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扶孟贵躺下,这才走过来仔细瞧瞧,这一瞧她便慌了,感觉有些不对劲,可也不敢说什么怕吓着丁香,锁眉道:“大山已经找郎中去了,你们先别急。”

没过一会儿李郎中就来了,不过魏大山没来。何氏嘴里还嘀咕,说大山请来郎中就回家去了,怎么不跟着过来听听郎中如何诊断?不过这个时候她也没心思多想。

李郎中医术实在不能恭维,他对着丁香的左小腿瞧了半晌,说应该没事,叫何氏明早去地里拔些马齿苋敷在红肿的地方就行了。何氏和海棠都放了心,只有丁香自己觉得没那么简单,明明疼得很,根本不能动弹。

李郎中收三文钱走了,何氏上门栓吹烛,一家子准备睡觉。也不知过了多久,何氏和海棠已经睡着了,只有丁香保持着一个姿势无法入眠,她正胡思乱想着,听到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谁啊?”丁香皱眉问。

“我,魏大山,我把关大夫请来了。丁香,你千万别下床,让姐来开门吧。”

丁香懵了,魏大山没回家?

海棠和何氏都被吵醒了,赶紧起床开门。

关大夫平时都在镇上,大多是病人自己上门去看病的,他极少到村里来,更不用说大晚上的还出诊。若不是魏大山生拉硬拽,他根本不愿来。

现在丁香和何氏、海棠都明白了过来,魏大山肯定是知道李郎中不太靠谱,但又怕丁香这里有事,便先把李郎中请来,然后又匆匆去请关大夫了。他跑出去之前也没说清楚,何氏还以为他不关心丁香呢。

这大晚上的魏大山跑来跑去,大冬天的还出了满头大汗。丁香很感动,也有些心疼他,“姐,你给大山倒杯水喝吧,这一路跑着他肯定又累又渴。”

魏大山完全没感觉到自己累,他一把将关大夫拉到丁香面前,催道:“关大夫,你快给丁香瞧瞧!”

丁香不傻,一眼就看得出魏大山是真担心她,想全心全意呵护着她,而不是装样子。平时绝不肯轻易被人感动的丁香,此时心里是真的暖了起来,好像会不会一百日不能动弹也没那么重要了,似乎有魏大山关心着她就感到很安全很踏实。

关大夫瞧着丁香很是面熟,这不就是上个月生了一场大病,后来又莫名其妙拿一包堕胎药去找他换钱的姑娘嘛。这个时候他也不会扯这些闲话,而是认真地给丁香诊断。

细瞧了许久,他才说道:“这可不只是摔肿了那么简单,怕是有些裂骨了。”

关大夫抬头见魏大山一副似中刀了的惊恐模样,忙道:“别紧张,应该只裂一点,完全能养好的,就是愈合要久一些。”

魏大山和何氏终于嘘了口气,丁香却放松不下来,关大夫说愈合要久一些,应该不会要很久吧,倘若要一百日她真没怕自己会急着跳下床。

何氏忽然想起一事,急道:“关大夫,我家丁香腊月十八就要出阁了,只有一个月能养得好么?”

魏大山暗想,丁香不是想装病么,看来老天爷还挺帮她。现在他也不多想了,只要丁香能养好腿,啥时候嫁他都没关系的。

关大夫并没回答,而是让海棠找一根木头来,再找些破布剪成条接起来,然后将木头小心翼翼地绑在丁香的腿上。

绑好之后,关大夫终于肯开口回答那个何氏十分关切的问题,慢悠悠地说:“成亲又不必她走着去婆家,若是不愿坐牛去,拄着拐杖也能出嫁的。至于你们愿不愿看着她这副狼狈模样出嫁,那就是你们自己的事了。”

第五十章 苦也是甜

何氏听了关大夫这话放心不少,只要不耽误丁香出嫁就好。忽然,她又想到一件棘手的事情,“到时候拜堂咋办,总不能拄着拐杖拜吧,会被人笑话的。”

关大夫摇头笑道:“你还是先照顾好你女儿别让她的腿恶化才好,至于出嫁之事,早些晚些也不打紧,改个日子不就成了。”

何氏犯难,她不想改日子,大喜之日都和亲家商量好了哪能说改就改。

魏大山红着脸搓着手说:“娘,你别担心,拜堂时我一直扶着她就成。”

他说完就去生火给丁香熬药,他去镇上请关大夫时就已经将丁香的情况交待清楚了,所以关大夫也有所准备,带来了所需之药。关大夫嘱咐了如何熬药服药就关上小药箱,准备要回去了。

何氏赶紧拿钱给关大夫,魏大山却抢先掏出钱付了。

关大夫掂着手里的钱,笑着问:“魏大山,时辰已晚,熬药用不着你吧,你不和我同路一起回家?”

“我…平日里常给我爹熬药,知道怎样熬药效最好。”魏大山发窘地说,其实他是想看着丁香喝完药自己再走。

丁香实在是不忍见魏大山为她鞍前马后,何况家里有这么多人,他根本不必留在这儿。“魏大山,你和关大夫一起走吧,夜里路不好走,关大夫对这边的路不太熟,倘若他有个什么闪失,我心里会过意不去的。”

丁香不好意思说不想见他太累希望他早些回家歇息的话,所以才搬出关大夫。关大夫扯了扯魏大山,“丁香说得对,我都一把年纪了好些年没走夜路,你得陪我一起走。”

魏大山心里挺不想走的,丁香受伤了他想多陪陪她,亲手为她熬药再看着她喝药他心里才会舒坦。他在想,或许这就是喜欢一个人后变得有些婆婆妈妈吧,旁人是无法理解的。

丁香却急了,故意挪了挪腿,似乎是要下床的架式,“魏大山,莫非你要我亲自送关大夫回家?”

“你别动!千万别乱动!”魏大山吓得飞奔过来扶住丁香。

丁香知道轻重,根本没乱动,只不过做做样子吓唬魏大山而已,见他紧张成这样,她心里不禁一笑,然后故意绷着脸认真地说:“你再不走我就真下床了,要是腿好不了到时候成了瘸子我就赖着你!”

“即便你真成了瘸子我也要娶你,不需你赖着。”魏大山调皮地眨着眼说。“你要真瘸了觉得这辈子别无它望就会安安生生跟着我,这样倒也不错哦,我…”忽然,他意识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些话似乎不宜,赶紧闭上了嘴。

他见丁香脸色绯红,双眼狠瞪着他,他连忙后退,打着嘴巴说:“好好好,我这就走,以后我再也不乱说话了!”

魏大山和关大夫出门时,何氏还跑出门关切地嘱咐道:“大山,你路上小心,明早多睡会儿,不必太早过来盖房!”

“知道了,娘你快进屋吧。”魏大山回头亲切地应道。

丁香噗哧一笑,对海棠说:“姐,你瞧见没,娘和魏大山俨然一对母子了,亲得不得了。”

海棠羡慕地说:“是啊,这样真好。丁香,你要好好养腿最好按议好的日子嫁过去,你和他会幸福的。”

丁香羞涩地朝海棠直努嘴,“姐,你别说这个了,你快去看看炉子里的火生好了没?”

海棠知道她是不好意思,只好不提这些过去守炉子。丁香靠床坐着,看着不能动弹的腿,她有些犹豫了,自己到底是该腊月十八就嫁给他,还是以腿没养好为由拖延日子呢?再想着魏大山对她各种好,她确实感动,也心软了。

她相信魏大山对她是真心的,也知道自己对他有好感,可是她对未来的生活没有信心。不管怎样,魏大山是这里土生土长的人,他的思维与价值观无法脱离这个时代,将来两人相处肯定会有很多磨擦。

在孟家,丁香一直隐藏着自己的性格与想法,尽量不让自己与原本的那个丁香有太大出入。可是她不想嫁人后仍然隐忍与伪装,那个真正的自己会不会吓着魏大山?他若知道自己娶的女人脑子里装的想的都是他无法理解的,他还能接受得了么?

算了,不想了,走一步算一步,就这样摸着石头过河吧。

待喝了药再睡觉,已是凌晨了。次日孟家人都起得很晚,因为大家昨夜不是喝多就是睡得太晚,何氏早上打开门时被一个人影给惊吓住了。

何氏胡乱擦了擦眼睛走出来,见那道墙已经砌得很高了,顿时心疼不已,说:“大山,你怎么干了这么些活,不会是天还没亮你就来了吧?我不是让你今早多睡会儿么,你咋不听话哩。”

魏大山一副浑身是牛劲的样子在那儿砌砖,“娘,我起早习惯了,精神好着呢。我想趁早上多干些活,等会儿抽点空再帮丁香去卖豆芽,这样就两不耽误了。昨夜丁香睡得好么,没喊疼吧,也没乱动吧?”

“你放心,她好着呢。”何氏不知怎的眼睛竟然有些湿润了,她生了三个姑娘没有儿子,就在这一刻她觉得魏大山就是自己的儿子,或许他们俩本就有母子缘分,只不过魏大山没投胎到她家而已。

不过她很快调整情绪,笑着说:“你这孩子咋一心想着干活,难道丁香没跟你说家里已经没豆子了?”

魏大山站了那儿愣住了,抬手拍了拍脑门,自己怎么像个傻大个光会干活不会动脑子呢,前几日丁香就说豆子不多了,他本该想到豆子已经没了今早该去买来豆子才对。不过买豆子得去县里,他腿脚再快来去也得十二个时辰。

“娘,明日我去县里一趟,往后再多抢些工不耽误干活。”

何氏猜出他在想什么,小声道:“傻孩子,你喜欢丁香我自然高兴,但也别把她宠坏了,这些活还是等她腿好了自己去干吧。”

魏大山睁大了眼睛,有些乐了,丈母娘竟然偏向他说话,看来对他很满意呢!他嘻嘻笑着,嘴上虽没说什么,但心里寻思着还是要去买豆子的,到时候再让丁香教他如何泡豆芽如何做豆腐,以后他早早起床去卖东西,吃过早饭再来盖房子。

哪怕丁香腿好了,也嫁给了他,他仍要把这些活全揽过来自己干,绝不让丁香吃一丁点苦!他主意已定,干起活来就更带劲了,现在让他吃任何苦他都会觉得是甜的。

何氏去拉柴生火,准备做早饭了。

半个时辰后,魏矮子来干活了,孟家也刚吃过早饭。何氏和孟贵在旁和泥,魏大山和魏矮子在砌墙,海棠在给丁香熬药,丁香躺在床、上满脑子都在想着腊月十八她是该拄着拐杖当新嫁娘还是乖乖呆在家里。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面孔出现在魏大山面前。魏大山先是怔了怔,然后眉头一挑,“人人都说你游手好闲的还真是没错,你来丁香家干嘛?”

南云阳仍是一副高傲的样子,懒懒地瞧了魏大山一眼,反问道:“你来丁香家干嘛?”

“你没长眼睛么,我在盖房子啊!”

第五十一章各有难处

南云阳最近有些郁闷,这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少见,因为他大多时候都是一副春风得意、不知愁滋味的随心所欲状态。

可是这几日他过得不太好,他爹逼他娶本县解甲归田回来的前任大将军女儿,虽然已经是前任了,却是众官巴结的对象,就连三省巡抚官路过此县时都要来特意拜访,不少人传言皇上其实很看重这位将军,将来有可能还会派他上战场。

听说前任大将军的女儿骄横泼辣,动不动就用马鞭抽打下人,还长着一副颇似男人的相貌。因长相奇像她的爹爹,又是前任大将军唯一的女儿,所以最得她爹的宠爱,简直就是一颗掌上明珠。若是哪个男人娶了她不仅要受她的欺负,处处小心行事,还得看她爹的脸色,稍有不慎可别被武功高强的前任大将军一刀给捅了。

南云阳死活不同意这门亲事,他可不想娶个姑奶奶回家,否则这辈子就惨了。可他娘以死相逼,说是只有两家联姻才能保南家安稳以至盛久不衰。据南云阳私下揣摩以及各方打听,得知自家受不少高门排挤,急待与有威望的人家联姻。

可这位前任大将军有一堆儿子,却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这位姑娘连个堂姐妹都没有,想与她家攀亲只能娶她,没有任何挑选的余地。

南云阳就想出了一个馊主意,那就是把自己名声搞臭,让那位骄横泼辣的小姐瞧不上自己。至于如何搞臭自己也很简单,无非就是吃喝嫖赌样样来。这几日他确实偷偷出来在外乱吃乱喝,在街上横行霸道,还去赌场玩了几个通霄。

可是还没等他来得及去嫖就被自己老爹知道了,他被关在家里面壁思过,再也没法出去乱混了。要不是孟炎桥去南云阳那儿要点钱,顺便跟南员外说把南云阳带到乡下来住惹不出什么事,南云阳现在还被关在家里面壁呢。

来到孟岭村,得知丁香与魏大山订亲,南云阳气不打一处来,这两个人之间明明有奸、情嘛,否则哪能几日之间就订亲,自己上回岂不是白白挨魏大山一脚?

南云阳这次来一是为了解气,二是出来找找灵感,吃喝赌这三样恶习他已经在县里展示给很多人看了,相信已经传到郑府去了。可是乱玩女人这招最狠的他还没放出去呢,事不宜迟,他得赶紧想办法呀。

来个强抢民女如何?特别是抢一个已经和别人订了亲的姑娘,一定能引起民愤,广泛流传,甚好甚好!

南云阳站在魏大山面前,挑衅道:“粗汉,上回若不是看在苏老先生的面上,我早将你送去吃牢饭了,没想到你胆大包天,竟然还敢与我的女人订亲,你活得不耐烦了是吧?”

魏大山眼皮眨了眨,再仔细瞅着南云阳的神态,说:“你…出门前吃错药了?”

“你才吃错药了呢!丁香是我早已看中了的,你一声不吭就和她订亲,视我何在?你种地种傻了吧,不知道先来后到?丁香!丁香!你快出来,看看你想嫁的是什么样的孬种!”

南云阳这么一喊,在远处的孟炎桥和他找来的几位青壮年过来了,都是来保护南云阳的。村民们闻声也陆续赶紧过来了,他们听南云阳说丁香是他先看中的都很惊讶,因为之前从来没听南云阳说过。

魏大山明白了,南云阳这回是纯粹来找茬的。他将手里抹泥的工具放下来,然后拍了拍手上的泥,哼笑一声,双臂交叠,说:“你先踹我一脚,算我还你的。”

南云阳以为他是犯怂了,走过来就冲他猛踹一脚。只是令他没想到的是,在他腿还没来得及收回时,魏大山用手一提,南云阳便摔倒下去。南云阳不服,双手紧拽着魏大山的袖子,魏大山也跟着倒了下去。

两人就这样在地上扭打起来,这可吓坏了众人。孟炎桥带人上来准备帮忙,可是魏矮子和孟贵以及赶过来的孟庆、孟兴将魏大山和南云阳两人围住,孟炎桥等人没法帮忙。

乌氏跑过来大呼小叫,“别打了!别打了!大山,你就让着南公子吧,你惹不起他,把他打坏了你这辈子就毁了!”

魏矮子和孟贵担心魏大山真把南云阳打坏了脱不了身,赶紧过来拉架。没想到南云阳体格不强壮却挺能纠缠,竟然能与魏大山躺在地上搏斗好些回合,只是他有一只眼睛已经被揍肿了。

孟炎桥等人趁魏矮子和孟贵拉架之时冲了过来,几人同时抬腿要猛踢魏大山。南云阳却大声一喊,“快!快去把丁香给我抢过来!”

孟炎桥愣了愣,接着带人冲进屋来。孟贵和何氏等人傻了眼,齐齐跟着跑进来。

海棠在屋里早已吓哭了,此时伸开双臂站在床前护住丁香,“你们不要过来,要是撞坏了我肚子你们都得偿命!”

魏大山爬起来守住门口,不让人把丁香给抢出来,南云阳又朝他扑过来,两人接着扭打在一起。村民们担心魏大山会打出人命,都纷纷过来拉架。魏大山觉得南云阳今日行止太过反常,觉得肯定有原因,所以他也没下重手,否则凭他的蛮力,南云阳早就断胳膊断腿了。

大家都打成这样了,丁香却靠着床头静坐着,神色泰然,就像此事与她完全不相干。因为她知道,南云阳完全不是魏大山的对手,而且她也不敢随便下床,她可不想成瘸子。

待他们再打了一阵,拉了一阵。丁香终于开口了,她大声喊道:“南云阳,你闹够了没,无论是县里还是你府里,好姑娘多得是,你干嘛还招惹我这个伤了腿的人,还有可能会是瘸子。你自己被打成那个鬼样,不觉得丢脸?”

南云阳却像是了却了一件心事,他摸着自己疼痛的眼睛,朝孟炎桥招手,然后小声对孟炎桥说:“你带他们几人去县里散布消息,就说我强抢民女丁香,与魏大山打得死去活来,还惊动了整个村的人,并且放话说不强到此女绝不罢休。”

孟炎桥知道南云阳的心思,鸡啄米般点头,然后带人走。

忽然,南云阳瞅见海棠挺大肚子的模样,当即精虫上脑,忙喊住走出几步的孟炎桥,又拉着他小声道:“你再添油加醋说…我在这个村里与好些姑娘有染,还有人怀了我的种挺起了大肚子,来年春就要生了!”

孟炎桥被惊得呆住了,“这样是不是…唬得有些大?”

“你懂什么,愈大愈好!”

孟炎桥觉得这样肯定会影响南云阳将来娶亲乃至仕途,可是他不好说什么,反正办事南云阳都会给钱。

孟炎桥带人走了,南云阳还赶着围观的村民,“看什么看,强抢民女没见过呀!”

村民们都怕惹到他,赶紧跑了。孟庆、陈氏和孟兴、齐氏因为自家女儿在南员外府生活,所以也不敢得罪南云阳。南云阳这么嚷着赶人,他们都默默回家去了。

南云阳进屋嬉皮笑脸地说:“丁香,我闹够了,你就说愿不愿意跟着我走吧。”

丁香指着自己的腿,冷笑道:“你觉得我这样走得了么?”

南云阳要上前看丁香的腿,被魏大山一手给推出了门外。南云阳忽然鼻子一酸,也觉得自己这般行为太荒唐了,他不嫌脏地坐在门槛上,叹气道:“魏大山、丁香,你们别怪我,我这也是无奈之举啊。”

魏大山皱眉道:“你说你一个公子哥闹什么不好,怎么净和我与丁香两人过不去?我要不是手软心善,早将你脑袋打暴了!”

南云阳恨恨地朝魏大山龇牙咧嘴,还挥了挥拳头,却很气馁地说:“是啊,我这人太没用了。”

魏大山惊愕地看着南云阳,不禁笑了起来,这个臭小子竟然承认他自己没用,日头并没有从西边升起来呀,他这是怎么了?

南云阳见旁人都散了,站起来朝乌氏和孟老爹、魏矮子、孟贵、何氏等人鞠躬,“真不好意思,刚才惊着你们了,其实我…就是闲着没事闹闹,希望你们别介意。”

乌氏和孟老爹气得直摇头,但拿他也没办法,只好回去了。魏矮子和孟贵也气得够呛,这事传出去对两家都没好处,可这是南云阳闹的,他们也不敢说什么,只能憋着气接着干活。

何氏问魏大山有没有伤到哪里,魏大山笑着说没人能伤到他。何氏又说要带南云阳去找大夫看眼睛,这钱她出,她担心南云阳以后因此记恨魏大山,更担心被南员外知晓了此事魏大山会倒霉,所以尽力哄着南云阳。

南云阳哪有心思看眼睛啊,他摇头说没事,然后叫何氏忙自己的去不用管他,他有事想跟魏大山和丁香说。海棠要出门时,他却拦住了,说她可以在屋里听着,不碍事。

丁香朝南云阳翻了个白眼,“有钱有势的公子哥就是不一样呀,人也打了事也闹了,无法无天地闹一场,最后几句话就把大家都摆平了,现在还想装好人与我们和好?”

“谁叫我是南云阳呢!”南云阳正得意着,忽然又苦着脸说,“丁香,要不你今日就跟我走吧,我都来抢人了却没抢到,太丢脸了。”

魏大山伸手推了南云阳一把,“你小子找抽是吧,你没见丁香腿不能动弹么,你要闹找别人闹去,我们可不奉陪。”

丁香接话道:“就是,你强抢民女却抢一个瘸子回去,不是更丢脸么?”

南云阳眼珠子转来转去,朝海棠肚子上瞄了瞄,讪笑着说:“要不我抢海棠回去如何?”

海棠吓得连退几步,心想这人得失心疯了吧,见人就抢啊,抢她一个大肚子女人作甚?

魏大山一声不吭,直接将南云阳从凳子上扯起来,然后往外撵。

第五十二章不敢相信

“大山兄,你别撵我呀,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不行行善如何能娶丁香?”

南云阳连“大山兄”都叫出来了,魏大山将他撵到门外处就作了罢,说:“你这意思是你正遭难,需要我救你?你大白日的疯够了没,我还要干活呢,丁香也需要静养,我们没空听你说书!”

“什么说书啊,我说的都是真的,此难若不能渡,怕是活不过明年了。”南云阳蹲下身子从魏大山腋下又钻了进来。

魏大山转身又要进来扯南云阳,南云阳立马从身上掏出一个小钱袋往桌上一放,“只要你们肯帮忙,这就当是我送给你们成亲的礼钱。”

魏大山抓起小钱袋往南云阳身上一扔,“我们不是叫花子,不会随便收旁人的钱。”

丁香却眉头一抬,道:“等等!”

魏大山急道:“丁香,咱们和南公子不熟,哪能收他的礼钱?”

丁香挤眉弄眼地说:“先听听南公子到底有什么难吧,若真能帮得上忙又何乐而不为呢。”

魏大山心里想笑,南云阳能有什么大难?即便他有什么难处,来找他们乡下人如何能解决问题?不过他听丁香的话,丁香说听一听,他就坐了下来,朝南公子努了努嘴,“说吧。”

南云阳再把小钱袋放在桌上,然后又跑去关门,还招呼着海棠也坐下,然后才一会儿苦着脸一会儿发笑一会儿骂骂咧咧地说,倘若娶了那个前大将军的女儿,他肯定命不久矣。

“那个郑家小姐嫁人后绝对是第一悍妇,我可不要挨她的打!据说早前她爹还放话了,谁要敢欺负他的女儿就是与他作对,等着收尸吧!你们说说,这样人家的姑娘我哪敢娶?”

南云阳说着说着就急得直抓狂,“你们可得帮我呀,现在我是吃喝赌的恶名已经散出去了,今日也把强抢民女这事坐实了,但还差一样,那就是搞大良家姑娘的肚子,而且还偷偷在外面养着她!”

海棠下意识地双手捂住肚子,心想这个南公子不会是在打她的主意吧?

丁香和魏大山对看了一眼,再看着有些害怕的海棠,齐声道:“不行!”

南云阳平时总是端着架子,这下已经完全放下身架几近央求了,“我都这么惨了,你们能不能有点同情心?你们这不仅是有钱不挣还见死不救,这可是大罪过!”

丁香伸手握住她姐的手,瞪了南云阳一眼,“你用这话来伤我姐的心,才是大罪过呢。我姐遭了这么多罪,你还来利用她的伤心事,你当我们穷人就必须见钱眼开么?”

海棠觉得自己已经丢尽了脸,绝不可能再惹出一丁点事来,她慌忙起身,摇着头退到一角去,意思是她如何都不会同意南云阳把她当靶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