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青摇头笑道:“她们医术高明,而且奉我为主,照顾甚是尽心。李兄放心好了,不必如此!”

李植张嘴还想再说,陆宝成扯了扯他的袖子,抢先道:“如此也好,女子总要心细些。如果还有什么需要,子衿一定不要跟二位哥哥客气。要是讲客气,哥哥我可是要生气的哦!“

刘青笑起来:“好,一定不会客气的。”

“晚饭想吃什么?哥哥去为你张罗。”陆宝成又问。

“我早叫厨房煲了八珍汤,这汤最是补气补血,子衿喝最好。不过这两天每次送来,这几位姑娘都说你只能喝药膳粥,把汤挡了回去。现在好了,我一会儿就送来给你喝。”李植道。

刘青笑道:“谢谢李兄。我一会儿一定多喝点。”

正说着,乙影从外面进来,看了看刘青的脸色,又责怪地看了甲影一眼,对刘青道:“公子,你重伤未愈,可不能久坐。”

“子衿你好好休息,我们晚饭时再来看你。”陆宝成见了忙站起来。

李植似有不舍,但还是也站了起来,跟陆宝成告辞离去。

晚饭时,李植亲自送了八珍汤来。刘青不得不再一次装扮一番到花厅来用餐,使得乙影等人对李植脸色极为不善。只是刘青既是她们的主子,她们对刘青的决定也不好置喙。

刘青见甲影、乙影嘟着嘴舀汤,不禁好笑。看着递过来的八珍汤,她微微皱了皱眉头。本来一天要喝三碗苦药就已经很烦了,吃饭还要喝这药汤,实在觉得生活没乐趣。但这是李植的一番心意,她再不喜欢也得喝下去。

看着刘青喝汤,李植很高兴的道:“你喜欢喝,明天我再让厨房做。”

不会吧,以后每天都要喝这种汤?刘青想要晕倒!

想了想,刘青盯着汤碗,字斟句酌的道:“其实这些药材在我那喝的药方里都有的,两样一起吃我怕会超量,反而对身体不好。药补不如食补,其实鸡汤、鱼汤也是很好的。”

“哦。”李植倒是从善如流“那我明天给你做鸡汤。”

刘青松了口气。两个卫影却对他怒目而视,乙影最是忍不住,开口道:“李公子,其实咱们主子最需要的是休息。你们关心主子,我们很感激。但让主子一天两三遍地换衣服到这厅里坐着吹风,于她的身体甚是不利,还望李公子多多体谅才好。”

“乙影。”乙影话还没说完,刘青便喝道。又转对李植笑道:“这丫头不懂事,还请李兄见谅。”

李植看着刘青,摇摇头,久久不语,看样子有些难过。他沉默了一会儿,对两影道:“你们出去,我有话要对你家主子说。”

“是。”乙影本待要拒绝,看到刘青对她们挥了挥手,这才不情不愿地跟甲影出去。

李植盯着厅门前的光影看了一会儿,才缓缓道:“子衿,愚兄我刚才很伤心。”说到这里,他端起茶杯举到嘴边,顿了顿却又放下,轻叹一声道:“咱们相识差不多有一年了。我想问,我在你心里,到底是怎样一个地位?”

第一百四十六章 我是女子

刘青字斟句酌:“你和陆兄,都是我的兄长,我的亲人。”

“兄长?亲人?”李植苦笑一下,“兄长和亲人来看你,需要你每次都换上外裳到花厅来待客吗?”

刘青张了张嘴,却无言以对。她是女子的事岂能对人言?

“愚兄还想问,如果是宁王来探你,你也需要这样吗?”李植直视刘青,问道。

“…”刘青瞠目结舌地看着李植。李植,你太犀利了吧!

她清了清喉咙:“当然需要。”

李植听到这个回答,似乎松了一口气,下定决心似的从怀里摸出一封信,放在桌面道:“这是一字谜,还望子衿能给愚兄解出来。”说完也不等刘青说话,抬起脚便逃也似的离开了。

刘青拿起那封信,从里面抽出一张纸,定睛一看,只见上面写道:“何水无鱼?何山无石?何树无枝?何子无父?何女无夫?何城无市?”

什么嘛?刘青哭笑不得。她实在想不到,这平日里看着温文尔雅的李植,竟然还有这么腹黑的一面。这哪里是要她猜谜,明明是要引她入彀嘛!不过他也太看得起她的才学了。这样一句谜诗,如果不是她前世在网上有兴趣搜过这方面的有关东西,她还真看不懂。

第二天午饭时,李植又来了,这回送的是人参乌鸡汤,味道倒还不错。

李植看着刘青把汤喝完,才道:“不知昨日愚兄送来的谜子衿猜出来没有?”

刘青摇摇头:“小弟愚顿,实在猜不出。”

“如果遵循一定的思路去想,这小谜对子衿来说,也就小事一桩。愚兄提示前两句,其余的子衿再想想。你想啊,何水无鱼?当然是雨水无鱼啦;那么何山无石呢?”李植转头看着刘青,却见刘青仍然一脸的茫然,只好自问自答:“当然是泥山无石。”

“李兄聪颖,小弟佩服!”刘青满脸真诚地拱手。

“唉,”李植摇头叹息,“子衿何等睿智?这等小谜怎么可能猜不出,莫非是在故意逗弄愚兄?”

知道你还问?刘青腹诽。却连忙摆手道:“小弟是真的不会猜谜,哪里敢故意逗弄李兄?小弟冤哉!”

“罢了,罢了。”李植向站在一旁板着脸的乙影道:“你去拿文房四宝来。”

“咱们主子饭都没得好生吃!”乙影心里一路骂着李植出去。

待东西拿来,李植提笔在纸上写道:“雨水无鱼,泥山无石,低树无枝,老子无父,天女无夫,荒城无市。”

“哦,原来如此。”刘青佯装恍然大悟。

“子衿…”李植把纸递给刘青,坐下唤了她一声,却又欲言又止。他终于深吸一口气,站起来认真地对刘青说:“子衿,这谜底每一句诗的最首一字连着念,便是愚兄对子衿的心意。”说完,脸已涨得通红,也不等刘青说话,一拱手转身飞快地跑了。

刘青一个人坐在厅里,望着门外摇曳的树枝,无力地深深叹息。“雨泥低老天荒”,它的谐音不就是“与你地老天荒”么?李植啊李植,我一直装聋作哑,无非就是想给彼此留下相见的余地。谁知,你连我是男是女都没搞清楚,硬是要把这层窗户纸捅破,去撕裂这维系得并不牢靠的感情,何苦来哉?

拒绝了你,是不是以后连兄弟都没得做了呢?

李植此去,一连两天都没有来。倒是陆宝成来过两次,送些补品,陪刘青聊聊天。

这些天乙影看得刘青甚紧,怕她伤神,连书都不让她看,几个影当影子当惯了,沉默寡言的,刘青实在闷得慌。所以对于陆宝成的来访,她还是挺欢迎的。至于李植,她倒希望他永远别来。面对面的伤害,何其残忍!

然而,这天午饭时分,李植还是亲手提着汤来了。见到刘青,他的神情颇不自然,脸上有些可疑的红晕,给刘青倒汤的手甚至有些微微颤抖。

刘青尽量装着跟往常一样,接过汤碗,说声“谢谢”,慢慢把汤喝光,又在乙影的伺候下净了面和手,这才屏退左右,伸手端过茶碗静坐着等李植开口。

“子衿,你…”李植低着头盯着茶碗看了半天,终于鼓起勇气吞吞吐吐道:“你可愿与愚兄…与愚兄…你,你明白吧?”他的耳朵、脖子都变得通红。

刘青轻呷一口茶,沉吟了一下,问:“李兄,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想问,在你眼里,我刘青是男是女?”

“啊?”李植抬起头,诧异地望着刘青,道:“为什么这么问?你当然,当然是男的。”他眼睛忽然变得明亮,“难道,莫非,子衿你…”

刘青打断他的话道:“既然认为我是男人,你为什么会对我有这种想法?难道,李兄你喜欢男人?”

李植忽然好像生气了,脸涨得通红,直视刘青道:“你…你就这么想?”他极为难过的转过身去,半晌,似乎终于下定决心道:“我不是喜欢男人,我只是喜欢你!子衿,子衿,无论你是男人还是女人,我,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这番话说出了口,他似乎松了口气,伸手去拿茶杯以掩饰自己的不自在,却不料手抖动得太厉害,杯盖“当啷”一声差点摔到桌子上。他干脆放开茶杯,握了握拳,坐直身子,又开口道:“刚开始,我发现自己的感情时,我也觉得自己很不正常。我甚至想去娶个女子来纠正自己。可是,我发现我做不到。子衿,我真的做不到。后来,我想,那我就一辈子不说出来,默默地守在你身边吧。只要你开心就好。可是,可是那天我去宜兴,你却赶紧回避于我,以至险些丧命,我…我…”他闭了闭眼,转过头来看着刘青,眼神渐渐坚决,“子衿,愚兄只有一个请求,只希望你让愚兄一辈子守在你身边,可好?”

如果说,以前刘青把李植对她的这一份感情当作麻烦的话,那么现在,听了这番话,刘青心里,全是感动。

李植前段时间的痛苦和挣扎,她其实都看在了眼里,这说明,他本来是一个性取向非常正常的男人。如果她不是所处这个时代已经七年,她真的不能想像,李植的这份感情,需要他付出多大的勇气!他的这份爱,已是超越了生理与世俗等所有外在的东西,比男女之爱都要纯粹深挚。他对她的感情,到底深到了什么程度?!

如果她再把自己的秘密隐瞒下去,刘青觉得,她一定会遭天谴的。

“如果我告诉你,我是个女人,你会怎样?”问完,她紧紧地盯着李植,生怕自己漏过他脸上的表情。她不知自己想在他脸上看到什么——是遗憾,还是坚定。只是她知道,听到这话后的第一反应,便是他的真实想法。

李植先是愕然,然后是一阵狂喜:“你…你说什么?”他“腾”的站了起来,想伸手去握刘青放在桌上的手,临到面前又缩了回去。他深吸一口气,眼睛一眨都不眨地望着刘青,摒住呼吸,像怕吓着刘青似的轻声问:“你是说,你是说,你是女人?”

看着刘青点点头,他呆了一下,然后兴奋得在原地转了一圈,说话的声音颤抖又高昂: “子衿,子衿,你千万千万,别跟愚兄开玩笑。”

“是真的,没开玩笑。”刘青心里叹息,头开始疼——看着欣喜若狂的李植,她不知道,她这实话说出来,倒底是帮了他还是害了他。但李植连她是男是女都不在乎,这事也就没有隐瞒的必要了,她晚上还会因内疚而睡不着觉。

面对吧,大家都直面问题之所在吧!

“但是,我却不能跟李兄在一起。”残忍的话,她还是要说出口。

“为…为什么?”李植脸上一滞,一下从天堂掉到了地狱。

“我对李兄,只有兄弟之情。”说完,她不等李植说话,便站起来作了个揖,“李兄,子衿身体不能久坐,先回房休息去了。请容子衿失礼。”然后慢慢走出了花厅。

身后的李植像泥塑一般,无声无息,一动不动。

接下来的两天李植都没有来,刘青不禁松了口气。但听到陆宝成用疑惑声音问她那天发生了什么事,说李植自回去之后就像失了魂一般,不吃不喝不动弹时,她的心又悬了起来。

可是,这种事情,除非她违背自己的心意答应他,否则除了李植自己痛过之后想开来,任何人的任何劝解都毫无帮助。

在这早婚又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时代,要寻一个二十多岁未有妻妾而又与她志同道合的人,刘青一直知道会很难。可现在眼前就有一个,她却没法理智地去接受他。感情这东西,真是没半分道理可言,丝毫也勉强不来。

唉,远离吧!刘青此刻想回家的欲望更强烈了。但伤没好彻底前,她却不敢轻举妄动。古代医疗水平低下,这伤口稍有不慎就会丧命。虽知道人死之后有可能会再投胎转世,可刘青还是很珍惜自己这条来之不易的小命。

第一百四十七章结为兄妹

陆宝成那天来看她,叹道:“唉,子衿,那天你到底对林森说了什么?他前两天不吃不喝,这两天又整天喝得酩酊大醉,醒过来又要喝,直到喝醉为止。怎么劝都不听,问他什么又都不说。这样下去,我真怕他…子衿,要不你去看看他?他向来最在意你的话了,你说什么他一定能听进去的。”

刘青苦笑,就是太在意她的话,所以李植才会这样。罪魁祸首就是她,她还能怎么做?

“陆兄,我…”刘青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把实情说出来。反正李植已经知道她是女子,陆宝成迟早也会得知的。现在她不亲口说出来,以后他知道了,心中必有芥蒂。李植和陆宝成的友情,刘青一直很珍惜,李植现在这情况她没办法,而陆宝成这里,她不希望再添隔阂。

“陆兄,相处这么久,你可看出我是个女子?”

“什么?”陆宝成果然吓了一跳。明朝人保守,年轻未婚女子,哪怕是寒门小户,无事也不轻易出门,更不用说女扮男装、东奔西走了。再加上刘青伪装技术高超,胆略见识又比明朝的很多男子都要高出一筹,行事也比较果断豪爽,所以陆宝成与她相处大半年,还真没往女子方面怀疑过她。此刻听闻这话,自是吓了一跳。

“小妹女扮男装,情非得已。隐瞒之处,还请陆兄恕罪。”刘青站起来,对陆宝成深深一揖,又道:“李兄他,正是对小妹有了些小妹不能接受的想法,所以…还请陆兄多多开导于他。”

陆宝成还没从刘青是女子这个爆炸性消息中清醒过来,此刻再听到李植为刘青情伤,更是直接被雷懵了。

“这,这…”好半天,陆宝成才回过神来,挠挠头,不知说什么好。

压在心里的秘密吐出,刘青忽然觉得轻松了许多,玩笑道:“不知陆兄知道我是女子,还肯不肯认小妹作朋友。”

“肯,肯。呵呵,愚兄粗笨,只怕吓着子衿…妹妹。”陆宝成涨红了脸,不好意思的笑道。

“如此便好。还望陆兄就像以前一样待子衿。其实,子衿一直希望能跟陆兄和李兄结拜为兄妹,只因隐瞒身份不敬,所以一直不曾提及。如果陆兄不嫌弃,子衿愿拜陆兄为大哥,不知可否?”

“那当然可以,当然可以。”陆宝成似乎还没从震惊中彻底反应过来,闻言没口子的答应着。

刘青看他晕乎乎的样子,抿嘴一笑:“那以后子衿就叫陆兄为大哥了。大哥还叫小妹子衿吧,叫小妹的话容易在外人面前叫漏嘴。”

“好,好,好。小妹,嘿,小妹!”陆宝成咧着大嘴傻笑,“我父母就有我一个孩子,没想到啊,为兄二十几岁,竟又有了个小妹,还这么能干漂亮。为兄…为兄不是在做梦吧?”

刘青笑了起来,道:“你用力掐自己一下就知道了。”

“哦。啊?”陆宝成这下彻底醒了过来,瞪了刘青一眼,“子衿啊,你都从弟弟变成妹妹了,怎么还是一样的坏呢?”

“嘿嘿,有其兄必有其妹嘛!”刘青调皮地笑道,转而叹了口气,“也不知李兄他…肯不肯认我这个妹妹。”

陆宝成也叹了一口气,安慰道:“子衿不必担心,他只是钻了牛角尖,想开了就好。”

刘青点点头,不想再谈这事,转移话题道:“这些天一直养伤,倒忘了紫砂壶之事。甲影,你进房去把我今天早上放在桌上的那把紫砂壶拿出来。”

“是。”甲影应了一声,却是不动,“等乙影过来属下就去。”

刘青笑起来:“陆兄是我大哥,无碍,快去吧。”相处几日,她发现朱权送给她的这十个影卫既单纯耿直又护主,简直是护卫中的极品,有时想想她还真有点舍不得还给朱权。其他的影各有做饭、洗衣、采买、护卫等事,一直都是甲影和乙影贴身照顾她。甲影此刻大概觉得让她跟一个男人单独在一起不妥,所以要等乙影过来才肯离开。

“…是。”甲影犹豫片刻,运起轻功飞快地出了门,还没等陆宝成说完一句话,她便拿着紫砂壶闪回来了,直把个陆宝成郁闷得不行——话说,他跟刘青哪时不在一起呆着?用得着像防狼似的防他吗?

接过刘青递给他的紫砂壶,陆宝成翻来覆去地看了半天,纳闷道:“子衿别笑话哥哥,哥哥实在看不出这紫砂壶有啥好的,不就一陶壶吗?哪有瓷壶精致漂亮?”

刘青笑道:“这紫砂壶为茶人的至宝,它的特点是不夺茶之香气又无熟汤气,壶壁能吸附茶气,日久使用,便是空壶里注入沸水也有茶香。如果用它与瓷壶同时沏茶,第二天瓷壶之茶变馊,而紫砂之茶仍香醇如旧。”

“这么好?“陆宝成眼睛一亮,“那咱们也要将它像三才杯一样,卖它个大江南北。”

刘青摇摇头:“错错错。我问你,如果人参跟萝卜一样随处可见,你觉得它还能卖上现在的高价吗?”

“那肯定不能。”陆宝成说完,若有所思。

“咱们要让人们求着咱们卖,而不是咱们可怜巴巴地求着别人买。”

陆宝成皱着眉深思了一会儿,眼睛渐渐亮起来:“该如何做,还请子衿教我。”

“例如,你可以找个合适的人,演一出戏,说他有这么一把壶,是祖上传的,如何如何好,然后安排他在归园里当着众人的面与瓷壶比较存汤的效果,此壶自然名声大噪。之后你便悄然传播,你手上也有这么一把壶…反正只要能勾起别人购买的欲望又不伤天害理,怎么做都行。这样一来,你一把壶赚的钱,要比你卖几百把壶赚的还多。嗯,等人们发现这壶可以在宜兴买到时,你便要抬高制壶师傅的名气,让人们以买名家之壶为荣…”

陆宝成一拍桌子:“哈哈哈…子衿啊,你这脑袋到底是怎么长的啊?真是太奸了,哥哥我实在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嘿嘿,无奸不商,无商不奸嘛!”刘青拱拱手,“如此,这事就有劳大哥了。”

“不劳累,不劳累。”陆宝成连忙摆手,“子衿一个‘创意’就是源源不断的雪花银啊,为兄只是出点死力而已,甚是惭愧。这次为兄占股四成即可,子衿万不可推辞。”

刘青沉吟片刻道:“现在杭州的茶居也走上正轨了,无须太过操心。其他地方的分店缓缓再开也无不可。不如这紫砂壶之事托给李兄吧,有些事忙,于他该会好些。如此,陆兄让出这六成份子,子衿占两成,李兄占四成。不知如此可否?”

“如此甚好。”陆宝成似有感动,“为兄和林森两人能遇上子衿,能得子衿如此对待,何其有幸!人不能太过贪心,我一定会好好劝劝林森的。”

“这也是子衿之幸事。李兄之事就拜托大哥了。”

“那子衿好好休息。”陆宝成站起来,拱手告辞。

他慢慢走出去,到门口时终于停住了脚,回转身看着刘青,欲言又止。

“陆兄,还有何话?但说无妨。”刘青看他表情奇怪,不禁问道。

“子衿,小妹,你…你跟那宁王…”陆宝成吞吞吐吐道。

原来要问这个。刘青笑了一下,答道:“我和宁王…除了朋友,不会再有什么。”

陆宝成握紧了拳头:“是不是,是不是他…不愿给你名份?

“不是。”刘青摇摇头,一股暖流涌上刘青心头——这个大哥,是真心的关心她,“是小妹不愿。”

“哦。”陆宝成点点头,“有什么事需要大哥帮忙的,尽管说。”

“好。”

看着陆宝成走出透月轩的院门,刘青才慢慢回到房里。她的身体已恢复得差不多了,明天她便要离开此地,她不喜欢分离的场面,便让她在此跟陆宝成道一声珍重吧。

晚上吃过晚饭,刘青慢慢走出透月轩。四野凉风习习,渐渐笼罩在一片苍茫之中。虫声渐起,蛙鸣声声,垂柳拂风,荷叶曳舞。

在这样一个静谧的夏夜,刘青望着李植居住的如墨居,心里却久久得不到宁静。

走之前,她想知道李植的情况。尽管见到她,对他不但于事无补,有可能反而更糟,可她不能当成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对他漠不关心。李植她虽不能接受,但对这份致超越男女之爱的感情,她还是满心感激的。感谢在这茫茫人海中,有这样一个人,能这样的赏识她。

“主子,月亮上来了会有露,你身体还弱,咱们回吧。”身边的甲影轻声劝道。这姑娘做事稳重温柔,不似乙影那般爽直火爆。

刘青摇摇头:“扶我去如墨居。”

“什么?主子…”

刘青打断她的话:“别废话,走吧。”

归园依夕照山而建,一半临湖,一半依山。她与李植、陆宝成三人的居处,只有她的透月轩依山傍水。李植和陆宝成所居的如墨居和湖天苑则只临湖,一人一个两进的院子相比邻。

站在李植的院外,刘青却踌躇了一会儿,才对甲影道:“叫门吧。”

第一百四十八章相遇,只为错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