“鞭尸?呵呵,这么狠的啊。”他说完又闭上了眼睛。

我又吓了一跳,摇了摇他喊道:“尹振燚?尹振燚?”

他闭着眼说道:“累了,休息一会儿再取子弹出来。”

取子弹?对呵,在医术如此落后的古代,没有麻药没有精湛的外科技术,要取出子弹该有多痛?

他怎么能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呢?

第三十九章 取弹

尹振燚在我怀里躺了一会儿,我一直抱着他,神情有些木然。

“你打算这样一直抱着我么?”尹振燚突然在我怀里问道。

“嗯?”我不明白他的意思,他不是说要休息一会儿么。

“你这样抱着我,我有些热血沸腾啊。”

我听了尹振燚的话后才突然想起,我好像没有穿衣服,而且我还将他搂得死紧,他的脸整个贴在我胸前,我的脸忽然一下红了起来,真是太囧了啊。

我一把推开了尹振燚,在地上找了两块比较大的衣服碎片,一块围在上身,一块系在下身,我弄好后将尹振燚的睡袍拿起给他穿上,只露出了左肩在外面。

我在为尹振燚穿衣服的时候,动作谨慎,我害怕碰到他的伤口,我的余光察觉到尹振燚一直在用灼热的眼神望着我,我的脸不自觉的又红了起来。

“你现在的装束,很好看,很有创意。”尹振燚的声线沙哑而性感。

“谁让你撕了我的衣服。”

“你不顺从。”

我将尹振燚扶了起来,他起身的时候我看见他的眉头皱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又多了起来,他应该很痛吧,子弹没入肉里的感觉应该是锥心刺骨的感觉吧。

我扶他进了内室,让他躺在床上,整理好后我问道:“现在怎么办?要唤御医前来么?”

“不行,御医来了这事就瞒不住了。我这里有药箱,我自己可以取。”

对呵,皇上受伤,这事可是非同小可,若真要查起来,也是很容易的事。

“药箱在哪里?”

“床尾木柜子里。”

我走到柜子处,打开柜门,在里面找到了药箱,我将药箱提到床边,没听他吩咐就打开了药箱,药箱里面有纱布,镊子,尖刀,酒精,碘酒,棉签,止血药,绷带,所有医用物品应有尽有。尹振燚是准备随时受枪伤的么?

尹振燚正准备告诉我如何用时,我已经打开了装碘酒的瓶子,我拿了几根棉签蘸了碘酒,我偏头问道:“需要咬住什么东西么?”

尹振燚的眼神中明显带着疑惑,他肯定是在奇怪,我怎么知道要用碘酒来对皮肤进行消毒。但是他这次却没有再问我,他听见我的问话后回道:“你的手,可好?”

我想都没想直接将手伸到他的嘴前,示意他让他随便咬。

尹振燚挑了挑眉后,将唇凑到我手前吻了一下说道:“这样就好。”

我白了他一眼后说道:“忍着点,会有些痛。”

尹振燚笑了笑,没说话。

我将棉签从伤口最里面开始消毒,然后一圈一圈往外涂去。尹振燚一直没吭声,他些微颤抖的身子告诉我,他其实很痛。

我消毒完皮肤后,把尖刀和镊子一并消好毒,所有工作完毕后,我拿着尖刀准备为他取子弹,我的手抖得有些厉害,尹振燚看见后对我说道:“我自己来吧。”

说实在话,我还真下不去那个手。但是,他自己能行么?

尹振燚见我半天没有动静,直接撑起身子从我手上拿走了尖刀。

他半坐在床上,背靠在床板上,他牙关紧咬,用刀将子弹周围的皮肤一一挑了开来,左肩上的肌肤已经全部溃烂了。看见这样的场景时,我已经非常懊恼了,我怎么能朝他开枪呢?

我拿了纱布轻轻擦拭着他额头上的汗珠。

他将皮肤完全挑开后,子弹尾部露了出来,子弹周围血肉模糊,他低头说道:“镊子。”

我将镊子放到他手上,他拿过镊子将子弹取了出来,取出子弹后的他终于松开了牙关。全身上下的肌肉瞬间松弛了下来。

我将止血药敷在了伤口上,然后拿绷带给他缠上。他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我的动作。

起先,我的动作还连贯自如,后来被他盯久了,竟然开始胡乱包裹。

我还没有为他包扎好时就被他扯住臂膀,他一个拉力,我跌入了他的怀抱之中。

由于他是半坐在床上的,所以我整个人跌坐在了他的身上,我怒嗔道:“还没包扎完呢,小心伤口又崩裂了。”

“崩裂了才好呢,这样,你就又可以为我包扎了。”

“说什么胡话呢,放开我。”

“不放。”尹振燚竟然耍起赖皮来。

我用手轻推他身,说道:“你这人脸皮怎么那么厚?”

“脸皮不厚一点,又如何能征服你呢?”

“谁要你征服?”

尹振燚听后,翻了一个身,又将我压在了身下,他的头发扫在了我光洁柔滑的玉臂上,痒痒的,他用手摸了摸挂在我脖子上的那块血玉佛像,然后说道:“怎么办呢?你穿成这样,不是摆明了在诱惑我么?”他用手指刮了一下我的鼻子说道:“你这个小妖精。”

我的头皮瞬间发麻,他什么时候也会对我说这种带颜色的话了,他该不会是又要那啥吧?他咋精力这么旺盛,我以前怎么没把他看出来?

我不敢看他带电的眼睛,只是盯着他的肩膀说道:“你还有伤在身,你完全都不在乎自己的身体么?”

“这时候你就想起我的身体了,刚才狠心朝我开枪时怎么就没想到?”

“谁让你做了那么多伤害我的事,刚才一时情殇没想那么多。”

尹振燚听见我的话时,他用食指抬起了我的下颚,让我的眼对上了他深邃如黑潭般的眸子,他轻轻地说道:“缇儿,你知道么?只有纯阴之血对我来说才是有用的,是不是纯阴之血,我一尝便之。”

听见这话后,我吃惊的望向他,难怪他那么笃定我与师兄有染,原来是这个原因,那晚我偷听他秘密时他咬破了我的血管,尝过我的血,所以他知道那时的我还是处子之身,难怪我跟他说我入宫之前就破身了,他会不相信。

尹振燚又接着说道:“所以,我嫉妒的发了狂,看到你那样维护秦承奕,我只想到了毁灭,即使知道那不应该。多少个夜晚,我都强迫着自己去忘记你,可是,我做不到,根本做不到。”

他用来忘记我的方法就是与那些女子寻欢作乐么?

既然他提起此时,那么我就不能放过解释的机会,我再次强调:“那人真不是我师兄,我是被人陷害的。”

“我还在彻查此事,醉月访已经被我封了,月悠然消失不见了,其他人已经拷问过了,没有发现任何线索。不过,我会把月悠然找出来的。她有能力将你从这宫里神不知鬼不觉的弄出去,这就表明宫里有她的内应。是该好好查查宫人的时候了。”

他要怎么找?或许他也怀疑过他的母亲,但是他肯定是没有找到任何线索的,否则他也不会这样说了。月悠然现在说不定就在宫里的某个角落,只是我们不知道而已。太后的事我还是会继续查下去的,她身上一定有很多不可告人的秘密。

这事对象是他母亲,我多说无宜,所以我只点了点头。

随后,尹振燚没有再提这事,隔了一会儿他忽然之间冒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等我伤好了就陪你去上次赏花那里散步,可好?”

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奇怪的“嗯”了一声。

“不是你唱的么?等下一个天亮,带你去上次牵手赏花那里散步好吗?朕准了。”

他那些日子时常会站在石室外听里面的动静么?我真的有些无语了,爱就大声的说出来,为何一定要这样在折磨自己的同时也折磨别人呢?

我轻轻点头答应了他的话。

可是,我们谁都没有想到,终其一生我们也没能再去那里一起牵手赏花。

第四十章 身世

接下来的日子,我一直照料着尹振燚的伤口。尹振燚的伤口愈合得出奇的快,我心里虽觉不解但是却也没有表现出来。

尹振燚为了不被人发现他的伤,他依旧每日上朝,每日去太后的泰宁宫请安。他每次回到养心殿时嘴唇都是苍白的。当我看见他忍痛的表情时,心里就像针扎一样。

尹振燚答应我放了师兄,但是,他说师兄需要在宫里住一段时间,将身上的伤养好后才能回府。

我很想去看望师兄,可是我却不能那样做,尹振燚的嫉妒心那么强,如果因为这事他又对师兄用刑的话,那么我永远也不会再原谅他,及时他伤一万次也好。

过了几日,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师兄给我的那本《巫术》还在景华宫中。我已判断出华珍就是太后的人,因为我很久以前向她询问过师兄的情况。

这段日子我不在景华宫中,她会不会趁我不在而四处搜寻?那书我放得隐秘,不知道她能不能找到?我必须得去一趟景华宫将那书拿至身边。不然这又会成为我与尹振燚之间战争的导火线。我们的感情已经如履薄冰了,再也受不起任何的风吹雨打了。

这日,我在尹振燚上早朝的时候出了养心殿,一路行至景华宫。

我与师兄的事尹振燚一直瞒得密不透风的,所以宫里的人并不知道,一路上也没有人用有色眼睛看我。

不一会儿我便到了景华宫,景华宫的寝殿内鸦雀无声,没有一个人,我进了殿以后就去我藏书的地方拿书。我将书藏在床低的一个砖缝里的,那个缝是我刻意凿出来的。

可是,当我爬到床底找时我却没有发现那本书的踪影,我的心底瞬间一凉,右眼皮开始狂跳,书去哪里了?

我迅速从床底下爬了出来,当我爬出来以后猛然发现,我的寝殿内此时正坐着一个人,这人不是别人而是当今太后。她穿着深色宫装,头戴珠翠,正坐在桌边看着我,她的眼神中带着不屑。

“在找这本书么?”太后细眉一挑问道。

她将一本书甩到了桌子上,正是那本《巫术》。

我刚看见太后时着实吓了一跳,但是我很快就镇定了下来,看来我还是慢了一步。

华珍当真就是太后的人,她太让我失望了,那样一个眼无杂质,纯洁无邪的人也能做出这样的事来么?

我定了定心神回道:“太后娘娘既已知道又何需再问呢?”

现如今已没什么好隐瞒的了,隐瞒也没有用。我现在最关心的问题就是一会儿如何逃走,因为这太后的武功深不可测。

“好个丫头,都死到临头了嘴还这么倔。”

死到临头?太后要杀我么?我究竟与她有何仇恨,以至于她要如此对我?

那我更要想法子逃走了,我一定不能死在她的手上。

我打了个马虎眼儿:“即使您贵为太后也是不能滥杀无辜的吧。”

“滥杀?哼,你多活着一天就是对皇上的威胁。这本书你从何而来,为何会有这么书?”

为什么我多活着一天就是对尹振燚的威胁,她这话是何意?

“这不过就是一本普通的书而已,太后娘娘莫非要为了这本书而杀我?”

我想从她口中套话出来,但是她岂是容易套话之人?

“不管为了什么,反正你今天是走不出这景华宫了。”

我一听感觉不妙,忙提起朝旁掠去,太后虽然反应慢我半拍,但是她得速度极快,她迅速起身来拦我,我出手与她打了起来,太后与我过了几招后,她恨声说道:“死丫头,武功还不弱嘛,只可惜你遇见了哀家就难逃一死了。”

她的武功实在太强,比纳兰云沣,尹振燚的武功高了太多,我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几十招下来我已很是吃力了。

最终她一把卡住了我的脖子,我怎么掰都掰不掉她的手,我在她的手中奋力挣扎着,手脚乱舞。

她撇了撇嘴眼睛一眯朝我说道:“去死吧。”

我吓得闭眼等待死亡的到来。

结果她却没有卡断我的脖子,我疑惑地看向了她。

此刻,她眼里的神色由阴狠变为震惊,她猛盯着我的脖子处。她看见什么东西了?我随着她的目光低头看自己的脖子,由于刚才一阵挣扎,我颈上佩戴的血玉佛像露了出来。

她盯着我的血玉佛像,半晌没有任何动静。

突然,她一手猛力一扯,将我的血玉佛像拿走,另一只手击向我的胸口,她这一击使我向后飞去,我的身体往后退去撞上墙壁,然后反弹到地上。

她这一掌用了内力,我只觉喉头一甜,喷出一口血来,腥味蔓延至我的整个口腔。我此刻胸口剧痛,不知是不是肋骨被震裂了。

但是我已经顾不得思考那么多,我费力的撑起身子朝她说道:“把我的玉佩还给我。”

那个玉佩从我穿越到这里来的时候就佩戴在我身上的,十七年来从不离身,她为何抢走我的玉佩?

她没有理我,只是将那玉佩拿在手上翻来覆去的仔细查看。

现在我连呼吸都会扯痛胸口,已经再也说不出话来,只是看着她,等待她的下一步动作。这女人阴晴不定,当真可怕得紧,现在想来才觉后怕。

终于,她不再看我的玉佩,转而将玉佩收至袖中,朝我缓步踱来。我看着她一步步接近我,觉得死神好像在向我逐步靠近,让我想掘地三尺恐慌而逃,无奈我受伤在地动弹不得。

她走至我身旁,停了下来,俯瞰着我,仇恨的目光犹如破竹之势将我戳穿,与起先看我的眼神完全不同,我什么时候又跟她结下如此深仇大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