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四贝勒,她倒是有过一面之缘,那年阿玛装病,四贝勒携六阿哥前来探视,彼时六阿哥还未曾出继呢。

四郡主幽幽叹了口气,“阿玛这是绝嗣了,若有朝一日去了,我也只能依靠四贝勒了。”

盈玥一时糊涂了,依靠四贝勒?这是哪儿跟哪儿啊。

第三十四章、大清过客

阿哥所。

永瑆负手而立,在书房来回踱步,他喃喃自语:“承恩公之女富察宝容、忠勇公嫡长女…”永瑆忽的神色一黯,眼中满是惆怅,“富察竞容啊,那天她居然也去了履亲王府。”

“也就是说那个月娘,其实是富察宝容?”永瑆蹙了蹙眉,“修龄那小子的福晋小时候长这样?怎么一点都不像呢?不过性子…这股子活泼劲儿倒是蛮像的。”

“可是也不对啊,就算是小时候,容貌差距也不该如此之大啊。”永瑆不禁一头雾水,他脑海中回忆着那个张牙舞爪的月娘小丫头,“而且富察宝容也不是八月十五生辰啊。”——修龄跟福晋恩爱了一辈子,年年生日都要大操大办,他不至于记错了!

“不对,绝对不是富察宝容!”永瑆拿着折扇敲了敲自己的手心,“她的模样,怎么好像有点像…”有点像富察竞容!

永瑆又摇了摇头,他很确定,傅恒只有一嫡一庶两个女儿,嫡女是富察竞容,七年后,会被汗阿玛许配给她做嫡福晋,而庶女,现在还没出生呢!

“那这月娘到底是谁?!”永瑆是怎么也想不通了。

永瑆揉着太阳穴,“先是冒出‘清客’这个变数,又来一个古怪丫头月娘…”永瑆忍不住再一次翻开那书稿,京中市面上的书,若是那些不入流诲淫诲盗话本,兴许他不曾看过,但这些断案话本,他素来喜欢,断断没有漏看的可能性!

可突兀的便冒出这么一本少年包公案来!

更让他在意的是“清客”二字,旁人或许觉得不过是清贵门客之意,但是永瑆却总忍不住多想,他喃喃道:“该不会是大清过客吧?”

“难道…会是跟我一样的人?”

永瑆心中愈发不安,只可惜他如今身在宫中,能做的事情,委实有限。

“爷,福三公子有事求见。”

永瑆忙收了思绪,忙将少年包公案给收了起来,“让他进来吧。”福康安如今也六岁了,与皇子们一般,在尚书房读书,不过并未入住阿哥所,仍旧养在太后膝下。

福康安一身绛紫色袍子,先端端正正打了个千儿,“给十一阿哥请安。”

永瑆笑了,“如今倒是学会客气了,怎么不叫十一哥了?”

福康安那张还有些婴儿肥的小脸上透着囧色,“我…我那时候还小,被你们哄几句,便胡乱称呼。”——管阿哥们叫哥哥、公主叫姐姐也就罢了,那好歹是他的表哥表姐们,可管皇上叫阿玛可就太…福康安小脸有点涨红了。

永瑆哈哈笑了,你现在也没大到哪儿去。他哪里能想到,将来那个嚣张不可一世的福康安,小时候竟会是这般囧囧可爱的模样。

他这个未来小舅子啊…想到自己将来要娶福康安他姐,永瑆又不免有些头疼起来。虽然后院争斗,是被人从中挑拨造成的,可富察竞容的性子,委实是善妒又精于算计…

福康安道:“过几日便是和敬姐姐额驸的三十岁整寿,你去吗?”

“既是整寿,自然是要去的。”永瑆点头道。

“那你准备送什么寿礼?”

永瑆微微一笑,轻描淡写道:“写一副中堂便是了。”

福康安:真是抠门得没边儿了,这还是你亲姐夫呢!

“你呢?”永瑆睨了福康安一眼。

福康安瓮声瓮气道:“不知道,大哥说会帮我准备。反正不是金玉珠宝、就是古玩字画。”反正都是值钱的东西。

永瑆挑了挑眉:小子,你这是嘲笑你姐夫我吗?!这小子,从小就是个胆肥儿的!

福康安忙叫随从小太监把一盒点心送了上来,道:“这是荣福居的点心,大哥一早带进宫的,我知道十一阿哥不爱吃甜,这盒都是咸口的。”

永瑆微笑着点了点头,算你小子孝心。

“奴才还得给其他阿哥也送一份去,先告辞了。”

永瑆正信手捻了一枚牛舌饼吃着,见福康安要走,忽的问:“这些点心都是福灵安买的?”

福康安笑嘿嘿道:“大哥哪里懂这些?点心糕饼素来都是姐姐亲自挑选,让大哥带进来的。”

永瑆突然一愣,富察竞容?她竟有这份细心和贴心?尤其最近一两年,福灵安时常带些精致的点心果饼,无不精致可口,福康安上上下下送个遍,着实得了不少人缘。

“怎么了?牛舌饼不好吃吗?”福康安见十一阿哥脸色古怪,忍不住问了一口。

永瑆摇了摇头,“没有,很可口。”只是突然想起了往事了,那还是富察竞容刚刚嫁给她的时候,他说自己不爱吃甜点,自此之后桌子上再没见过一只点心。

他只是不爱吃甜口点心而已…

可如今的富察竞容,和他记忆中的脾性,似乎有些不太相符啊。他也完全不记得,富察竞容有叫福康安到处送点心。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永瑆隐隐觉得事情的发展脱离了原定的轨道。

福康安笑嘻嘻道:“京中大大小小的糕点铺子,我姐姐全都吃遍了,她最知道哪家的好吃、哪家精致!她选的,肯定是最好的!”

看着福康安那副得意的样子,永瑆却不禁一惊,富察竞容素来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性子,怎么在福康安嘴里,竟是个满京城溜达的疯丫头?!

永瑆一头雾水。

福康安流着口水道:“我姐姐还说,榴花胡同翠竹楼的龙须面,那叫一个劲道好吃!”

永瑆眉头都皱出花儿来了,榴花胡同住的可都是些闲杂平民,富察竞容素来自恃身份,断断不可能去那种地方去吃一碗面!!

“我说,福康安,你说的姐姐,到底是你哪个姐姐啊?”应该是哪个堂姐吧?

福康安愣了片刻,脱口道:“哪个姐姐?我只有这么一个亲姐姐啊!”

永瑆扶着自己发胀的脑袋,亲姐姐富察竞容?她怎么可能去下九流的小面馆里吃龙须面?!而且还逛遍了京中所有的点心铺子?!尼玛,这还是他那位面上高贵典雅,背地里算计不断的好福晋吗?!

“你姐姐…改日为我引见一下。”这些年他一直有意无意的避着富察竞容,如今倒是想见见自己未来福晋了!永瑆眯着眼睛想。

福康安立刻一脸防备之色:“你要干嘛?!我告诉你,就算你是皇阿哥,也不许对我姐姐有非分之想!”

永瑆黑了脸,你一个小屁孩,知道啥是非分之想吗?!

第三十五章、姐控的福康安、邪恶的永瑆

永瑆想,自己这辈子要不要娶富察竞容,还两说呢!

想着自己这位福晋的性子,永瑆就不免有些头疼。面上贤良淑德,背地里却打压姬妾、残害庶子,无所不用其极。他为了保全庶出幼子,甚至不得已行出继之策。可即便如此,还是夭了两个孩子。

富察竞容这般秉性,还真真像极了她的母亲纳喇氏!永瑆就不明白了,傅恒怎么会一生纵容这样的妻子?

永瑆实在想不通,他和富察竞容前头已经生了三个嫡子,任谁也动摇不来世子的地位,他也不曾有宠妾灭妻的半点苗头!李佳氏她们也并非有所不恭!富察竞容怎么就一个都不容下呢?!

唉…

前世被气狠了的时候,永瑆也曾扬言要休妻,但也只是嘴上说说罢了。只消想想岳父与大舅兄生前对他的襄助帮扶,哪怕福晋再不好,他也只能捏着鼻子忍了。再不济也得看在三个孩子的份儿上。更何况,富察家的格格,也不是他想娶就娶、想休就休的。

今生也是如此,富察家的格格依旧不是他想娶就娶、想不娶就不娶的!

他重活一世,这个富察竞容,他到底要不要娶回来?永瑆心里还有些拿不准。

他母族金佳氏虽然抬旗,但是不给他扯后腿就不错了,所以永瑆也一直觉得自己需要一个煊赫的妻子襄助。但后来才明白,什么妻族母族全都是扯淡,十五弟的嫡福晋喜塔腊氏的门第委实一般,指了这样福晋,让他糊涂地以为自己或许还有希望。

结果,一切都是虚妄。

妻族母族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汗阿玛的决心。

当然了,主要还是因为大舅兄英年早逝,连岳父也未得天年。彼时福康安尚且年幼,福隆安那小子则只知风花雪月,富察家出现了严重的断层,其他几房又不可全然托信…他也只得继续自污蛰伏,这一蛰伏便到了嘉庆一朝。

他这个十五弟,虽然才能平庸,但为人还算厚道,他就这样渐渐老去,过完了这一辈子。

他临死的时候,终究还是有些不甘的,如今既然神佛给他重来一世的机会,他还要重走旧路,继续娶富察竞容为妻,继续为后宅琐事心力交瘁?

可若不娶…若是提前筹谋,的确是可以做到的。

但他若不娶富察竞容…以汗阿玛对忠勇公一脉的恩遇信重,忠勇公嫡出的女儿即便不嫁给他,也势必要嫁给皇子的。而除了他之外,年纪合适的皇子,便只有十二弟了。

一想到自己福晋要在自己的刻意谋划下嫁给自己弟弟,这种感觉是何等微妙?妻子便弟媳,永瑆只消一想,便觉得头顶上绿绿的。

而且,若不娶富察竞容,自己那三个懂事又孝顺的三个嫡子,谁给他生?!

头疼欲裂啊!!

等等!富察竞容现在应该才八岁吧,那性子应该还未如长大后那般狠毒吧?若是提前好好调…教一下…

永瑆眯着眼睛,眼里露出邪恶的笑意。

福康安圆嘟嘟的小脸蛋一青,“你你你…你要对我姐姐做什么?!你要是该对他不轨,我不会放过你的!!”

永瑆看着福康安那张气得已经鼓若蛤蟆的脸蛋,一时无语凝噎,这个臭小子,上辈子他娶富察竞容的时候,这小子可是高兴得紧,整天追在他屁股后头姐夫姐夫叫个没完。怎么这辈子成了这个模样?难道小时候的福康安就这德性?

若永瑆活到现代社会,脑子里一定会冒出一个字——“姐控”。

永瑆摆了摆手,“你的小脑袋瓜子里整天乱想些什么?!你姐姐也是我的表妹,我只不过是想认识一下罢了!”

福康安的目光仍旧有些怀疑,“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永瑆露出一脸纯洁又阳光的笑容。

福康安这才点了点小脑袋:“那好吧。”旋即他又一扬脖子,娃娃脸上满是严肃之色:“你要是敢欺负我姐姐,我就跟你没完!”

永瑆黑线了,福康安这小子…明明从前夫妻失和的时候,福康安都是站在他这边,去劝富察竞容来给他赔罪。怎么如今…如此护短他姐姐了?

永瑆揉了揉太阳穴,忙安慰自己,从前福康安劝富察竞容,那是因为富察竞容有错…也就是说福康安这小子,虽然张扬跋扈,但还是个明事理的。

转眼便到了和敬额驸色腾布巴勒珠尔的三十岁寿辰,寿辰虽无意大办,但来的宾客没有一个是等闲人物。光阿哥,据说就足足来了五位之多。

盈玥罢了这手指头,问咏絮格格:“除了四阿哥、六阿哥还有谁?”这两位阿哥均已分府,自然是肯定会来的。

咏絮如今已经是豆蔻年纪,她嘻嘻一笑,“还有八舅舅、十一舅舅和十二舅舅。”

这三位年幼的阿哥,盈玥只见过八阿哥永璇。那还是前年随额娘、祖母一同进宫,给太后磕头请安的时候,偶然见过一面。当时,八阿哥刚刚开始学骑马,不慎从马背上摔落,摔断了腿,一只脚落下了轻微残疾,走路有些跛,因此性子有些阴沉,当时她也只是行了个礼,请了安,半句话也不曾说过。

至于十一阿哥和十二阿哥,前者是跟四阿哥、八阿哥一母同胞的弟弟,也就是那位早逝的淑嘉皇贵妃所出幼子。至于十二阿哥,更是牛叉,人家是继后辉发那拉氏老蚌怀珠所生。这二位,她还不曾见过呢!(乃确定?)

咏絮如今已经是个半大少女,总算不再像小时候那样那她当娃娃玩了。当年的惨痛记忆,当真是不堪回首啊!她哪里想到,当初那个猫狗都嫌的臭丫头,长大些之后,竟如此鲜亮活泼的可人模样。

咏絮比她大三岁,已经过了十一岁生日,虚岁都十二了。在这个时代都是该考虑婚事的年纪了。

她一席鲜艳的海棠红四季花篮旗服,衬得身量纤细,小蛮腰也是盈盈一握。只可惜,身材尚未发育,是个飞机场,不过想到大公主的那婀娜的身材,这小丫头的发育前途还是蛮光明的。

咏絮天生一张小巧玲珑的鸭蛋脸,小脸蛋粉白粉白的,小嘴唇也红嘟嘟的水润得紧。端的是一个漂亮又惹眼的小姑娘。

咏絮托着腮帮,笑得眉眼弯弯,“月娘,今儿绵德表哥和绵恩表哥也都会来呢!”

现在咏絮倒是不会叫她妹妹了,直接叫“月娘”。罢了,反正她不想被人叫老了,月娘就月娘吧。

别看她有正式的大名,但是自家亲眷,都是唤她“月娘”,的确是更亲切些。

第三十七章、福晋换了魂(下)

绵德见状,忙微笑道:“十一叔,忠勇公的这位格格的闺名,倒是与叔叔们的一般,是从了斜玉字辈儿的,唤作盈玥。”

永瑆内心陷入了深深的震惊中,富察盈玥?!月娘?!

那个把他脑门上砸出一个大包的野丫头?就是他福晋富察竞容?!

不!!绝对不是一个人!!

永瑆内心深处咆哮!!富察竞容虽然比她早死了二十年,但她还不至于连自己福晋的模样都忘了!哪怕是幼时容颜,他也是见过的!

永瑆脑海浮现这月娘那张圆嘟嘟的小脸,的确是有五六分像…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富察竞容提前了半个月出生,成了富察盈玥,而且连相貌上也有所偏差,性情上更是大相径庭!

哪怕是小时候性情没有定型,但也不至于差太远!富察竞容虽然算计深沉,但表面上绝对是端庄娴雅的,可那个月娘…根本就是个无礼的野丫头!!

那么问题来了,这个富察盈玥到底是谁?!

孤魂野鬼吗?!

永瑆眼里浮现冷意,突然出现了这个么大一个变数,若不调查清楚,只怕他要寝食难安了。

这时候,一个小太监快步跑来禀报,原来是额驸的寿宴已经开了。永瑆只得按下心思不提,与咏絮、绵德一道飞快赶回了公主府正殿芳年殿。

公主与额驸婚后多年,总共育有二子三女,长子鄂勒哲特穆尔额尔克巴拜已是翩翩少年,幼子则尚在襁褓,此刻正在乳母怀中酣熟着,长女自然是咏絮,次女因先天不足而早夭,小女儿咏兰才三岁,粉团团甚是喜人。

伴着丝竹管弦之声,宴上觥筹交错。

盈玥与吟容并作一袭,她握着吟容的手,道:“我还以为你今儿不来了呢!”

吟容眼睛不由自主地往阿哥们的席位上瞄了一眼,旋即红着脸道:“是…额娘叫我来的。”

盈玥也瞄了一眼几位阿哥,在场的有四阿哥永珹、六阿哥永瑢和八阿哥永璇和一个脸色苍白的病弱男孩…想来便是继后所出的十二阿哥了。四个并排的皇子席,却独独空了一个…

缺了十一阿哥,还有咏絮怎么还没回来?

这位六阿哥,盈玥小时候是见过的,如今也有十六七岁了,生得倒是一副好相貌,正与四阿哥聊得开怀,可那眼珠子却不经意地好几次往这边瞥过来。

不过像也知道,六阿哥也在偷看吟容。

六阿哥对自己未来的妻子,怎么可能不好奇呢?不过六阿哥脸皮厚,不像吟容似的,偷瞄了几眼便红到了耳根子。

盈玥暗道,她这位八伯母倒是用心良苦得紧。

再看吟容此刻的模样,一张小脸蛋宛若朝霞,倒是愈发娇俏可人了。

吟容急忙转移话题:“月娘,絮格格怎么不见了人影?还有定王府的阿哥,怎么只有一位?”

盈玥夹了只龙井虾仁丢进嘴里,咀嚼着道:“估摸着也该回来了吧?”

这虾仁当真不错,鲜美不腻,龙井的茶香亦融入其中,可见厨子手艺甚好。盈玥点了点头,端起一旁的金瑰酒,小小地抿了一口。在家里,额娘是断断不许她饮酒的,也就在外头,盈玥才能稍微饱点口福。

这金瑰酒是宫里赏赐下来的贡酒,等闲人是喝不到的。琥珀般浓稠的液体,浅浅的金红色的液体,当真香醇可口,而且酒精度不高,正适合女儿家饮用。

吟容低声道:“你少喝点,仔细喝醉了,婶母要训你的。”

金瑰酒的红意在盈玥雪白的脸颊上晕散开来,她笑嘻嘻道:“放心,我就是解解馋,不会喝多的。”

吟容啐了一口,“我当然放心,因为我会盯着你的!绝不让你再喝了!”

盈玥郁闷了,吟容这性子,真真是越来越像老妈子了。

正郁闷着,吟容突然低语道:“来了来了!是定亲王和絮格格,还有那个…是十一阿哥吧?”定安亲王永璜多年前便已经去世,爵位自然是由嫡长子承袭,因此别看绵德小小年纪,已经是亲王之尊了。

盈玥揉了揉自己微微发热的脸颊,这金瑰酒虽好,就是太容易上头了。

她抬了抬眼,只见三个身影已经走到了大公主与额驸跟前,咏絮和绵德她自然一眼认得,但是站在绵德和咏絮二人中间、身穿靛青蟒服的那个小子——盈玥嗖的瞪大了眼珠子!

妈耶!!这不是在履亲王那天,被他用鹅卵石砸肿了脑门的那个小太监吗?!

吟容喃喃道:“原来这就是十一阿哥啊,模样跟四阿哥的确很相似呢。”

盈玥机械地转动了脖子的角度,瞅了瞅面带微笑的四贝勒永珹,顿时,她想哭了,怎么那天她没看出来跟四贝勒长得相似呢?!

尼玛,一个好端端的阿哥,穿太监干什么?

故意扮猪吃虎,很好玩吗?!

盈玥心里那叫一个郁闷。

然后便叫十一阿哥几步走到了六阿哥永瑢身旁,笑着对八阿哥永璇道:“八哥,我有话要跟六哥谈,咱俩能换换位子吗?”

八阿哥的性子估计是所有阿哥里最阴沉的了,整个宴席上都没怎么见笑脸。哪怕是自己的亲弟弟来了,他也只是点了点,起身去了十二阿哥身旁坐下。

十一阿哥一落座,立刻那手肘撞了一下六阿哥永瑢,他压低了声音道:“六哥,这席上,那位是未来六嫂啊?”

六阿哥哪怕是男子,也免不了脸皮微胀。

永瑆只消顺着六阿哥目光所扫之处看去,正瞅见有俩人脸蛋红扑扑的。其实永瑆当然能认得出自己六嫂是哪位,只不过他在此之前还“从未见过”六嫂富察氏呢,自然要询问一下六哥才是。

而坐在六嫂身旁那个笑脸红嘟嘟的丫头…果然是哪天那个砸了爷脑门的月娘死丫头!!

永瑆眯了眯星眸,泄露出丝丝冷芒。

盈玥被看得浑身一个激灵,尼玛,她原本还盼着宴席上人多,兴许不会被发现呢!哪里想到,居然这么快就被瞄准了!!

盈玥见状,也只得挺起身板,这时候绝对不能怂!阿哥又怎么了?她好歹是公府之女,一个没分府的阿哥而已,还能吃了她不成?!

永瑆嘴角一扬,不错嘛,果然很有胆色!

第三十六章、福晋换了魂(上)

绵德和绵恩都是皇孙,俱是大阿哥永璜的遗子,两兄弟相差不足一个月。——绵德是嫡出,绵恩是侧福晋所出。

这两个小表哥,与咏絮是从小玩到大的。毕竟同辈人中,与之年纪相若的,就只有这二位而已。

如果不出意外,将来咏絮会嫁给他们俩中的一个。盈玥默默想着。

这几年,她倒是时常来公主府请安,倒是见过这两位皇孙几次。这两位皇孙,都很是让着宠着咏絮这个表妹,不过绵德更健谈嘴甜,绵恩则相对安静少言些。

正念叨这这两位皇孙,二人便来了。

绵德一席浅绛色云锦长袍,笑声朗朗进了亭中,“我还以为我是来的最早的,没想到还是晚了富察格格一步!”

盈玥忙屈膝见了个福,微笑道:“不过是想着,有些日子没见絮格格,故而想着早些年,好说会儿悄悄话。”

绵德笑道:“如此,倒是我打扰富察格格跟絮妹妹说悄悄话了!”

咏絮立刻吐了吐舌头:“哪里有什么悄悄话,不过是闲聊罢了!”

绵德笑容款款打量着咏絮身上的衣着,眼中满是赞誉之色:“絮妹妹这身衣裳是新作的吧?颜色新鲜好看,绣纹也精美,很是配你。”

盈玥默默道,这哪里像是十几岁的半大男孩?嘴巴这样甜,还愁娶不到好媳妇?别看咏絮现在小,不谙男女情爱,等长大些,早晚得让这小子给勾搭去了!

而且大公主和额驸只怕还乐见如此呢!自家亲外甥,总比外人知根知底。

哪有小女孩不爱美的?咏絮笑得眼睛都弯了,“表哥真是眼尖,这身衣裳是前日绣娘才刚制好的,我是头一次上身呢。”

绵德和咏絮自顾自聊得愈发欢乐,绵德身后的绵恩阿哥却转身走人了,这二位愣是没察觉。

盈玥暗暗叹了口气,咏絮是个粗线条的丫头,可没道理绵德会把自己亲弟弟给忘了。

盈玥便笑着道:“我去瞧瞧吟容姐姐来了没。”

咏絮点了点头:“再过两日,吟容便要参选了,只怕是数月都不得见了。你且去吧。”

微微一笑,朝绵德辞了一礼,便翩然去了。

绵恩一路走到了小湖畔,正低头,踢着脚边的石子,分明是个神情郁郁的大男孩。

盈玥笑着道:“二阿哥怎么悄无声息就溜了?”——绵德是定安亲王永璜的次子、皇帝的孙子,也可称之为阿哥。在清朝,不止皇子被称为阿哥,皇孙以及其他王府诸子也可以尊称阿哥。

绵恩先是一惊,急忙后头一撇,这才松了一口气,“富察格格,是你啊。”然后,他顿了顿,才回答道:“反正我也插不上嘴,何必在那儿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