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楼月因游手好闲最近被江知州被训斥了一顿,正愁找不到人喝酒吃肉,见着叶莫辞,连忙挥了挥手。谁料叶莫辞见着他的第一句话便是:“什么时候可以去梁将军那里?”

江楼月本是找他喝酒的,顿时道:“老叶啊,你别煞风景了成吗?如今娇妻美眷,岂不美哉?非要跑到那苦寒之地吃风喝沙,有毛病啊!兄弟我为你着想,便与梁将军说了说,将军念你新婚,让你在长陵多留一段时间,好好陪陪娇妻。”

“你!”叶莫辞恨不得揍他几拳,“这些闲事你少管!”

江楼月大为摇头:“哎,这不同人的不同命哟。你看看你爹娘,对你算是不错了!再看看我,连个名字都是当初我那爹随便翻了一个词名儿!这叫什么事儿!”见着叶莫辞还是一脸不悦,连忙道:“行行行,我不说了。你陪我喝酒,我就告诉你梁将军那边的事。”

叶莫辞总算是点了头:“一言为定!”

作者有话要说:咳,江知州文化水平不高,主要是因为有个姐姐在宫里当宠妃。所以…小江同学的名字,算是充满了文化气息了。

江楼月:→ →姓录的,你丫的敢不敢承认你就是个起名废材!

61

薛锦瑜的回来并没有给薛府带来什么变化,倒是秦氏还让薛锦瑜帮着她的两个庶妹寻摸几个好人家,薛锦瑜也笑着答应了。

少了叶莫辞,薛锦颜的日子也过的十分平静。这日天气晴好,蓝天白云令人看着甚是赏心悦目。她便干脆带着薛锦绣一道在府里放风筝玩。薛锦兰虽不向不怎么与她们来往,加之身子原因也不喜出门,不过看着看些做工精致漂亮的风筝,也有些心动,便带着丫鬟一同去了。薛锦颜对自己的这个庶出妹妹谈不上有什么好感,却也不讨厌,便也让她先挑出一个。

薛锦兰玩了一会儿,也累了,便坐在一旁的石凳上看着她们玩。只可怜了薛锦绣,人太小,腿又短,放个风筝也只能让丫鬟先放起来了,自己再接过,真是闻着伤心见者流泪啊。最后干脆就把风筝送给了一直眼巴巴看着她的连翘,也坐到一旁休息了。

薛锦兰半眯着眼,看着天空飞的正好的风筝,不由感叹道:“还是在府里做姑娘的时候最好,阿瑜原来多么傲气的一个人,如今不过是嫁出去才一个月,回来后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薛锦绣喝着刚端上来的银耳羹,也点了点头:“那是自然。嫁出去了就又婆婆拘着,再怎么亲又不是阿爹阿娘,每日还要去婆婆那里立规矩,侯府里多少双眼睛都盯着大姐姐呢。”

薛锦颜突然发现身边的豆丁不见了,回头一看,她居然和薛锦兰聊了起来。关于薛锦兰,薛锦颜一直都觉得自己这个庶妹妹的性子…有点怪。许是她自幼体弱,所以感情上特别敏感,一句普通的话都能让她琢磨半天。薛锦绣与她聊天,可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薛锦颜将风筝交给了巧月,走了去,问道:“聊什么呢,这么热闹。”

薛锦绣回道:“阿兰姐姐正说还是做姑娘的时候舒服呢。”

薛锦兰却笑道:“不过阿瑜能够嫁到侯府,身份一下就尊贵无比。如今只是新妇需要做做样子,等熬过这段时间就会比在府里做姑娘时越发得意了。”

薛锦绣差点被银耳给噎死——薛锦兰怎么瞬间开启了战斗模式?

薛锦颜也有些郁闷,坐下吃着银耳羹不再多话。

薛锦兰方才说的有些急,胸口有些喘,轻轻拍了拍顺气。见薛锦颜不再说话,心中顿时爽快不少——做什么姐姐样,难道就因为她是庶出所以连和薛锦绣说说话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阿颜还不知道吧,如今阿瑜是贵人,大夫人现在可都将阿林阿蓉的婚事都与阿瑜商量。有一个侯府少奶奶做姐姐,真当是好福气啊。”

薛锦绣彻底无语了,刚才都还好好地,怎么突然又出矛盾了?薛锦颜当然知道肯定是自己方才有什么不经意地方又惹得她不快了,不过薛锦兰一向如此,不必去理会。依旧自顾地喝着银耳羹,十分惬意。

薛锦兰见她如此,气的发抖,干脆起了身:“我身子有些不爽,回去了。”说罢,连风筝也不要了,带着丫鬟便走了。

薛锦绣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必在意,她总是这样。”终于,薛锦颜悠悠开了口。

薛锦绣小声道:“其实,刚才我与阿兰就是闲话了几句,她怎么突然就生气了呢?”

“她不是气的你,是我。”

“阿姐你?!”薛锦绣无语了,薛锦绣从头到尾好像就只说过一句话吧,就这么具有杀伤力?

薛锦颜见她还是一副懵懂样,便道:“她总是在意自己庶出的身份,所以无论我说什么,都可以变成是敌意。”

“哦。”薛锦绣垂着脑袋,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滋味,“那…阿姐,你有瞧不起她吗?”

“没有。”薛锦颜回答的很干脆。可不等薛锦绣夸她,就听薛锦颜道,“可是我忘不了爹爹娶了罗姨娘那天,阿娘哭了一整晚,我从未见过她那样伤心过。”说着,似乎自嘲的笑了笑:“可是爹爹事又岂是我们做儿女的能议论的。所以,为了尽量不讨厌阿兰,所以我也尽量不去主动找她,也不干涉她。”

薛锦绣愣愣地看着她。虽然她与薛锦颜朝夕相处,可她总觉得这个女孩好像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许多。

薛锦兰气鼓鼓地往回走,却不想立刻回屋,毕竟难得出来,她觉得自己也不能因薛锦颜而毁了一天的心情,便干脆往海棠苑走去。突然湖水里传来“噗咚”一声,水花溅在她的裙子上,这条裙子是新做的,薛锦兰十分喜爱,顿时就冷下了脸:“是谁?!”

一旁跑来了一个小丫鬟,连忙道:“婢子以为这里没人,就扔了石子玩。没想到惊到了四小姐,婢子知错了。”

薛锦兰正打算教训她一顿,谁料身后传来一个慢悠悠的声音:“是我扔的。本想着这里无人,便扔着玩。阿兰姐姐,今日怎么好兴致出门了?”

薛锦兰回过头,一个俏丽的小姑娘站在她身后,“阿蓉?你怎么会在这?”

薛锦蓉道:“今日天气好,出来散散步。”

“阿瑜姐姐难得回来,你怎么不多陪陪她?”

“有阿林跟着,我去不去又有何妨呢,免得碍眼。”

薛锦兰笑了:“五妹妹这是说的哪里话,谁不知大伯最疼爱的就是妹妹了。”

“姐姐真是说笑了,我和阿瑜姐姐还有阿林姐姐都是爹爹的女儿,爹爹一向都喜欢。”

薛锦兰见她说话滴水不漏,也没了多大的兴致。薛锦蓉见她面色秧秧,笑道:“妹妹将姐姐的裙摆弄脏了,若姐姐不嫌弃,妹妹哪儿刚好有新的料子,另给姐姐做一件吧。”

薛锦兰勉强点点头:“我听说阿瑜姐姐对妹妹极好,妹妹如今小小年纪,却都已经开始帮着妹妹寻一户好人家了。”

薛锦蓉嘴角动了动,但很快又恢复了正色:“是啊…”

“好像还是叶侯府的远亲,似乎也是一个官家公子?”

“姐姐慢慢赏玩,妹妹屋中还有些事儿,便不多打扰了。”薛锦蓉不愿与她多话,微微行了礼后,便走了。

薛锦兰话被她这般粗鲁打断,甚是不快。“哼,你嫁不嫁到官家还是没影的事呢!甩什么脸子啊!”这下她连游园的兴致也没有了,只觉得胸口被气的生疼,便赶紧让丫鬟扶着回屋躺着了。

“小姐,四小姐也没说什么,您何必与她一般见识呢?”

薛锦蓉坐在假山旁,神色不悦:“呵,她整天自怨自艾,就见不得别人一点儿好!不过…”说着,又露出了原本的哀色,“我倒也真羡慕她,至少她没有一个侯府少奶奶当姐姐。我知道,夫人是容不下我和姨娘的,只是没有想到大姐竟然也会做得这么绝情!”

“小姐您莫慌,夫人也只是一说,到底您嫁人的事还得老夫人同意呢。”

“老夫人?!”薛锦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明知道那叶侯府是个龙潭虎穴,可还不是连眼睛都不眨地把大姐给嫁了吗?只要保住了她孙子的荣华富贵,再卖掉我一个小小庶女又有什么关系呢。更何况,大姐给说的人家还是一个六品官的儿子。当初大夫人也不过是个六品官的庶女,如今我能有这样好的姻缘,若还推三阻四,未免太不知好歹了!”

“小姐!可不敢胡说!”小丫鬟听得心惊胆战,连忙朝四周看去。还好这里僻静,赶紧劝道:“小姐您是累了,奴婢扶您回去休息吧。”

薛锦绣发誓她绝对不是故意偷听的,心中更是无奈——这个薛锦蓉怎么每次树洞都喜欢来这个假山啊?!上次遇见她哭也是这里,这一次又是!薛锦绣觉得自己该去买卖彩票了。

“阿绣,捡个风筝都能花上半个时辰,你又偷偷溜到哪里玩了?”薛锦颜在园子里等了半天,总算看见薛锦绣磨磨蹭蹭地回来了。

“哦,我腿短,走的本来就慢。”薛锦绣赶紧让自己从方才的诧异中回过神来,又特意蹬了蹬小短腿。

薛锦颜哭笑不得:“行了,属你猴精!”

“哎,阿姐你说我这样子,以后怎么骑马啊?”

薛锦颜被她一说,倒是想起来了,连忙压低了声音:“爹爹对我说骑马的事已经安排妥当了,你放心,到时候肯定给你牵来一匹小马驹。只等阿瑜她住完了对月回去,就带你去骑马。”

“真的?!”薛锦绣颇为意外——没想到便宜爹办事效率这么高!

“是啊,所以这段日子你要听话,别惹事啊!”薛锦颜再三嘱咐,薛锦绣颇为心虚的点点头。

回屋后,薛锦绣还是放不下假山后偷听到的事。薛锦蓉如今才多大啊,她在府里排行老五,怎么秦氏就这么着急地想要把她给嫁掉呢?莫不是薛锦蓉发现了秦氏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秦氏才要对自己的庶女如此狠心?

薛锦绣不得不怀疑秦氏到底做了什么?这可是流行连坐的古代啊,秦氏若是犯了什么事她死了没关系,万一牵连到二房…

“小姐!”连翘大大咧咧走进屋来,见着薛锦绣一脸惊恐地看着她,顿时吓了一跳,“小姐,您…您没事吧!”

薛锦绣重重喘口气,“差点被你那一嗓子给吓死!”

连翘嘿嘿笑着,连忙将手里的盒子拿了出来:“刚才冯府送东西来了,好像是为了答谢小姐您上次送给安哥儿的礼物呢。”

薛锦绣会心一笑——五星龙珠终于到了啊。

“连翘…”薛锦绣把玩着那颗玉石球,突然道,“与你同屋的宝珠是不是被调到公中的厨房去了?”

“对呀,那丫头就是个馋鬼,还特地托了人把她弄到厨房去的呢。不过倒过得还好,在哪儿也是个二等丫鬟。”又不需要伺候什么主子,算得上是逍遥自在了。不过后半句话连翘可不敢说。

薛锦绣将她拉到身旁:“你让她…”

连翘听着,有些不解:“可是,小姐您…直接问卫秋多好,她现在可是近身伺候着大夫人。”

薛锦绣沉下脸:“让你去你就去,哪有那多问题!”

连翘嘟着嘴:“知道啦,小姐您就是主意多。”不等薛锦绣恼她,连忙一溜烟地跑了。

62

薛锦瑜在府里住满七日后便回去了,只是临走前一天在特意在福寿堂里待了一个下午,只等她出来时冲着秦氏笑了笑,低声道:“阿娘,放心吧。”

秦氏彻底缓了一口气,果然,孔氏并未将她发落到乡下的薛氏祠堂去,只让她每日在府里的小佛堂里抄经念佛即可。

薛锦绣让连翘关注着大房那边的动静,奈何秦氏在大房的手段甚是厉害,丫鬟婆子们一点儿口风都没露。

“早说了还不如直接问卫秋呢。”连翘捶着腿,这几天为了薛锦绣吩咐的事儿可把她给来回跑坏了。

“卫秋是大伯母的贴身丫鬟,这种事问她也是凭白的让她为难罢了。”薛锦绣拖着下巴,总觉得这件事应该要在哪里撕开一个口子才好。

屋外琼枝撩了帘子,手里拿着一本《女诫》来:“吴妈妈说,让小姐您先看看。过几日就要开始熟读了。”

薛锦绣随意地瞟了一眼,对于这种洗脑教材…有的地方看上去真的很令人暴躁啊。便心不在焉地回了句:“嗯,放着吧,我知道了。”

谁料连翘居然对这个很感兴趣,围着桌子对那书看了好几眼,薛锦绣不由道:“怎么了?”连翘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小姐,我能跟着一起学么?”

不待薛锦绣说话,琼枝恍然大悟:“哦,对了,连翘还不认识字。小姐,您看…”

这种事薛锦绣一向爽快:“这有什么难的,到时候跟着一起去就行了。”正说着,薛锦绣微愣,脑中霎时闪过了一个念头,连忙跳下椅子:“走,去阿娘那里。”

方氏正在小屋里逗盛哥儿玩,盛哥儿已经会爬了,方氏正拿着一个小波浪鼓在他眼前晃悠。崔姑姑正站在一旁,只是与她一道来的木溪却不见踪迹,反倒是方氏身边的大丫鬟红袖最近一直近身伺候着盛哥儿。

“给阿娘请安。”薛锦绣老实地行了礼,方氏回过头:“这都什么时辰了,才想着过来?”

薛锦绣很是有理:“女儿在屋里读了一下会儿《女诫》,谁料就忘了时辰。”

琼枝默默垂下头——您那是读么?您那是读了一会儿《女诫》的封面吧。

方氏不知内情,还以为小阿绣懂事了,颇为高兴,又问了一会儿她最近功课的事,便让丫鬟端点心给她吃了。

薛锦绣却不急,缓声道:“自从大姐姐出嫁后,周嬷嬷便闲了下来,如今正在教姐姐和阿林。我想着…一个人学规矩恐太寂寞,能不能让吴妈妈也多教几个学生?”

“你身边的丫鬟不就是一直跟着你在学么?学规矩又不是出去游玩,那有什么寂寞不寂寞的。”

“可是只有我一个人,学的好也是那样,学的坏还是那样,我都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学得如何了。如果还有人一起学,那我就可以看看她学得如何啊?”

方氏放下手里的拨浪鼓,崔姑姑见状便将盛哥儿抱回去了。薛锦绣小心翼翼地站在一旁,不断思量着方氏心中所想。

半响,方氏道:“阿绣是想与你姐姐一起跟着周嬷嬷学了?”

“周嬷嬷虽然教的好,但如今已经带了两个学生,况且女儿更喜欢吴妈妈一些。”说着,又垂下了双眸,“大姐姐出嫁那日,我见着阿林姐姐她们哭的可伤心了。原来在府里大家虽有时候吵闹,但到底还是自家姐妹,如今大姐姐回来住对月,我见着阿林姐姐还有阿蓉姐姐是真心想留大姐姐再住几日,奈何规矩上却过不去。我一直以来都是和阿姐一起玩耍,和府里其他姐妹来往甚少。阿姐怕我受人欺负,可这次见着大姐姐的事我才懂得,纵然平日里会有吵闹,但到底还是一家子的姐妹,祖母也常常教导我们要和睦相处。”

方氏微微愣住了,她从未想过阿绣居然如此懂事。当初阿绣就是受了大房两个丫头的欺负才变得更加胆小,没想到今日居然主动提出与大房交好,果然是长大了,懂事了吗。

“上次周嬷嬷来,只有你五姐姐阿蓉没有跟着一起学。吴妈妈虽然是我们二房里的人,但一开始也是老夫人赏的,原就是教养妈妈,让她来教你们到底说得过去。”

薛锦绣听得一愣:“咦,可吴妈妈现在是管着账房上的事啊?”

方氏淡淡笑了,摸着薛锦绣的小脑袋:“人哪有一辈子都只做一件事的呢。”

薛锦绣恍然大悟——看来吴妈妈是被方氏彻底收服了啊。从孔氏那里来的人,不能只是一味的打压,还要分情况,能收为己用的则是上策。方氏看着柔柔弱弱,其实倒也不是好对付的,只有在子嗣一事上,她才无力反击。

薛锦绣又问道:“上次那个伺候盛哥儿的丫鬟呢?好像…好像是叫木溪吧,阿姐说她遇着的丫鬟也是她。”

方氏随意地拢了拢发鬓:“盛哥儿身边伺候的人够多了,她年纪轻轻的怎么能近身伺候小主子,让赵妈妈带去做别的事了。”

薛锦绣默默点点头。

——看来这个一心想要攀高枝的丫鬟还是摔了下来。也对,竟敢算计薛锦颜,方氏不削了她才怪。

母女二人又说了会儿话,二房院中的婆子们便要来向主母讨吩咐了,薛锦绣也不多做打扰,便告辞了。

过了晌午,众人午睡醒来后,方氏便乘了步辇去孔氏那。

“盛哥儿最近如何了?”孔氏问道。

“哥儿最近精神多了,还能在床榻上来回折腾,能坐能爬的。”方氏浅笑道。

“嗯…这就好。”孔氏细心地挑着木盘里的香料,她年纪大了,许多时候需要重香才能刺激自己,让她保持更多的精神。

方氏道:“阿绣近来已经跟着吴妈妈一起学《女诫》了,只是这孩子一直都羡慕她姐姐,能和府里的姐妹一起学。”

“周嬷嬷如今教着阿颜阿林们官家贵族里的一些规矩,阿绣现在还小了些,不适宜学这些。”

“是,这些媳妇儿自然晓得。”

孔氏深深吸了一口桌上香炉里的幽香,睁开了眼:“不过,阿蓉那丫头…”顿了下,朝着一旁的杜妈妈问道:“五小姐身边的教养妈妈如今是谁?”

杜妈妈说了一个名字,孔氏微微蹙眉——那个婆子她有几分印象,自个儿的规矩都行的不周全,无非是因着与秦氏身边的妈妈关系不错,才混了几分资历。不过碍着方氏面,她也不肯做过多的训斥,只是道:“阿绣说的没错,姐妹们一起学有个对比,才学的更快些。阿绣身边的吴妈妈是府里的老人了,让她来教两个丫头我很放心。”

方氏起了身:“如此,媳妇儿代阿绣谢过老夫人了。”

孔氏微微点头,方氏见她又有些精神不济,便不作多打扰了。

为了方便她们二人,方氏特意挑了处在二房与大房中间的沐云轩做上课的地方,且这里离薛锦颜那边也不算太远,左右不过一刻钟的时间。

沐云轩建的颇具江南水乡之情,穿过虹桥,薛锦蓉便看到了薛锦绣,不由道:“真没想到,我竟有一天,能与阿绣你一起学规矩。”

薛锦绣傻呵呵地笑了笑:“以后就要和阿蓉姐姐一起学了,姐姐可不别笑话我愚笨。”

薛锦蓉笑意更浓,她双目狭长,生的一双漂亮的丹凤眼,“怎么会呢,都是一起学的,吴妈妈定然会教的极好。”

薛锦蓉比薛锦绣大上两岁,一切规矩早已学过一遍,不过吴妈妈为了迁就薛锦绣还是教的慢些。薛锦蓉也不急,颇有耐性地陪着薛锦绣一起学。

吴妈妈私下里不由与方氏身边的赵妈妈嘀咕:“都说五小姐有些骄纵,可我瞧着这六七日来,不太像啊。”

赵妈妈不以为然:“大房里的弯弯绕绕岂是你我能够明白的,你只管教好规矩,照看好绣姐儿,至于那个五小姐,只要她不出什么幺蛾子,便不必在意。”

至于薛锦绣,她与薛锦蓉相处了六日,丝毫异样都没有找到。反观周嬷嬷那边,薛锦颜和薛锦林还会时不时闹出一些小矛盾,再加上一个薛锦兰时不时地冷言冷语几句,可再看看她和薛锦蓉,猛地一看还以为那是古代大家族里堂姐妹相处的模范代表!

薛锦绣想不通,薛锦蓉竟然可以将心思藏得这么深。不过她也没有烦恼几日,便被一个好消息给吸引了注意力——薛永年终于可以带她去骑马了!

许是太过兴奋,薛锦绣第一次骑马回来,疼得她两腿站都站不起来,又不敢引人太过注目,只好装病…

薛锦颜倒是还好,她不像薛锦绣那么疯,每次都只会在马背上待一会儿,便下来了。不过她心中也还是很雀跃的,具体表现在——

“真是气死我了!!阿颜去骑马玩,我竟然还要待在府里绣花!真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俞淑君看着薛锦颜给她的小信,在屋里来回走了好几趟,晃得安哥儿干脆低下了头,继续练字。

谁料,一笔还没写完,桌子猛地抖动了一下,安哥儿无奈地抬起头,只见俞淑君一脸兴奋地看着他:“我们也去吧!把阿颜叫出来,我倒要看看她这样的大家闺秀,马术到底如何?!”

安哥儿倒没什么意见,不过他还是说了两个字,“舅母…”俞淑君顿时泄了气。是啊,舅母不准她出门能有什么办法。

“嗯~~~“俞淑君突然贼贼地笑了起来。安哥儿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果然下一刻,俞淑君便又冲了出去:“表哥!!有个事儿跟你商量一下——”

63

俞淑君到底还是求得了冯母的同意,让她出门散散心,当然这其中冯意居功至伟。俞淑君乐呵呵去马棚将自己的枣红马给牵了出来:“当初我们来长陵时走的急,好多东西都不曾带,不过亏得我有先见之明,把它给带来了,否则如今那里去找得一匹好马呢?”

冯意微微一哂,这世上女子哪有爱马甚过衣裳首饰的呢,也只有他这个表妹了。不过转眼又想到薛锦颜,不知平日柔弱的她马上风姿如何,想到此处,恨不得快点到约定的时间,真想早早地就见到她。

今日郊游原就是薛府做东,薛锦绣将场地安排在了薛府城郊的庄子里。那里本就是养马场,背后靠着莽苍山,山下的溪水绕着马场流过,由于这段日子薛锦绣姐妹俩去的勤,薛永年便将这里的装饰一番,又庄子里靠近莽苍山脚下的住处腾出了一个院子及五间屋子供姐妹俩在此歇息。屋中家什均为竹子所制,薛锦绣更是在溪水所经之地求薛永年按着古之隐士的住所,建了一座竹亭,里面放的皆是矮式家什,一应茶具器皿皆在其内,虽比不得薛府那般奢豪,却也别有一番风味。薛锦绣还特意立下了规矩,此处不谈女红规矩,不议府中家事,只许说些风月,或市井趣闻,或史书怪谈,或珍馐佳肴,真是摆足了富贵闲人的做派。

薛锦颜笑着将她那些个怪规矩一一说于俞淑君听了,又道:“我瞧她不过是为自己寻个偷懒的好去处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