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玥眨了眨眼:“你应该不缺门人使唤吧。”

永瑆深深叹了口气,“但是这件事,祖籍江浙的苏幕去办是最合适的。”

盈玥顿时泛起好奇心:“你到底想要苏幕干什么事儿?”她一直以来对永瑆的前朝布局都是不怎么关心的,但既然事关苏绾夕、事关后院,她就得问清楚了。

永瑆眼底一片幽冷,“福寿膏,其实就是鸦片对吧?”

盈玥愕然,“什么?福寿膏这个时候就已经有了?!”

永瑆咬牙切齿道:“在江浙一带,已经颇为泛滥!!而且已经经营了不少年了!这种东西,必须禁绝!”

盈玥飞快点头,“但是苏幕一个文人,他禁得了吗?”

永瑆冷哼:“为了保住苏氏的命,苏幕为拼尽一切去办到!而且苏在在江浙也有些势力,如今的福寿膏馆子还没有像后世的大烟馆子那样遍地都是!再加上爷的暗中襄助,他若是这这点事情都办不好…哼!”

永瑆只以一个冷哼作为结尾。

永瑆恨恨道:“这个腌臜东西,害死了五哥,如今也是时候…”

“什么?!”盈玥一脸懵逼,“荣王是被福寿膏害死的?”

永瑆愣了愣,“周氏的遗书中不都写了吗,你难道忘了?”

盈玥急忙道:“可是顺容遗书上是说,令贵妃派人送给了一盒对于阵痛有奇效的药,唤作芙蓉膏,可没想到这芙蓉膏服用日久之后,身子便日渐虚弱…”

盈玥的声音戛然而止。

“难道说,芙蓉膏就是福寿膏?!”盈玥脸色刷的白了,也不怪她当时没想到,提到鸦片这种东西,给人最深的印象,便是是它那戒不掉的瘾性了!!

可荣王服用此物止痛,又岂会断了药?既然不断药,便体会不断到那种戒不掉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楚了!荣王饱受腿疾之苦,这鸦片,恰恰是最佳的止痛良药!

可日久天长地使用,必定会使身子日益虚弱,最终腿疾来犯,虚弱的身体扛不住,这才生生死在了腿疾上!不,是死在了鸦片上!

“原来如此。”盈玥终于明白了,是顺容误会了,不是芙蓉膏有毒,而是此物本就是毒品!

第四七六章、禁膏

很快,今届举人苏幕被吏部委任为福州通判,火速赴任,他是孤身一人上任,妻女俱留在了京中。

苏绾夕终日在佛前祈祷,祈祷着苏幕能够平安。

苏幕抵达福州后,很快便上折子弹劾他的顶头上司福州知州方体泰,弹劾其以权谋私、官商勾结,甚至令亲戚在福州遍开福寿膏馆子,谋取私利。

奏折中,更大篇幅的,是言述福寿膏之危害,服用此膏,短期内可使人精神愉悦,但一旦断服用,便如遭蚁刑、痛不欲生!故江江浙染上此物者,唯有服用至死,倾家荡产者不计其数!

原本一个小小通判的奏折,是不够格上天天听的,但永瑆从中暗助,这奏折,很快就到了乾隆陛下御案前。

这样的奏折,在乾隆陛下眼中是有些“危言耸听”的,而且苏幕此人有个不守妇道的妹妹,乾隆陛下依然记在心里,因此很怀疑此人的人品。

但奏折中言之凿凿,乾隆陛下也不能完全无视了,于是便召了赋闲在家的忠勇公傅恒入宫商议此事。

福寿膏这种东西京中知之者甚少,而傅恒恰巧是听闻过些许的,“奴才倒是有听说,江浙那边的确有不少殷实之家,为了吃福寿膏而倾家荡产的,但其害处,着实不太清楚。”

傅恒看着奏折的内容,神情凝重,“奴才料想,这苏幕不过区区一通判,应该还没有胆子欺君罔上,若皇上不放心,不若暗地里遣人去查证一下,也可安心。”

乾隆陛下采纳了傅恒的建议,于是安排了几个心腹侍卫南下,打着采买上等洋货的名义,命福州知州方体泰协助。

福州是仅存的几个通商口岸之一,这里洋货云集,着实有不少新鲜玩意儿。内廷也的确是时常派人拍采买,历任的福州知州也经常以新鲜洋货作为贡品。

福州知州一见天使,满心都是欢喜,觉得这是个难得的讨好君王的机会,自然愈发卖力。殊不知,苏幕暗地里已经与这几位侍卫接洽,并将暗地里引领者侍卫们亲眼看到了福寿膏的危害。

这一来二去的,等真正的消息传达回京的时候,已经是秋天了。

这几位采买侍卫回京禀报福寿膏的危害,远比苏幕奏折中所说的要更严峻、更可怖!

“奴才亲眼瞧见,服食福寿膏那些人,一个个枯瘦如柴、恹恹若病夫,一个个眼里只有福寿膏,连父母亲眷为何物都不晓得了!”一个侍卫恨恨道。

“启禀皇上,还不止如此呢!连福州驻军也有不少服用福寿膏的!皇上,若不尽快禁绝此物,只怕福州驻军便是纸糊的了!”另一侍卫一脸痛心。

“皇上,还有些吃得倾家荡产的,为了能再吃上一口福寿膏,为贼为盗、甚至入室抢劫都在所不惜!福州地面上,已然是魑魅魍魉横行!”

听了这一通禀报,乾隆陛下早已是脸黑如锅底,“方体泰身为福州知州,竟——”乾隆陛下生生气得噎住了,生生险些背过气去!

怒极之下乾隆陛下,直接下旨罢免福州知州方体泰,押解京城,言行审问!福州通判苏幕暂替补福州知州一职,并命其协助钦差,一并禁绝福寿膏。

至于钦差…乾隆陛下亲自选了自己最信得过又稳重的心腹,正是福灵安。盈玥他大哥。

为了加强乾隆陛下对福寿膏的厌恶,永瑆还特意写了一篇《福寿膏赋》,可谓是充分发挥了他本人的文采水准,甚至其中有几句,让盈玥看了格外眼熟,“长此以往,大清无可征之银,无可用之兵??”

嗯,这个好像是林则徐的名言吧??

盈玥眨了眨眼,永瑆还真是把那几本清史书籍牢牢记住了啊。

“剽窃啊你!”盈玥翻着白眼道。

永瑆哼哼道:“彼此彼此!”

盈玥沉默了,她差点忘了,自己闺阁幼时,曾经剽窃了无数推理断案,因此赚了不少零花钱呢。

“你找死啊!”盈玥黑着脸,居然敢揭老娘的老底儿?!

永瑆嘿嘿笑了:“反正,这下子是妥了,汗阿玛气坏了,甚至已经下旨封闭仅剩的四处通商口岸,以禁绝福寿膏入境。”

盈玥愕然:“这不成了彻底闭关锁国了吗?!”

永瑆沉默了片刻,他当然晓得闭关锁国的害处,“于现下而言,关闭通商口岸,对禁绝福寿膏是最管用的。等福寿膏彻底禁了,爷会上折子,请汗阿玛重开通商口岸的。”

盈玥叹了口气:“虽然洋人没几个好玩意儿,但也不能因噎废食啊!”

“汗阿玛心里没数不打紧,爷心里有数就成了。”永瑆笑得一脸自信。

好吧,反正这方面是永瑆强项,她就不必操心了。

从乾隆三十八年冬天开始,禁绝福寿膏席卷江浙,以及周遭各地。期间也是遭遇不少危险的,伏击、暗杀,可谓是层出不穷。但是大哥身手了得,又带了不少精锐护从,自然无碍,倒是可怜了苏幕,前后不知被暗杀了多少次,命都丢了半条!

不过禁膏运动,还是蛮成功,多赖得乾隆陛下禁膏的决心,乾隆下旨,凡是贩售福寿膏着诛三族、服用者坐牢服役,后来又额外加了一条,告发者可免罪!这样一来,告发贩膏亲戚者,不计其数!没法子,若是不告发,被发现了,自己全家也得跟着送死!

直到乾隆三十九年年底,福寿膏便几乎禁绝,福灵安耗费一年时间,不知销毁了多少福寿膏,江浙一带牢房人满为患,都是些瘾君子,一个个被拉去服苦役,一但强行断了福寿膏,又严格看管,这瘾戒掉的可能性还是相当高的。

大哥总算能回京过年了,这对盈玥而言是个好消息。

禁绝福寿膏其实还有不少收尾的工作,便交给了苏幕主持,因为禁绝福寿膏上的功劳,苏幕成功转正为福州知州。也算是应得的了,毕竟人家好几次险些把命都丢了。

值此之际,乾隆陛下下旨南巡,意在巡视江浙,内务府已经在忙碌筹备中了。

永瑆站在诒晋殿外,望着紫禁城的方向,喃喃道:“差不多了…”

第四七七章、兰贵人的请求

这两年,朝堂上如火如荼,永瑆愈发忙碌,宫里也是愈发不消停。

令贵妃果然是个相当有手腕的女人,竟拉拢了兰贵人临阵倒戈,一度给皇后造成了不小麻烦。甚至在去年春天,便恢复了协理六宫的之权,开始了与皇后制衡的局面。

但皇后有辉发那拉家,令贵妃背后已经没有了内务府魏家,财源上不不及前,因此还是皇后占优势,令贵妃受到压制。

这样的局面是盈玥乐得见到的,多亏了她在兰贵人心底埋下的那颗怀疑的种子,竟被令贵妃催发滋生,拉拢到了手底下,成为令贵妃的臂膀。

因此,这次南巡的伴驾名单中,除了皇后这个六宫之主,还有令贵妃,舒贵妃则被留在宫中照应紫禁城剩余嫔妃。

一切都在紧锣密鼓筹备中,随行的人员、御驾的仪仗、行进的路线、沿途各地的迎驾事宜,都需要一一敲定,务必详尽。

这是个极其浩大的工程,因此从乾隆三十九年后半年就开始预备了。一直预备到乾隆四十年之初,才算基本筹备完毕。

剩下的,等钦天监择选黄道吉日,一个宜出行的黄道吉日。

伴驾的人员十分浩大,内宫嫔妃、皇子皇孙、宗亲近支、满朝臣工、御前侍卫、禁卫兵马,甚至还有御医御厨太监宫女,总之其总数量,是个令人咋舌的数字。

为了安排这一切,可把内务府忙了个底朝天,估摸着沿途地方官员也已经翘首翘首企盼圣驾了。

反正这些不是盈玥需要操心的问题,反正十一贝勒永瑆在伴驾之列,而永瑆选择带上老婆孩子一块去。

嗯,算你识趣。

她自乾隆三十一年嫁给永瑆,迄今已经有九年了,早过了七年之痒,已经生了两个娃,一个五岁、一个三岁,都是最粘人最活泛的年纪。按理说这么丁点大的孩子,不应该带出去长途旅行,但是有小世界这个作弊利器在,出行不再话下。

孩子若是累了,不想坐船了或者晕船了,便送进小世界里玩去吧。

过了年来,盈玥便已经在忙碌着准备行李了,大箱子小箱子,越整理越多,尤其是两个包子的东西,吃喝拉撒睡全部涵盖在内。

整理完发现…太多了,根本带不了辣么多!

盈玥捂脸,于是决定往小世界里偷偷转移,等需要用的时候再整出来用不就得了?

“月娘,东西交给底下人拾掇便是。”永瑆傍晚回来,便是这么一句话。

盈玥一愣,抬头便看见永瑆脸色异常严肃,“怎么了?”

永瑆正色道:“你明日进宫一趟,名义上是给中宫请安,记得顺道去一趟愉妃娘娘宫里。”

盈玥心里咯噔一下,“现在就告诉愉妃娘娘?”

永瑆肃然点头,“对,就现在。”

“可是…南巡在即,在这个关节眼儿上…”盈玥有些迟疑。

永瑆道:“就因为在这个关节眼儿上,人人都在忙碌,你去宫里请安,才不惹人注意,另外…”永瑆微微一顿,“这次的南巡伴驾嫔妃的名单上,没有愉妃娘娘。”

盈玥一愣:“她好歹是荣王之母,若是想去,皇上应该会给她这点面子吧?”

永瑆挑眉:“关键是她不想去!”

盈玥恍然大悟,是了,一个死了儿子的老女人,闲着没事儿出去溜达个什么?只怕愉妃娘娘早熄了这份游玩的心思,早已一心抚养孙儿孙女。

“我明白了。”盈玥点了点头,“可我担心,万一愉妃娘娘按捺不住…”在即将南巡的节骨眼上,若是突然闹出点什么来,只怕不太合乎事宜,而且容易事倍功半。

“你放心,愉妃娘娘一把年纪了,不是不知轻重的人。”永瑆却似乎很放心的样子,“何况,这些年,愉妃娘娘看似与世无争,但暗地里也没少调查荣王的死因,甚至连周侧福晋的死也调查过,只可惜,时过境迁,什么都没查出来。”

看样子,愉妃也不相信自己的儿子是死于天数。

“好,那我明日便递牌子入宫请安。”

就在这个内外忙碌的时刻,十一贝勒福晋悄然入宫,皇后因忙着打理出行事宜,因此只是草草见了她一面,盈玥很识趣,磕了头便告辞了。

却不成想,出了翊坤宫,在穿过御花园的时候,却碰见了兰贵人。

兰贵人钮祜禄氏,这几年可真真宫里最得宠的人了。

甚至还是她牵线,帮着令贵妃重获乾隆陛下的原谅、重获宫权的。甚至乾隆陛下已经有意封她为嫔。自然了此番南巡,她亦是伴驾嫔妃之一。

盈玥眯着眼睛看着眼前这位容貌气度俱是宫中一流的年轻嫔妃,甚至这兰贵人的年岁比她还要略小几岁呢,娇嫩无暇的肌肤,堪称是吹弹可破。只可惜,却要服侍一个糟老头子。

当然了,这样的话,她只感在心中腹诽,决计不敢宣之于口。嗯,顶多跟永瑆吐槽一下。

这里是御花园,但只是御花园一个最清净的小径,素日里鲜少有人来往,这也是盈玥走这条路的原因。

所以,碰上兰贵人,不是偶然。

“不知贵人有何指教?”盈玥笑吟吟单刀直入。

兰贵人面容沉静,但眼底却有一抹难掩的波澜,她飞快扫了一眼四周,快步近前,近到人几乎要贴到盈玥面上了!

卧槽,你想干啥?!盈玥瞪大了眼珠子。

兰贵人娇艳的红唇飞快凑到了盈玥耳畔:“若有朝一日,我需要福晋出面作证,福晋可愿意?”

“作证?!”盈玥一头雾水,“做什么证?!”

“我只求福晋,介时知无不言,勿要隐瞒!”兰贵人咬着那嫣红若初开玫瑰花瓣的唇,极力压低声音,恳求道。

盈玥似乎想到了什么:“跟顺妃娘娘有关?”

兰贵人重重点头。

“好吧,我可以知无不言。”盈玥淡淡道,那年的除夕夜,她也没看到什么关键性的东西,说了也关系不到大局吧?既然如此,卖兰贵人一个面子,何乐不为呢?

兰贵人松了一口气,旋即忙后退了一步,拉出了一个适当的距离,她脸上瞬间是一副温婉得体的微笑:“十一福晋这是要往哪儿去呀?”

盈玥笑着说:“受荣王福晋所托,送几卷手抄的经文给愉妃娘娘。”这个理由也是一早想好的,事先也已经跟五福晋通过气了。

兰贵人微微颔首:“既然如此,我就不多打扰了。”

二人和和气气告了辞,盈玥快步往愉妃的宫苑而去。

第四七八章、要变天了!

愉妃的景阳宫,地处东六宫的最西北角,偏僻而荒凉。

这里鲜少有人来往,甚至连盈玥也许久不曾来拜访这位母妃了。

进了景阳门,便听见一阵咯咯的笑声,只见是一个身穿石榴红如意坎肩的小姑娘,正与宫女们一块踢着毽子,她的笑声如银铃般,让这个寂静清冷的宫苑,多了一抹明丽的色彩。

这个小姑娘,便是愉妃最疼爱的孙女、已故荣王之女,人称媛格格。也正顺容的女儿。

这孩子眉宇飞扬,在冷肃的冬日里,像一朵石榴花一样盛开着。

“你是谁呀?”媛格格歪着脑袋,小两把头上的点翠蝴蝶钗子微微晃动。

媛格格被愉妃娇养在膝下,甚少出现在众人面前,因此并不认识

旁边的宫女急忙提醒:“格格,这是十一福晋!”

媛儿见状,连忙肃整仪容,屈膝蹲了一个万福,她眼睛里满是好奇,抬头不住地打量盈玥,乌溜溜的大眼睛眨了眨,脱口脆生生道:“您可真美,比宫里的娘娘们都要美。”

盈玥一怔,旋即忍不住噗嗤笑了,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这小姑娘这般直白地夸赞容貌,便也笑着道:“媛儿也很标致,等长大了也必定是个美人儿。”

媛格格咧嘴嘻嘻笑了,极开心的样子。小女孩嘛,都喜欢被人夸漂亮,何况这媛格格的确标致可人。

这时候,一个老嬷嬷突然快步走了出来,朝着盈玥这个十一福晋见了个礼,飞快对媛格格道:“格格,您该回房练字儿了。”

听了这话,媛格格有些老不情愿,忸怩地嘟了嘟嘴,被宫女推搡着回了偏殿中。

老嬷嬷这才道:“十一福晋,我们娘娘有请。”

愉妃真的是老了,鬓间白发丛生,眉角眼梢的皱纹也一年多过一年,但气度上却是愈发从容镇定了。愉妃对十一福晋的到来很是好奇,却不急着开口,她先叫赐了座,然后笑容和蔼地道:“媛儿这丫头,说话百无禁忌,十一福晋莫要介意。”

盈玥笑着道:“怎么会呢,媛格格天真率直,我也多想能有这么个女儿。”

愉妃笑容愈发和蔼,“你倒是许久不曾来本宫这儿了,如今怎么突然来了?”

盈玥瞄了一眼四周,徐徐道:“我此行,一来是转送五嫂手抄的佛经…”

愉妃哂笑,带着几分不屑。

“二来…”盈玥定睛看着愉妃身边的那位老嬷嬷,“有一件媛儿生母周氏的遗物,也是时候该转交母妃了。”

愉妃的脸色一变,她当即问:“遗物?什么遗物?”

盈玥继续盯着那老嬷嬷,示意愉妃屏退之。

愉妃扫了一眼,便道:“这是本宫用了一辈子的心腹之人,信得过,你直说便是。”

“那好吧。”盈玥不再坚持,直接从袖中掏出了那古旧的新封,新封上赫然是那熟悉而稚嫩的笔触“月娘妹妹亲启。”

愉妃的目光定睛在这几个字上,“这是周氏给你的私信?”

盈玥点头:“是,但所述内容,事关五哥死因。”

一语出,愉妃斑驳的老脸刷的青了,她豁然站了起来,眼睛几欲迸出:“我的永琪,难不成真的是…被人害死的?!”

盈玥点头。

愉妃咬牙切齿:“那她为什么不早说?!”

盈玥叹了口气:“因为她被人利用,生生成了害死五哥的的帮凶。”她若生前便说出来,只怕也难逃牵连。

“什么?!”愉妃心中的恨意,一瞬间几乎要遏制不住,她不再继续追问,打开信封,又颤抖的手取出了里头同样已经陈旧发黄的信纸!

荣王一直饱受腿疾之苦,尤其到了冬日里,简直是不可承受的痛楚。就在这个时候,魏家将一盒对于阵痛有奇效的芙蓉膏私底下送到了顺容手中。

起初顺容也抱着怀疑的,所以先让小太监试药,结果小太监吃了之后,精神抖索,并无半分不适。顺容这才放心地将芙蓉膏给荣王服用,荣王服食此药之后,果然腿疼大为缓解,也因此对顺容愈发宠爱。

“芙蓉膏?不就是那个福寿膏吗?!”愉妃虽身居宫闱,但福寿膏案这么大的事儿,她不可能不晓得!

盈玥幽幽点头,“只是那时候,谁都不晓得福寿膏的害处,愣是把它当成了止痛的良药、当成了添福添寿的好东西!”

后来顺容发现此物的瘾性、以及对身体健康的吞噬,那时候她悔之晚矣。而且一旦停药,腿疾的疼痛便会加倍猛烈袭来,再加上其瘾性,荣王如何能戒得掉?

愉妃的双手已经在颤抖,眼中的泪水已经止不住地涌出,“魏家!令贵妃!!是她、是她害死了本宫的儿子!!”

“贱人、毒妇!!”愉妃终于遏制不住地爆发了,“本宫与她无冤无仇,她竟害死了我的儿子!!”

盈玥幽幽叹了口气,“母妃,您的儿子太优秀了,他若不死,势必将成为太子。所以令贵妃要杀了她。”

盈玥忙劝慰:“母妃,还请您不要冲动。”

愉妃双手簌簌颤抖,那是在极力抑制愤怒,她牙齿几乎咬碎,才生生忍了下来,“南巡在即,本宫不会为了一时之气,坏了复仇正事!”

“那我就放心了。”盈玥旋即起身,屈膝做了个万福,“告辞。”

她完全猜得到,愉妃想要报这个仇,势必会去找皇后。谁都知道,在这宫里,皇后与令贵妃势成水火。

接下来的事情,便不需要她操心了。

兰贵人在谋划着为顺妃之死翻案,目标直指皇后,背后指使人肯定是令贵妃。

而愉妃也会谋划着为自己的儿子复仇,目标直指令贵妃,而她需要找皇后帮忙。

接下来,估计会是一场狗咬狗的好戏呢。

只不过,就算顺妃是皇后害死的,乾隆陛下也不可能为了顺妃和兰贵人,废了皇后。令贵妃害死的是皇帝亲儿子,一旦被揭发,令贵妃难逃一死。

这样看出去,貌似是皇后稳赢了?

不,只怕没那么简单。

南巡,只怕是即将暴风雨来临。

要变天了,盈玥心中喃喃想着。

第四七九章、打屁屁

回到十一贝勒府,盈玥被告知,自己老妈来了。

丹若堂的庭院中,悫儿和懋儿正围着一只雪白的狮子狗,一个喂点心,一个顺毛玩,哥俩玩得都挺开心的。盈玥置之一笑,快步进了堂中。

额娘纳喇氏正吃着茶,见她回来,立刻便搁下了,拉着她的手道炭盆前烤火,“我瞧着你,竟把两个孩子的行囊也拾掇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