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

断情。

杨念晴暗暗叹息,若非云碧月爱极了白二侠,事情也不会变成那样。一个女人若是不爱那个男人,就算被退婚,也不至于如此怨恨,只有爱,才会让她不顾一切,用十年青春去练那种残忍毒辣的掌法,然后将它用在所有风流负心的男人身上。

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

沉默半日。

江湖谣站起身道:“天色不早,我出来这许久,也该回去了。”

众人也都跟着站起来。

江湖谣略略一礼,却又忽然转向李游,笑道:“你要当心了,萧铃儿与秦如水她们都在金陵。”

李游果然苦笑。

他也有怕的人?杨念晴看看一脸头疼的李游,却无意中瞟见江湖谣那双半开半合的眼睛里满是喜意,整个人看上去更加明媚鲜妍。

她立刻恍然了,暗自好笑。

萧铃儿,秦如水,都是女人的名字吧?这色狼怕被女人缠。见李游不喜欢她们,这位大美女自然该高兴了。

“我走了。”

李游点头。

一直沉默的何璧忽然开口:“天色已晚,叫老李送你。”

“不必,”江湖谣微微一笑,垂下头,却还是不经意看了李游一眼,“你们既有事,我自己回去无妨。”

李游却已笑着走向门:“贵客驾临却不送,在下岂非也成了狂妄之辈。”

看他们走出去,杨念晴这才贼笑着拍拍何璧的手臂:“原来你也看出来了,那个美女虽然嘴上说不要他送,其实心里高兴得很呢。”

何璧皱眉,居然也配合道:“她是个不麻烦的女人,你该学学她。”

南宫雪笑着摇头。

杨念晴果然吼起来:“你YYD什么意思!我是麻烦?”

何璧道:“女人不应如此说话。”

“我……”杨念晴发现自己实在懒得找语言跟他吵了,“算了算了,不跟你这人计较,封建!”

倒是南宫雪负手踱到了窗边。

“究竟那万毒血掌的心法落到了谁手里?”喃喃的声音,“事隔三十年,何兄,你我如今又该从何查起?”

何璧皱眉不语,似也在思索。

杨念晴想了想也没有头绪,便无聊地走到小几边的椅子上坐下,谁知目光这么一瞟,却无意中看到了几上江湖谣带来的那碟糕点。

做得真精致啊,色香俱全!

杨念晴不由伸手取了一块,尝了尝。

哇!太棒了!

软绵绵的,甜而不腻,古代点心制作水平还真不低。杨念晴暗暗赞叹,忽然又看到了旁边被李游抢走的那份蛋糕。

模样也太丑了点,摆在这旁边简直连陪衬都算不上!

她悲哀地叹了口气,自己的孩子自己爱,好在味道好象也还可以,他们吃得也满快嘛……真有这么好吃?

想到这,杨念晴好奇地拈起一块放在嘴里。

怎么是硬的!

又干又硬,一口没吞下去,差点噎住。

杨念晴怔住。

看看那边毫无察觉的两人,再看看手上剩下的蛋糕,她心中有些堵,他们俩肯定是不好意思说出来,才故意做出好吃的模样来安慰她的!

可那个混蛋李游为什么要说好吃,故意骗人出丑?

眼泪不争气地涌上来了。

半晌。

杨念晴默默站起来,走到桌边,将所有的未吃完的蛋糕都倒在了一起。

何璧目光一闪,抬头看着她不语。

南宫雪却转过身:“你……”

“难道你们没发现,其实这个做得很难吃,”她勉强一笑,“我本来不会做,这是第一次,你们也不要勉强吃了。”

说完,她不再看二人,飞快收拾起东西就走出门去。

分明是初冬的夜,却格外的寒冷,待杨念晴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时,窗外,风露已经很重了。

坐在窗边,她苦笑。

若不是他们几个,自己能不能活下去都是个问题,原来自己在这古代还真是一无用处!这里始终不属于自己,失踪这么久,老妈肯定急死了……

但怎样才能回去?

发呆。

忽然,门轻轻响了几下。

她愣了愣:“谁?”

“小念?”温和的声音,“可睡下了?”

南宫雪?

杨念晴迟疑着,走过去打开了门。

南宫雪果然站在门外,俊美的脸上依旧带着典雅亲切的微笑:“果真没睡。”

看着他,杨念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垂头走回窗边坐下。

南宫雪摇摇头,走了进来,却并不掩门。

“夜凉,该关上窗户睡才好,”他缓步走到窗边,伸手关上了窗户,随即转过身看着她微笑,“还在难过?”

杨念晴不语。

南宫雪静静看着她片刻,忽然道:“我自小到大,已不知见过多少美味了。”

“对不起,”杨念晴终于抬起头,抱歉道,“我真的是第一次做,不知道有那么难吃,如果知道,我也不会叫你吃的。”

“错了,”南宫雪微笑,“其实并不难吃。”

杨念晴愣了愣:“你不用安慰我,我也没那么难过了。”

“的确不难吃。”冷冷的声音响起。

竟是何璧。

不知何时,他已站在了旁边。看着这个冷漠的“神”居然也会开口安慰自己,杨念晴不由心中一热,眼圈红起来了:“谢谢你们……”

南宫雪摇头:“倒并非安慰,在下只是觉得,拿鸡蛋来做实在新鲜,只是硬了些,倘若做得好,味道必定不错的。”

杨念晴立刻擦擦眼睛,点头。

“对,蛋糕本来是很软的,我也没想到会那么硬,”她想了想,“一定是我打蛋清的时候没有打好,发酵不行,还有很多东西这里也没有。”

南宫雪含笑点头:“你既知道,下次必定能做好了。”

说了这番话,杨念晴已不再那么难过,她也知道南宫雪是在安慰自己,心中更加感激——今天他生日,自己倒请他吃了这么难吃的“蛋饼”。

“南宫大哥,真对不起……”

“在下已许多年未曾过生日了,难为你想着,”南宫雪打断她的话,笑道,“待下次你的蛋糕做好,莫忘了请在下尝尝。”

杨念晴看着他半晌,笑了:“OK!你放心,我杨念晴以后绝对会用心钻研,做出好蛋糕,成为大宋第一的蛋糕师,你们都等着吃吧!”

南宫雪忍住笑,摇摇头。

何璧看看她,冷漠的俊脸上居然也露出了一丝难得的笑意:“早些睡,明早起程回南宫别苑。”

送走他们两个,杨念晴已不怎么难过了,心情渐渐好起来。其实这古代也没有那么坏,至少,交到了几个很好的朋友……

她关上门,走到床边准备脱衣服休息。

忽然——

一个磁性的声音响起,夹杂着叹气声:“麻烦姑娘脱衣服前,最好先瞧瞧房间有没有人。”

“啊!”她吓得蹦开两步,“谁?”

翩翩一袭白衣,悠然立于灯旁,长长的睫毛掠起浅浅的阴影,双目中满盛有趣之色,不是李游是谁!

杨念晴第一个反应却是望望四周:“你怎么进来的?”

“他们走我就进来了。”

就那么一会儿功夫,自己站在门边居然都没有发觉,好快!

杨念晴瞧了他许久,忽然冷哼一声,往床上坐下:“你来干什么!”

“自然是一睹我们大宋第一蛋糕师的风采了。”

原来他都听见了!

杨念晴不由尴尬万分。

“没找你算帐就是你的运气,你什么意思!”她冷笑着跳到李游旁边,指着他的鼻子,“干什么故意骗我?还要我拿去让他们吃,想看我出丑?”

“你难道就不能客气些,”李游看着她的手,苦笑,“在下虽然骗了你,你的蛋糕却也吃得在下没了胃口,扯平了好么?”

杨念晴愣了愣,垂下手。

这难吃的“蛋饼”他倒是吃得最多的,一开始他就把她那份抢过去,就是因为怕她发现难吃吧?

“我本来就要倒掉,你说没事。”嘀咕。

“既做了出来,如何又倒掉?”李游长眉一挑,“你也看见了,南宫兄与老何绝不会嫌弃,何况你若就此不做了,大宋岂非又少了个蛋糕师?”

“你看什么?”

“你真像我的老师,就差戴个眼镜,”杨念晴歪着头瞧了他片刻,泄气地坐下,“说真的,我只是没想到自己在这里会变得这么没用。”

李游皱眉:“没用?”

杨念晴瞪眼:“不是没用,是我学的东西在这里都用不上。”

说完,她又闷闷道:“我现在真的很想回去,可是又回不去,或许……”

“如何?”

怎么穿来就怎么穿回去,穿越原则啊……

杨念晴仔细想了想,忽然跳起来抓住他的手,喜道:“我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或许你再把我往天上一扔,我就可以回去了!”

李游诧异地瞧着她,像是从没见过她似的。

杨念晴被看得十分不舒服,两眼一瞪:“喂,我很正常的,我说的全是真话,你那天可亲眼看见了,我真是从天上掉下来的……看我做什么!好象我是疯子一样……”

李游终于叹了口气,点头:“对,你不是疯子,你只是傻子。”

说着,那俊逸的脸上双目一眯,顿时,熟悉的、许久不曾出现过的、佛祖般动人的神秘微笑又荡漾开来!

不好!

杨念晴立刻条件反射地就要逃,可惜,每一次意识到危险的过程都很快,但每一次,执行速度都是个无法解决的大问题。

下一刻,她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床上了。

你YYD!

“李游!”她火了,坐起来大吼,“你这混蛋,能不能不要老拿我当暗器用!”

“你该早些习惯做暗器才是,否则在下哪天果真如你所愿,将你扔上天,你岂不是要被摔得跟你的蛋糕一样?”

说完,李游已拉开门走出去了。

杨念晴愣了半天,回过神,忽然冷汗直冒。

有道理!要他把自己扔上天是小意思,关键是上了天万一穿不回去,掉下来摔成“肉饼”,这才是个大问题,那家伙是不会那么好心来救的,这事一定要谨慎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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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们反映感情戏问题,放心,此书绝对是言情,我也是个喜欢赚眼泪的:)只不过本文比较长,预计30万,感情重点放在了后面,而且以感情作结局,呵呵若没有一段动人的感情,又怎么称得上言情?

本书的男人都不是没见过美女的那类,若要他们现在全蹦出来爱上女主未免不太现实,是不是?何况出场也要一个过程。

有朋友说女主穿越过来没作用,其实后面女主与本案多少还是有关联的,她虽无亮点,却也不至一无用处,稍安勿躁,一切到最后都会有答案- -

墓地之谜

果然,第二日清早四人便动身了,何璧等决定改水路。这些日子风尘劳顿,好在杨念晴并不是古代的娇小姐,倒也没叫累。船行一日,傍晚竟没有赶到市镇码头,只泊在了一座山下。那山虽不算高,却也景色深幽,但见云雾浮荡,古松皑皑,古柏森森。

李游负手立于船头,悠闲得如同一朵白云。

他看了那山半日,笑道:“虽为断情,其实痴情,久闻‘断情山庄’之名,想不到今日竟有缘路过,难得。”

断情山庄?杨念晴想起来,这不是云碧月死的地方吗!她仔细看了看,撺掇他:“不如我们上去看看吧。”

李游点头,看着何璧:“如今既无线索,上去走走也无妨。”

南宫雪微笑:“既是有幸路过,若不去拜会一下那位痴情的前辈,实在遗憾。”

断情山庄坐落在半山。路上但见古木苍翠、曲径逶迤,泉水泠泠,牧笛声声。四人行了大约半小时左右,便见一座古朴的山庄镶嵌在昏昏的暮色里,半掩于云雾苍柏间。

门庭冷落,寂然无声,别透着一种凄凉落寞之态,似乎并没有人住。一块古老的牌匾上,刻着几个褪色的大字:

一梦山庄。

看着那块匾,杨念晴不解:“不是叫断情山庄么?”

南宫雪摇头:“昔日‘白氏双侠’本将此地起名为一梦山庄,只因有了云前辈的痴情,江湖朋友才送了这断情之名。”

“原来是这样,”她明白过来,走上前,敲了敲虚掩着的门,“有人在吗?”

半日。

门内静悄悄的,没有回答。

杨念晴回头看着三人,丧气道:“恐怕这里已经没人住了吧?”

李游叹了口气。

南宫雪却笑了,看着门前石阶:“不会。”

石阶上干净得没有一片落叶,残留着几丝笤帚扫过的痕迹,一只山雀轻轻落在上面,又蹦又跳地跑了几步,看上去悠闲极了。

杨念晴继续拍门,嗓门提高了八度:“请问有人在吗?”

这次果然有回应了。

“就来,咳咳咳……就来!”一个苍老、浑浊的声音隐隐从门缝中传来,还夹杂着咳嗽声。

开门的是个瘦小的老头,大约七八十岁,须发皆白,手上拄着根粗糙的拐杖,待听说是借宿后,他立刻将众人让进门去。

老人家在前面带路,引着他们往里面院子走:“咳咳……这里已许多年没人来了,东西都粗陋,只怕怠慢了你们这些年轻人。”

他一面走,一面断断续续地说着,不时还捂着胸口咳嗽几声,这副病态落魄的模样使他看上去仿佛更老了十几岁。

杨念晴有些同情:“这里只有您老人家一个人吗?”

老人摇摇头:“是啊,走的都……咳,走的都走了,死的死……如今只剩我一个孤老头子守着,唉……”

南宫雪皱眉:“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老朽姓任,什么前辈,”老人自嘲地笑了声,也并不问他们的名字,只点头道,“谦逊有礼,不骄不躁,如今这江湖,也全靠你们这些年轻有为的后生了。”

南宫雪适当地谦逊了几句。

说话间,那任老伯已领着众人进了个小院。

小院也十分清静整洁,一色的白石板铺成的地面,没有任何装饰,墙头松枝透着冷冷的翠色,显得有些萧索。

“这里是昔年我家两位少主人留客之处,已多年未有人来,东西都十分简陋,几位莫要见怪。”任老伯一面说,一面将四间房指给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