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鼠一窝啊,跟周子冽混的人,咱能要求他有正形吗?刘青极为无语。

她给欧阳怨妇倒了一杯水,安慰道:“请节哀哈。这个问题你还得向周子冽同学申斥,我是帮不上你啥忙了。”

“找不到他人啊,想让他帮着写一篇文章都不行。”欧阳阔终于自暴了他幽怨的根源,“人是找不到,可消息他倒传来了,让我来告诉你,说前段时间打探你们家的人他查到了。”

“哦,是谁?”

欧阳阔却不答,反问道:“你先说说,你们家是不是有啥靠山?泠泉本来就是想帮你把推官李玉贵给撸下台的,却不想有人先他一步,李玉贵已经下狱了。”

“啊?”刘青大吃一惊。

第一百八十六章原来如此

“你不知道?”欧阳阔看刘青极为吃惊,诧异地问道。

“不知道啊!我们家是什么样的人家,周子冽最清楚不过了。”刘青说着,忽然灵光一闪:莫非,是朱权?

欧阳阔点点头:“这新街一号铺和二号铺都是泠泉自己的生意,那里的人也都是泠泉这些年收的有用的人。所以泠泉前段时间虽然离开了桂林半个月,但有人欲要对你们不利,他还是知道的。那些人中开始是李玉贵,他看你们家花茶卖得红火,便动了心,于是叫人来告状,想让你哥在牢里吃些苦头,然后花钱消灾,将花茶的秘方交给他。当时泠泉的人没动,是因为他们发现靖江王府的人也在打你们家的主意。只不过靖江王府的人刚到桂林没多久,情况不熟悉,也心有忌惮,做事便比较小心。他们打探清楚了泠泉和你家的关系,便不想跟泠泉发生正面冲突。所以他们想等李玉贵将花茶的秘方拿到手后,再讹他一下,让他将秘方交出来。”

说到这里欧阳阔喝了一口水,又接着道:“你也知道,官场是最复杂的。周大人和我爹虽然是这桂林府最大的两个官,但有些事情,明面上不好做的,就得暗地里做。我和泠泉就是帮着他们处理一些他们不好出面处理的事。这靖江王被分封到桂林来,与桂林府衙便形成了两头大、互相压制互相忌惮之势。一旦让他们坐大了,对周大人和我爹以后的行事极为不利。所以,我们想,趁他们还未站稳脚跟之时,给他们狠狠地来几下猛的,让他们心里害怕,从而臣服在我们的势力之下。”

“而你们家的事,”欧阳阔看了看刘青,“我们都觉得是个好时机。反正你哥被关进牢里,我们是一定不会让他受刑吃苦的,只想将计就计地让李玉贵把秘方拿到手,然后用这秘方引蛇出动,待靖江王府的人将秘方从李玉贵手里夺过来后,我们用各种证据来压制他们,让他们从此以后不敢妄动,否则就将其上达天听。第一任靖江王就因此被废为庶人,所以现在这靖江王还是挺怕这一招的,他们以后必得夹着尾巴作人,不敢再嚣张任为。”

听到这里,刘青心里有些不舒服起来。他们这计划从技术层面来说,她能理解,甚至很佩服。但周子冽拿她家来做诱饵,却不告诉她实情,害得她白白担惊受怕了一场。她在他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位?

她转过头来,冷冷地看了欧阳阔一眼:“那为何那天你又跑到公堂上,半道将我哥救下了呢?害得我们家还以为自己欠了别人天大的人情,却原来是自作多情,当了一回诱饵还不知道。”

欧阳阔一看刘青的眼神不对,赶紧解释:“子衿,请你体谅一下泠泉的苦衷。唉,他的父母对他恩重如山,他这回只能委曲你一下,帮他父亲摆平这个麻烦,从此以后他便可以放心地与你浪迹天涯了。他这也是为了你们以后的幸福用心良苦。委曲你,你以为他心里好受吗?那比割他的肉还疼呐!”

“算了吧。割他的肉,他舍得吗?”想起昨天的事,刘青就来气。

“昨日那事泠泉做得不地道,但却是没法。他师父虽然虐他,但他在桂林的时候,却是从不让自己身上有伤的,以免他父亲母亲看着心疼。身之发肤受之父母,他不能为了让你开心,而让自己的父母伤心。而且,他要是真割了耳朵,你就开心了吗?”

这话问得刘青哑口无言。她当然不开心!

欧阳阔叹了一口气,道:“反正,泠泉他有诸多的难处,子衿你要多多体谅他才是。看着那家伙为你受煎熬,我还在想,是不是随便娶一个女子算了,免得遭受相思之苦呢。子衿你能待泠泉好点就待他好点吧。大半夜地在这里吹冷风,你还不理他,看得我这心啊,哇凉哇凉的。”

是有些过份哈。刘青心里检讨着自己,却不服气地白了欧阳阔一眼:“废话少说,言归正传。你那天为何又主动跑到公堂去了?”

“所以我一开始就问你,你们家是不是有我们不知道的靠山啊。因为还没等李玉贵得手,就有人出来警告靖江王了,而且来头似乎比他还大。靖江王接到信后,就在院子里朝北叩了三个响头。而李玉贵之事,对方似乎觉得你能处理,便放手不管了,估计是想等你出手解决之后,他们再慢慢在背后折磨李玉贵,而不想让你知道这事。但是,更奇怪的事出现了。”说到这里,欧阳阔停了下来,慢慢喝了一口水。

这家伙,跟周子冽一样,就喜欢卖关子。刘青心里翻了个白眼,不得不尽职地作一个捧哏的人:“什么奇怪的事?”

看刘青如此配合,欧阳阔的大喘气终于喘完了:“还没等那人出手,又有另一股势力,动用了朝中吏部的人,将李玉贵给下了狱。不过据泠泉分析,这股势力比较温和,将李玉贵下了狱就完事。否则以前一个人那行事,估计这李玉贵活着比死了还难受。”

听了欧阳阔这番话,刘青端着茶杯静静地出了神。前一个人是朱权没错了。否则,也不会让靖江王如此忌惮。而且他在她面前虽然一直是个温情王爷,但她却知道,他十三岁就以一个庶出皇子的身份掌管兵权,十多年来在环狼虎伺的境况下拼杀,不狠毒那是不可能的。只不过命运不济,如今被镇压在了五指山下,然而如果有人动了他的心头好,那人的下场却是可想而知的。

可后面那股势力,又是谁呢?除了朱权,又有谁能动用朝中大臣的力量来罚治害她的人?而且这股势力应该是后来才得到消息才对,否则他们没办法像朱权一样,知道她手中有一块牌子可以化解这场官司,一定会在刘大春上公堂之前就出手相救了。

会是谁呢?

欧阳阔看刘青陷入沉思,便静静地坐在一旁没有说话。这会儿看刘青动了动,忍不住问:“你想出什么没有?是谁在帮你?”

“不知道。”刘青耸耸肩,“反正不是对我们家不利的人,就不管他了。”说完站了起来,看着欧阳阔,“你要不要在我们家吃饭?我让王妈做几个好菜。”

欧阳阔一看日影,竟已时至中午了,忙站起来拱了拱手:“不了。我要不回家我娘非唠叨得让我怕了不可,告辞。”

欧阳阔走后,刘青将自己认识的人细细筛选了一遍。这么一细想,她发现自己自来到这明朝,与她有交情能出手帮她的,一个是周达明、周小琴一家,一个是周子冽、欧阳阔两人,一个是朱权、张宇初他们,一个便是陆宝成、李植这两人。如今排除了周子冽和朱权,只剩了周达明和陆宝成了。周达明有必要帮她吗?有事他还得通过周子冽的父亲来办理吧?周小琴就一内宅女子,再说现在正准备当妈妈了吧?哪里有空去理会千里之外的事?如此说来,就只剩陆宝成和李植了。他们两个,有这种势力吗?想到陆家的生意做遍了天下,刘青心里隐隐有了数。

吃过午饭,刘青与刘大春雇了一辆车,带着送给陆宝成和李植的礼物,到了彭掌柜家里。

彭掌柜闻禀,忙接了出来,将二人让到厅里坐下,道:“李管事到知府府上去了,还没回来,不过他今天还得赶路,一会儿就该回来了。”

“他到知府府上干什么?为何将行程赶得这么急呢?”刘青心里极为疑惑。这李唤,和周子冽他们家,能有啥关联啊?如果有,刚才欧阳阔就应该告诉她了啊!

她正思忖间,李唤正好回来了,他似乎喝了酒,脸上红红的,还满嘴酒气。一进门见到刘青,他便深深作了个揖:“公子您来了?”

刘青看他那样子,微微皱了一下眉:“你去哪儿了?”

“跟知府周大人喝了一点酒,没事。”李唤笑了笑。或许是因为酒精的缘故,他此时很是放松,全然没有了平时在刘青面前的那种因恭敬而产生的拘谨。

“你认识周大人?”刘青眼含深意地看着李唤。

“陆少爷写了一封信,还给了唤儿一个帖子。我投了帖子,周大人便亲自接见了我,后来他家的管家还留着我喝了酒。”

“哦?陆少爷家可有人在朝中作官?”刘青点点头。那股势力,应该是陆宝成没错了。

“陆少爷的伯伯,就是吏部尚书陆大人。”李唤说完,问道:“公子可要唤儿带什么给陆少爷和李公子的吗?”

“哦。”刘青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他,又指着堆在厅里的那堆东西,哪些是送给谁的,一一交待了一遍。

李唤听罢,深深地向刘青鞠了一躬:“公子,唤儿自幼与我娘相依为命。这年关眼看就要到了,唤儿在此就跟公子道一声别了,好赶路回家陪我娘过年去。”

“好,赶紧给你母亲娶回一房媳妇才是真孝顺。”刘青心中疑惑全解,心情舒畅,跟李唤开了一句玩笑。

第一百八十七章宁王来了

送走了李唤,刘青却不胜烦扰起来。

原因是那几个老板知道了刘青买卖做得大,人又长得如此出色,跟官家公子还这么有交情,巴结之心一起,便成日来求见刘青,美其名曰交个朋友。这让刘大春作了难。妹妹是肯定不能出来陪这些男人们喝茶谈天说地的。但大家上午才见过刘青,下午你就说她回西山村了,这着实也太假了些。他在桂林城里,这些日子来也就交了这么些朋友,推辞的话说过两次,他就怕大家说他家清高看不起人。这这这…着实为难。

更有那吴老板头脑灵活者,开始细细斟酌自己的女儿、侄女和外甥女来,看看哪个跟刘青般配。他想了半天,知道自家女儿才十二岁,更是长得小眼塌鼻,估计是配不上刘青,便选中了一个侄女,第二天就让媒婆上门提了亲。俗话说,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好歹也占个先机不是?再说,凭他先有邀几人到五色居喝茶,后有发动亲戚到五色居买茶,他总觉得刘大春不会不给他几分面子;而且,他那侄女虽然不是貌美如花、妩媚动人,好歹也眉清目秀、四肢健全,算是也…那个配得上那位刘二爷了。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竞争,此话不假。吴老板这亲事上午一提,下午其他老板得了风声,大拍脑袋之后亡羊补牢,也相跟着派媒婆上了门。有些想起自己亲戚里女孩儿一大堆,那些个庶女配不上刘青,但给刘大春当妾也是不错的选择啊?此念一起,刘大春不但嘴皮子磨破了一层,耳朵更遭了殃——被秦玉英拧得都快要红肿起来了。

周子冽这几天并没出现,不知道他在忙啥。估计他的手下见全是女子哭着喊着要嫁给刘青,也不着急,乐得看热闹,那位醋哥就没有风尘仆仆地出现在刘青面前。

刘大春看看形势着实不妙,对刘青道:“妹妹,咱们还是回西山村去算了,这日子,实在不是人过的呀。”

刘青拿了本书坐在院子里晒太阳,闻言抿嘴笑道:“哥,十三岁的小姑娘都说要给你当妾了,你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你有艳福啊。”

刘大春一听就苦了脸,小心地看了一下,发现秦玉英在不旁边,这才放下心来,对刘青道:“得了吧,这艳福谁想享谁享去,我受用不起。”

“哥,”刘青正色道,“如果有一个十七、八岁的美貌大姑娘要给你当妾,你如何想?”

“唉,别笑你哥没出息。我有你嫂子和大宝、二宝,再看到你能找门好亲事,我这一辈子就没啥可求的了。他们说的那什么齐人之福,我看还是算了吧。前段时间听几位老板在店里聊,说起家里婆娘那些鸡飞狗跳的事,那哪是享福?简直是遭罪!再说,我要真娶个妾回来,你嫂嫂不得拿刀把我杀了。”

“就是啊。哥,夫妻恩爱家庭和睦,这才叫福气。你要娶个妾回来,嫂嫂日日以泪洗面,你也心里难受不是?那个妾要是生了儿子,为了争家产要害大宝、二宝,你又是怎么样的心情?”

刘大春点点头:“是这个理。”

“哥,你这想法还得跟嫂嫂好好说说,她这两天,吃不下睡不觉的,我看着就难受。”刘青看秦玉英从外面走了进来,便站起来道:“我问过大宝了,他说后日先生就能讲完新课,大后天一早,咱们就回山里去。”

说着她迎上秦玉英,拉过二宝的小手:“来,宝贝,咱们进房背诗去。悟空一起来。”说完对刘大春眨了眨眼,牵着二宝进房去了。

也不知刘大春是如何对秦玉英作的保证,当两人从房里出来时,秦玉英便恢复了脸上的笑容,她看刘大春那温情脉脉的样子,让刘青冲着哥哥偷偷做了好几次鬼脸。

第二天五色居没有开门。刘青换了男装,与刘大春、秦玉英上了街,准备进行大采购。刘大春好歹也是有身家的老板了,这第一次回村,总得带点东西给街坊四邻,更得买些好东西孝敬一下岳父岳母。

三人在街上转悠了一个半时辰,买了一些布料和吃食,正准备回家,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车马声,“轰轰轰…”的似乎有一大批人马朝城里来。更有几匹快马从城外奔进来。马上穿亲兵服饰的人,一路高喊:“回避,回避…”

“这位大哥,这是出什么事了?”刘大春拉住旁边一位立在路旁看热闹的中年人问。

“不知道。靖江王带着世子,还有知府等几位大人,一早就出城去了,这会儿不知迎了谁进来。不过能让靖江王和知府大人同时出城远迎的,想必是啥大人物。”这位中年人估计也是包打听一类的角色,知道的倒也不少。

一会儿的功夫,原来在街上走的人都避到了一旁,而呆在家里的人听到外面的响动,都纷纷出来看热闹,街边两旁顿时站满了人。刘青是个最不喜欢凑热闹的,被人群挤得眉头直皱。但刘大春和秦玉英何曾看过这阵式,站在那里舍不得动弹。刘青只好耐着性子提着一大堆东西站在人群里等待。

靖江王的亲兵一队队的跑过,拦在了人群之外,刘青听到马蹄声越来越近,正想也看看是谁来时,却听一阵阵高呼:“跪下!跪下!跪下…”旁边的人全都跪了下来。

“二…二弟,赶紧跪下。”刘大春硊在地上,扯了扯鹤立鸡群的刘青。

刘青看四周的人都跪下了,而一个兵看她站在那里,瞪着眼就要冲过来,她不由得骂了一句“倒霉”,不情不愿地跪了下去。她来到明朝,除了给刘二丫的父母上坟,还没跪过谁呢,连当初见朱权和宁国公主她都没有硊过,今天出门真是…唉,没看黄历。

那阵马蹄声终于从街头过来了。这马蹄声跟前面那些开路的不同,马匹不少但步伐整齐,一会儿就到了刘青她们面前。刘青正想抬头看一眼,余光却看到一个亲兵正用刀把子用力地向她旁边的一个人肩上打去。原来那人抬了头,被亲兵发现了,不声不响地给了他一下,疼得那人直呲牙,却不敢叫出声。

还是算了吧,民不跟官斗,白挨一下,还没地方讲理去。刘青耸耸房,绝了想抬头看一眼的念头。

正主的马一会儿就过去了,但这些亲兵直到那些贵人们都走远了,这才收兵撤走。跪在地上的人爬起来,只看到一群亲兵的背影。

“回去吧。”刘青看哥哥嫂嫂还站在那里看,出声喊道。

她的膝盖虽不是很金贵,但现代人对于下硊还是很在意的,所以对于今天无缘无故地跪了一下,刘青的意见实在是老大。

“走吧。”刘大春喊了妻子一声,一起向家里走去。他是很兴奋的,要知道,西山村里连里正都没见这种阵式呢。他刘大春算是一个有见识的人了,明天回村,一定得跟那些爷们好好讲讲。

回到家吃过午饭,又收拾了一会儿东西,阿林却跌跌撞撞地从外面跑了进来,结结巴巴地道:“老…老爷,快…快出去,外面来了…一个人,说是王府派他来的,你…你快去看看。”

“啊?”刘大春一听“王府”两字,就慌了神。皇权啊,在封建小老百姓心中,那就是神。他回头看着妹妹道:“咱们没犯什么事吧?”

“王府?”刘青第一反应就是跟她们家这花茶有关系,莫非这靖江王府还不死心?接着一想,这事朱权已摆平了啊!

“啊!”她叫了起来。

“怎么了二丫?”刘大春那神经已是高度紧张,被刘青这一叫,吓了一跳。

“有什么事,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刘青想了想,还是摇摇头,对刘大春道。

“我…我出去怎么说?”

“现在换衣服来不及了。我跟你一起去,在厅堂旁边的偏房呆着,你就像平常一样接待他们就行。”刘青站起来,“走吧。”

兄妹俩穿过院子,进了厅堂,刘青飞快地闪到了偏房里。

她听到刘大春一进了门,一个尖细嗓子就开了口:“来人可是刘大春?”

“小人正是刘大春。”她听到刘大春跪地的声音,“不知大人来此有何事?”

“你妹妹可在家?叫她出来接帖。”

“我…我妹妹?”刘大春一听这话更是心里发慌——这靖江王不是看中妹妹,要强抢民女吧?

刘青听到这里,想了想,从隔间出来,对那白面无须的中年男子福了一福,道:“我就是刘大春的妹妹刘青,不知大人如何称呼?”

“不敢当姑娘礼。奴才姓马,是位公公。请问这位可是刘青刘姑娘?”那位马公公侧着身子避开了刘青那一福,回身向她躹了一躬,言语甚是客气。

刘青看他言行,心里更为安定下来,问道:“不知马公公前来有何事?”

马公公从怀里掏出一张请柬,双手恭敬地递给刘青:“今晚靖江王爷为宁王接风,特请刘姑娘赴宴。”

“宁王?”刘青惊喜道,“他怎么来桂林了?今天来的人,便是他?”

“回姑娘,正是。随行的还有张初宇张天师。”

第一百八十八章 淑女刘青

“张天师,他也来了?”刘青接过请柬,打开来一看,却是靖江王妃邀她赴宴的帖子。

刘青想了想,问道:“请问公公,不知还有何人一同赴宴?”

“男客有知府周清江大人、同知欧阳于知大人,还有跟宁王一同到此赴任的推官王文宣大人。女客各位大人的家眷。”

刘青点点头,心里却有诸多疑问——

朱权等于说是被软禁在了南昌,他为何能到此?要知道,桂林原叫静江,从唐朝开始,就成了岭南的第一重镇。当初朱元璋派侄孙朱守谦到此,并改静江的“静”为“靖”,就是有让朱守谦绥靖西南、让他镇守并安抚西南这一域之意。现在朱权这样大摇大摆地到这样一个西南重镇,他就不怕朱棣猜忌他吗?

再说,就算有理由到此,他又何必如此大张旗鼓地邀她赴这样一个官方的宴会?要知道,明朝可不允许男女同席,这样做两人便是连面大概都见不到。如果他想见她,只需悄悄地派朱六等人来通知她,到他下榻的地方去见上一面,叙叙旧聊聊天,不比到靖江王府赴宴强?

“这是宁王托奴才给姑娘带的东西。”马公公转身又从一个随从的手上拿过一个大大的锦盒,放到刘青的手里。

“这是…什么?”刘青捧着彩锦饰面的盒子,更是满眼疑惑。

“宁王吩咐,请姑娘过会儿穿这身衣服赴宴。”

“衣服?”刘青打开锦盒,看到里面整整齐齐叠放着的是一套白色襦裙。这襦裙的洁白锦锻上,用同样白色的丝线绣了隐隐的花纹,这些丝线不知是什么做的,竟然让整件衣服恍眼之间流光溢彩,低调之间忽觉奢华起来。刘青伸手摸了一下衣料,发现料子柔软丝滑,竟有一种温热的感觉。

马公公在刘青掀开锦盒时,也微微地凑了过来。待看清锦盒里的衣服时,他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转而投向刘青的眼光变得奇怪异常。

“怎么了,马公公?这衣服有什么特别的吗?”刘青听到那一声抽气声,转过头来看到马公公脸上那奇怪的表情,开口问道。

“奴…奴才在跟靖江王之前,曾是皇宫里掌管内务的小奴才,故而认得这种衣料。它叫白云锦,由一种极为特别的蚕丝织成。这种衣料,不仅在淡雅之中隐显华丽,更为奇特的是,它遇水不沾,无论是油渍还是水渍落到上面,都滚落无痕。最难得的是,它异常柔软轻薄,却极为御寒,皇宫里的妃子如果能得到这么一件,将被视为得到了皇上极度的恩宠。”

刘青听了这话,看着这件珍贵的衣服,深深叹了一口气。朱权朱权,你这又是何必?

她转过头,对马公公道:“请公公转告宁王,刘青今晚会穿着这身衣裙,准时到靖江王府赴宴的。”朱权这份情,重得深得她这一辈子都还不起。但如能在不托付身心的情况下,满足他的一些心愿,又有何妨呢?

“奴才一定如实禀报!到了酉正时分,奴才会跟车过来接姑娘赴宴。奴才告退。”马公公恭敬地对刘青行了一礼,这才带着随从告辞而去。

“二丫,这这…这是怎么回事?宁王他对你…”刘大春一直立在一旁,被刚刚听到的对话惊呆了。宁王!那可是天一般高贵的人啊!这样一个人,对他妹妹如此看重,送了一件皇帝的妃子都轻易不能得到的衣裙给妹妹!这…这…妹妹出去这一年,到底有着什么样的遭遇?

“哦,我在庐山时,机缘巧合下救了宁王一命。”刘青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伸手将锦盒里的衣裙提起来展在空中。她想看看是不是合身,不合身的话,趁着还有时间,还得改一改。然而她拿到身上比了比,发现这衣裙像是量着她的身段做的一般,极为合身。可令她郁闷的是,它竟然是曳地长裙!

“就…就这么简单?”刘大春是没见识,却不傻,对于刘青这话他着实不信——要是这么简单,这宁王送银子送田地给救命恩人不好?偏送这么一件价值连城却没啥大用的衣裙?一个男子送衣裙给一个女子,怎么想都觉得暧昧啊!

刘青比划完了放下衣裙,却发现大锦盒里面还压着一个扁小的锦盒。

莫非是首饰?刘青打开那个小锦盒,看到里面果然是跟衣服配套的首饰:两根一长一短极相配的雕工精美的和田玉簪子,另有一串可以分插到发际里的珍珠,一对珍珠耳环。质量和款式不用说,宁王出手的东西,基本上都是天下珍品。

刘青挑了挑眉,除了叹气她都已没啥表情了。欠吧欠吧,这人情大不了下辈子再还。至于还不还得上,以什么方式还,那就不是她刘青能左右的了。反正这辈子朱权愿意给,她也不矫情了,直接收下便是。话说,不收下又能咋的?就朱权那性格,能由她不收?再说,不收他不得更伤心?

东西拿到后院,秦玉英又是一阵惊呼和盘问,将刘青问得一个头两个大。看看天时不晚了,她这才放过刘青,嘱咐道:“赶紧打扮起来,可不能让靖江王府的车等着了。”

“让王妈弄些饭菜,我吃了再去。”刘青终于得到大赦,靠到床上有气无力。

“哎,姑娘这是赴宴呐,多少山珍海味在那儿等着你,不留着肚子到那儿去吃,还在家里吃什么呀?”

刘青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你以为是山里人吃酒席呀?一个个狼吞虎咽、吃得满嘴流油,吃不了还兜着走?这宴席的东西那都是摆在那里看的,哪位姑娘要是多吃几口,就会被人笑话没教养、没见过好吃的东西。”说完,暗自庆幸上次去欧阳府,人家只请秦玉英赏菊,没请她吃饭。

“那那些东西不吃留着干嘛?倒掉?”秦玉英瞪大了眼睛。

“打赏给下人吃呗。”

“嗳,看来在富贵人家里,当奴仆要比当主人更有口福哈。”秦玉英得出了如是结论。

刘青听到这话,想直接晕过去算了,呻吟道:“你要是还再罗嗦,你小姑子就要饿着肚子在靖江王府里呆一两个时辰。到时饿极了,猛吃被人笑话,丢的可是你刘家的脸。”

“哦哦哦,就好就好。”秦玉英一听,这才急急慌慌地跑出去叫王妈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