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都狐疑着呢,只见福康安一身绛紫色长袍,腰系玉带,大步走了进来,行了一礼才发现九公主竟也在,不由诧异道:“和恪公主怎么来了?”

和恪脸色登时不善:“怎么,姐夫不欢迎我来?!”

福康安淡淡道:“这里是和静公主的府邸,我欢不欢迎不打紧,只要和静欢迎你来就成了。”

福康安原不过是随口的在理之言,可落在和恪耳中,便是另外一个意思了:和静公主根本不欢迎你,你还来做什么?!

和静忙咳嗽了两声,指了指旁边的椅子:“额驸请坐吧。”

“多谢公主!”福康安彬彬有礼致谢,这才端坐椅上。

和静打量着他,本想问是为何而来,可当真和恪的面儿,又不好直接开口。

只见福康安饮了茶,已经从袖中掏出一只小巧玲珑的锦盒,道:“今儿在御前,皇上赏赐了我一块田黄石,公主是知道的,我对印章无甚兴趣。我知公主素喜金石,所以特特送了过来。”

和静一愣,忙接过来,打开盒子一瞧,不由小脸都激动了,“这可是田黄石中的极品冻石!小小一块,千金不换!”

听到“千金不换”四字,和恪嫉妒得眼睛都赤红了,谁说福康安宠妾无度?!这么值钱的东西,都没焐热便给了和静!!

福康安淡淡道:“公主喜欢就好。”

和恪兴奋地将那块田黄冻石攥在手心里,抚摸着那触感,激动地小脸都通红了,“额驸有心了。”

这般红着小脸的样子,落在和恪眼中便是幸福的娇羞!和恪心中更是不平了,凭什么和静的丈夫对她半百呵护,而札兰泰却…不但长相不及福康安英俊、本事不及福康安骁勇,连心意更是拍马难及!

想到这些,和恪眼前一黑,险些要晕过去!

盈玥察觉了和恪脸色不妙,忙道:“九妹,你的气色可不太好。刚刚怀了身孕,可千万要小心保养,戒嗔戒怒啊。”

“不劳十一嫂操心!!”和恪眼中妒恨之意更深了。

盈玥撇嘴,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这样的态度落在福康安眼里,俊脸不由一沉,这九公主心思随母,果真不是个善茬!福康安挑眉道:“对了,方才札兰泰也在宫里,皇上也顺手赏了他一块田黄石。他与我一般,对金石印章不感兴趣,想必是要转献给和恪公主吧。”

听了这话,和恪立刻傲然道:“那是自然的!”

福康安嘴角抿其一抹看好戏般的冷笑。

然后,和恪便起身道:“既然如此,我便回去瞧瞧了。”若札兰泰拿着田黄石来讨好她,她倒是可以给札兰泰几分面子,原谅则个。

送走了和恪公主,盈玥立刻笑着问福康安:“札兰泰应该不会把田黄石送给和恪吧?”

“当然!”福康安邪笑中带着冷意,“札兰泰有个最宠爱的小妾,就是他那个颇有才学表妹,方才在宫里,他便跟我说,要把这印章送给他表妹!”

盈玥:那你可真够焉儿坏的。

和静不由咳嗽了两声,“多谢额驸了。”

福康安笑容一呆,“公主谢我做什么?”

盈玥淡淡道:“当然是谢你替她出气了。”

福康安愣了片刻,“和恪公主…这是故意上门找你麻烦的?”

“是啊。”和静一脸古怪,“你方才竟没看出来么?”

福康安摸了摸鼻子,他只觉出来和恪对他不善、对姐姐不善了…没想到主要针对目标竟是和静吗?是了,貌似她们这对亲姐妹有些不睦的。

“咳咳!”和静咳嗽了两声,“不管怎么说,都得谢谢额驸。”

“不客气。”福康安脸色尴尬,有些受之有愧。

盈玥笑着打趣道:“你们之间,未免也太客套了些。好歹也相处多年的福气,一口一个公主、一口额驸,不觉得太生分了吗?”

福康安一脸囧囧:“我不觉得呀,而且我总不能直呼公主名讳吧?”

盈玥:…按照规矩,额驸的身份是低于的公主,而身份低的人直呼身份高的人的名讳,自然是失礼之举。

盈玥无奈之下只得对和静道:“都是老熟人了,你直接叫福康安的名字便是了。”

和静一愣,看向福康安:“如此可以吗?”

福康安自然是不介意的,忙点头。

和静微笑颔首,“好,既然是姐姐的意思,我以后便唤你‘瑶林’了。”

盈玥一怔,瑶林…是福康安的表字,也算是名字吧。虽然她不是这个意思,但总比叫额驸好,便一笑置之。

福康安的脸色却突然有些尴尬,他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盈玥疑惑地问:“怎么了?”

福康安支吾道:“也没什么,只不过…香儿私底下一直都是那样称呼我的。”准确说是缠绵之时,他总是哄着香儿,唤他“瑶林哥哥”。

和静一怔,旋即道:“私底下自然是无妨的。”

表字,一般是平辈之间的称呼,而小妾…身份上终究是不妥的,可若只是私底下,便只是福康安的私事,和静觉得自己没必要管那么宽。

一时间陷入了尴尬的寂静。

好在这时候乌嬷嬷洗了两盘水果端了上来,福康安看着那香甜诱人的水蜜桃,登时一愣,当即抓起一只便大口啃着,一边吃一边点头不已:“嗯!味道一如既往地好啊!”

这小子…以前没少吃她小世界的水果。

“姐,你多准备点,我赶明儿去取!”福康安腮帮子已经塞满,却不忘讨要。

盈玥挑眉,这小子,永远不知道客气为何物!

“知道啦。”擦了擦嘴角,盈玥起身道,“得嘞,时辰也不早,我该回了。”

福康安二话不说,急忙主动请缨亲自送她出公主府的府门。

这小子倒是殷勤,亲自将她扶上马车,他压低声音道:“姐,你多准备点啊!香儿胃口总算见好了些,全靠这些果子。”

原来是为了香儿,盈玥挑眉,“哟呵,学会怜香惜玉啦!”

福康安嘿嘿谄笑,“我本来就会嘛。”

盈玥白了她一眼,“别光只顾着香儿,平日里要多护着和静些!”

福康安想到了和恪,也便明白了姐姐的意思,他点了点头:“知道了。”

见他神色认真,盈玥便知道他听进心里去了,便不多说,关上了车门,一路往成王府赶回去。

第五〇三章、深肖其母

秋日的清晨,甚是清寒。盈玥怀着身孕,不宜饮茶,故而特意叫人泡了一壶桂花茶,金黄的茶汤自甜白瓷茶壶中倾倒而出,倒入洁白如玉的茶盏中,盈盈澄透,香馥怡人。

再添上一勺金灿灿的桂花蜜,那才真是又香又甜,桂花的香馥和桂花蜜的香甜在口齿间流转,热乎乎下了肚腹,一股子灵气顿时游转周身,连肚子里这个小饕餮都发出了愉悦的气息。

陶卉姑姑笑着道:“这桂花茶可真是不俗,奴才不过才用了一小勺,便满室馨香。”

这可是用小世界一株金桂所结的花烘制而成的花干,封在青白玉罐中,方才能够保持花香与灵气不散。

自打怀了灵胎,盈玥日日入口之物,几乎都是小世界的东西了。

肚子里这孩子可是挑剔得很呢。

盈玥抚摸着柔软的肚子,不由倦怠袭来,便推说要睡个回笼觉,便屏退了左右,实则是去小世界里酣睡了。

一进入小世界,却发现阿雪窝在她床头,蜷缩成一个雪白的球,也正熟睡着呢。

盈玥不禁露出疑惑之色:“怎么还在睡?”

貌似从昨儿傍晚阿雪便窝在这儿了,睡了一宿,竟还不醒来?

盈玥正要推醒,忽的感觉到阿雪的心跳和呼吸都异常缓慢,心下一凸,便立刻推开窗子,扬声道:“阿玖!”

只听得噗的一声,窗外河水中钻出来一只半人半鱼的萌娃,“主人,怎么啦?”

盈玥肃色道:“阿雪不太对劲!”

阿玖吐了一口河水,淡定地道:“他没什么不对劲的,只不过是要进阶了!”

“进阶?!”盈玥眼神囧囧,“阿雪要晋级人仙境界了?!”

阿玖点了点小脑袋,“他灵气充沛的小世界里呆了这么多年,也该化形了。”

盈玥愣住了:“化形?化为人形?!阿雪步入人仙,就能化形?!”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阿玖萌萌哒哒地看着她。

盈玥瞅着他那摇摆的鱼尾,“你也是人仙呃…”你砸不化形?

阿玖忧桑地叹了口气,“愈是血统高贵,化形愈难。像小阿雪这种杂种狐狸,人仙就能化作人形了。”而他,却要修成地仙,才能化作道体。

盈玥恍然大悟,不由笑了:“那正好!等阿雪化形,就跟我肚子里这个孩子一块养大好了!我就只当是多生了个儿子。”

阿玖胖嘟嘟的脸上突然有点忧伤、有点羡慕,他小脑袋耷拉着,闷闷钻进了河水中。主银是把那只死狐狸带出去养…

而他,化形之日还遥遥无期…

突然阿玖觉得自己有点孤单。

他默默沉至水底,看着流水匆匆,鱼儿竞相追逐,而他一直都是一个人…主银和那个凡人,生了一个又一个孩子,对他的关心也越来越少了…

阿玖觉得很落寞。

如果,他也能早点化形就好了…

盈玥关上窗子,回到内室,抱着毛茸茸一团的阿雪美美睡了个觉,梦中阿雪化作了一个粉雕玉琢的胖娃娃,咯咯笑着,冲她爬了过来,盈玥正想要去抱他,结果这胖娃娃噗的一声,屁屁上冒出来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冲她摇啊摇。

然后,盈玥就醒了。而她手里正抓着阿雪毛茸茸个的尾巴呢。

她忍不住噗嗤笑了,伸了个懒腰,给阿雪盖好被子,便闪出了小世界。

盈玥美滋滋过着养胎撸阿雪的小日子,而和恪与札兰泰之间却爆发了。

这一日永瑆才宫里回来,便告诉她:“和恪小产了。”

这个日前还不断得意洋洋跟自己亲姐姐炫耀自己有孕的和恪公主,终于还是失去了这个好不容易才怀上的孩子。

永瑆打量着盈玥那淡然的脸色,忍不住问:“月娘怎么一点都不惊讶?”

盈玥淡淡道:“这有什么好惊讶的?她整日浓妆艳抹,胎像尚且不稳还到处嘚瑟,会掉了孩子也不稀奇。不过没想到竟然这么快。”

说着,盈玥终究还是好奇的:“她到底是怎么小产的?”

永瑆戏谑道:“太医说,是怒火攻心所致。”

“哦?”盈玥眨了眨眼,笑容更胜。

永瑆笑着揽着她粗粗的腰肢,“札兰泰有个爱妾许氏,简直是疼到了心尖而上,甚至连之前皇上赏赐他田黄石都给了这个许氏。结果这事儿被和恪知道了,便趁着札兰泰不在府上,和恪竟提着鞭子去找茬!”

卧了个槽!居然直接上门鞭打小妾?!

永瑆呵呵低消了两声,“结果这个许氏也有了身孕,而且都五个月了。”

盈玥愕然了,和恪额驸的小妾怀孕了,而且都五个月了?!这瞒得真够严实的!

“札兰泰唯恐和恪伤了这爱妾,所以才一直瞒着许氏身孕。这下子可好了,被和恪亲眼瞧见许氏的肚子,当场竟气晕了过去。”

说到此处,永瑆忍不住噗嗤笑了,“和恪徒有魏氏的狠毒,却连一点手段都没学到!她不但没伤到许氏,反而把自己气得生生小产了。”

盈玥无语地摇了摇头,魏氏这个小女儿,的确是心狠有余、智商不足啊!

“和恪失了孩子,只怕不肯善罢甘休。”等到他身子养好,肯定要去宫里告状。

永瑆笑了:“放心吧,札兰泰也不傻,立马就去宫里请罪了。当时福康安又正好在旁。”

盈玥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福康安会说些什么,其实只需要如实描述既可。说到底是和恪悍妒,加害有孕侍妾不成,反倒把自己气得小产了。

“结果,汗阿玛下旨,命和恪闭门思过。”

盈玥一愣,虽然闭门思过不算什么重惩,乾隆陛下素来护短的说…

忽的,盈玥想通了什么,“汗阿玛这是觉得,和恪深肖其母,所以生出厌恶之意来了。”

“不错!”永瑆嘴角扬着冷笑,“魏氏是汗阿玛心头的一根刺,虽然拔除了,但伤痛犹在。魏氏所出子女,若是品性优良,汗阿玛便会觉得这是随了他,若是有丁点不好的地方,便是随了其母。汗阿玛岂会不厌恶?”

这还真不讲理,优点都是随了你?缺点都是随了他们老娘?

呵呵哒。

第五〇四章、岂不成了小白脸了?

西华门外,札兰泰一脸感激,朝着福康安连连拱手作揖,“今日多亏了福三哥从旁作证,否则我再言辞恳切,皇上也未必会取信。”——说到底和恪是在他的额驸府出的事儿,又与表妹许氏有关,皇上难免生疑。

福康安微微一笑,“我不过是从旁说了两句实话罢了,何况你我是连襟,这点小事,举手之劳而已。”

札兰泰叹了口气:“你说这和静、和恪两位公主,明明是一母所出,秉性竟这般天差地别!和静公主是何等贤惠温柔,和恪却…”札兰泰一脸头疼欲裂。

福康安心中一怔,和静…性子的确是顶好的。若换了是他娶了和恪这个妻子,动不动就拿鞭子打小妾,那后果,他简直不敢想象。

姐姐说得对,娶了和静,对他的裨益实在是太大了。

福康安拍了拍札兰泰的肩膀,“咱们找个地儿喝酒去。”

札兰泰急忙拱手道:“多谢福三哥好意,只不过表妹受了惊,胎相不安,我…实在不放心。”

福康安笑了笑:“行了,我明白。”

札兰泰忙道:“容我改日在登门致谢。”

连襟二人告了辞,福康安飞身上马,正打算回他自己府邸,却是心头一顿,转到去了和静的公主府。

见到福康安,和静嫣然一笑,“九妹被汗阿玛下旨禁足思过的事儿,我已经听说了,多谢你了,瑶林。”

看着那清润的笑,宛若一泓清泉,甘甜得叫人心头分外熨帖,福康安神色一怔,良久才回过神来,他连忙道:“举手之劳罢了。”

和静却突然蹙了蹙眉,不由拿绢子掩了掩口鼻,“你骑马过来的?”

福康安忙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好吧,的确是沾染了一点点马骚味儿,若不细闻,根本就闻不出来好伐?和静却偏生长了个狗鼻子。

福康安心中腹诽了一下,便道:“我去偏殿更衣。”说着,便要退下。

和静急忙道:“不必了,在这儿换便是了。”——和静忽然觉得,总是叫自己的额驸去偏殿更衣,实在有些不合适。一直以来,她都很洁癖,福康安也没用反对这样的要求,现在细细想来,哪儿有做妻子的,让丈夫去偏房沐浴更衣的?

福康安有一瞬间的呆滞,和静公主这是哪根筋不对了?

和静又大量了福康安一眼:“我瞧着你出了汗了,顺便洗了个澡吧。”说着,便吩咐下人着手安排。

和静这样的举动,让福康安浑身都不得劲儿。幸好和静没有亲自帮他宽衣沐浴,吩咐了一通之后,就去了外头正间,两个手脚麻利的小太监,外加医女陈氏留下来伺候福康安沐浴。

福康安这才松了一口气,叫太监伺候着脱了个光溜溜,便钻进了浴桶中。

热腾腾的水浸泡着,再加上陈医女按摩着肩膀、后颈,福康安舒服地直哼哼,不由地便放松了下来,开始大爷一般指挥着:“嗯,不错!再用力一点!”

小太监上前请示:“额驸爷,还需要再加热水吗?”

“加!”某大爷大手一挥道。

于是又是两盆热水加起来,水温提高,微微热烫,那才叫一个舒坦。

然后福康安便瞧见小太监又端了一盆热水,一盆香喷喷的热水!

福康安不由一愣,“这是…”

小太监笑着说:“这是公主命人烹煮的香汤,是用佩兰、辛夷、白芷、零陵、甘松、沉香等十二味香料烹煮而成,名叫兰芷香汤,乃公主亲手调配而成。”

说罢,一盆兰芷香汤倾倒入浴桶中。

兰芷幽香弥漫,福康安脸瞬间黑了。

福康安深深觉得,神马香汤、香粉、香膏这些玩意儿,都是女人用的!大老爷的,浑身熏得香喷喷的,岂不成了小白脸了?!

但现在,他也香喷喷的了。

虽然福康安飞快送浴桶里跳了出来,但那兰芷香汤的气味却如跗骨之蛆一般愣是黏在他的皮肤上!

更气人的小太监送进来的衣衫,居然特么滴也是薰了香的!

福康安脸色黑压压的,从前来公主府,他都是自带换洗衣裳,又是在偏殿,和静也不曾安排过什么香汤,因此福康安顶多用点澡豆,然后清清爽爽毫无气味去正殿。

但是他这回是突然起了心思要过来的,自然就没有准备换洗衣衫。眼前这套月白色松竹纹长袍,分明散发着淡淡的沉香气味,幽幽不绝。

香的!而且居然还是月白色的!这种颜色,清淡素雅,不向来都是女子穿的吗?福康安喜欢的是绛紫、藏蓝这些沉稳大气的颜色,穿得这样白白净净,可不是福康安的风格!

可是现在,他就算想再穿上那身有马骚味儿的衣衫,也没得穿了!刚才早被小太监给拿下去了!

现在,他只有两个选择,穿上和静准备的衣裳or裸奔!

福康安还是有羞耻心的,没有选择后者,他恨恨穿上这件月白松竹纹长袍,黑着脸走了出来。

和静不由搁下手中的哥窑茶盏,含笑打量着福康安,不由称赞道:“不错,穿上这身衣裳,还真有几分温润君子的气度了。”

未嫁之时的和静,也曾经想过自己未来的额驸会是什么样的人。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便是她心中的祈盼了。只不过,她只是少女怀春之时的胡思乱想罢了,当初她只盼着不要抚蒙、最起码不要抚蒙喀尔喀那种荒蛮之地。

后来她嫁给了福康安,不必饱受苦寒,便深觉知足了。但偶尔还是会想起当初的怀春之年,可偏偏福康安这个人,张扬四溢,可以说是四九城最恣意的公子哥儿,跟“谦谦君子”毫无半点关系,至于温润如玉,就更是不沾边儿了。

这是第一次,福康安穿上和静准备的衣衫,不得不说,人靠衣装,穿上这样的袍子,福康安乍看上去倒真有几分像是个文人书生了。

和静笑着说:“腰间佩上一块上等的白玉佩,手里再持一把湘妃竹骨扇子,便是极好了。”

“公主!!”福康安脸色黑沉,“能不能别把我往小白脸打扮!!”

“小白脸”三字一瞬间撕碎了和静少女怀春之时的一点念想,她俏脸怔住了,良久之后吐出一口气,神情有些落寞:“我险些忘了,你不是。”

福康安从来不是什么温润君子,他是大将军傅恒的儿子,最骁勇的巴图鲁。

第五〇五章、不喜不妒不怨不恨

看着和静那落寞失神的样子,福康安真真是有气也撒不出,只得好声好气道:“公主,我不喜欢香汤,也不喜欢衣服上熏香。”

和静蹙了蹙眉:“我又没给你洗花瓣澡,熏的也只是沉香而已。”正因为不晓得福康安喜欢什么香,所以才用了最寻常的香料。

福康安俊脸黑云滚滚,你还想给我洗花瓣澡啊?!那个场面,他想想便恨不得一头撞死。

“我、不、喜、欢、香、料!”福康安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道。

和静颦眉,她亲手调制的芷兰香汤,竟被嫌弃了…和静心中很不悦,便僵着小脸道:“我知道了!”

乌嬷嬷见状,忙笑着道:“额驸爷,公主也是一片心意,您若不喜欢,以后不用便是了,何必置气呢。”

福康安深吸了一口气,心中忙劝慰自己,不生气、爷不生气…

乌嬷嬷笑着说:“小厨房已经备好了额驸爷最爱吃的菜,要不,这就传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