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刘青不嫌它臭了,她回房换了一身最破的衣裳,到茅厕边把粪堆用锄头挖开,在旁边弄了一个坑,把一部分粪土填进去,又找了点黑黑的肥泥拌进去,一个简易的养殖坑就做好了。她记得那书上说为了防止蚯蚓外逃是要用池子的,但哪儿有水泥这些东西呢?还是简单点看看效果吧。

做好养殖坑,刘青提了个喂鸡的木盆,拿着锄头到了院子外面她家排水的水沟边,把泥土挖开,翻找蚯蚓,还别说,一锄挖下去就看见一两条在泥里蠕动。不过这东西太挑战女孩子的神经,刘青给自己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才敢用手去把它拎起来扔进木盆里。万事开头难,抓了第一条,就有第二条,到了三四条后,刘青就面色如常了。

一个多小时刘青就挖了小半盆,她把木盆端回来,把蚯蚓倒进养殖坑,浇上些水,放了一些黄老的菜叶在上面,再用稻草覆盖好,这蚯蚓养殖的活儿就算做好了。

刘青看看旁边剩下的大粪堆,干脆一不作二不休,又挖了三个坑,填满后那一大堆猪粪倒被她用了一半。她想,饲料是不用愁的,反正每天都摘那么多青菜,嫩叶人吃,老叶鸡吃,菜梗平时都扔掉。现在正好废物利用,变废为宝。再说,剩余的这一半猪粪她正好可以拌些桔梗、树叶等东西进去让它发酵,到时这堆料就是以后蚯蚓的饲料了。

做完这一切,刘青站在那里欣赏了一下自己的劳动成果,忽然听到院门响动,她猛的一惊——天哪,她的猪食!

刘青急急地跑进厨房,一看灶里,火早就熄了,锅里的水都还没烧开呢。她赶紧敲石点松,把火烧起来。

“二丫,快点去喂猪了,那猪都饿得直拱栏了。”秦玉英在院子里叫。

“哦。”刘青看火已烧旺,这才走了出去,拿起桶里的衣服帮着一起晾到竹竿上,小声道:“嫂嫂,对不起,今天在山上贪玩,回得晚了,猪食才刚煮呢。”她知道这猪是全家人一年的指望。过年的时候杀了这头猪,三十晚上才有肉吃,除了留一小部分腊起来,其余的全都卖掉,那就是一年的活钱。家里人有个病痛或其他用钱处,就指望这点钱呢。所以这猪是全家人的宝贝,最是不能让它饿着的。

秦玉英停住手,转过头来看着刘青,张嘴正想责备,忽想到刘青这段时间也帮家里做了许多活,话到嘴边便又咽下去了。她半晌才轻声道:“以后别贪玩了,过年全指望这头猪呢。”说完却看见刘青望着一个地方正发呆,忙唤道:“二丫,二丫,你怎么了?”

第八章 石头变美玉

“哦。”刘青这才清醒过来,忙道:“没事,没事。”嘴里虽这样说,却明显有些魂不守舍。

秦玉英联想到她今天的异常,有些担心起来,在身上擦了擦有些湿润的手,就去摸刘青的额头——大概那刘二丫身体太差,成日里生病发烧,所以刘大春夫妇俩这个动作都成习惯性动作了。

冰凉的手顿让刘青彻底清醒过来,刘青忙笑道:“我真没事,嫂嫂。没生病呢。”

“不烧啊!”秦玉英摸摸刘青,又摸摸自己的额头,作了比较后喃喃自语,随即放下心:“没生病就好,要是不舒服可要告诉哥哥嫂嫂啊!”

“哎。”刘青冲着秦玉英甜甜一笑,心里很是温暖:“嫂嫂,我进去看一下火。”

“去吧。”秦玉英看看天,“我去给小宝喂奶,然后该做早饭了。”

刘青飞快地跑进了厨房,透过门窗看秦玉英把木桶放好进房去了,这才从脖子里把那块石头掏出来。

她为了挖粪堆,换的是秦玉英不要了的破旧衣服,衣服有些大,所以领子很松,刚才她弯腰从桶里拿衣服,石头便掉了出来,她把它塞进脖子那一刹那,却愣住了。

她记得她刚穿到这里时,脖子上这块石头就是一块黯淡无光的暗红色石头,虽然表面有些釉色,但河边的鹅卵石都是这种样子的。除了颜色有些少见,实在是最最平常不过的一块石头了——让她觉得诡异的只是那挂石头的细绳。不过取不下来,而且挂着也没什么问题,她就不管它了,之后再没注意过这块东西。

但刚才,把它塞进脖子那晃眼之间,她却发现这块石头变了,好像…变成了一块玉…或者更确实地讲,这块石头变得像玉一般晶莹剔透了。

这太诡异了!

不会是她眼花了吧?想发财想疯了,把石头看成了美玉?

很有可能!

她迫不及待地从脖子里掏出石头,想要再确认一下。然而下一刻,她就呆愣住了。

果真变了!这石头,哦不,这东西,晶莹透亮而有光泽,透明的深红色明艳艳的,对着光看,里面几乎看不到杂质,表面温润得似乎可以滴出水来。

这…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红翡?可是,可是,它…它为什么会变?!

刘青拿着这块东西,彻底懵了。

“二丫,二丫,出来。”刘大春的声音。

“哎,来了。”刘青按下“嘭嘭”乱跳的心,把石头往脖子里一塞,急匆匆地跑了出去。她现在急需跟人类呆在一起,好平息她害怕的情绪。

“看,这是什么?”刘大春把柴扔进柴堆,从腰里掏出一包东西,献宝一般打开来给刘青看。

“山药?”刘青竭力使自己往吃的方向转移注意力。

可不是山药?那褐色圆柱形块茎,前世冬天的时候刘青在吃火锅时经常看到。看见这东西,刘青才想起前世很多吃的好像在这里都没看到。按理说,她前世住的地方离这儿并不远,种的东西应该是一样的才对。

不过,最适合山区种植的玉米和红薯,好像现在还没传入中国!

“把它的皮削了,中午放些白菜一块煮。”

“好。”刘青跑进厨房,把火烧旺,然后才拿了把刀出来,开始削山药皮。削完把山药洗净切好,又去菜地里拔了颗白菜,走到家门口,这才想起饭还没煮。

刘青一拍脑袋,决定不去想那怪异的东西。天下事物都有它存在的道理,她自己的穿越就已经够诡异的了,那天骂天打雷也同样诡异,现在再来个怪异的东东,还有什么可奇怪的?

见怪不怪,其怪自败!

静下心来,刘青才觉得自己的手痒得厉害,挠了挠,却越挠越痒。莫非这手也跟自己过不去?到底不是原装货啊!质量就是差得远。

刘青正低着头满肚子怨念,忽听“噗哧”一声,抬起头来,却看见秦玉英正抱着小宝站在那里看着她笑。秦玉英见刘青看她发愣,笑道:“手痒了吧?赶紧去用醋洗洗。”

“啊?哦。”刘青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用手削了山药皮,这才痒痒。

“二丫,看你今天一直像丢了魂似的,倒底怎么了?”

“没事,大概是因为昨晚没睡好。”刘青胡乱扯个由头。

“猪食该好了,去舀出来晾着。那猪都要闹翻天了。”秦玉英也没空追究她,把小宝用背带背在背上,动手做早饭。

这才三月初,天气还冷。猪食舀出来,一会儿就冷了。那猪看见刘青提着它的一桶早餐过来,顿时怒发冲冠,把猪栏撞得“咚咚”响,一付苦大仇深的样子。

“急什么急,啊。不就迟了一点吗?啊,还反了你了!天将降大任于斯猪也,必先饿其体肤,你懂不懂,啊。这点忍耐力都没有,你还想做什么大事,啊…”刘青也怒了,叉着腰指着猪的鼻子,叽哩呱啦就骂了一通。

嘿,你别说,骂完猪,刘青觉得,周身畅快!

看着猪欢快地吃着食,刘青猛然想起,这猪,好像也是可以用蚯蚓来喂养的哦。只需把蚯蚓洗净切碎煮熟,拌上它平时吃的熟猪草,就可以了。猪是杂食动物,蚯蚓又是高蛋白,用它养猪,猪一定长得快。还有,养鱼也行啊!

刘青咧开嘴巴笑起来,她回头看看院子里那四个养殖坑,感觉自己有些迫不及待了。但蚯蚓的养殖期为四十到六十天,她还有的等呢。

趁这段时间,在菜地边挖个鱼塘?

刘青这才想起,好像穿来这么久,她都没吃过鱼。难道,这里没有河、潭、塘之类的东东吗?

“鱼?”吃饭时候,刘大春听到她的疑问,摇摇头,“山里的水都是山涧、小溪,雨大的时候就成了瀑布,不下雨的时候就断流,哪里养得了鱼?大山里倒是有个深潭,不过听说要走几天才能到那里,我没去过。”

“那…如果我们在屋后挖个塘养鱼,怎么样?”

“哪来的鱼苗?就是有钱到集上去买,拿到家里就成臭鱼了。”

“…”

“二丫,我说,你现在哪来那么稀奇古怪的念头?”秦玉英觉得这小姑子她越来越看不懂了。

“…呃,”刘青讪讪笑道,“自然而然它就冒出来了呗。”

“二丫自从失去记忆后,好像就变了很多。”刘大春深深看了刘青一眼。

“…”刘青浑身冷汗。她往嘴里拼命扒着饭,一面想,她后面要做的事,更会越来越让人看不懂。可不做,那是绝对不行的。

咋办?

过了几天,小宝病了。小宝已有五个月了,大概添加辅食不当,消化不良,这两天老是哭。刘大春夫妇俩赶紧抱了他到周先生那里。

回来时秦玉英手里拎着两包药,刘青赶紧找出药罐给小宝煎药,一边好奇地向秦玉英打听周先生的情况。

“周先生啊,听你哥说,他们家祖上也曾当过大官的,后来没落了,迁到这里。周先生从小很聪明,家里送他去读书,他也很争气,十九岁上就考中了进士,得到一个大官的赏识,把小姐嫁给了他。”八卦因子让秦玉英暂时忘记了心疼小宝,“前年不知为什么被罢了官,妻子又病死了。他便带着嫡妻生的小姐,还有一个小妾,回到村里来,平时就帮着村里人瞧病。听说,周先生在京城时,几年无所出,二十八岁上才得了个女儿。被贬官回到村里后,他带回的小妾却在去年给他生了个大胖小子,比小宝还大六个月呢。老人们都说,这是行了善事,观音娘娘给他送来了儿子呢!”

“哦,那他家小姐今年多大了?平时跟不跟村里人来往?”

“十一了,听说在京城时就跟一位官家公子订了亲。她可是官家出生的小姐,哪里看得起我们山里人,平时总关在家里不出门,连她的叔伯姐妹去串门她也很少出来陪客呢。”

“那跟我差不多大啊!”刘青眼睛一亮。

第九章 找机会学习

要想把自己前世所知的东西推销出去,把自己的能力展现出来,“跟周先生学的”,“从书上看来的”,是多么好的借口啊。而且,在这世上,繁体字是大部分都认得的,但却不会写。总不能一辈子当半文盲吧?学认认字,练练毛笔,是很有必要的。而且,如果能跟周先生学学医术就更棒了。

刘青觉得,有着完全不同思想和独立人格的现代人,在这样的强权社会里想要活得自由自在,最重要的,就是你要具有超人的能力。所以她很想不通,许多穿越小说里的主人公,不知下一步面临什么状况的她们,竟然不愿意学习,学武怕苦,学琴怕累,学个女红怕扎手指。像这样必须依附别人活着的废物,还又想要自由,又想要爱情,又想要金钱…

刘青很无语。

她下定决心,要像海棉一样吸取一切能学到的知识有技能,到时有人逼婚,或是婚后被欺负,她也有能力反抗。她只要做到不用依附别人也能好好活下去,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那么,怎么能说动周先生教她呢?万一那是个迂腐之人,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怎么办?

刘青决定把周先生之女作为突破口。

这天,刘青在山上采了些蘑菇,又在家里拿了些鸡蛋,以感谢周先生治好小宝的病为借口,换了她最好的衣服,到周先生家里去了。

周先生的家离刘大春家并不远,就在村子的东头,高墙围着个青砖大院,挑出来的屋檐雕梁画栋的,是这村里最好的房子!

刘青站在这高墙深宇外,正准备拍门,一个穿着半旧玫红绸缎衣裙的二十多岁的女子,带着个婆子从外面过来。看到刘青站在门口,便问:“你有什么事?”官话很标准,声音柔美动听。

“夫人好!我是刘大春的妹妹刘青,周先生治好了我侄子小宝的病。我哥叫我来当面谢谢周先生。”刘青想,这该是那位周家小妾了。

这一声“夫人”叫得周家小妾眉开眼笑:“可不敢叫夫人,叫我林姨娘吧。”她看刘青长得清丽,一双大眼清澈灵活,又赞道,“好个机灵的小姑娘。”推开院门道,“老爷他不在家,到李家村瞧病去了,怕要到晚上才能回来呢。”

“没关系没关系,跟您道声‘谢’还不是一样?”刘青甜甜地笑道,“您可是从京城回来的官家夫人,见多识广,刘青要是能和您多说两句话,可是青儿的大造化哩!”

“这丫头,可真会说话。”山野村妇粗鄙,平时村里人能说上话的几乎没有。这会儿来了个刘青,小嘴跟抹了蜜似的,林姨娘挺高兴,“进来吧!”

刘青跟在后面跨进堂屋,把篮子放在地上,却不敢坐,跟林姨娘寒暄了几句,又问候了小少爷。才问:“我听说姨娘家还有个姐姐,平日里总没得机会见着。她今日可曾在家?”

林姨娘见刘青小小年纪,穿着得体,谈吐不俗,进退有礼。她来这小山村多时,倒还没见过这样的小姑娘,便有心来往,应道:“在的在的。”又叫婆子,“陈妈,叫姑娘来。”

一会儿进来个小姑娘,容貌秀美,举止娴静。她先对林姨娘恭敬地施了一礼,然后看了看刘青,向林姨娘笑道:“姨娘,这位妹妹是?”

“这是刘青,村尾你大春哥哥家的妹子,是个懂事灵巧的姑娘。你也成天闷在家里,倒可叫刘青妹妹常来陪你说说话。”说完林姨娘又对刘青笑道:“这是我家姑娘,闺名小琴。”

周小琴很诧异。林姨娘虽出身商贾之家,却是个有见识的。回到村里来,怕粗鄙的山野村妇对周小琴影响不好,议之她父亲后便连叔伯家的姐妹都不太让她与之来往。今日一见这刘青,便邀她常来。心中不由对刘青大为好奇起来。

刘青听林姨娘完介绍赶紧施了一礼,道:“见过大小姐。”又抚掌笑道,“大小姐您长得真美,青儿一见之下以为是见着了神仙哩!”

说得大家都笑起来。

周小琴过来拉住刘青的手,笑道:“我看看这张嘴抹了什么蜜,怎么这么甜呢?”又对林姨娘道,“姨娘去了伯母家好一会儿,累了吧?我引青儿妹妹到我房里去玩了。”

“去吧。”林姨娘挥挥手,转过头跟婆子说:“浩儿也该醒了,去看看。”

刘青跟着周小琴去了她的闺房,一进门看见案上放着的纸笔和书架上的书,心中大喜。“周姑娘您还识字啊?”赞叹道,“您真是个才女。”

周小琴掩嘴笑道:“我又不是你长辈,还您啊您的。算起来大家都是一个村的,不必拘礼,你叫我小琴姐姐吧。”又笑道,“什么才女啊,不过识得几个字。”

“好的小琴姐姐。”刘青从善如流,“能识字就很了不起啊!小琴姐姐,我要能像你一样能干就好了。”满脸的仰慕,“姐姐你能不能教我识字啊?”大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周小琴,一付生怕她拒绝的样子。

好为人师是人类最大的通病,周小琴对刘青顿时亲近起来。过来亲热地拧了拧刘青的小脸,笑道:“好好好,教你教你!”

忽然刘青发现周小琴床头放着一架琴,心里大喜——她前世是爱音乐之人,当时最遗憾的就是不会什么乐器。要知道,音乐是心灵的声音。当心情激荡时,如能以音乐代而泄之,便可使人心境平和。这东西,可以娱人,可以自娱。前世她还能用电子产品来听听音乐,这一世,如果不会乐器,简直能把人憋死。

要是学会了弹琴,盘旋在心头的那些前世的音律,能在她指尖得以重现,那该是多让人激动的事啊!

“小琴姐姐,你还会弹琴?能不能也教我?”这次兴奋而崇拜的口吻可不是装的。

“可我也不太懂,才刚刚开始学呢。”周小琴犹疑着,不好意思的笑笑。

“懂多少教我多少吧,求你了!”刘青真的很迫切。

“那…好吧。”

“还有女红,姐姐你能不能也教我?”在这世界,不会女红真的很不方便,连小衣都没法做;而且,刘青也要用这个作一个理由。为达目的,刘青故意低下头,作悲伤状:“我娘去世得早,嫂嫂又要忙家务带孩子,我连针都不会拿。”

“唉,我们都是没娘的孩子。”周小琴黯然,紧紧握住刘青的手,“妹妹放心,想学什么,姐姐都教你。”

刘青在心里对自己比划了个“V”,一边暗骂自己卑鄙,利用小孩子的同情心。

回到家,刘青吃完晚饭后趁哥哥嫂嫂都在,便把去周先生家学识字女红之事说了,还没等兄嫂说话,又急急举手保证:“我一定好好做完该的事,一定不耽误家里的活。”

“好吧。”刘大春开口了,“周先生家是见过世面的,你跟他家里多来往也是好的。”

这段时间看着妹妹脸色慢慢好起来,也没再生病,而且性格开朗了很多,刘大春很高兴。村里的女孩子们一向不怎么跟她玩,现在如果能跟周家小姐来往,还能学学东西,确实是件好事。

刘青没想到刘大春这么好说话,喜道:“哥哥你答应了?”赶紧笑迷迷地拍马屁,“哥哥嫂嫂,你们真好。”

秦玉英本来心里还不乐意,这成天往外跑,能不耽误事么?但刘大春一口答应,她倒也不好说什么。等一听刘青的马屁,倒“噗”的一声笑了:“这丫头,字还没识呢,倒越来越会说话了。”

第十章 练功有进步

第二天刘青天还没亮就起床了。反正也早醒了,不如到院子外面练一下拳,好节省一些时间去周家学习。秦玉英带着孩子也挺辛苦的,刘青实在不好意思因为自己要到周家去而少做事。

古代人过的生活真正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六、七点钟天黑就睡觉,冬天更早。因为点灯是费油滴,买油是要钱滴。

刚穿来那一阵,刘青因为点灯没少被秦玉英数落。为了省这点灯油钱,刘青只好天一黑就躺到床上翻烙饼。要知道她在现代可是个夜猫子,每天晚上在网上看小说,不到十二点绝不睡觉。现在倒好,除了一缕灵魂,啥都没带来,倒把这恶习带到古代来了,她真是欲哭无泪。好在翻啊翻啊,翻多了也就习惯了,过了两天她也能够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睡着的结果就是,第二天老早她就醒了,醒了能干嘛呢?又继续翻烙饼,直到天明。当时她就咬牙切齿地发誓:哪怕是为了灯油钱,她也得把发家致富大计尽早实施。好在后来她开始练功,一打坐就两三个小时,这才把时间调整得比较合理。

为了尽早过上光明的日子,为了让她的发家大计正大光明地出现在阳光下,现在就得抓紧时间干革命啊,忍受暂时的黑暗是很有必要滴!所以刘青一睁开眼就起了床,摸着黑用昨晚备好的水刷了牙洗了脸,把头发梳了梳往后一扎,就轻手轻脚出了门。

黎明前的黑暗只能用伸手不见五指来形容,好在刘青不知咋的,这段时间竟然能夜里视物,虽说很是朦胧,但也依稀能看清楚院子的东西。

她轻手轻脚地带上院门,抬脚往外走。“吱喳”一声,黑黑的大树上不知什么动物的鸣叫,把刘青吓了一跳。平时都是天亮后才起床,没想到天亮前的大山是这么的恐怖。

虽然这样想,刘青却没有后退。她的性格历来如此,只要决定做什么事,就一定会认真做好,百折不挠。

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刘青觉得自己慢慢适应了暗夜里的各种声音,眼睛看路也越来越清楚了,这才朝菜地那个方向走去。她记得那有一个地方里比较空旷,是个练拳的好地方。

咦,奇怪!刘青抬头往山上看时,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现象。山上有些地方,或大树下,或岩石旁,或小溪边,上面竟然飘浮着一簇一簇浓浓的白雾。更奇怪的是,这山上遍地是树木和岩石,小溪也延绵不断,但不是所有的地方上面都飘白雾。即便有雾的地方,也是有的地方浓,有的地方淡。大部分地方是没有的。

这几处白雾浓密的地方难道有什么不同之处吗?刘青好奇地睁大眼睛,决定去探个究竟。

暗夜里一个女孩子发现如此诡异的现象,照理说应该害怕才对。但不知为什么,她此刻心里不但没有一丝害怕,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宁静和渴望,渴望走近白雾,越接近她的心就越宁静。当走到白雾最浓的那棵大树下时,浓浓的白雾包裹了她,她立刻产生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仿佛重新回到了母亲的□□,周围的白雾如同□□里的羊水,让她觉得温暖而又安详。她徜徉在这温暖之中,感觉到身体里的气流正缓缓涌动,那些白雾像是窜进了她的身体,使她周身暖洋洋地好不舒服。那些气流在她体内转了一个周天,似乎想找一个出口,让她有一种不属于自己的冲动,刘青不觉缓缓推手,打起了太极拳。她一直闭着眼没有看见,随着她的一开一合,那些白雾慢慢聚拢到她身旁,渐渐形成了一个人体大小的圆圈,紧紧跟随着她的起伏而变化飘动。

刘青不知道,机缘巧合之下,她竟然找到了一条练功的捷径。天地之间,阴阳交替,此时玉兔西沉、金乌东升,昼起夜伏,正是阴阳之气交替最盛的时候。刚才她看到的四处那一簇一簇或浓或淡的白雾,正是大自然阴阳交替时产生的灵气之所在,灵气越盛的地方,白雾越浓。“太极者,无极而生,动静之机,阴阳之母也。”她所练之太极拳,又正是依据《易经》阴阳之理、中医经络学、道家导引、吐纳综合创造的一套有阴阳性质、大自然运转规律的一种拳术。再加上她身上有一件她自己都还不知道的灵物,这才使她能看见常人看不到的这番景象,更让她融合于自然阴阳循环之中,集天地之灵气于体内,使她的身体产生微妙的变化。

刘青只觉得今天练拳气感特别强,很快就进入到了忘我境界。等她从暖洋洋地虚空中收式,睁开眼,一抹亮色正显现于天际,天空先是湛蓝,继而浅蓝,终于染上了桔红,一道红霞跳出了山坳,照亮了东方。刘青微笑着凝望面前慢慢爬上山坡的太阳,心里极度愉悦安宁。她觉得自己有着前所未有的神清气爽,身体有使不完的劲。

看看时间不早了,刘青深深吸了口气,运功丹田,向山上跑去。这气运丹田跑步的方法也是她无意中摸索到的,她不知道人家轻功是怎么练的,反正觉得这样跑起来不累,每次上山下山也就这么跑了。今天步履似乎特别轻盈,她觉得自己快要飘起来一般,在山路上轻轻一点,步子就跨出了好远,又给了她另一番惊喜。

在山上采了猪草回来,正伸手去推虚掩的院门,“呀”的一声,门却开了,出现在门口的是正准备去挑水的刘大春。

“二丫?”刘大春挑着水桶,上下打量着刘青,看到她潮湿的裙边和竹筐里还带着露水的猪草,脸色一沉,开口问道:“你这是刚从山上采猪草回来?”

“嗯。”刘青点头。被抓了个证据确凿,她脑袋急转也没找到什么合适的理由。

“谁叫你这么早上山的?要是遇上什么野兽怎么办?”刘大春好似很恼火,板着脸大声喝斥。

刘青脸上一滞,心虚地低下头。从她穿到这里后,刘大春对她从来都是和颜悦色,呵护备至的。何时有过这样的疾言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