魑没有回答,继续回忆着年少的那些日子。

“十三岁时,我已经出落得很美,美对于那时的我是一种祸害,因为太美,总会招来觊觎的目光,有一次,训练我们的一个武师把我劫持到他的房间里,要,要…是魅,救下了我,杀掉了那个武师,那是魅第一次杀人,我看见他的手在抖,剑也拿不稳,因为这事,魅被罚跪在雪地里跪了一夜,”魑绝美的脸上神采飞扬,幸福溢出双眼。

“我原以为魅会倒下,结果魅以超乎常人的毅力和体质挺了过来,至此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打我的主意了,我也明白了男女之事,甚至知道,男子和男子之间也可以…”

“这件事之后没多久,在一次偶然的机会,我遇见了药王,药王很喜欢我的美丽和天资聪颖,他本来想收个女子做他唯一的传人,见了我之后,就改了主意,因缘际会之下,我成了药王的唯一弟子,研习他的医术和方外术数。”

“而我对魅的依恋随着时光推移,也…越来越深…深到无法放弃…只是,魅不知是不懂,还是故作不知,对我的示爱没有半点回应,后来,他遇上了你,我才知他爱的是女子,而我男子的身份,再美,再妩媚动人,也成不了他心中所爱…”

“魑——别难过——佛说,五百次的回眸,才换来今生的一次相遇,你们能相遇相知相伴这许多年,已经是很大缘分了,对魅来说,你是他最值得信赖托付的朋友,有时候,朋友亲人才是一辈子的!爱情,只是一瞬间!”我轻轻握住魑比女子更柔软嫩滑的手。

“小诺,我真的是他最值得信赖托付的朋友吗?”

“当然,不然,他怎么会把自己的性命和我的性命放心的交给你。”

“可他以前都躲着我,对我也很冷漠。”

“那是他不知该如何面对你,你想想,如果他不把你当朋友,又怎么会在危急关头为你挺身而出,又怎么会把自己的性命毫无戒心的托付给你?”

“小诺——谢谢你!原本我嫉恨是什么样的女子夺走他的心,想方设法的想要杀掉她,好让魅回心转意,现在才明白,魅为什么那么爱你,你那么善良可爱,又善解人意,聪明活泼,想不爱上你都难。”

“拜托,魑,你别夸大事实好不好?虽然我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美少女,可也没你说的那么好啦。”

“小诺,谢谢你,其他人看我的目光不是轻视鄙夷就是觊觎企图,只有你,堂堂正正坦坦荡荡的看我,没有一丝邪恶的意图,也没有丝毫看不起。”

“我告诉你,魑,在我的家乡,男人可以和男人相爱,女人也可以和女人相爱,没什么大不了的,没人会特别关注。”明星的绯闻除外!

“你的家乡?”魑心想道,她的家乡不是京城吗?难道她还有另一个老家?或者是祖辈生活的地方吧。

真有那么一个地方吗?如果有,我一定要去那里生活。

“对了,魅好像很啰嗦,他以前也这么啰嗦吗?”

魑掩嘴一笑,半饷才开口。

“可能是因为从小就面对杀戮,见过太多血腥的事情,魅的性子很冷,几乎不开口。”

“我看他现在是几乎不闭嘴。”我从鼻子里哼出两声。

“那是因为他开心,他是真的很爱你,和你在一起让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快乐,自然,话就多了,以前啊,几天都难得见他开口说句话,脸上是一成不变的冰冷模样,现在,你看哪还有吓人的冰山样哦!”

“现在的样子不好吗?”

“我就希望他是现在这个样子,看着心里也开心,反正他也叛出了组织,也不用像以往那样每天过着刀头舔血的日子。”

魑冲着我一笑,“从没有像今天这样舒畅,小诺,和你说话说不出的轻松,舒服,从没有人给我这种感觉,即使是魅,也没有!就像…”

“就像和相交多年的老朋友聊天!”

“对!就是这种感觉…”

俩人正聊着,魅一身黑衣酷酷的走过来,见我看他,唇角上扬,勾勒出一抹魅惑的笑颜,看得我脑子当场当机。

“小诺,快!快!鱼上钩了!快拉上来!快!”魑不由分说抢过我手里的鱼竿,往下一提,一条挣扎个不停的鲤鱼浮出水面。

“好大的鱼啊!魅,快帮忙拉上来!”三个人手忙脚乱喜笑颜开同心协力的把大鲤鱼拉上岸。

“这么大,怕有两斤吧?”我乐不开支的看着魅把鱼挂在草绳上,再打了个结,提在手上。

“小诺,今天想做什么好吃的?”魑笑吟吟的说,前天的鱼火锅滋味鲜美,现在还怀念不已。

“今天我们不自己做,我们去饭店喝酒!”

“天福楼?这名字真气派!就这家吧!”我雄赳赳气昂昂抬头挺胸大踏步走了进去。

“掌柜的,帮忙拿这条鲤鱼拿去煮了,再来几个拿手菜下酒!”一进楼,大厅里的目光便齐刷刷的射了过来。

“好类!”掌柜的笑吟吟跑了过来,看见我,稍微愣了愣,便麻利的接过魅手上的鲤鱼,提在手里掂了掂,“好大的鱼啊,足足有两斤一两,”

“不是吧?您一掂就知道多重了?好厉害!”我不可思议的看着店掌柜。

“小把戏而已,客官,就给您做个红烧鲤鱼,您看如何?”

“行!就听掌柜的!”

“那好类!小三,拿去给厨房做成红烧鲤鱼,再来几个下酒菜!”掌柜的一声吩咐,叫小三的年轻伙计马上利索的拎过鱼。

“三位客官,是坐大厅还是雅座?”

“大厅就可以了。”

“那客官坐这张桌子吧,三位客官,请用茶!”店掌柜殷勤的满上茶,笑容满面的问,“这位客官好面生,是第一次来小店吧?这南城地儿也不大,城里的人叫得上名儿叫不上名儿的老朽差不多都能混个眼熟,可瞅着姑娘很是面生,不知姑娘是哪家的小姐呢?”

“我姓苏,以后还会经常来麻烦掌柜。”做鱼!嘿嘿!

“姑娘言重了,都是邻里乡亲,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店掌柜笑吟吟的添满茶,“那三位稍等片刻,菜马上就上,老朽先去忙了。”

“这掌柜的好热情哦!”魅宠溺的将我垂落的发丝撩至脑后,店里的客人自从我们三人进来,目光就没移开过。

“魑,跟你在一起我好自卑哦!”

“为什么?”

“你就一发光体,走到哪,哪就一片灿烂,你看那些人,魂都快丢了。”

“是吗?”魑还嫌不够似的,桃花眼频频放电,唇角上扬,露出祸国殃民的笑容,顿时,饭店里倒地撞椅的声音此起彼伏,一个店小二甚至把汤盆扣在客人头上,更绝的是,客人竟然好无知觉,两只眼珠直勾勾的盯着魑。

哎,妖孽!祸害啊!

“别看了!没见过美男啊!”一声大吼把所有人吼回原型。

“真是的,不给我面子,这么一大美女站在这都不看,什么眼光嘛!”

魑闻言,妩媚一笑,又惹来所有人的目光。

“魑,你这个妖精,不要再笑了啦!再笑,你回家一个人吃饭,这么多人看着怎么吃嘛,”不悦的瞪了魑一眼,再狠狠的瞪向那些客人,“看什么看?再看把你们眼珠子挖出来!”

所有人马上收回目光,装模作样的高谈阔论,就好像刚刚只按了下暂停键,现在继续播放。

“客官,您的菜来了,请慢用。”小二刚放下菜,小心翼翼的看了我一眼,没等我开口说话,就一溜烟闪人了。

“桃花节马上要到了,朱公子,今年的桃花公子又非你莫属啊!”

第七十九章 桃花节

第七十九章 桃花节

“桃花节马上要到了,朱公子,你已经连续拿了两届桃花公子,那文学儒又在守孝中,我看今年的桃花公子又非你莫属啊!”

“杨兄这话说得不对,即便那文学儒不在守孝,桃花公子也非朱兄莫属。”

“哪里哪里!全仰仗郡守大人和各位兄台抬爱。”那位满口酸气的朱公子长得一副贼眉鼠眼的样子,读书人长成这幅德行看着就不爽。

“郡守大人已经放出话来,要把膝下唯一的千金许配给今年的桃花公子,朱公子,你就准备抱得美人归吧!”

“哪里哪里!言之过早言之过早!”

“朱公子莫要谦虚了,朱公子乃南城的大才子,才华横溢,无人能及,桃花公子收入囊中不就轻而易举的事吗?”

“听说那郡守千金年芳二八,生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朱公子,你艳福不浅啊!真是羡煞我等!”

“哪里哪里!各位兄台过奖了!”

“什么人嘛?八字还没一撇,就这这里想入非非!”我不屑的撇撇嘴,冷哼一声。

“这位小姐对在下有什么不满吗?”

“没有啊,只是有点看不惯而已,胜负还未定呢,就搞得自己已经是郡守大人的乘龙快婿似的,太嚣张了吧!”

“小姐是对在下的才学不满吗?请小姐指教!”朱枚才还没受过这种气呢,顿时拉下脸来,拱了拱手,马上下了战帖。

“指教不敢,我出一个对子,如果你能对出来,我就服你!”

“小姐,我看你不用出对了,本公子人称对霸,三岁作对,五岁作诗,七岁作词,十五岁已南城无对手…”

“好了,不用给我讲你的光荣史了,你对出来,我就服你!”

“小姐请出对!”朱枚才怒气冲冲的说,自打出娘胎以来,还未被人如此轻视,而且是个女子,若不杀杀这女子的气焰,我朱枚才 的名字倒过来写。

“朱公子请听好,我出的上联是,骑奇马,张长弓,琴瑟琵琶八大王,王王在上,单戈成战。”我一吟出上联,那朱公子的脸色马上变了。

冥思苦想许久,白净的脸涨成了猪肝色,还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朱枚才气岔岔的拱了拱手,语气不善的说:“在下不才,请小姐给出下联。

“朱公子不用急,等桃花节那日,本小姐的同胞兄长会给出下联的。”

“小姐贵姓?”

“免贵姓苏。”

“好,那在下到那日再来向苏公子讨教!我们走!”受此奇耻大辱,朱枚才憋了一肚子火,带着几个酒友怒气冲冲的扬长而去。

“小诺,你哪来的同胞兄长,难道你已经…”已经想起往事了吗?魅不禁面露忧色,若她记起旧事,他不是要放开她吗?如今的他,怎么还放得开手?

“本小姐的同胞兄长不就是本小姐吗?”我哪知道他心里的千回百转,嘻嘻一笑,夹了块牛肉放进嘴里。

“小诺,你想女扮男装参加桃花节?”

“魅,你终于有脑袋开窍啦!恭喜恭喜!”

“那你知道桃花节什么时候什么地点开办?有什么内容吗?哪些人可以参加?” 魅一连问了几个问题。

我很诚实的摇头,夹了块鱼肉放进魅的碗里,嫣然一笑,“那你知道吗?”

魅也很诚实的摇头,我的脸顿时拉得老长。

“桃花节十日之后开办,地点设在桃花林,桃花林里有一座桃花庵,庵的主人自命为桃花仙人,年约七十,鹤发童颜,精神矍铄,是郡守大人的忘年之交,每年的桃花节都由他主持。”魑娓娓道来。

“内容无外乎是吟诗作对,参加者并无特殊限制条件,只要是士子都可参加。”魑给我们倒了一杯酒,“尝尝看,这是南城专有的酒,用桃花酿制而成,色泽鲜艳,酒香甜腻醉人,口感醇厚温软,名为桃花香。”

酒色果然鲜艳娇美,如胭脂一般,看着就如同有娇艳桃花在酒里荡漾,我端至唇边,果然闻得甜香四溢,如暖风般醉人,入口一尝,果然甘润纯美,醇香在舌尖流淌,经久不去。

“好久!不过与你那女儿香还差了少许。”提到女儿香,他们俩人一脸尴尬。

“那女儿香,小诺以后还是…莫要喝了。”

“为什么不喝?那么好的酒,丢弃多可惜。”说也奇怪,自从上次喝过女儿香之后,我恋恋不忘,却再也找不到那乘酒的琥珀色小瓶,不知道魑把他的宝贝藏哪去了,真小气!

“总之不要再喝就是了。”

“为什么不喝?你倒是说出个理由来嘛。”

“这…”魅支吾半天,硬是扯不出个理由来。

“我知道,那酒得来不易嘛,不喝就不喝,有什么大不了的,又不是你的酒,你那么小气干嘛,哼!”

“小诺,我没有…”

我不理他,给自己倒了一杯桃花香,径自喝着。

“不是不给你喝,那是药酒,不是饮酒,喝了让人神志不清,对身子有损,我是拿来对付入侵的敌人的,”魑优雅饮下杯中酒,淡淡的说,“我自己酿了百花酒,用百种花草酿制而成,甘美清甜,清香醉人,比女儿香更胜一筹,喝了能强身健体,你若喜欢,就拿去喝,不过,莫要醉了,酒醉伤身,再多的补药也无济于事。”

“还是魑对我好,哪像你,有什么好东西都藏着掖着,就怕我偷了你的似的。”

“我没有啊…”魅直叫屈。

“不许顶嘴!”我恶狠狠瞪了他一眼,魅乖乖闭紧嘴巴,不再吭声。

三个人痛痛快快的吃过饭,走出天福楼时,天色已经黑了。

待我们三人走出天福楼后。

天福楼的隐蔽后院里,掌柜的仔细看了看怀里的画像,毫不迟疑将一张小纸条塞进一个小竹筒里,拴在信鸽腿上,双手往空中一抛,洁白的信鸽展翅飞去。

另一边,一名精瘦的中年男子反问站立一旁的小伙子:“此话当真?看清楚了?”

“属下看得一清二楚,跟画像一模一样,而且…”

“而且什么?”

“属下听到掌柜的探问那位姑娘贵姓,”

“她怎么答的?”

“她说姓苏!”

“果然是…”中年男子略一沉吟,“派人跟着了吗?”

“派了两名弟兄跟着。”

“好,做得好!若事情办妥,重重有赏!”

“谢将军!”小伙子说完,欠身退下。

“来人!”一个机灵的年轻小伙子走了进来。

“将军有何吩咐?”

“你马上回京…”

中年男子附在其耳边低低说了几句,小伙子脸上马上变得万分严肃,“属下一定不辱将军使命!”

言罢,大踏步离开。

中年男子略一思考,拿出纸笔写了一行字,再将纸条塞进竹筒里,系在信鸽脚上,用力往上一抛,信鸽拍拍翅膀,展翅飞去。

通往边境的官道上,一名独臂男子策马飞驰。

南城虽然是最南部的一个小城,可华灯初上,街市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路边摆摊的小贩不时大声招呼着客人,欢声笑语此起彼伏,一派热闹繁华的景象。

“胭脂啊,上好的胭脂啊!这位小姐,来看看,上好的货色,不是我王婆自夸,这南城就数我王婆的胭脂最好,就连丁香小姐的胭脂也是在我这里买的呢。”

“丁香小姐?谁啊?”

“哎哟,这位小姐,您是刚来南城的吧,连丁香小姐都不知,丁香小姐就是咱南城郡守丁大人的千金,长得跟朵花似的,那可是咱南城的第一大美人,远近驰名呢。”

“真有那么美吗?”

“当然啦!不过小姐你也不差,只是欠缺了些打扮而已,买了我王婆的胭脂,保管你变成大美人,那些公子书生见了你,一定迷得魂都没了。”

“真的吗?”我饶有兴趣的问,拿起一盒胭脂仔细打量着,我也知道自己现在这副模样登不了大雅之堂,清汤挂面,衣着首饰也不打眼,整个一乡野村姑,看来不打扮化妆真是不行了。

“质地不够细腻轻薄,触感不够柔顺滑嫩,颜色也不够娇艳绚丽,算不得上等胭脂。”魑细细匀了点在手背上,皱了皱眉,“不够贴合皮肤,这种胭脂,只会让皮肤更加干燥,甚至脱屑。”

我深刻见识到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真髓,不过这个王婆卖的是胭脂。

王婆的脸马上不好看了,一把夺过魑手上的胭脂,语气很不善的说:“这位公子,胭脂是女儿家用的东西,你懂什么?不懂就不要在那里胡说八道,妨碍老身做生意,这位小姐,你要不要买了?不买就行行好,站到边上去。”

“小诺想要的话,我那里各种质地各种颜色的胭脂都有,别说胭脂,水粉,眉黛,唇脂,香液,脱妆液,护肤粉,应有尽有!”王婆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心下嘀咕,这还是男人吗?

魑是不是开化妆品店的啊?

“那我就不买了,魑自己制的东西,质地一定很好。”我放下手里的胭脂,拖住魑的手,“魑,你眉心的红痣是天生的还是点上去的?我听说很多女子都喜欢对镜贴花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