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长春摇了摇头,眼中含笑,“都说女大不中留,我看是徒儿大了留不得…”

两个人说笑间,忽见徐青云浑身僵硬,眼睛冒出精光来,徐长春也是感觉到了…,两个人面面相视,皆是不语,只是多年来的默契,便是用眼神便是懂得彼此的打算。

徐青云叫人把车队停了下来,围在一处,大喝一声,“来的是何人,还不速速现身?”

不过一会林中人头耸动,几十个身材高壮的汉子,头蒙着面巾气势汹汹的骑马走了出来。

其中一个带头的男子,对着徐青云喊道,“识相的把把东西留下,爷爷我留着你们几条小命。”

徐青云身旁的五师弟徐青山怒目圆睁,“你算个什么东西,知道这压这一趟镖的人是何人?你爷爷我是怀远镖局的,不想死绝了,现在就给我爷爷滚蛋!”

那带头的汉子冷笑一声,“怀远镖局不过二流的镖局,爷爷何惧之有?兄弟们上!”

身后的汉子们听到带头汉子的叫喊,呼拥而上,骑马飞奔而去,不过一会便是打在一处。

徐青云手持宝剑,勇猛异常,不过一会就不敢有人上前,他马前尽是尸首…,他皱着眉头,心中浮现了不好的预感,因是这一帮劫匪,明明不敌他们还要一副拼劲摸样,似乎有同归于尽的打算,而不是贪着他们的货物…,他心中越发不安,这到底是如何?难道还有隐情不成?

“师哥小心!”随着徐青山的惊呼,几把飞镖呼啸而而来,犹如夺命的枷锁,徐青云手上的宝剑一档,“叮当”挡掉了几把,只剩下一飞镖躲过剑身,射向他的眉眼,徐青云不慌不忙伸手一接,生生的抓住了飞镖。

那使出飞镖的人是心中诧异,只是很快稳住,举着宝剑,冲了上来和徐青云厮打在一处。

正如徐青云料到,这帮劫匪不是为了货物,而是为了赶尽杀绝,他们如此无所顾忌,原是是前头也埋伏了一批人马,不过一会前后夹击,竟是把三十多人的怀远镖局的镖师们都团团围住。

徐青云一剑砍向了男子的胸口,那男子吐出一口鲜血,栽倒在马背上…直直的向地上摔去,只是衣服被马背的铁钩撕裂…,露出臂膀上纹身的图案…,徐青云只看了一眼,心中巨震,掉头策马朝着徐长春护着的镖车形式而去。

徐长春身手了得,内力浑厚,只他站在这里竟是无人敢接近,加上刚到的徐青云更是如虎添翼,这一道防线犹如铜墙铁壁一般。

“师父,镖车内到底是何物?还不肯对徒儿讲吗?”

“哎,我也知道瞒不过你,你也看出这帮劫匪的不同之处了吧?为师本不想拖累于你…”徐长春长叹一声,脸上尽是凝重的神色。

徐青云在徐长春身旁,听着他悄声讲述,心中大震,“师父…,祖上有训,不是不能搅进朝廷的事中?”

“天下间莫非王土,如何避得?何况为师看着此人虽尊贵无比,但是胸有乾坤,心中想着天下苍生,竟是怀着大志向…,倘若他日登上高位,必是百姓之福,万民之幸。”徐长春感叹的说道。

徐青云心中动容,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徐长春如此钦佩一个人,他看了眼四周围剿的“劫匪”,这一次三十多人具是怀远镖局的精英,围剿的劫匪足有三百之多,已经是以一敌十,奋力拼战,他心中一动,“师父,如今情势逼人,不能坐以待毙,让为徒拼一拼…”

徐青云只一眼就明白了他的打算,再是经历过大场面,也是忍不住脸色煞白,“你…”

“师父放心,只要徒儿命在他便是有条生路。”徐青云脸上的表情无比郑重,似乎是下了狠心。

徐长春轻叹了一口气,到了此时也无可奈何,三十人抵挡三百人只不顾欧式时间问题,他打了个哨声,分散的各地的弟子镖师均是围聚起来…

带头的男子看了眼怀远镖局的聚拢起来,侧头对身旁的男人问道,“将军,你看他们这是想做什么?”

被叫做将军的男人危险的眯起了眼睛,“管他做什么,总是一网打尽,斩尽杀绝。”

两个人正是说话间,只见中间那一处竟是被凝聚的怀远镖局,不惜折了几位厉害的高手,生生打开了一条血路,一个身材高瘦的男子,抱着一人,趁此机会快马拼了出来,只见那人使着一把宝剑,带着凶煞一般的气势,无人敢挡,在加上旁人的协助,竟是生生的闯出了包围圈,跑了出去。

被叫做将军的男人大怒,“去追…,给我追回来。”

“那这些怀远镖局的人?”

“还管他们做什么,丢了皇子,我们这一趟回去,必是被娘娘下了狠手,没有活路了。”

那男子说完也不顾后面人跟上,夹着马追去。

徐青云策马狂奔,看了眼身后的猛追而来的“匪徒”知道这一计有了用处,更加疯狂的前向跑去,几把飞镖激射而来,都被他一一避开…,待是跑了近半个时辰,后面的追兵不断,忽然他跨下得宝马似乎感受到了危险,嘶鸣不止,停下脚步,无论徐青云如何鞭策也不前行。

徐青云心中诧异,抬眼一瞧,心中咯噔一下…,原来前面竟然是到了绝壁。

后面追赶而来的“劫匪”很快就赶了过来把徐青云团团围住,那带头的男子,厉声喊道,“还不把人交出来?”

徐青云脸上露出豁达的神色,知道自己这一场劫难是逃不过去,捏了捏手中的手帕,那上面秀的鸳鸯在他粗蛮的手上带出凹凸的痕迹,心中不禁柔情万千,师父带他恩重如山,他为了还这一份恩情即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不过只有一个人却是令他念念不忘…,想到那人心中剧痛无比,在铁血的男儿也不禁热泪盈眶…,只是徐青云到底不是常人,不过一会就稳住了心思,等重新抬头的时候已经是一派沉稳,“什么人?”

“你还装傻?”

“哈哈,一帮无耻小人,多行不义必自毙。我徐青云在黄泉路上等着你们。”

带头男子听出徐青云的诀别之词,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徐青云连骑着大马直接跃入了悬崖。

另一边怀远镖局的人被徐青云带头了大部分的“劫匪”只一会功夫就平定了局势,忽见一对人马汹涌而来,带头之人口中大喊着,“三皇子殿下!”

徐长春舒了一口气,知道这是来接应的人员,忙从特别定制的镖车中扶出一年轻男子。

旁边的徐青山呆愣半天,忽然明白过来,抓着徐长春的手臂喊道,“师父,皇子殿下在这里,那师哥带出去的是何人?”

刚才帮着掩饰的弟子叹气说道,“哪里有人,只是一团被褥穿上皇子的衣服而已。”

在远处的赵巧儿此时正在院内收拾肥肠,忽然心中一阵不安,手上一划,锐利的刀划破了一个伤口,随着一阵刺疼痛流出一股鲜血来。

在一旁的赵秀秀看到惊呼一声,“巧儿,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哎呀,怎么哭了,是不是很疼?”

赵巧儿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说道,“姐,手上不疼,只觉得心里特别难受,我这是怎么了?”

危动

到了九月初已经是秋风徐徐,有些冷意了,稻田地里一片绿油油的,稻穗开始结起饱满的果实,徐二娘也不用日日去地里查看,空了时间出来,不是帮着赵巧儿清洗肥肠做鱼圆,就是给赵秀秀准备嫁妆。

因为二狗子都已经十六岁了,再加上赵秀秀也是到了年纪,两家约好了尽快办婚事,又看了黄历,挑了明年的5月份。

于家开始为二狗子寻摸房子,最后把靠着于家后面的一个小屋买了下来做新房,三间房带着一个小院子,本来是村里一户姓王的人家住的,后来因为人口多了住不下,这才盖了大房子要把这屋子卖出去,张氏是个吝啬的,和这王家说了半天价格,对方也不是个软的,双方僵持了半天,最后还是于老爹看不过去,这才一次定了下来。

平日里赵巧儿就帮着赵秀秀一起绣被面,枕头,做些针线活等嫁妆,这可把赵巧儿个累坏了,她想着原来结婚这么麻烦,特别是女方要准备一套绣面,这要是放到现代直接去买新婚套件就行了,可是在古代就要自己绣,她那女红手艺不上不下,勉强凑合可以用,在旁边当帮手还行,真要全部都自己来做就有些困难了。

赵巧儿一边绣一边打着哈欠,觉得还不如下湖摸鱼好玩,除了可以摸鱼还能痛快的游泳。

赵秀秀在一旁目不斜视的绣着,过了一会看赵巧儿已经打了不下十次哈欠,又好气又好笑,“巧儿,你可是累了?”

赵巧儿摇了摇头,“姐,我不累,就是这绣活太累人,真是磨人耐心的东西。”

“你呀,别看做生意的时候那个细心,只是到了女红上就一点耐心也没有,看你出嫁的时候怎么办。”赵秀秀无奈摇头。

“姐,我嫁人还早呢…,起码要等个四年,那个时候我肯定就有钱了,直接雇针线班子给我做。”赵巧儿想着往后四年把生意越做越大。

赵秀秀抿嘴一笑,敲了敲赵巧儿的脑袋,“女红是看媳妇贤不贤惠的,怎么可以找针线班子去做,要是徐大哥知道了还不气死?”

提到徐青云,赵巧儿脸色一垮,把针线一丢,直接躺在坑上,看着窗外高高的蓝天…,“姐,你说都一个月了,小哥哥怎么还不回来?他去的时候只说半个月就回来的。”

“兴许是有什么事给绊住了吧,他在怀远县里住了十多年,哪里是想回来就回来的,总是有些事情要处理下,有很多朋友熟识要拜访辞别。”赵秀秀安慰的说道。

赵巧儿面上依然无精打采,以前两个人没定下婚事之前,只觉得见了亲切,可是自打那县里那一夜互相表白之后…,她就感觉自己得了相思病一样,日日念着,夜夜想着,这一天一天是用手指头数着过日子,好像又回到了曾经年少恋爱的时候,就盼能看到徐青云早点回来。“唉,晚回来,有也不知道稍风信回来。”

“巧儿不要心急,定是有事耽误了。”

“也许吧…”

“肯定是,不过…巧儿这么迫不及待想嫁过去吗?”赵秀秀促狭的说道。

“姐,你还敢取笑我…,你不也是日盼夜盼着赶紧嫁给二狗子哥?”赵巧儿腾地坐了起来,不甘示弱的回击道。

赵秀秀可没有赵巧儿这么脸皮厚,她满脸通红,支支吾吾的说道,“我才没有…,哎呀,羞死人了,你这丫头真是什么都敢说。”

“嘻嘻,姐姐,这有什么羞人,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天经地义的事情。”

“呸呸,不和你说了。”赵秀秀转过头,在也不理赵巧儿,专心的绣着被面上那一双鸳鸯。

正在赵巧儿和赵秀秀说笑这一会儿,门上传来敲门声,赵巧儿打了一个激灵,心中暗想不会是徐青云回来了吧?虽然知道这个几率非常渺小,但她还是赶忙穿了鞋下炕,迫不及待的去开了门。

门外站着一脸喜色的二狗子,穿着一身粗布的短打,正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二狗子端的是神采奕奕,他见到赵巧儿来开门,便露出一口白牙笑得灿烂,“巧儿妹妹,我是来送东西的。”说完眼睛就往赵巧儿身后瞟,似乎在寻找着某人。

赵巧儿难掩失望,只是面上不显,嘴上却逗着二狗子,“二狗子哥,啥东西啊。”

二狗子有些不好意思的搓了搓粗茧的大手,“是一些布料…。”

赵巧儿假装看不到二狗子一脸的期盼的眼神,“那给我吧,我拿进去。”

二狗子见赵巧儿是一副送客的模样,脸憋的通红,踌躇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只无奈叹气的说道,“哎…,那…,巧儿妹妹你拿着。”

赵巧儿再也忍不住噗哧笑了出来,只觉得刚才的烦恼都一散而去,只剩下满脸羞涩的二狗子,她清了清喉咙说道,“二狗子哥,你还是进来吧,东西沉,我拿不动。”

二狗子听了喜出望外,忙点头道,“好,我给你拿进去。”

赵巧儿让开身子,让二狗子进来,又把门从新关上,回头一看,只见二狗子站在门口,和刚要开门出来的赵秀秀对上。

两个人远远相望,眼中尽是浓浓的情意,二狗子更是恨不得多长几个眼睛,把赵秀秀模样记在心里。

赵巧儿忍住笑意,大声的说道,“姐,我进屋去绣被面了,你帮着招呼二狗子哥吧!”

赵秀秀脸一红,“嗯…”

赵巧儿进了屋内把门一关,脸上露出坏笑,爬在门边偷听着两个人对话。

屋外一阵静悄悄,两个人都有些不好意思开口,最后还是赵秀秀忍不住说道,“二狗子哥,你给我拿的啥?”

“是一些细棉布,你拿去做几身衣裳吧。”二狗子把东西递了过来。

赵秀秀也不客气,打开来一看,是上好的棉布,摸着又软又舒服,她露出诧异的表情,“你哪里来的银子?”

“是我平时攒的…,你喜欢吗?”二狗子有些期待的问道,其实这布料他去年就买好了,只是自从赵家拒了婚事之后,赵秀秀一直不肯见自己,就一直拖着没送出去,他今天有空,特意拿了过来,其实也就是想见见赵秀秀,两个人已经大半年没独处过了。

“你真是乱花银子…”

“我…,我也是想让你高兴,其实这料子我早就买好了。”二狗子见赵秀秀没有他期望的那么高兴,急忙解释道。

“你怎么不跟聘礼一起送过来?”赵秀秀见二狗子一副害怕她生气的摸样,心里又软了起来。

“这是我送你的,单独送你的。”二狗子眼睛亮晶晶的,含着无尽的情谊。

赵秀秀被二狗子直勾勾的眼神看的羞涩,急忙低下头来,嘀咕道,“就知道说好听的…”

“我没有,我是真心的,秀秀,你知道我这人,嘴笨,但是我心里只有你一个。”

赵秀秀心里甜蜜,以前每次见二狗子她都是带着对爱情的悲伤和对未来的迷茫,可是这次不一样了,他们已经是未婚夫妻,她可以光明正大的接受二狗子的示爱,没有任何顾虑的享受着二狗子的关心,她小声的说道,“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有我,我也是。”

二狗子眼中并发出火热的光芒,整个人都亮了起来,他在也是忍不住,一个箭步把赵秀秀揽入了怀中,嘴里动情的喊着,“秀秀!秀秀!”

赵秀秀觉得浑身发热,脸上止不住的滚烫,只是她还是保有理智,使劲的挣脱开二狗子的怀抱,“放开!叫别人看见了,又要说闲话了。”

赵巧儿听着屋外两个人浓情蜜意的情话,不禁想起徐青云,心中惆怅不已,她望着窗外没有污染的一望无际天空,暗自期盼道,“小哥哥,你可要快点回来啊。”

武宁县内的怀远镖局分局坐落于闹市街中的德行路上,高大的门楼,漆黑的大门,摆放着两只雕刻的栩栩如生的石狮子,看起来威严而庄重。

一辆马车停靠在门前,守门的小厮立即上门迎了上去,“大小姐,您来了。”

徐碧珠在丫鬟的搀扶下走了下来,她穿着月白色的夹袄,粉色的八福湘群,一副大家闺秀的摸样,只是脸上带着疲色似乎是赶路很久。

这武宁县的分局徐碧珠也是来过,不需要小厮带路便是直接进入了后院的内宅,到了一处月牙门外,便有一个小丫鬟守门。

“大小姐,您来了!”小丫鬟忙行礼的说道。

“徐大哥身体如何了?”徐碧珠焦急的问道。

那丫鬟皱着眉头摇了摇头。

徐碧珠的眼泪就要留了下来,只是她强忍着说道,“快带我进去看看。”

那丫鬟急忙在前面带路,领着徐碧珠进入了堂屋内,一进屋里一股药味就扑鼻而来,除了两个伺候的小丫鬟外,还有一个小厮在外守门,她们都是认得徐碧珠,纷纷向她行礼。

徐碧珠哪里有空理会这些,急忙走进了屋内,雕刻精美的木床上躺着一个熟悉的男子,头上缠着布条,正紧闭着眼睛。

问诊

徐青云脸色苍白,眉头紧锁似乎是被什么痛苦围绕着,身子一动不动,像睡过去一样。

徐碧珠心里一酸,一双明亮的眼中含着晶莹的泪珠,似乎下一刻就会流了下来,旁人看着真是楚楚动人无一不透着惹人怜爱的风情,她想着徐青云神采飞扬的摸样,想着他硬朗的男子气魄,想着他那一双幽深如静谧湖水的眼睛,藏着与年龄不符和的深沉和内敛,想着他静静的注视自己的时候,会让她的心不由自主的乱跳…

可是现在呢?就像是一个死尸一般的躺在床上,头上的绷带,勃颈处…,她都可以想象,纵马从绝壁跳下来是如何的充满了惊险,她光是想想就心惊不已。

“徐大哥,你快…醒过来啊。”徐碧珠终是忍不住靠在床前,握着徐青云宽厚的手指流下了眼泪。

“小姐……,您快放开徐公子手,这成何体统啊。”徐碧珠的贴身丫鬟小玉急急的劝阻道,她们小姐还是未出阁的姑娘,虽然徐公子也不是外人,但是即使是一母同胞也要讲究八岁就不同寝…

徐碧珠擦着眼角的泪珠,眼中充满了担忧,哪里还听得进去小玉的话,她现在满脑子都徐青云的面容,从小到大的一点一滴,两个人也算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小玉,我心里难受,你就别说了…,徐大哥怎么会这样想不开,他怎么可以这么不管不顾跳下绝壁…”忽然徐碧珠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站了起来,问着身旁伺候的丫鬟,“京城里的御医什么时候到?”

旁边一个穿着红色衣衫的小丫鬟急忙回道,“老爷说就在今天了。”

“这都中午了,还没到?”徐碧珠心急的说道。

忽然门外传来的有力的脚步声,随着门帘的卷起,徐长春面色凝重的走了进来,他看到屋内的徐碧珠先是一愣,随即皱眉说道,"胡闹,你怎么过来了?”

“爹,我担心…”徐碧珠有些心虚的向后靠了靠,悄声的解释道。

“你一个女儿家,不好好呆在家里…这,哎。”徐长春心中暗叹,徐碧珠是徐长春的亡妻曹氏留下的唯一血脉,他与曹氏少年夫妻,情深意重,没有想到曹氏身子纤弱,生了徐碧珠之后每况愈下,终是逝去,后日他虽娶了填房得了儿子延续香火,但是都没有对徐碧珠这般上心。

徐碧珠被徐长春从小含在嘴里一样宠爱着长大,又是少了母亲的管束,想习武就习武,想出门就出门,本来徐家也是武林世家更是少了束缚,只是等到了徐碧珠十五岁那年,徐长春忽然发现,女儿已经被惯的不成样子,琴棋书画女红无一不行,反倒是武艺胆量却有模有样,心中暗恨她不是男儿身,又开始担心她的婚事,只是徐碧珠的名声已经是散开,难有门当户对的人家,这才开始拘着,叫来了教养嬷嬷开始教她女子礼仪。

“爹爹!”徐碧珠走到了徐长春的身旁,拽着他的手臂摇晃着撒娇。

徐长春看着女儿撒娇的摸样,心中渐渐软了下来,伸手爱怜的摸了摸徐碧珠的发丝,“真拿你没办法,也罢,不过你今日稍作休息,明天就给我回去。”

徐碧珠的脸色垮下来,倔强的说道,“我不回去,徐大哥现在还昏迷不醒…,女儿怎么能放心回去…”说道这里又是泪水涟涟,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徐长春心中一震,看着女儿表情,一件他从来没有在意的事情浮上心头,徐青云和徐碧珠年龄相当,又是从小认识的情分,排开徐青云脸上的疤痕,到真是不错的人选,他也不是没有过撮合的心思,只是因为徐青云这脸上的疤痕,他因想着女儿家都是爱着俊俏的郎君,徐碧珠不一定能喜欢上徐青云,这才消了念头。

到了今日一看徐碧珠的摸样,已经情根深种,无法自拔了。

徐碧珠见徐长春脸色徒然变的难看,带着审视的目光看着自己,心中有些发虚,呐呐的说道,“爹爹,你怎么了?”

徐长春意味深长的叹了一口气,带着无奈的说道,“你可知道,青云已经定亲了?”

徐碧珠猛然向后退去,脸上带着脆弱的苍白,“不,不可能…”

就在徐长春还要细说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的喧哗声,有一个小婢急匆匆的跑了进来,“老爷,郑御医来了,已经到了门口了。”

徐长春脸上放出喜色来,“噢,快请!"说完就大步迎了出去。

郑御医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穿着淡青的衣衫,肤色白净,一副儒雅内敛的摸样,他淡淡的接受了徐长春的行礼,直奔主题的说道,“徐先生不必多礼,还是让我先看看病人。”

他的话正合了徐长春的心思,立时引了郑御医来到了窗前,郑御医左右查看了下徐青云的肤色,看了眼舌苔,这才拉过徐青云的手臂,细细的号脉。

屋里安静的可以听到针落的声音,大家都屏息的等着郑御医的诊脉的结果,话说徐青云当日直接跃下悬崖,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只是也许是他命不该死,那绝壁上有一棵长了多年的歪脖子树,正好刮住了徐青云的衣袖,这才有了充足的时间等着徐长春等人过来营救。

徐青云除了身上的划痕,倒也是没有大碍,只是奇怪的是一直昏迷不醒,问了几个郎中都说不知原因,徐长春无法这才厚了脸皮求到了三皇子的府上,那三皇子也是宽厚之人,派了一名御医赶赴武宁县来医治。

过了半响,郑御 医放下手,沉吟了半响说道,“我看是有淤血留于脑中。”

“那可以医治的方法?”徐长春虽然看似镇定,到底也心里记挂,心中无比焦急。

郑御医轻轻一笑,“不妨事,可以用针灸引导出来,只是要费些时间。”

买地

太阳被挡在了厚厚的云层后面,天色灰蒙蒙的,大片的雪花掉落在地上,很快就融入到了地上的水痕中,消融散去,三月份刚开春还有些冷意,雪层的融化更加,加剧了寒冷。

赵巧儿哈气把手捂暖了,随即把衣服丢入刚融化开了个口子的河水中甩动,在拿到岸边的平石上,用洗衣棍敲击,“啪啪”的声响在寂静的河面流淌,对岸上正在河边嬉戏的麻雀被声音惊的飞上了天空…

“真冷啊…,要是有个洗衣机就好了。”赵巧儿自言自语的说着,把最后一件洗好的衣服放入了木盆中。

流动的河水中有一条巴掌大的嘎牙子鱼懒洋洋的飘了下来,鱼在冰冻的季节都是动作缓慢,就像是电影里的慢镜头一样…,赵巧儿怎么可能放过,毫不犹豫的抓起了起来,只是鱼太过滑溜,她好不容易才稳住把它放入了木盆中。

“巧儿,洗好了吗?”远远的走来了一个婷婷少女,稚气的容貌渐渐长开,露出秀丽的容颜,正是赵巧儿的姐姐赵秀秀。

“好了,姐,你看,晚上做鱼汤喝。”赵巧儿邀功一样的把木盆里的鱼给赵秀秀看。

赵秀秀惊呼一声,“哪里来的鱼?”

“嘻嘻,傻乎乎的被我抓到了,真笨。可能是看我家很久没有开荤,老天也可怜的送过来吧。”赵巧儿天马行空的一通胡说。

赵秀秀宠溺的笑了笑,接过她手上的木盆,又用另一只手帮她捂着有些发红的手指,温声道,“冷不?”

“没事,姐,咱回去吧。”赵巧儿怎么可能不冷,只是怕赵秀秀担心,装作不在乎的说道。

“嗯…”

两姐妹并肩走在一起,过了年赵巧儿也是十岁了身量长大了一点,去年的衣服穿在身上有点显小,赵秀秀看了眼皱着眉头说,“回去把衣服脱下来,我给你把袖子拉长些。”古人做衣服都是做的肥大,然后把多的部分缝进去,等身高大点就一点点放出来,这样一件衣服能穿很久。

赵巧儿想着再过两个月赵秀秀就嫁到了于家成了别人的媳妇,心里有些发苦,颇有些傻气的问道,“姐,你要是嫁给了二狗子哥还会这么关心我吗?”

一抹嫣红飞上赵秀秀的脸颊,“傻丫头,胡说什么,我成亲之后,你就不是我妹妹了?”

赵巧儿以前听人说,女人结婚了就把心思都放在了老公孩子身上,不过这也是人伦常理,虽然有些舍不得,但是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每个人总归都有自己的生活道路,不能强求,收起了心思只是嘴上还撒娇的说道,“哼,不一定,姐姐就把我给忘记了。”

赵秀秀笑的无奈,“真是傻丫头。”

两个人说说笑笑很快就到了家里,进了院子,只见赵宝生正带着一顶灰兔帽子,左顾右盼,一双墨黑的眼睛滴溜溜的很是有神,看到进来的两姐妹,高兴的扑了上去,“姐姐,你可回来了。”

“宝儿是不是一个人呆得闷啊?”

“不是,姐姐你看?徐大哥给你来信了,信差大哥刚走。”原来在赵宝生手上正握着一张土黄色的信件。

赵巧儿脸上绽放喜色,忙接过信件,这个时代寄个信不容易,这信从怀远县过来起码需要一两银子的费用,她一边心疼银子,一边又忍不住高兴。

进了屋内,坐在暖呼呼的炕上,赵巧儿打开了信件,信上内容很少只有薄薄的一张,徐青云的笔迹苍劲有力,字如其人。

几行字体不过一会就读完,只是赵巧儿舍不得移开目光,又每个字细细的看了一边,这才意犹未尽的放开。

去年的时候徐青云托了几个月也没有回来,在赵巧儿等得焦躁不安的时候,信差带了一封信来到家中,正是徐青云的手笔,信中写到,出镖的时候受了点伤,虽然不严重但是要静养,可能要外呆个一年半载的,还在信中夹了五十两的银票,一再叮嘱她,大冬天的就不要去卖什么肥肠,在家好好过个冬天,等他回来。

赵巧儿又不是傻子,什么病要养个一年多,肯定是受了极重的伤,可是她现在这具身躯还是孩子,古代交通又多有不便,没有成年男子相随在身侧,她不敢贸然出去,别人没探到,到把自己给搭上了,又暗恨自己年纪太小,只能按耐住担忧的心,祈祷徐青云能早日康复回来。

院内传来的霍霍的脚步声,徐二娘从外面走了进来,带着一股凉风…,赵巧儿打了个冷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