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青梅嚼着被崔靖塞进来的那块鸡蛋,“你想养一只狐狸吗?”

崔靖突然不好意思起来,垂直头,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结果只听得青梅道:“其实我觉得你去养一只狼比较适合,狐狸太秀气了。”

“…”

青梅见他这幅模样,瞬间明白了什么,轻声道:“不会吧…你不会…”

“就是这样!”崔靖不让她犹豫,“我就去抓来送你的。”他有些紧张地摸了摸鼻子,眼睛看向别处,“下个月不就是你生辰吗,养只狐狸挺有意思的,比什么阿猫阿狗有趣多了。”

崔靖一口气说完,脸上涨红了一片。好在他的脸现在脏兮兮的,加之月色深沉,倒也不怎么扎眼。

可沉默了许久,却没有等到身旁之人的回应。崔靖小心翼翼地回过头,正对上青梅看他的眼神,不由得背脊一绷。

“原来…”青梅有些受伤地看着他,“我在你眼里就是一只狐狸精?!”

崔靖:“…”

“崔靖!你用不着这么含蓄的暗示吧!”

“……………………………”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更在周二

十三章 偷听

崔靖一口把饭吃到了鼻子里,手足无措地看着青梅,一时间他真的很想一头撞死算了,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不解风情的女人!不对,青梅只有十三岁,她还小,崔靖只能如是安慰自己。

青梅收了碗筷,,“如果真的要养一只狐狸的话,必须从小开始养。你要抓,只能抓狐狸幼崽。”

崔靖连忙道:“我去帮你抓一只来。”

“但是被人养过的狐狸崽长大后如果遇到了其他狐狸,会被他们撕咬,至死方休。因为它们沾上了人的气味,从此以后是狐狸但又不是真正的狐狸。”青梅淡淡说着,“所以,还是让它们好好呆在山上吧。”

“啊?”崔靖被她绕晕了。

青梅微微勾起嘴角,“比起抓狐狸,你还是好好想一想怎么向崔管家解释吧!我很期待你们崔家的家法是什么样子的,哈哈。”

“呵呵…”崔靖眯起双眼,意味深长道,“迟早让你见识!”

青梅感情控制区为零的大脑没有听出这话里意思,只是因不甘示弱便也笑了两声,与崔靖一起将厨房给打扫干净后便各自悄悄回房了。

第二天一早,青梅起床后在院子里做深呼吸时差点闪到腰。往日里像小家碧玉一样规规矩矩的丫鬟们今天这是怎么了?一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简直就是桃羞杏让,燕妒莺惭。腰间素带轻束,盈盈细腰不足一握,胸前两只白兔起起伏伏,简直就是引诱男人犯罪的大凶器。

东桥走来,嘴里塞着一块芝麻饼,嘴角还粘着几粒芝麻。手里端着一碟糕点,眼睛还不住地往盘里瞅瞅,看来只有东桥正常一点了。

“今天是乞巧节吗?”青梅疑惑地问道。

东桥正舔着粘在手指头上的饼馅儿,“小姐你好笨哦!乞巧节在七月,现在才五月呢。”

青梅揉着眉心。

东桥又道:“小姐,你其实是想问今天院子里的姐姐们为什么打扮的那么漂亮吧!你可以直接问啊,只要我知道的我都会说。”

“那你说吧。”每次与东桥聊天,青梅都会感到一丝丝的无力。

“昨天不是有两个公子来别庄借宿么,崔管家就把他们安排到东厢房那边。其中一个穿灰衣服的王公子脾气好好哦,对谁都一幅笑脸的模样,说话也风趣,丝毫没有因为我们是丫鬟就瞧不起人。别庄里的姐姐们都争着去东厢那边,昨天晚膳的时候,王公子说今天要替大家画丹青呢,所以大家一大早就起来打扮啦。只有小姐你起得最晚,你好懒哦!”

“…”她不与东桥这小屁孩计较!

不过话说回来,王岑与谢云昭竟然来别庄借宿了。

青梅静静想了会儿,东厢离她住的院落很远。他们应该住不了几天就会离开。这段时间里,她还是尽量小心一点,不要与他们照面。免得私自上山的事被戳穿,凭白惹些麻烦。

“可和王公子一起来的另一个就不怎么讨喜了。”东桥嘟着嘴,“趾高气扬,不苟言笑。好几个姐姐好心给他送吃的,向他介绍这里有趣的地方他理都不理的!”

东桥还在叽叽喳喳地说着,青梅却已经起了身,将自己打理干净后便出门了。东桥回过神来,连忙快步追了上去。

二人照例朝着黄夫子家走去。别庄与黄夫子家隔得不算太远,大约走两刻左右,中间要经过一片草坡与湖水。青梅今天觉得很头疼,因为东桥这丫头从在庄内就开始说,一路嘴巴就没有歇息过。而她说的无外乎就是来到别庄借宿的王岑与谢云昭二人,似乎要将自己知道的一股脑地全部告诉青梅。

青梅深深感到什么叫做自作孽不可活!她是为什么要对东桥说那句“那你说吧。”

“小姐,你说他们是为了钱小姐来的吗?如果不是,为什么他们也要去打老虎呢?那个谢公子真的是很讨厌啊。靖哥儿虽然也不怎么说话,但靖哥儿就不像他那样,总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东桥正欲往下说,却见青梅突然看着她,东桥心底一颤,安静地闭上了嘴巴。

“听着!不许去招惹那两个人,尤其那位谢公子,我不想说第二遍。”

东桥怔怔地点头。虽然小姐一直都是面无表情,可现在她依稀感到小姐的态度和平常有些不一样。

可青梅的威慑效果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东桥又笑呵呵地走到她身旁,“小姐,你说不许招惹谢公子,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去招惹王公子啊?”

“…”

东桥见好就收,不过她还是有些疑惑。想了想,终究是壮着胆子问道:“为什么谢公子就特殊些呢?”

青梅看了她一眼,道:“他是一个权贵之人,不是你们能够惹得起的。”

东桥一惊,万分好奇:“诶?小姐,你怎么知道他是一个权贵?难道不可以是一个富商,求学的举子之类的吗,今年的科考也近了啊!”

青梅轻轻叹口气,东桥这种执着精神有时候真的让她很困扰。东桥不依不舍,“小姐,你说嘛。你是不是又嫌我笨了?我就知道,小姐你嫌弃我…我…”

眼见东桥的泪珠就要哗哗流下,青梅又认命般地叹了一口气。

“首先,他去山上打虎,可以看出功夫不错。但又没有丝毫实战经验,定是大家族里请来名师指导圈在家里教的。其次,他袖口上的花纹,商人会用貔貅等物,但他却是绣的麒麟,太过霸气的图腾会伤财,这不符合商人的特征。他也不是赶考的举子,你见过那个赶考的举子一本书都不带的。只有一种可能——权贵。出身权贵世家,出门不带侍从,独自与好友来到咱们这种乡野之地,借宿了一天一夜还没有走的打算。这一切都证明他们并不是赶路,而是出来散心。”

“综上所述,这位谢公子是一个心情不好的世家公子,与好友一起出门散心。但其为人傲慢,散了这么久心结依旧无法解开,所以脸色一天比一天阴暗。而他的好友王岑,如果不是脾气非好好,定是自身地位不如此人,所以一直陪着他。人贵有自知之明,你若想要活的长久一点,就不要去招惹这种身份背景的人,懂吗?”

她说完,东桥却呆呆地站在一旁,双眼失神,嘴巴微张。青梅一愣,伸手拍了拍她:“东桥、东桥?”

“小姐!”东桥猛地回神,一把抓住青梅手,神情万分激动,“小姐!”

青梅被她这一惊一乍弄得莫名其妙。

“天呐!”东桥继续惊叹,眼角的泪珠不住留下,“原来小姐你也可以一口气说这么多字!”

“…”

所以,她刚才说那么多,这小丫头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东桥还在惊讶中,以至于竟没有发现,她家小姐根本就没有在别庄里见过王岑、谢云昭二人,竟然就能知道谢云昭的袖口图案。

二人从湖边的草坡上走过,丝毫没有发现草坡下躺着一个墨衣公子。虽然衣物裁剪的十分普通,但袖口的做工却是非常少见。谢云昭从草坡上坐起身,青梅刚才那一番话一字不漏被他全部听到。虽然他本人对这种听墙角的行为十分不齿,但奈何声音自动跑到他耳里。若有行人经过此地定会被他吓一跳——好恐怖的脸色!

别庄里王岑左边一个漂亮丫鬟,右边一个邻家姑娘,笑的一脸乐不思蜀。

“王公子,你看我这个结子要配什么颜色的料子才好看啊。”一个好不容易挤到他跟前的丫鬟含羞笑道。

“王公子,你刚才说的那种香料到底是怎么配出来的,你还没告诉我呢。”

“王公子…”

王岑应接不暇,突然看见谢云昭黑着一张脸站在不远处,惊得他一怔。

——谁又把这位大爷给惹了?

“明天我来教你们啊,我现在有些事要办。”王岑连忙推开身旁的莺莺燕燕,那些丫鬟正准备说些什么,突然也闭上了嘴巴——她们也看到了脸色不佳的谢云昭。丫鬟们依依不舍地散开,心中不免又对这位谢公子重重的哼了声!

“哎…你一来,美人都走了,这到底是做的什么孽哟!”王岑苦着脸,“你不是嫌这里太吵一个人找清净去了吗,看样子你是清净没找到,倒是找了一肚子火回来?”

“呵!”谢云昭冷冷笑了声,“你也玩够了,明天就回京吧。”

“这么快?”王岑有些意外。当初离京时,看谢云昭的模样似乎是要在外面至少游荡几个月。

谢云昭点头,没有丝毫讨价还价的地步。

王岑大呼无趣,“其实我觉得这地方挺好的。虽然这里的小美人没有京里的那么漂亮,不过胜在自有一股的清纯之气!”

清纯之气?谢云昭默默翻个白眼,应该是刁钻刻薄之气吧。

“哎,我还有好些个地方都没有玩到。你还记得咱们在山上遇到的那个小姑娘吗,我在这里问了一圈才发现这里根本就没有女猎户!”王岑神神秘秘地走到一旁,声音中有些兴奋,“我说…咱们遇到的莫不是什么山神仙子之类的吧?”

“子不语怪力乱神。”谢云昭爽快地扔了这句话给他。

王岑长长叹口气,他就知道,根本就不能指望这个人能够理解什么叫做风月。

谢云昭不再理会身旁的风流公子,独自走回房间,静静地坐在桌旁。

什么山神仙子,不过是私自跑去后山嬉耍的小姐罢了!还是一个刻薄不懂礼数的大小姐!

十四章 离去

接受了黄夫子一上午近乎填鸭式的打击教学后,青梅甩了甩早已僵硬的右手。黄夫子皱着眉,痛心疾首地看着她写的那几个字:“七八年了,竟然还这么烂,这么烂!真真气煞我也!”

青梅也瞟了一眼自己刚刚的大作,理直气壮地说道:“夫子您放心,我绝对不会说这是您教的。”

黄夫子一口气噎在喉咙管,过了许久,无可奈何地摆摆手:“朽木不可雕也!”

青梅行了个礼,“夫子再见。”然后没有丝毫羞耻之心,大摇大摆的离开了。临出门时,突然想起什么事,又折了回来,“夫子,文老家今天做红烧肉,你去不去啊?”

黄夫子一愣,连忙从铺垫上起身穿鞋,边打理衣服边嚷嚷,“丫头,等等老夫!你这个不尊师重道的,竟然这个时候才说。哎哎哎,走慢点啊!”

文大夫如今已经古稀之龄了,但精神依旧很好,有时候甚至可以下地干活。当然他也只是图个乐子,别庄四周的乡亲们都十分尊敬这位医术高超的老大夫。自从东桥用一碗红烧肉征服了文大夫后,以至于文大夫每天都翘首以盼着东桥的到来。黄夫子起先还鄙夷的哼了声:“口腹之欲,非君子之道。”众人静静看着他,然后一块又一块的红烧肉都消失在了他嘴里…

刚进文大夫的竹院,文大夫就屁颠屁颠地跟在东桥身后。青梅觉得纳闷,她依稀记得文大夫以前不这么好吃啊,估计是年纪大了,老了老了成老顽童了。

东桥熟门熟路地去了厨房。青梅将小桌在院子里摆好,又倒了一壶文大夫自家酿的米酒。将酒壶放进木桶,丢进井水中冰镇一刻后,再小心翼翼地提起来。替二位老先生倒了一杯。院中清风小酌。黄夫子品了一口,沁凉到心间,舒服的顿时眯起眼,畅快地长叹一声。

不多时,肉香四溢。东桥将红烧肉端出,碗下还搁着一个小炭炉。碗中红烧肉的肉汁依旧轻轻发出“咕噜咕噜”的诱人声音。

文大夫迫不及待地夹了一快送入口中,浓稠的酱汁包裹着舌尖的每一个味蕾,香、浓、软、糯!

“天字第一号红烧肉,东桥丫头,这名号非你莫属啊!”文大夫赞不绝口。

东桥得意地仰着头——那是,对于吃她敢认第二,这世间无人敢称第一!想到此处,东桥不免又提到了在别庄借宿的王岑与谢云昭二人。

“我亲自下厨烧得红烧肉,那位谢公子竟然一点反应也没有。挑挑拣拣地夹了几块竟然就说饱了!他竟然饱了!一个大男人的胃口居然比小姑娘还要小,真是气煞我也!”

青梅面无表情地吃着她的饭,最后半句‘气煞我也’是黄夫子早上说她的,被东桥这小丫头给现学现卖了。

文大夫却来了兴趣:“谢公子?别庄里来了两个借宿的公子?”

“是啊。”东桥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大家几乎都知道了。”

文大夫捻须一笑:“青梅啊,你知道吗?”

青梅一副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的模样,此时她特别希望黄夫子半路吼一句“食不言,寝不语。圣人之道你们又忘了,哎!”但黄夫子现在正与红烧肉纠缠的如胶似漆,圣人的话估计也忘到天边儿了。

东桥那个大嘴巴直接嚷道:“小姐知道啊,她还嘱咐我不要去惹那两位公子。”

“这样啊。”文大夫点个头,突然发现那碗红烧肉竟然被黄夫子一声不吭地吃了快半碗了,连忙拿起筷子抢肉吃。刚才的问话不了了之,反正也只是一时兴起问问,哪有红烧肉来的重要!青梅微微松口气,若是被文大夫追问下去,万一被套出她私自上山一事就糟了。

帮文大夫收拾好了院子后,青梅便带着东桥及一个家丁告辞了。三人走在田野的小路上,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三人连忙走到路旁,两匹黑色骏马呼啸而来,又在他们身旁猛地勒马停下。

王岑一脸欣喜,抬手指着青梅一时间不知要说什么。青梅目力极佳,之前便看到了马背的王岑谢云昭二人,心底微微一惊——这个时候是她自己装失忆,还是期盼这二人突然间歇性失忆忘记山上偶遇,两种选择哪一个概率大一点?

王岑激动了半天,青梅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此时王岑终于将心绪平静下来,刚准备朝着青梅喊一声,谢云昭一鞭子猛地抽打王岑胯/下骏马,只听得一声嘶鸣,骏马如奔雷般向前飞驰。

“告辞!”

谢云昭说完,一骑绝尘。

东桥愣了半响,呆呆道:“他们就这样走了吗?”

青梅拍了拍衣服上的灰,朝着二人离去的方向静静看了会儿。刚才谢云昭的举动…他应该也不想多生是非吧,青梅如是想着。

“回去了。”

“哦。”东桥点头应是。

谢云昭与王岑来到别庄,就像是一滴水滴入了本就平静的油锅,炸的正热烈时,油锅熄火了…

别庄的丫鬟们又恢复到了平常的生活中,只是一个个显得闷闷不乐,脸上的笑容也不灿烂了,整个别庄仿佛被乌云笼罩了一般,阴沉沉的。青梅倒是靠在摇椅里,左手边放着乌梅汁,心里轻轻感叹宁静的日子真好啊!

——千万别又来几个年轻公子借宿,否则别庄就真的永无宁日了。

结果悠闲的日子没过几天,钱娇又来了。

“青梅,我马上要去京城里的姑妈家。我会想你的,时常给你写信的。”钱娇握着青梅的手,红着眼眶含泪说道。

“嗯,路上小心。”

钱娇点点头,又与青梅说了会儿话,但总是显得有些心不在焉。青梅四下看了一下,问:“你找谁?”

钱娇连忙收回了目光,掩面笑道:“没什么,我就是看你这里新搭的牵牛花架子,挺漂亮的。”

“哦。”

青梅端起茶,细细品起来。

钱娇又坐了一会儿,把能说的都扯了一遍,最后实在没话说了。终于硬着头皮试探问,“崔靖呢,我想走之前跟也跟他告个别。”

青梅放下茶杯,“我不太清楚。”

“你不清楚?”钱娇声音尖锐了一下,似乎突然发现自己有些失礼,又连忙笑了两声掩饰过去了。

“我最近不常见到他。”青梅说的是实话,自从上次二人一起猫在厨房炒了两碗鸡蛋饭后,崔靖又开始神出鬼没起来。

但钱娇显然不信,她勉强笑了笑,“青梅,我知道你可能怪崔靖之前去打虎皮,但是…我马上就要走了,大家都是好朋友,我走之前与他告别不过分吧。”

青梅点头——这很正常。

“但我真的不知道他最近在哪里,也许…你可以去问问崔管家。”

钱娇脸色微微泛白,轻咬着下唇,勉强维持着优雅的举止。

——她竟然要她去问崔管家。虽然崔靖毫发无伤的从山上回来,但崔管家因为这件事早就太待见她了!青梅竟然还要让她去问崔管家,这不是找不自在么?!林青梅,你至于将崔靖这么藏着掖着?!

“算了!”钱娇嫣然一笑,“反正以后大家还会见面的。”此时她似乎想起什么,突然又换了一副忧伤的面容,“青梅,你与我说实话,我去京城你真的不会怪我吗?”

青梅脑中一白——她为什么要怪她?这个问题好奇怪…

钱娇见她不说话,以为青梅正在伤心,心中不免有些得意,但面上依旧难过地说道:“青梅,你别伤心。别庄虽然在乡下,但这里景色不错。你一个人自由自在,崔管家又疼你。不过你放心,你肯定也会回去的,毕竟你是你娘的女儿,林府的嫡女啊。”

天呐,这简直就是一个噩耗,晴天霹雳!!!

在这田园别庄七年悠闲又自由自在的生活,让青梅差点忘了这具身体主人的身份是个官宦人家的嫡女!她不要回到大宅子里去!那种复杂的人际关系,哦不!她将会成为一只暴露在阳光下的吸血鬼,被刺眼灼热的阳光给活活烧死!

钱娇见青梅脸色突然变得惨白,心中生出了一丝报复的快感。青梅被林府抛弃,这些年一直郁郁寡欢。娘亲说得对,男人都喜欢柔弱些的女人,想必崔靖也是因为这一点所以才会对青梅好些吧。也罢,她将来是要嫁入高门的,这也是母亲将她送到京中姑妈家暂住的原因。崔靖虽然很好,但终究不过是个管家的孙子…

钱娇如是想着,心里不免又弥漫了一些内疚。青梅也挺可怜的,她能够理解她为什么不告诉她崔靖在哪儿。

“青梅…”钱娇想要说些什么话补救一下。但此刻青梅满脑子都是黑夜生物被暴晒在阳光下的恐怖场景,没有一点心思去在乎钱娇要说什么。

钱娇自讨没趣。

——算了,她说的也是事实,等时间久了,青梅渐渐会释怀的。

钱娇离开后的当天夜晚,青梅前所未有的失眠了。她整夜整夜的梦见自己被众人绑在十字架上,在阳光下暴晒,皮肤里不断发出噼啪的爆破声。无论她怎么挣脱都挣脱不了十字架的束缚,全身上下每一寸皮肤都在干枯,甚至炸裂,最后“轰——”的一声,灰飞烟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