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冽终于反应过来了,把脸扭了过去,脸也微微地发红。

“行不行啊?”见周子冽有些别扭地快步走在前面,刘青赶上几步,追问道。她既已把话说出口,不拿到她想要的东西,感觉像是吃了亏似的。

“我试试吧。”周子冽脚下又快了几步,“不过…”

“啊?不过什么?”看着周子冽满脸尴尬地红着脸,刘青也觉得别扭起来。

“你得把尺寸给我。”周子冽望着天答道。

三围?…咳咳。

刘青涨红了脸,脚步慢了下来,跟周子冽拉开了一点距离。不过即使她不放慢脚步,她也赶不上周子冽。前面那家伙此时仿佛被烧着了尾巴的猫,快速地直往前窜。

两人一前一后地到了峡谷,周子冽看着熟悉的山水草木,似乎有些感慨:“以前,我总想,要是有一天,我在山林里呆着,不用那样高度紧张地防犯师父的陷阱了,那该多幸福。现在却在怀念以前的生活。你说,是不是特别让人难以理解?”

“得不到的,令人向往;失去的,令人怀念。”刘青很深沉地甩了句哲语,“眼前的,令人视而不见。”

“呃。”周子冽被刘青的这句话击倒,终于从伤春悲秋的情绪中出来了。他耸耸肩,抬头四望,“那棵茶树在哪儿?”

“小懒。”刘青吆喝一声,“采茶。”

“嗖”的一声,小懒出现在刘青肩上,睡眼惺忪地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这才跟刘青打了个招呼:“吱吱。”扭头看到周子冽,顿时精神抖擞起来,冲着他呲了呲嘴,挥舞了一下小爪子。看,这小家伙还挺记仇。

周子冽也拿出他的大拳头,对着小懒的小爪子比了比。

看到敌人势力强大,小懒很聪明地避其锋芒,扭过头去,把他直接无视掉。

“咳咳。”刘青自认识周子冽来,见过他搞怪的一面,见过他深沉的一面,就只没见过他这孩子气的一面,看他跟一只小松鼠比拳头,她实在忍笑忍得很辛苦。此刻见她家小懒占了下风,她便出声解围道:“小懒,采茶去。”

“吱吱。”小懒得令,“嗖”的一声,闪身向山上窜去。

刘青和周子冽也跟着来到了长着茶树的山脚下,刘青瞄周子冽一眼,把背上的竹篓递给他:“你上去,帮小懒装茶。”现在有个壮劳力,刘大姑娘岂用亲自上阵?

“为什么是我?”周子冽显然从没被人这样使唤过,满脸的郁闷。

“不去?”刘青挑眉看他,“不去你别问我要茶喝。”

“唉,小青青,以后千万别有求于人呐。”周子冽摇头叹气,扯着绳子一个纵身就到了半山腰。

刘青抿着嘴笑。这家伙,就是喊得起,其实干活还是蛮勤快的。

“刘青,你看你家的松鼠。”山上传来周子冽的叫声。

刘青抬头一看,不禁笑出声来。原来小懒见上来的不是刘青而是周子冽,顿时觉得来了机会。它颇懂得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道理,现在逮着机会了,岂能就此放过?它趁周子冽刚刚窜上山时身形还没稳当,手里抓着绳子没法脱手,立刻得意洋洋地跳到周子冽头上,用力蹦了几下,“踩,我踩踩踩”,发泄了心中的不满,这才昂首挺胸地回到了茶树上。

周子冽鼻子都气歪了,可这是小懒松鼠的地盘,饶是他武功再厉害,也没办法给这坏东西一个教训,只好气极败坏地找家长来评理。

“小懒,别闹,好好干活。”为了维护自身公平公正的形象,刘青只好出声。

小懒跑到树梢,冲着下面的刘青“吱吱”叫几下,这才回去开始干活。

“刘青,它用小爪子挠我。”刘青刚想去看看栎树有没有长灵芝的迹象,山腰上又传来了周子冽的叫声。

刘青抬头望去,却见小懒从周子冽手里抢过一株茶叶,急急地跑到树梢处,举着茶叶对着她“吱吱吱”直叫。

“哦。”刘青总算看明白了,对周子冽喊道,“它说你采的茶叶不合标准,让你别手多,等着它采就好了。”

“…”周子冽缩回手来,郁闷地看着刘小懒。他也是看那小东西忙忙乎乎的,想帮一下忙,所以看到面前的茶芽就采了几株,这家伙竟敢嫌弃他。话说,长这么大,谁不夸他聪明能干、心灵手巧?现在他竟然被一只小松鼠给嫌弃了…

小懒忙乎了半天,终于将茶芽都采得差不多了。

“刘公子,请问,咱们能下去了吗?”周子冽在一旁闲着没事,无聊之余专门研究了一下那位劳动人民的性别,此刻便换了尊称。

“吱。”小懒叫了一声,蹦到周子冽的肩上,扒在那里不动了,神态极为安然。这是在告诉他:“乘客已坐好,飞机可以降落了。”

“好吧。”聪明的周子冽这回不用刘青翻译,已然明白了它的意思,无奈地摸摸鼻子,扯着绳子飞身纵下。

第六十章 大宝病了

一落到地上,小懒就飞窜到刘青肩上,伸出小爪子问她要奖赏。这也是刘青惯出来的毛病。刚开始她看这小懒采茶挺辛苦,为了予以激励,每次采完茶后就奖点茶叶给它。三番五次后,就养成了习惯,现在是没有奖赏就要造反,发展下去怕是要先付报酬才给干活了。

其实它一天到晚守在茶缸边,茶叶随取随拿,可人家要的就是这么个调调。当刘青奖给它茶叶,拍拍它的小脑袋时,它那得意而又满足的神情,就像刘青当年被评为优秀教师、校长拍拍她的肩膀道:“小刘啊,干得不错。”的情形,一模一样。

当下二人一兽游逛了一遍峡谷,周子冽又教刘青认了几味草药,猎了两只山鸡,这才满载而归。回来的路上,经过一条小溪边,周子冽对着溪边一种长得长长的青草发了一会儿呆,转头对刘青道:“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

“好。”刘青也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不喜欢多问。看周子冽的性子,也是个不喜欢聒噪的人。

周子冽从靴子里摸出一把匕首,将那青草从根部割下来。这草散散落落的,这儿有几株,那儿有几根。他割了好一会儿,这才割得一把大的,用草捆好,对刘青道:“行了,走吧。”

“你割这草干什么?”刘青忍不住好奇地问。

“这叫蔺草,编草席用的,你不知道?”周子冽好像挺诧异。

“呃,不清楚。”刘青有些赧然。这几年家里一直没换过席子,她还真不知道,“你割它来编草席吗?”

周子冽没有理她,抱着这一大把蔺草回了小木屋。

回到木屋后刘青忙着炒茶,周子冽则手脚利索的把一只山鸡开膛剖肚,糊上他调制的稀泥扔进了灶里的火堆旁。然后洗干净手,开始坐到院子里处理蔺草。只见他手握匕首,出手如风,力道精准,两下就把一根蔺草劈成了四瓣,根根匀净整齐。刘青把茶炒好出来时,他已劈了一半的蔺草了。

“我回去了。”刘青看着他的背影,恍惚间像是看到另一个人的影子。那个男人,做事也是这般专注而认真。她的心像是被什么撞了一下似的,有一种隐隐的痛楚。

“好。”周子冽头也不抬地应了一声。

第二天刘青拿着量好尺寸的结绳到小木屋的时候,看到蔺草已被全部剖好,清洗干净后整齐而挺直地被压在两根木条下晾晒。周子冽则正专心地在对付昨天砍下来的竹子,各个零件部位一个一个地从他灵巧的手中被制出来。

刘青闻到厨房里飘出来的香味,问:“你还没吃早饭吗?”

“嗯,熬了点山鸡粥,想吃自己去舀。我干完这点活再吃。”周子冽还是头也不抬。

“不了。我是来把那个…那个尺寸给你的。我放这儿了。这结绳的第一结是肩宽,第二结是那个…胸围,第三结是腰围。”刘青异常别扭地说完,把结绳放在一根竹架上,也不等周子冽说话,就飞也似的跑出了小木屋。

“姑姑。”回到家,大宝蹲在院子里,一脸的没精打采。

“大宝你怎么不出去玩?”刘青奇道。六岁的大宝因为营养好,长得比同龄人都要高壮;再加上聪明而又知书识字,近来还练了功夫,已经成了村子里的孩子王。每日里带着一群小屁孩子在村里惹猫逗狗的,除了吃饭睡觉,和刘青给他规定的学习时间,很少能在家里看到他的身影。

大宝正想张嘴说话,却“哇”的一声,把早上吃的饭菜全给吐了出来。

“大宝,你怎么了?”刘青急了。大宝从出生以来,基本上都没得过病,一直都是壮壮实实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刘青问:“你是不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大宝有气无力的摇摇头:“没有。我除了在家里吃饭,没吃过别的东西。”

“你还有哪里不舒服?”

“头有点痛。”

刘青伸出手去,摸了摸大宝的头,便吓了一跳:“你头怎么这么烫?”

大宝一张嘴,又“哇”的吐了一场。

刘青拿了碗水给他漱了口,问:“还想吐不?”见大宝摇摇头,便道,“来,姑姑抱你回床上躺着。”

把大宝抱回房里,盖上被子,刘青摸摸他的头,轻声道:“大宝乖,姑姑去帮你请大夫去,你在这儿躺会儿。”

大宝很乖巧地点点头:“嗯,姑姑你快点回来。”

刘青出门的时候,正碰见秦玉英带着二宝从外面回来,忙道:“嫂嫂,大宝病了,又吐又烧,你快去看看吧。”

“啥?”秦玉英吓了一跳,连忙往大宝房里跑。

“等等。”刘青拉住她,“你把二宝放下,如果这病会传染就糟了。我去请大夫去。”

“大夫?”秦玉英一听倒冷静了下来,“周先生上京了,村里张伯会抓点草药,你叫他来看看。顺便叫你哥哥回来。不行咱就送镇上去。”

“不用。周公子来了,我去请他来看看。”刘青的声音传来,人早已跑远了。

“周子冽。”刘青一跑到小木屋就大声叫嚷,找到了正在厨房里喝粥的周子冽,“快,麻烦你去看看。我侄子生病了,发着高烧,刚才我来之前呕吐了两次。”

周子冽看她进来,邪着笑容正想笑话她几句。此时一听,忙放下碗站了起来:“你别急。我去房里拿些药就跟你过去。”

两人一起到刘家时,刘大春不知从哪里知道消息,也回来了,正好在院子外面遇上。

“二丫,林大叔跑去找我,说大宝病了,是不是啊?”刘大春也一脸着急。但他近来做了管事,遇事沉稳了许多,倒也不见如何慌乱。见刘青跟一个身材高大、穿绸缎长袍的英俊青年走在一起,不禁问:“这位是…”

“这是周公子,桂林府知府家的少爷。”刘青看周子冽不作声,忙出声介绍道,“周公子医术高明,我请他来给大宝看看。”

刘大春一听忙拱手作揖道:“劳烦周公子了,周公子请。”

第六十一章 竟然是天花

周子冽对刘大春淡淡地点了一下头,跟着刘青进了院子,直奔大宝的房里。秦玉英正坐在床边跟大宝说话,见刘青带了个人进来,忙抹着眼泪站起来。

周子冽给大宝拿了脉,又看了看他的腋下和腰部,神情开始严峻起来。

“怎么了?是不是很严重?”刘青看他的神情,心里一沉。

“天花。”从周子冽嘴里吐出来的两个字,把刘家三个人都吓了一大跳。

天花是世界上传染性最强的疾病之一,没有患过天花或没有接种过天花疫苗的人,不分男女老幼,均能感染天花。这种病传染性很强,病情重,病死率极高,所以大家一听,全都变了脸色。

“还得烦请这位大哥出去,远远看到人,让他去打听一下村子里还有什么人也有这些症状,有的话让他们都送到这里来。传完话你就回来,千万不要走近去跟人说话。”周子冽回过头来,对刘大春道。

正说着,却见秦玉英泪流满面地想扑过来去摸大宝,他忙示意刘青拦住,正色道,“这位大嫂,如果你相信我,请把令公子交给我,我会尽一切努力把令公子救活的。”

“是啊,嫂嫂,二宝还在吃奶呢。你可不能过去。”刘青一把拉住秦玉英,劝道。她此刻也是心乱如麻。眼见她最亲的亲人得此危症,她此刻的伤心和担忧并不比秦玉英要少。不过理智告诉她,此时不能乱。

“好了,你们都出去吧,我要给他用药。”周子冽神情很严肃,“从现在开始我要隔离这里。大哥和大嫂最好不要出院子,也不要到这里来。刘青你则做个传递,有什么事、要什么东西我会通知你,你和刘大哥要尽量办好。”

“是。”刘青的心此时慢慢镇定了下来。平时漫不经意的周子冽,此刻忽然让她觉得特别安心。她觉得,有他在,大宝一定会没事的。

“这位大嫂最好先把衣服换了烧掉,洗头洗澡后再接触孩子。”周子冽又道,然后挥挥手,“等我给这孩子用过药后,再给你们说说种痘的事。好了,都出去吧。”

刘大春犹豫了一下,道:“还是我留在这里,二丫和你嫂嫂出去吧。”

“不用,你出去吧。”刘青摇,“你还要照顾嫂嫂和二宝,我在这里就行。”

周子冽听了刘大春的话,皱眉道:“第一,刘青刚才抱过大宝,她是你们当中最危险的一个,如果她跟她嫂嫂在一起,你们家那最小的孩子被传染的机会就大。第二,我等会要人回我的住处拿药,需要用一个既认得字也认得路,而且还能识得一点药的人,非她不可。”

刘青看刘大春还想再说话,赶紧道:“是啊是啊,哥哥你赶紧出去吧。”一边说,一边给刘大春使眼色。周子冽的性格刘青始终不太摸得透。想起他说过的他只在意他自己在意的人,刘青担心刘大春再争执下去,让周子冽不高兴。现在大宝的病,可全靠他呢。大圩镇上的大夫,连周达明一半都不如,哪里有周子冽高明?

刘大春只好拉着舍舍不恋一直在流泪的秦玉英出去了,刘青回过头来,问道:“你刚才说什么?种痘?现在就有种痘预防天花的了?”

周子冽抬起头来,望着刘青,目光一闪:“现在就有?那应该什么时候有?”

“呃。”刘青反应过来,忙道,“不是你刚才说的吗?”

周子冽深深地看了刘青一眼,转过头去从他拿来的包袱里取出笔墨纸砚来,一边磨墨一边道:“那是我师父刚研究出来的预防天花的方法,不过还在论证阶段。所以等一会儿我会给你们仔细讲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由你们自己来选择是种还是不种。”

“怎么种呢?”刘青的印象中,好像现代是用注射器注射一点疫苗到人的胳膊上,让人轻微地感染一下病毒,从而产生抗体。可是,现在有那么先进吗?貌似也没有注射器吧?

“用鼻苗法。即用棉花醮取患天花病人的痘疮浆液塞入接种人的鼻孔中,或将痘痂研细,用银管吹入鼻内;也可以将患痘者的内衣脱下,给健康人穿上,使他产生轻微的感染。”

“天花病人的痘浆?”刘青皱眉沉思起来。

看到刘青脸上没有一丝惊讶和惊慌的神情,周子冽看向她的眼光更为深邃了:“你觉得哪里有不对吗?”

“为什么不用牛痘呢?”刘青恍惚记得,在天花被消灭之前,现代人曾经种的都是牛痘,好像是说,牛痘更安全。

“牛痘?”周子冽准备往纸上写药方的笔顿住了。他微微皱着眉,陷入了沉思。平时总是漫不经心的他,此时脸上却极为严肃和认真。

刘青却没有心思跟他研讨医术,牛痘的效果是毋庸置疑的,基本用不着探讨。但牛痘只是预防天花,却不能治疗天花。她担心地看着晕睡在床的大宝那可爱的小脸,问周子冽:“你准备怎么治疗?”

被她这一问,周子冽从沉思中清醒过来。他提起笔来,蘸了蘸墨,一边低头写字,一边道:“现阶段用桑菊饮加减;到他发疹初期,用升麻葛根汤加减;形成脓疱时,则用沙参麦冬汤加减。”写完,他将药方递给刘青,“我带的药不对,你到我房里去,按这个方子取药来。取了药后,你放在房门口,我检查过之后你再拿去煎。等会儿你出了这个房间,先换衣服洗脸洗手再出院子。回来后你不用再进来了,我要什么东西你放在门口就行。”

待刘青接过方子,他又道:“我昨天整理了一下药柜,里面好多药放太久了不能再用。幸好现在要用的这几味药还行,我来的时候带了一些。到时如果用到哪味没有的药,你得叫人出山去买。”

“好。”刘青出去,打了水洗手洗脸,又换了衣服,便往小木屋飞奔而去。周子冽的药柜是自己用的,上面并没有贴药名标签,幸好他心细,在每一样药后面都注明了在哪一行哪一列,刘青好歹也认识几味药。待她取了药回来,周子冽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都没取错,这才让刘青拿去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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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不负责任的男人,阴毒的主母,恐怖的嬷嬷。背主心切的丫头。这样的日子该怎么过。这样的日子用过吗?脱下顺从的外衣,摘下乖宝宝的面具。踢飞四四,过自由自在的小日子去。四四算什么,咱是自由、飞扬宋馥。

第六十二章 两个人的守护

药煎好后,刘青并没像周子冽吩咐的那样放在门口,而是直接端了进来。

周子冽正在给大宝施针,见刘青开门进来,皱眉道:“我不是叫你放在门口吗?怎么不听话?”

刘青把药放好,走过去看着小宝,道:“我不希望大宝醒过来时,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说完,她的鼻子有些酸楚。她前世在病床上躺了几个月,特别能体会身边没有亲人的感受。她希望能给大宝她前世没有感受到的温暖。

“再说,你不也在里面吗?”她顿了顿,又道。

看周子冽取完了针,刘青便想去抱大宝起来喝药,周子冽制止她:“你别动,我来。我师父给我种过人痘,我是不会被传染的。你赶紧出去。”

“我不。”刘青有些任性地答道。她是珍惜小命,她比任何人都珍惜这一段捡来的时光。但除此之外她还有自己做人的准则和坚持。如果今天她丢下大宝走出了这个门口,她会一辈子不开心的。不开心的人生,要来有何用?

周子冽把大宝扶到怀里,抬起头来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有些无奈地道:“那我扶着,你喂药。”

两人配合着给大宝喂了药下去,周子冽把大宝放下睡好,示意刘青坐到桌子旁,开口道:“你刚才说的牛痘,是怎么回事?”

刘青虽然一直希望能低调生活,不引人注意,所以有些不属于这时代的东西,她一直深深地埋在心底。但这一次,是关系人类生命的大事,她既然知道,自然不会隐藏起来。她问道:“你师父研究人痘,应该给人种过吧?成功的几率有多大?”

周子冽沉吟了一会儿,道:“我师父这几年陆续给人种痘,种痘者八九百人,其莫救者两三人。否则,我也不会叫你们种痘。”

“危险性也不算大啊。”这数字倒有些出乎刘青的意外,她道,“不过,据我所知,牛痘病毒更为安全,对人体不会致病。是百分之百的几率。”

周子冽闻言一震,凝望着刘青,久久不说话。

“我去叫人找找出痘的牛吧。这东西,这时候不一定能找得到。如果碰巧能找到,我要种牛痘。”刘青坚定地对上周子冽的目光。

周子冽移开眼睛,看着窗外的一株随风飘舞的柳树,出了好一会儿神,这才点点头,道:“这病有一段时间的潜伏期,我得在这段时间之前,给你和你哥嫂都种上痘。现在时间挺紧,不知能否找得到出痘的牛。不过大宝现在也还没出痘,趁这段时间,在周围找找看,有没有人家的牛出痘的。”

正说着话,外面传来嘈杂声。刘青正想出去,却见刘大春在外面道:“周公子,村里发现一个孩子跟大宝一个样。”

周子冽走到窗边,道:“叫他们把孩子和接触过孩子的人全送进来。转告村里的人,不要出村。还有,看看有谁家的牛出痘的。如果有,让他们赶紧送过来。”

“是。”刘大春赶紧去传话。一会儿,一个跟大宝差不多大的孩子被送进了房里,其父母则被安排在了刘青的房间里。

每多出一次房间,就会多一分机会把病毒带出去,所以刘青叫刘大春把炉子药罐等东西搬到了房间门口,找了个避风又不会让烟冒进房里的角落,在那里煎药烧水。晚饭则是刘大春做好了送到放到院子的一张桌上的。那两对夫妇挂心儿子的病情,总忍不住跑过来探头探脑。周子冽板着脸用木棍在院子中间画了一个大弧形,把这间房围起来,又叫刘大春搬了一张桌子出来,放在弧内,道:“如果你们谁敢走进这条线内,你们的儿子就另找人治吧。吃的用的东西,只能放在这桌上,叫一声就行,用不着端过来。”

但这方法哪里止得住父母对孩子的担心?因顾忌着二宝,刘大春没敢让秦玉英出房门,自己和另一个孩子的爹娘,时不时地在那条线外转悠。但想起周子冽的话,还是不敢越雷池一步。周子冽身上冒出的疏冷之气,让他们不得不相信他的那句威胁。

房里的两个人却没空去安慰他们,不停地忙着给两个孩子用冷水降温、扎针灸、喂药。刘青虽然来明朝有五年多了,但骨子里还是现代思想,一点不觉得男女呆在一个房间里护理病人有什么不妥;而周子冽从小受的训练和他师父教授的出世思想,对社会的这些个伦理道德束缚视若如无,反正他只会考虑跟人在一起是不是舒服自在,而男女大防之事,在这救命的特殊时期,一点都没让他放在心上。

建新房时,刘大春多建了几间房,预备着孩子多了,能够每人一间。大宝进六岁时,说自己长大了,是男子汉了,坚持要自己一个人住一间房。农家的房间也无甚么摆设,基本上只有一床,一柜。因大宝要识字练字,所以刘大春在闲暇之余给他做了一张四方桌,四周放上几张条凳,桌上放个茶壶和茶碗,算是比别人家奢华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