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伯娘请了喜娘来给侄女开脸,画眉,待她穿上嫁衣,都忍不住哭泣来。直说若是三弟妹能见着,不知会多高兴。

天色还尚早,迎亲的队伍还不会这般早来,柳氏便让人做了些吃食先垫垫底儿。

这日是长姐嫁人的日子,妹妹二妞前几日便来帮忙,便是柱子,也告假回家,一家人都欢欢喜喜地等着这一天的到来。

因着蒋家离镇子还是比较远,是以不过申时,敲锣打鼓的迎亲队伍便一路来到柳家门前,催促着新娘子上轿。

亲弟弟年纪还不甚大,便由柳氏大堂兄背着她上花轿,一路上吹吹打打热热闹闹,原本还欢喜的院子,一下子便显得冷清起来。

柳氏的大伯看着迎亲队伍远去,也不由摸了摸润湿的眼睛,说道:“明日咱们就回家吧…”

仍旧是那个人,仍旧是回到那个家,此刻柳氏的心境却是完全地变了。这次,她是他真正意义上的妻,明媒正娶…

☆、第 59 章

柳氏此前与王家和离之事儿村里头至今都还讨论着,没成想不过几日功夫,这柳氏又要嫁人了…

先前的典夫如今成了柳氏真正的丈夫,这事情的变化不得不说让不少人大呼柳氏好手段。竟哄得蒋夫子真个儿娶她回来做正头娘子的,如这般这典卖出去的妻子,能爬上柳氏这等境况那真是祖上积德。

蒋夫子如今虽说不曾在教授村里孩子们的功课,可他在村里一直备受尊敬,如今孩子们的念书的学堂还是他出钱修缮一番,又请了位秀才来授课,村人可是一直对他感激不尽。

上回柳氏和离那次没见过蒋夫子出现,大家伙儿都没在意,如今一瞧这场景,有些个明白人就琢磨透了,心下倒是佩服起柳氏这女人,先前与王家和离,又立马嫁给蒋夫子,即便别人侧目,也把自己和蒋夫子的私情摘得一清二白,坦坦荡荡,没嘴说去。

村里的小孩子们都围着吵着要吃糖,柳氏蒙着盖头,脑袋有些晕呼呼,一路坐那花轿,可是累坏了她。轿夫们也来凑趣,走上一阵,便颠簸轿子,讨得几个喜钱又规规矩矩走上一阵而后继续如此讨得喜钱。

这一路行来,柳氏可是被折腾得够呛,如今好不容易下了地儿,那腿都软得直打颤。

两人拜了堂,柳氏端坐在新房,蒋夫子却要在外应酬。

屋子里还有几个女人,都是柳氏认识的,只是没想到会看到王桃花的身影。

柳氏的眼神在她身上停顿了片刻,微微点了点头。王桃花也朝她笑了笑,只是红了眼眸。

不过片刻,肖婶子便推门进来,端了一些吃食进来,一一摆放在桌上,说道:“今日饿坏了吧,来,快坐下吃点东西。我瞧外头高兴得很,怕是还得闹上一两个时辰方可。”

柳氏早就饿得很了,可她又不好意思说,这会儿肖婶子给她端来吃的,柳氏也不客气,虽然吃得还算优雅,动作却比往常快了不少。

时间缓缓趟过,外头的热闹的吵闹声也渐渐小了起来,柳氏坐在床前,盯着那大红的喜烛发起呆来。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来,在夜里显得声音格外大,惊得柳氏一下子回过神来。

柳氏抬眼看向他,那人嘴角含笑,因喝了不少酒,双颊也染上了胭脂色,正笑呵呵地看着他。

柳氏敛下眼眸,暗道:怕是喝醉了吧。

柳氏看着他关上房门,一步一步往她走来,末了,站在离她两步开外的地方站定,只是一个劲儿地看着她。

柳氏颇不自在,忙要起身,蒋夫子上前一步,按住她的肩膀,道:“累了吧。”

柳氏摇了摇头,轻笑道:“还好。”

蒋夫子笑了笑,起身去倒了两盏酒来,递给柳氏一杯,在她耳边呢喃道:“喝了这杯酒,才是真正的夫妻…”

柳氏觉得他的嘴唇似有意无意地刮过她的耳垂,不由红着脸与他喝了交杯酒,竟有些局促起来。

只见蒋夫子解开两颗扣子,柳氏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那双手慢慢往怀里一摸,摸出一张叠好的纸来,蒋夫子递到柳氏面前,说道:“送给你的。”

柳氏伸展开来一瞧,竟是张房契,柳氏惊讶道:“你…你什么时候弄的?”

不怪柳氏惊讶,这房契本就是柳氏租赁的那家房东的屋子,可如今那房契上的名儿分明就是她柳氏!

蒋夫子笑了笑,没回她,说道:“时候不早了,咱们也早些安歇吧。等过几日,我便带你回去拜祭我娘 …”

柳氏羞答答地嗯了一声,虽是如此,身子却不动半分。

蒋夫子脱去外袍,见她还站在那儿,不由笑道:“不会是高兴傻了吧,快过来睡觉了。”

柳氏道:“呃…要不夫子你先睡吧,我去洗漱一番,待会儿便来。”

柳氏一边说着一边匆忙将头上的簪子抽下来,这心里一着急,扯得头皮生疼也弄不下来。

一只大手将她的手拿下来,又整理了被缠绕了头发的发钗,说道:“这么大的人了,还毛毛燥燥。”

温热的鼻息还冲斥在发间,柳氏乖乖站好,任他把所有的钗环都取下,又取了发梳给她梳了梳,任由一头乌黑秀丽的长发披散开来,蒋夫子愣了愣,随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说笑道:“天都黑了,院子里还有些物件没收拾,还是我去给你打水来。”

趁着蒋夫子去取水的空当,柳氏飞快地脱去嫁衣,另外换了身红色的绢丝睡衣,又去床间整理床铺,将铺床的喜果瓜仁捡出来。

妆容在柳氏的坚持下,喜娘并未给她画时下流行的大浓妆,便是卸妆也容易许多。

洗去脸上的脂粉,柳氏觉得舒服了很多,蒋夫子又将热水倒进洗脚盆里,招呼她来洗脚。

水,很热,还往上冒着蒸汽。柳氏一时间倒是踌躇了,她这可是怕烫。可是蒋夫子在边上看着,她不好意思说。

柳氏脱了鞋袜,将双脚轻轻搭在木盆的边沿,却并不探脚进入。

蒋夫子看了片刻,算了明白了。他也不多说什么,拉了个凳子搁在旁边,探下身来,脱自己的鞋袜。

柳氏小小地啊了一声,问道:“你这是…这是做什么?”

蒋夫子笑道:“一起洗,省得还得在烧一锅水。”

两人面对面坐着,柳氏直觉得周围的空气一下子变得稀薄了很多,空间也狭小起来。蒋夫子一边说道:“每日里泡泡脚,对身体好。”

柳氏能够看见他的大脚丫子泡在水里,更不敢轻易下脚去。即便下去,也是刚沾上了水便赶紧离开,也不知是真怕水太烫还是别的什么。

如此几次,蒋夫子也被柳氏给逗得笑了起来,但他只是轻轻弯了弯嘴角,没说什么。可在柳氏再次探脚下去,却眼疾手快地踩在她小小的脚背上,不让她一下子离开,嘴里说道:“这水都不烫了,你怎么还这么怕?以前我怎没发现你有这么个怪毛病的。”

柳氏的脚丫子在那双大脚掌下,她甚至都能感觉的他的脚指头还故意在她脚背上刮了刮,柳氏稳住心里的慌乱,睁着无辜大大眼睛看着蒋夫子,道:“夫子,你把我的脚踩疼了!”

原本还有些暧昧的气氛,被她一句话给破了个干净,蒋夫子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他便不再逗她了,自己洗了脚再才站在边上看着她。如此,柳氏也不好再贪玩了,很快也洗好了。

这回柳氏确实是找不到什么话来说,乖乖跟着他去休息。

柳氏自觉地滚到床的里面,背对着他,不过片刻,便感觉的旁边的床铺轻微的响动,厚重的蚊帐也随即放下。

视线一下子朦胧了很多,但因着屋子里的喜烛还燃烧着,并不是什么也看不清。可这种朦胧让柳氏心里一紧,虽然早就知道会发生什么,自己也一直如此期盼着,但此刻说不害怕那真是假的。

约莫过了一息的功夫,柳氏才转过身来,她看着他,说道:“能跟你在一起,在你身边,真好。”

昏暗的视线中,只见他伸出手来,轻轻握住她的小手,一手揽过她的腰,将其整个挪抱过来,鼻翼里都是他的味道,很快地,一个轻柔地吻印在她的额头,耳畔只听见他说:“以后,我会对你好的…”

那对龙凤喜烛烛火轻轻摇曳,在这夜色中增添了一抹暖意,夜,还长着呢…

☆、尾声(1)

天色刚刚泛起了白昼,勤劳的农人们已经开始陆续出门做农活,梳着角头的男孩子们赶着牛羊出门饮水吃草。

蒋家的院子还是静悄悄的,经过昨日的热闹,现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大门口挂着两盏大红灯笼,那窗桓、门头上还张贴着几个囍字,鸳鸯戏水等贴花剪纸,这个时候蒋家的厨房却起了炊烟。

小乙哥儿一早便出门做工,便是弟弟昨儿晚上也被他二姐拧到自家歇息。

蒋夫子热了一锅热水,又将昨日剩下的饭菜收拾收拾放锅里热着,便坐在椅子上静静发起呆来。

蚊帐被掀起一个角落,柳氏睁开迷迷糊糊的眼睛,只见外头天色大亮,有些微微的窘迫。她忙爬起身,半靠着床头,身边那个人已是不在,也不知是什么时候起的。

柳氏微微抿了抿嘴,嘴角勾出一丝笑意。忙找了衣裳穿好,对着铜镜梳妆起来,也不知是不是心态变了,尽管模糊,柳氏仍能感觉到镜子里的那个她比起以往,多了几丝妩媚来。

想起昨晚上那个人对她的温柔体贴,柳氏心里也是暖呼呼的。念及她初经人事儿,昨儿个他也只是要了她一回,便披了衣裳去外头打了温水来给她擦拭身子。

那时她累得啥也不想动,连伸手指都懒得做,便由着他把她收拾干净,两人头靠头在一块儿你看我我看你,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休息了一夜,今早起来也不觉得有什么不适了。柳氏收拾好自己,便打开房门出去,使劲儿呼吸了口空气。

柳氏见厨房有些响动,不由偏头去看。刚巧看进他的眼睛里,柳氏微微觉得脸有些热,一时间觉得有些难为情,却也鼓足勇气走过去。

柳氏立在门前,有些懊恼着说道:“抱歉我起迟了,你早上怎也不叫我一声。”

蒋夫子笑道:“早上见你睡得香,不忍叫你。咱家又没公婆需要伺候,便让你多睡会儿。”

蒋夫子说着话一边朝她招手,一边走到灶台前,掀开锅盖,取出吃食。

柳氏确实有些饿了,昨儿晚上本也没吃多少,这一宿过去,如今肚中空空,一双眼睛盯着冒着热气的食物儿,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柳氏问道:“你吃过了吗?”

说着自发取了面巾洗脸,又取了一小撮青盐漱口。

蒋夫子已经摆好碗筷,就等着她。

两人静静吃着饭,关系虽说更近了,柳氏这会儿却不知该说些什么。便是称呼,柳氏不知自己是该继续叫他夫子呢,还是喊他夫君。

蒋夫子喝了碗粥,慢慢道:“大娘,我仔细想了想,等这几日过了,我带你回家拜祭母亲。”

柳氏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这几年,每逢清明,不论多忙,他也会抽出时间回家祭祖。柳氏点了点头,道:“好…”

蒋家人事儿简单,不用伺候公婆,蒋夫子为人也很敦厚,作为新妇,怕是很少有人如她这般清闲了。

新婚三日一过,虽说柳氏父母双亡,蒋夫子还是带着她回了趟娘家,告慰先灵。

一晃眼半个月便过去了,蒋夫子打点好两人的行囊,将家事儿托付给隔壁肖婶子照料,又把了些银钱,让她看顾下小乙哥儿。

如今回家祭祖倒也不着急赶路,两人又恰是新婚,蒋夫子便捡了一条稍微绕行的路段,顺便带着她四处看看。

如此走走停停,吃吃喝喝,等两人到了蒋夫子老家,却是已经过去两三个月了。

柳氏明白他的意思,心里更是感激,越发觉得这个男人的可贵。虽说他从没对她说过甜腻腻的情话,但一行一动都能看出对她的爱护。

屋子不慎大,不过是一出两进的宅院,由于年久失修,如今已经显得有些斑驳不堪。昔年艳丽的朱漆也显得黯淡无光。

蒋夫子前去敲门,前来开门的是个五六十岁的老伯,微微佝偻着脊背,他一看见蒋夫子,便高声道:“郎君回来了…”

不多会儿子便能听见稀稀疏疏跑步的声响,柳氏站在一边静静瞧着。

蒋夫子携了柳氏的手,对那老者说道:“张伯,这是拙荆,这次特意带她回来拜祭母亲。”

那老伯这才看向柳氏,仔细打量着她,眼里竟是有些泪意,道:“这就好,这就好…”

这边说着,那边又跑过来一位五十左右的妇人和个七八岁大的孩子。那妇人还未走近,便开口道:“可是大郎回来了…”

蒋夫子笑道:“崔姨,却是我回来了。”说完牵着柳氏进了家门。

两位老人家显得很高兴,又让自家儿媳妇整治吃食。几人说了些话,蒋夫子便说有些累,带着柳氏回了主院。

家中并无其他人,这诺大的院子,还是显得有些凋零,花园中除了几棵郁郁葱葱的树木,余下的都种下了瓜果蔬菜。

柳氏心里头还是有些疑虑,但她又不好意思多问。

蒋夫子却很自然的解释道:“张伯是我外家一远房亲戚,崔姨当初是我娘跟前的丫头,当年我娘过世,其他人都走了,他俩却留下了。我便让他们住在这里,也有个歇脚地儿。”

柳氏又道:“他们是夫妻吧。”

蒋夫子点了点头,道:“嗯…”又笑着说道:“别人若是看我俩,怕是要当你是我闺女了。”

柳氏嘟了嘟嘴,道:“闺女…哪有这么大的便宜闺女。闺女这会儿还不知在哪了呢。”

柳氏说完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便扭头假装看着屋里头的家什儿。蒋夫子确是被她这模样给逗乐了,说道:“闺女总会有的。就怕你这性子还跟孩子似的,那我岂不是会很累。”

第二日起床,原本昨儿还晴朗着的天空竟然阴沉起来,还下起了淅沥沥的小雨。

蒋夫子撑着扇,携着柳氏去了坟头。

路上显得有些湿滑,泥泞的山路也不太好走,蒋夫人仔细牵着柳氏的手,嘱咐她小心脚下滑。

一段并不太长的山路,因着下雨,走走歇歇,也走了快半个时辰。

雨势渐微,只见前方一块空地上,外头用大理石修葺的坟墓,周围也整理得很干净,想必经常有人来打理。

这里应该就是他的娘亲了吧。柳氏阂了下眼睛,努力握了下蒋夫子的手,他的鬓角有些湿,还挂些小小的雨珠,柳氏拿出手帕,踮起脚来,抬手给他擦拭了一下。

蒋夫子道:“这就到地儿了,我先摆放贡品。”

蒋夫子自是忙碌起来,柳氏站在一边看着,见他苍翠的衣衫下,身形显得有些僵硬,抿着嘴唇,很认证的摆放好瓜果。

柳氏觉得眼睛微微有些涩意,她扭开视线,看向那碑文,见上头写着显妣——周蒋氏。

柳氏微微有些赫然,原来夫子,竟是给自己冠上了母亲的姓氏。在这个崇尚父权的年代,此举不得不说显得颇为惊世骇俗。

蒋夫子招呼她过来,两人一起朝坟头磕了三个头,柳氏马上发现,她跪的地方垫了块布垫,他却直接跪在泥泞的地里。

蒋夫子道:“娘,不孝子崇文来看您了。儿如今已娶妻,他日诞下麟儿,我蒋家血脉定当延续下去!”

这个时候的蒋夫子显得很硬,柳氏能感觉到他浑身都紧绷着,下颚的线条因着紧紧咬着牙齿更是明显。

蒋夫子说完,牵了她的手,朝着坟头说道:“这是柳家大娘,很聪明善良的姑娘,若是您还在 ,看见她也会喜欢她的。大表姐就很喜欢她。”

柳氏也赶忙对着坟头说道:“娘,以后的路,媳妇儿会一直陪着他,照顾他!”

这会儿雨虽说是停了,可这天色仍旧阴沉沉的。蒋夫子怕待会儿又下起雨来,便没有多呆,在坟头说了些话,又烧了些纸钱,便领着柳氏家去。

两人刚下了山头,便见张伯一脸急迫地站在那里。蒋夫子还未出声,张伯便急忙走上前来,道:“郎君,京中来人了。这会儿在家里呢。”

☆、尾声(2)

蒋夫子紧蹙眉头,问道:“什么时候来的?”

“郎君前脚刚走,那边就来人了。只说郎君外出了,那边人这回竟然什么都没说,就说要等着您回家。”

此事儿着实是怪异,那人看起来也是风尘仆仆,面色非常不好。虽说是那边的人,可到底是郎君父亲那边来的人,即便如今两家关系非常僵硬,面子上的事情也得要过得去才是。陈伯脸色尽管很不好看,还是让人进了门。本都做好了准备,要是这人此番在出言不逊,豁出这条老命,也得跟他拼了这回。

可让人惊奇的是,这人这回竟然什么都没说,没念叨。越是平静,才更让人摸不着头脑。

陈伯瞧着此事儿怪异,与那人客套了几句,便出来寻郎君。

郎君如今成了亲,今日又是去拜祭夫人。陈伯也不好上前打扰,便一直等在山脚。

蒋夫子面色平静,他看了看柳氏,见她担忧地望着她,不由安慰道:“没事儿,不过是些旧事。等在车上再跟你细说。”

柳氏原本在大表姐那里听过一些消息,这回蒋夫子亲自告知了她。柳氏这才明白,蒋夫子与他父亲之间的关系却是到了水火不容的境地。

夫子的父亲周生本是一破落秀才,当年说亲,蒋家也不曾嫌弃周家破败,还是把闺女嫁过去。也不知是不是蒋家女旺夫,周家的日子不但越过越红火,二十多岁都没中举的周生不但中了举人,还接着中了进士,尽管名次不显眼。

到底是一鸣惊人,加之年岁还未到而立之年,可谓是青年才俊。京城的繁华,让他眯了眼,为了前程,不惜瞒着家人,停妻另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