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挽起袖子,卸下镯子,在宁氏的额头、脖颈都试了试温度,又拿起宁氏的手摸了一回脉后微微皱起了眉头:“肝气郁结,疏泄失常。娘这是伤心过度又受了气才发起热来。”

徐鸿达急了:“朱朱给你娘熬了安神汤了,怎么还发热了?你赶紧给你娘抓点药。”

青青道:“吃安神汤本来是能平缓娘的情绪的,只是药力弱了些。”青青去榻上拿了纸笔半天才写了一个方子出来。因宁氏怀有身孕,吃多了药总归不好,青青尽量选了没有毒性的药材,亲自熬了药,喂了宁氏吃了半碗。又写了几个药膳方子,和朱朱去厨房做了出来。

宁氏醒来时天已经黑了,青青和朱朱两人依然守在这里没有走。见宁氏醒了,青青去试了体温,见宁氏没有在发热才舒了一口气,叫人打了热水,把火盆挪过来,姊妹俩在被子里拿热汗巾帮宁氏擦干了身上的汗水,又赶紧拿了身干净的中衣给她穿上,这才又穿外头的袄褂。宁氏由着姊妹俩折腾,心里的郁结倒是去了大半,青青也看出宁氏心情好转来,故意讲了几个笑话哄她开怀。

宁氏感念女儿的孝顺心思,也不再去想她爹的事,她小时候就听说她爹掉江里淹死了,如今还是当他死了比较好。宁氏努力说服自己将白天的事抛在脑后,徐鸿达从堂屋来探头见宁氏心情好转了,这才放心叫泽宁和泽然进来请安。

葡萄摆了炕桌,宁氏坐在里头靠着大迎枕,徐鸿达挨着她坐。两边是两儿两女,都一个个孝敬地给宁氏夹菜。宁氏看着儿女们的举动,心里热乎乎的,心里原本的悲伤也去了大半,一个个挨个夹菜回去:“娘没事,你们也吃,菜凉该伤胃了。”

一家人吃得和乐融融,而江家则嚎的哭天喊地。江氏拽着宁老大的衣裳,不停的打他的脸和头,咒骂道:“那是你闺女女婿,凭什么不管我们?有没有良心?连亲爹都不认,你快去告她!去告那个死丫头忤逆不孝。我就不信你那个状元郎的女婿不要名声了?”

“告什么告?”宁老大吼了一句,又唉声叹气地掉泪:“当初我说接兰花道身边,是你死活不同意,如今出了事就想起人家来了?我今天可是豁出脸皮上门去的,还不是挨了一筐的骂。你可知徐家的人是怎么看我的?人家凭什么帮咱儿子啊?”

“我不管他们怎么看你?他要是不救随风你就告他!我不信一个不孝的人还可以当官?”江氏声嘶力竭地尖叫着。

“没用的。”宁老大悲哀地坐在地上任由江氏扯来扯去:“两嘴皮一动就说是人家爹?证据呢?”

江氏的手僵住了,她不敢置信地看着宁老大:“你就放弃了?你就不救儿子了?那可是我们老江的独苗啊!啊呜呜…啊…”

“行了,别哭了。”正在江氏喊天喊地地时候,从厢房里出来一个姑娘,她似乎没看到两人伤心一般,反而大咧咧地往那一坐:“有什么好哭的?我哥那是不长眼,得罪了人家侯爷的儿子能有好?人家不当场打死他还记得送官已经算是好人了。”

江氏一听就炸了:“死丫头,你说的什么话?那可是你亲哥?”

女孩嗤的一声笑了,不屑地说:“从小到大我可没看出他哪里有哥样来。”看着江氏又要骂自己,女孩一句话堵住了她:“我哥已经废了,救不救都没啥用了,白浪费了咱老江家的钱。”

江氏闻言上来就要抓女孩的头发打她:“让你说你哥废了!让你说你哥废了!”女孩一边躲一边道:“不是跟他的小厮说的嘛,子孙根被人踩的就挂了点皮,你救他回来有什么用?是能传宗接代啊还是能给你养老送终啊?”

江氏被打击地瘫软在地上嗷嗷直哭:“你这个不孝的动心,丧良心的玩意。”

女孩却没理她,反而走到宁老大身边,伸手将他扶到椅子上:“爹,我听说从牢里捞人没几万两办不成,况且人家侯府也不能给眼睁睁看着咱把人带回来啊。咱家统共就那些钱,何苦用来打水漂。你看我也及笄了,不如像我娘一样,也招个上门女婿回来,我保证以后我生了儿子让他姓宁。”

宁老大闻言,心里一动:“这是你说的?”江姑娘点头笑道:“打小就爹疼我,我生的孩子不和爹姓和谁姓?”

江氏听了从地上蹦了起来,指着女孩的鼻子破口大骂:“休想,这是我们老江家的财产。”

女孩漫不经心地将头发丝在手上绕了两圈,看着自己亲娘的眼神充满了讥讽:“老江家只有我一个人能传宗接代了,你若是现在对我好点,或许我会良心大发,留一个孩子姓江的。”

江氏愣住了,看着被她打骂了十来年的女儿,似乎有些不认识她了。江姑娘却没再多看她,反而挽住了宁老大的胳膊:“爹,现在就给我改姓,我跟你姓宁。”

宁老大神情复杂地看了看女儿,过了半晌才点了点头:“好!”

第49章 高氏母女相商

江氏不敢置信地看着宁老大, 似乎刚认识他一般,上来就要抓他的脸:“你答应了我爹要好好照顾我的, 白眼狼!”宁老大一躲,顺势将她两个胳膊折在一起按住,眼里闪过一丝不耐:“别闹了,要不是你把随风惯得无法无天, 他今天能到这步田地?”

想起自己的宝贝儿子,江氏泪如雨下:“我能怎么办,我活了大半辈子就得了这么一个儿子,我不宠他宠谁?”看着坐在椅子上磕着瓜子凉薄地看着自己的女儿, 江氏更难受了:“宠那个小崽子吗?她就是个讨债鬼,生她出来差点要了老娘的命, 偏还是个丫头蛋子, 有什么用?”

江姑娘凉凉地接口:“可以招婿啊, 就像娘你一样。”江氏被堵的一口气憋在胸口,气的满脸通红, 又转头去骂宁老大:“就是你惯着她,谁家爹妈不能说孩子两句, 偏她就娇贵了?连自己的姓氏都不要了,忘恩负义的王八蛋。”

纵使江氏骂了个天翻地覆, 江姑娘也笑嘻嘻地不在意, 打懂事起, 这些肮脏的话语就伴随着她成长, 时不时的还被总打两下。她起初还认为自己不乖才惹娘亲生气, 后来她才知道无论自己做的多好,娘亲都不会喜欢自己,只因为自己是个丫头。多讽刺啊,江姑娘咧嘴笑着,招上门女婿的江家独女居然重男轻女。

宁老大被这娘俩闹得头疼,忍不住说了江姑娘一句:“桃花,回屋去,别刺激你娘了。”江桃花抓起一把瓜子,斜眼瞅了江氏一眼,顺嘴将瓜子皮吐在她身旁。

江氏炸了:“你看她不孝的样子,能为我们养老送终?”宁老大冷冷地瞅着她:“反正只剩她一个孩子了,能怎么办?随风可是指望不上了。”

带着天莫、玄莫两人趴在江家墙头打探敌情的朱子裕看的目瞪口呆,这一家人宁老大墙头草一个、江氏就是一没脑子的妇人,就江家这个女孩看起来倒是有几分机灵,可是又凉薄的过了头,看着也不是什么好鸟。

看着宁老大那脸丧样,朱子裕连收拾他的心思都没有了,回来和青青提了一嘴:“都不用咱废心思,他家自己就能折腾个家破人亡。”果然没几天,江家半死不活的儿子在狱中又被老鼠啃了下/体,一命呜呼死了,被人拿席子卷了扔在了乱坟岗里。宁老大和江氏得知消息后连忙过来收尸,却只捡到了儿子的半个身子,其他的都被野狗分食了。

江氏备受打击,回到家就一病不起。毕竟一起生活了十来年,宁老大对她还有些怜悯,请医延药都很上心。倒是江姑娘已是十分不耐,催着他爹赶紧给自己定亲事,免得她娘死了还得守孝三年耽误自己的青春年华。

宁老大无奈,但也不敢违拗了女儿的意思,从自己的伙计里头找了一个相貌清秀但又无父无母的招了上门女婿。也不知桃花怎么想的,原本就和她娘不对付,成亲后行事越发泼辣起来,听了她娘几回骂后,接着买了个十八岁貌美的小丫头灌了避子汤后送给她爹当妾,江氏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气死了。

江氏死了,桃花做主卖了京城的产业回老家去。宁老大拼搏了一辈子才混出这些家业来自然十分舍不得,桃花嗤笑道:“留这里等你状元女婿孝敬你吗?”看着宁老大青黑的脸,桃花丝毫不在意:“在这有什么用,咱一没背景二没靠山,每年孝敬出去的银子不知道多少,顶多能保个铺子平安罢了,其他的屁用没有,倒把一年赚的银钱都填了进去。依我看,咱不如回老家,顶着你状元女婿的名头,起码没人敢问咱要银子。”

宁老大犹豫地看了闺女一眼:“怕是没用,人家不愿意跟咱扯上关系。”桃花冷笑一句:“又不拿他那官名作威作福,只是自保罢了,有什么打紧。依我说这就这么定下来,留在京城哪天人家侯府想起来,用点小手段就能让咱倾家荡产死无葬身之地。”宁老大听了不由地有些害怕,只得依了女儿。桃花趁机改把家产紧紧攥在自己手心里,宁老大指望她传宗接代也不敢不依,带着一家人回了灰溜溜地回了平阴镇。

徐家肃静了几日,门房都战战兢兢地生怕那姓宁的再上门,直到徐鸿达带回来个消息说宁老大的儿子死在狱中了,怕是宁老大不会再来了,一家人才舒了口气,开始忙碌过年的事。

这是徐家在京城的第一个年,全家老老少少地都十分重视。为了一扫宁老大带来的晦气,宁氏特意让多买了几挂鞭炮,还给全家每人做了三套衣裳,女孩子们都打了金银首饰,男孩子也都有一个玉佩带着。

徐泽浩自打发现了叔叔有许多好书便成日的赖在书房里不出来,连小年那天也只在吃饭时候露了一下头,王氏看着又骄傲又担心,生怕他累坏了身子。正好徐鸿达有空,便把他提溜出来,将当初医道长说的身体强壮才能做好官的话给徐泽浩说了一遍,又把家里的几个小子都叫了过来,排成一排,一招一式地教给他五禽戏。

起初这些小的有些偷懒有的不上心,朱子裕来了瞧了片刻,上前一掌劈倒了院内的一颗石榴树,看着男孩子们震惊加崇拜的眼神,朱子裕得意洋洋:“好好练,等你们像我这么大了也能这么厉害。”一瞬间,所有人斗志昂扬,一招一式都认真起来。徐鸿达看了看倒地的石榴树,又瞅了瞅得意洋洋的朱子裕,扬声喊道:“青青,子裕把你最喜欢的那棵石榴树给弄折了?”

笑容僵在朱子裕脸上,青青几步从宁氏的房里跑了出来,看到孤零零倒在地上的石榴树,瞬间火冒三丈:“就这颗树结的石榴最甜,你在哪儿淘气不好非得祸害我的树?”

朱子裕苦笑连连,被青青追着满院子跑,徐鸿达掐腰大笑:“臭小子,让你嘚瑟!”徐泽宁几个也不练五禽戏了,一个个跟在青青后头起哄去追朱子裕,朱子裕怕人多绊倒青青,只能一个纵身蹿上了墙头。下面的一群毛头看傻了眼,突然徐泽宁回过神来,几步蹿到徐鸿达旁边抱着他的腰不撒手:“爹,我要学这个能飞的。”跟徐泽宁同龄的徐泽天也不甘示弱,拽着徐鸿达的衣袖不撒手:“二叔我也要学。”就连徐泽然、徐泽宇两个不懂事的小屁孩也凑了过来:“飞飞…要学飞飞…”徐泽浩东看看西看看,似乎现在没办法学五禽戏了,连忙从怀里掏出一本书翻看起来。

徐鸿达一脸崩溃:…谁来救救我…

屋里宁氏朱朱母女两人正在检查给各府送的年礼单子,眼看着再有两年功夫朱朱就出嫁了,宁氏也开始教她中馈的东西。这些年自己摸索的经验,加上当初刘夫人教大小姐的那套,宁氏都搬过来照着学。此时宁氏正拿着一张礼单给朱朱分析为何送这几样礼,就听见外头闹哄哄的又喊又叫的闹个不停,宁氏忍不住扶着腰出去说了两句:“别在院子里折腾,找个宽阔的地方闹去。”

朱子裕在墙头立马笑道:“我这院里有个好大的练武场,不如来这玩。”孩子们一听就高兴的蹦起来,徐鸿达也没什么事,乐意陪着孩子们闹腾,一边让朱子裕带着小的先过去,一边自己去抽走了徐泽浩手里的书,顺手丢在青青怀里:“我和你说看书不再这一时,身子骨若是弱了学问再好也白搭,连秋闱那关都过不了更别提会试了。”

青青抱着书看着一行人呼呼啦啦地从自己眼前消失了,半晌才反应过来,看了看偷笑的葡萄和宝石,她疑惑地问:“怎么不带我?”

宝石笑道:“都是舞枪弄棒的东西,再伤到了姑娘。铺子里今天新烤的点心送来了,姑娘要不要洗手吃两块?”

青青点了点头,说道:“前儿子裕不是送来了两瓶南边来的酒酿,拿那个煮些小圆子再撒上些糖桂花,我叫娘和姐姐一起吃。”

宝石答应着往厨房去了,青青进屋看着宁氏和朱朱礼单定好,交石榴去准备,这才上前说:“看了一上午眼也花了,正好歇歇。我叫人煮了小圆子,还有铺子送来玫瑰花饼和千层糕。”

宁氏揉了揉眉心,往后一靠:“有那新鲜干果砸一些来就着吃。”葡萄应了一声,抱了一盒子核桃松子的干果出去了。

看着身边忙忙碌碌的丫头,宁氏眼里带着温情:“当初到咱们家时还是孩子呢,如今也能写会算的了。”听着葡萄在外面一声一声敲核桃的动静,宁氏说道:“当初买的十五个女孩子,跟在身边伺候的就只有老太太身边的麦穗、跟着我的葡萄和石榴,还有伺候你们姊妹俩的宝石和糖糕,这一晃她们也十五六岁了。我琢磨着到明年夏天也给她们说上亲事。趁着还有几个月的功夫,你们多使唤使唤小丫头,以免宝石糖糕嫁出去后,小丫头用着不顺手。”

姊妹俩应了一声,青青问:“嫁人了还能回来伺候不?”宁氏笑道:“能,等你们出嫁了让她们做陪房。”一句话说完,朱朱先红了脸,低头瞅帕子上的蝴蝶不语。青青倒是个脸皮厚的,嘻嘻笑道:“回头从我家铺子里把那些机灵的伙计都叫来,挨个让宝石挑,回头让她管我铺子去。”

宁氏嗔了她一眼:“没羞没臊的,胡说些什么。”话音刚落,宝石拎着食盒进来,葡萄也端了一盘子核桃仁松子仁跟在后面,姊妹俩看见她们不由地捂着帕子吃吃的笑了,倒让宝石、葡萄两人丈二摸不到头脑。

宝石打开食盒,将点心一碟一碟摆上,有玫瑰松仁饼、梅卤菊花饼、奶香千层糕、三色雪花饼四样甜点心,笋衣火腿包、野鸭粉饺两样咸点心,又有一罐酒酿桂花小圆子。

娘仨洗了手,一人吃了一块点心吃了一碗小圆子便不再动了。葡萄沏了一壶茶,又端来一盘切好的苹果橙子来。这边母女三人难得的悠闲,那边朱子裕的宅子里可闹翻了天。天莫怕刀架上的真刀真枪伤了他们,都叫人挪到一边的屋子里锁了。拿出来几把木头刀来给他们使。

徐泽浩及几个小的都没有练武基础,让他们苦练基本功估计也没有愿意的,反正是为了强身健体,依旧是徐鸿达先带着做了一回五禽戏,再由朱子裕领着拿木刀比划些简单的招式,一时间除了徐泽浩还沉稳些,几个小的你踹我一脚,我偷袭你一下,都和撒了欢的猴子一样。徐鸿达站在练武场旁边深感忧虑,开始认真思考徐家的文雅家风继承的问题。

闹了一个时辰,几个皮孩子都出了一身的汗,连徐泽浩因为被徐鸿达拎着又练了两组五禽戏也湿了衣裳。幸好练武场旁边有烧的热腾腾的屋子,几人脱了脏衣服拿了汗巾沾了热水胡乱擦了一番,换上家人送来的干净衣裳,系上大披风准备回家。

路过朱家的园子时,徐鸿达想起朱子裕没事就往墙上跳,下意识歪头去看了看与自家相邻的高墙,徐泽宁在徐鸿达后头,冷不丁一头撞他爹的屁股上,他龇牙咧嘴地捂着头,刚想抬头和爹抱怨几句,却见他爹看着不远处的高墙一脸不解。徐泽宁也歪头去看,这一下让他发现了新奇的东西:“子裕哥,你家墙上咋还有个铜门环呢,干啥使的?”

朱子裕一回头看见徐鸿达父子俩好奇地看着自家的暗门,瞬间汗水就下来了,连忙过来推着两人往前走一边笑着解释:“那个,当时吧,是为了装饰!我当时想往那面墙上钉一排的门环来着,可是只钉上去一个发现不好看就没继续弄了。”

徐鸿达狐疑地看着朱子裕:“你是不是傻?”

“是!是!是!当时一时脑抽了!”朱子裕紧张地连连点头,徐鸿达又瞅了两眼,实在没看出什么来,这才又继续往前走。朱子裕舒了一口气,摸着自己头上都是冷汗,觉得浑身上下的力气都被抽走了。

回到家,饭菜还没好,徐泽浩几个先洗了手,看见炕桌上几样点心只略动了两样,便都凑了上来,你吃一个我拿两块,不到一柱香时间就把桌上剩下的糕饼点心都吃了个精光。

徐婆子正好带着王氏、吴氏过来,看见一堆小子们坐那有啃苹果的有扒橘子的还有拿了核桃仁在吃的,不禁笑道:“今天是怎么了?往日都不爱吃这些的。”

宁氏起身扶着徐婆子坐下,笑着解释道:“浩哥带着弟弟们去了朱子裕的宅子,在练武场上折腾了一个时辰,回来后都和饿狼投胎似的,吃了几盘子点心还不足。我估摸着快吃午饭了,就没再让他们上点心。”

徐婆子连连点头:“男孩子都得多出去跑跑跳跳才能长得结实,别看老二五岁就开始读书,但是打小也没少在村里跑,上山下河就没他不会的,他们这些孩子还是娇气了些。”

宁氏笑道:“主要是要考功名时没好身子骨可熬不了考试那几天。他二叔也是打那时候过来的,体会深刻。”

王氏听了连忙嘱咐徐泽浩:“你听见你二叔二婶说了没,读上一阵书就活动活动,可别糟蹋了自己的身子骨。”徐泽浩连忙答应了。

吃了饭小憩半个时辰。徐鸿达照例把几个男孩子带到书房,先给徐鸿浩讲了一段书,指点了他昨天做的文章,又布置下一篇新的策问叫他去答。趁着徐泽浩做文章的时候,徐鸿达连忙给徐泽天、徐泽宁两个讲四书五经,先抽查了昨天学的,挨个背一遍,再讲新的内容,又布置下作业,嘱咐两人把今天学的文章抄上十遍,明天检查。

徐泽天、徐泽宁两个生日相差不到一个月,凑在一起没几天就好的和一个人似的。徐泽天写了两张字,就开始有些走神,抬头偷偷看了眼在窗下看书的徐鸿达,悄悄地问徐泽宁:“以前你爹都是这么教你读书的吗?”

徐泽宁道:“五岁以前都是大姐和二姐教我念书,后来就是上学堂跟着先生学,我爹只不过休沐时候才考问我功课。多亏了这回你们来,我爹的心思都在大哥身上,没空多管咱们,要不然这抄写的功课起码多一倍以上。”

徐泽天吐了吐舌头,把写好的两篇字拿到一边,又拿了一张新的大纸过来:“我爹不管我的功课,他不怎么识字,倒是我哥每天从县学回家都得问我一回。”

徐泽宁问他:“你哥管你严不严?”

徐泽天悄声说:“怎么不严,比我爹管我都严,我可怕他了。”

徐泽宁想了想,建议说:“要不然过年你别走了,跟我一起上学堂,反正祖母这回也不走的。”

徐鸿达书才看了几页就听见两个小子在那不知道嘀咕什么,便起身走了过去,问道:“都写完了?”徐泽宁和徐泽天两个立马闭了嘴,徐鸿达过去拿了两人写的字瞧了一遍,写的好的拿细笔给圈了出来:“写字的时候要全神贯注,你看这两页还有几个字写的很不错,但是现在写的这张却全无章法,白浪费了纸墨。”

兄弟两个低了头不敢吭声,徐鸿达转身去匣子里找出两本字帖来递给二人:“抄完功课后,再临摹十张大字。”一句话顿时让兄弟两个苦了脸。

徐泽天回头看徐鸿达又踱着步子回到自己的椅子上,这才悄声地和徐泽宁说:“过了年我还是跟我哥回家吧,我觉得你爹比我哥可怕多了。”

徐泽宁:…

*****

石榴将年礼准备好,宁氏带着朱朱亲自查验了一遍,便安排人挨家送去。除了徐鸿达的上峰和同僚外,将军府、镇国公府也都送了年礼。

镇国公夫人高氏自然不会给徐家回礼的,她拿到礼单后不屑地丢在一边,连看都不想再看一眼,倒是朱子裕知道了比照着给外祖家的年礼又备了一份,亲自送到了徐家。

高氏知道了,忍不住和来看自己的母亲嘀咕:“我就不知道那徐家有什么好的,不过是个门第卑微的小户,几辈子才出来这么一个做官的。你瞅瞅我们家三少爷整日上杆子往那跑,也不怕人知道了辱没了他的身份。”

高夫人正翻看着女儿的梳妆匣子,听见此言不禁白了她一眼:“你就是不长脑子,他愿意往徐家跑不正好?”见女儿发愣,高夫人瞪了她一眼:“也就是你命好,这么个脑子都能当国公夫人。我问你,朱子裕为啥整天去徐家?”

高氏道:“还不是徐家有个漂亮的小姑娘嘛。”

高夫人从梳妆匣里拿出一支金灿灿地虫鸟发簪对着铜镜往头上比划,一边漫不经心地说:“既然他喜欢那个从六品小官的女儿,还见天往那跑,你说你愁什么?难不成以后你还真打算给他找个高门大户的媳妇不成?若是他有了强劲的岳家,昊哥拿什么和他争。”

高氏道:“他还真打算娶那个丫头不成?没的丢脸。娘,我和你说,上回我去他外祖家做客,换衣裳时听见丫头们说闲话,似乎他舅母想将女儿许给他呢。”

高夫人一回头,发簪刮掉了她的头发,疼的高夫人龇牙咧嘴好一会才缓过来。高夫人将那簪子丢在桌上,回头道:“那可不行,我说闺女,你可长点心吧,要是朱子裕那臭小子真娶了杨家的姑娘,我看你也别打昊哥承爵的谱了,除非他能尚公主。”

这自然是不可能的,因为今上七八个儿子唯独没有公主。高夫人瞪了高氏一眼:“以后见了徐家母子不要冷嘲热讽的,哄着顺着让他们多亲近,过三五年再给定下婚事,左右是朱子裕自己愿意的,老夫人和国公爷也怪不到你身上,就是杨家也没话说。”

高氏道:“上回去杨家,杨老夫人还说和徐家是世交,一听就扯谎,也不知徐家有什么好,倒让杨家放下身段结交他。”

“不过是看朱子裕的面子罢了,要不然杨家认识她是谁。”高夫人漫不经心地套上一个镯子,对着镜子左看右看十分满意:“这个镯子水头好。”

“娘喜欢就戴回去吧。”高氏没心思理会这点小事,起身坐在她娘身边:“娘,朱子裕这都十岁了,还活蹦乱跳的整天碍人眼,你就不能给我想个法子?”

高夫人道:“不行咱还是下药吧,我能弄到些阴毒的药。”

高氏叹了口气:“都和娘说多少回了,要是下药能行我都毒死他八回了。这么多年,太医院每十天来个太医把平安脉,平时有个风吹草动的来的比谁都快,我哪敢下毒?要是被发现了咱一家子都不得好。”

高夫人又说:“上回找那江湖人士也不行,一棍子没打着反而让他身边那两个狠人打断了手脚。”母女俩对着发愁了好一会,忽然高夫人想起了什么,轻轻拽了拽高氏的袖子:“我想到了个法子,你记得你小时候你二婶请了个道婆做法害你三婶那回事吗?”

高氏皱着眉头想了半天,忽然眼睛一亮:“娘是说…”

第50章 聪明反被聪明误

眼看快到大年三十了, 算了算供在南云观三清神像前的平安符已满七七四十九天,朱朱和青青便和宁氏商议着去南云观将平安符取回来。

徐鸿达忙着写春联和福字,让徐泽浩陪着去,宁氏又怕他把妹妹丢了。正好沈雪峰来了, 宁氏便托他陪着两个姑娘一起跟着去南云观。听说要去道观里取青青画的符纸, 沈雪峰对小姨子的多才多艺表示十分敬佩,会作画就很难得了, 居然还会画符, 简直画风清奇有木有。

其实这画符的技法也是青青从文道长那学来的, 只是文道长说这个也靠天分,像朱朱虽然画出来的符咒看起来和青青的没什么差别,但是文道长却说她那是照猫画符,画出来也不灵验的。

青青并不是真正的道家子弟,因为文道长也只教了她几道浅显的符咒,像这常见的平安符就是其中一种, 是能保家人肉身和神魂都平平安安的。

众人来到南云观, 先去拜了三清, 观主从三清香案下取了青青画的一叠平安符来递给她,笑眯眯地说:“居士画的好符咒,一看就带着灵气的,再加上有三清加持, 必定灵验。”青青道了谢, 将符纸装在准备好的匣子里, 又捐了香火银子, 这才告辞出来。

回到家,沈雪峰和朱朱去陪徐婆子说话,青青沐浴更衣后焚香祷告了一番,将平安符叠成三角形,一个个装在特制的福袋里。徐家的福袋是大年初一早上由青青把旧的取下来,再给他们带上新的。沈雪峰不在徐家过年,青青将他的提前放在朱朱做好的荷包里,送到徐婆子屋递给沈雪峰。

“姐夫,这是你的平安符,初一早上带上。”青青狭促地朝沈雪峰挤了挤眼睛:“今年我姐就做了两只福袋,一个是你这个、另一个她自己留着了。”

沈雪峰正忙着向青青道谢,一听说福袋是朱朱的手艺,又瞧见荷包的针线同福袋如出一辙,连忙笑着放在了怀里,朱朱红着脸嗔了他一眼,当着祖母和妹妹的面却不好说什么。沈雪峰忍不住裂开嘴傻呵呵的笑着,手掌一直捂住胸口荷包的位置。

正巧朱子裕此时进来,笑着给徐婆子请了安,笑道:“我家厨房今天刚炖好了福寿全,我给祖母拿了一坛子来,中午给祖母下酒吃。”

福寿全是青青按照上辈子关于佛跳墙的菜谱改良出来的一道菜,也是用了海参、鲍鱼、鱼翅、干贝、鱼唇、鳖裙、鹿筋等几十样食材,小火慢炖而成。当初还是在道长那里,青青做过一回,让朱子裕饱了一次口福。

前几日镇国公府负责铺子几位掌柜送了年礼过来,朱子裕正好瞧见了有鱼翅、鱼唇、鲍鱼等物,瞬间想起了多年前的那道福寿全,立马来问青青要了方子,回去就让厨子发了海参和鱼翅炖上了两坛子。眼看着花了七八个时辰的功夫这福寿全炖的满屋飘香,高氏特意来看一回琢磨着给自己亲娘送一坛子去。谁知一会功夫没看住,朱子裕就打发人送了一坛子去老夫人屋里,另一坛子让玄莫抱着大摇大摆地出了门,气的高氏在后头直跳脚骂他败家。

中午沈雪峰和朱子裕都留下来吃饭,装着福寿全的坛子虽然大,但是架不住徐家人口多,一人盛了一碗出来就不剩什么了。沈雪峰低头轻轻抿了一口汤汁,只觉得满口浓郁荤香、味美香甜。

徐婆子年龄大了,就爱吃软烂鲜香的东西,吃了一碗还不足,青青把坛子里上下的大半碗也给她盛上了。沈雪峰趁机笑道:“有方子也给我一个,往年家里的那些好东西都让厨房糟蹋了,回头我也让他们把鱼翅、海参之类的干货翻出来炖上两锅。到时候也请祖母尝尝,看是我家厨子做的味道好,还是子裕家做的香甜?”

徐婆子笑道:“滑头,孝敬我好吃的还不直说,非得拐弯抹角。依我说,这些好东西谁家炖出来的都好吃。”众人闻言哈哈大笑。

酒足饭饱之际,沈雪峰趁机邀请朱朱到园子里散步消食,朱子裕得告辞回家了。他平日里整天都在外头,早出晚归的老太太不说什么,但一到过年过节,镇国公的老夫人就不愿意他总往出跑了。

青青从袖袋里拿出早准备好的平安符递给朱子裕:“我自己画的平安符,在三清面前供了四十九天,这是给你的。”朱子裕兴奋地麻利的带脖子上了。青青红了脸,嗔道:“给你过年带的。”

朱子裕笑道:“早一天晚一天的有什么关系,青青送的平安符,我可舍不得放在荷包里不带。”

青青漂亮的丹凤眼白了他一下:“油嘴滑舌的,行了,你赶紧回去吧,晚了你祖母该念叨你了。”

朱子裕答应了,往外走了几步,又蹭了回来,悄声道:“等初二我来瞧你。”说着也不等青青说话便一溜烟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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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子裕在外面吃的饱玩的欢,高氏则在家生了一肚子的气。中午伺候老太太吃饭,一揭开盛着福寿全的砂锅盖子就闻见满屋飘香。高氏本来就是眼皮子浅的,她又知道里头放了多少好东西,当时就馋的直咽口水。

老太太尝了一口,觉得香甜,又叫人拿了几个小罐来,分了一罐给儿子送去,再分两罐给龙凤胎,剩下的半罐子在高氏眼巴巴的期待下,老太太笑眯眯地吩咐:“拿去前院让他们用小火煨着,晚上给子裕吃。”登时把高氏气了个倒仰。

老太太吃饱了去歇晌,高氏回院子连饭都不想吃,思来想去打发了个心腹陪房回家,问高夫人那事办的怎么样了。

高夫人也不用那仆人传话,自己坐着马车来了。高氏见了亲娘,连忙把伺候的人都撵了出去,两人在屋里嘀嘀咕咕。高夫人说:“你小时候你二婶请的那个神婆虽然后来露了马脚被官府斩杀了,但是她那一脉法术最是灵验。这两天我费了好些功夫才找到那个道婆一个师叔,人称圣道姑的,据说做法更强些。”

高氏闻言大喜:“她什么时候能来给咱做法?我一刻也不想看到死孩子了。前两天铺子里送来大个的海参、鲍鱼,我本来想给娘留一些,却不料让那败家孩子都给炖了,想起来我就气得慌。”

高夫人心疼地直哎呦,也说了两句糟蹋东西天打雷劈的话,还说朱子裕:“真是越大越讨厌了。”高氏点头:“可不是,要是能早除了他我还能多活两年,要不然早晚被他气死。”

高夫人又捡起刚才那话继续说:“圣道姑起初不愿意接咱这事,她说原本都是看缘分才做些善事,后来被她那师侄的事一闹,人人都说她们是邪门歪道。她也因此冷了心肠,说宁愿避事修炼,也不愿意要尘世间这救人的功德了。”

高氏一听急了:“那怎么办?有没有别的也灵验的?”

高夫人瞪了她一眼:“你当得到的高人到处都有呢。”见女儿急的没法,高夫人又叹道:“我何尝不急,好话都说尽了,说咱们是最虔诚的,先给她香火银子帮咱们在神前供着,等灵验了再给出修道观的钱。”

高氏一愣:“那得多少银子啊?是不是许的太多了?”

高夫人拿手在高氏脑袋上点了又点:“榆木疙瘩,就心疼眼前这点银子,那你不想想等那臭小子没了,这偌大的镇国公府都是你和你儿子的,银子多的你几辈子都花不完。”

高氏咬了咬牙,打开箱子取出来一百两银子递给她娘:“那先给她些香火钱,灵验了另算。”

高夫人冷笑了一声,接都没接,瞅她说:“你打发叫花子呢,当初就她师侄你二婶据说还花了八百两的香火钱呢。”

“那么多?”高氏傻了眼,“她不会骗咱吧?”

高夫人看着女儿恨铁不成钢:“就知道你不虔诚,人家仙姑也怕你不信,还特意嘱咐了,说头一回也不必拿太多银子,先带五百两银子去就行。顺便再捎些那孩子头发去,她念些咒语把拿头发烧了先让他发热烧个十来天,等烧的阳气不足了再做场大的。”

高氏听得一愣一愣的:“不用生辰八字吗?只要头发就行?”

高夫人洋洋得意:“要不咋说是高人呢,她说那种要命的才要八字,这种小打小闹的毛发就成。”说的简单,可是高氏依然发了愁:“毛发哪里去寻?伺候他的人一个个看我都和乌鸡眼似的,根本不会把他的毛发给我。”

高夫人道:“他是男孩子,难免粗心些,备不住梳子上能有两三根,这个也不需要多了,只要有一点就行。”

高氏听了还没办法:“可他如今住在前院,我的人根本进不去啊?”

高夫人眼睛一转:“不行你让昊哥去办这事,那些人敢拦下人却没胆子拦咱昊哥。”

高氏闻言却有些不乐意,她精心养的六七年的儿子,咋愿意他做这肮脏事。高夫人看出她心事,忙劝道:“只从梳子上床上找点头发罢了,找谎话骗他两句,没有什么关系的。你要是不愿意,回头耽误了事,可别赖我不帮你。”

这句话顿时让高氏下了狠心,让人把昊哥叫了过来,搂在怀里慈眉善目地笑道:“娘要做一样好玩的东西,你能不能帮娘取点东西?”

昊哥拍着手笑道:“好啊好啊!娘要什么?”

高氏趴他耳边悄声道:“你帮娘去你哥的院子里,从他的梳子上拿下些毛发来带给我。记住,千万别让人看见,也不许说给人听,这是咱俩的秘密哦!”

昊哥认真地点了点头:“听娘的。”便一蹦一跳去了前院。

还有一两天过年,此时前院的人各个忙的滴溜转。一眼没看住,昊哥就溜进了朱子裕的屋子,他进来以后哪也没敢看,直奔装着梳子、扇坠之类的小匣子去了。可打开一看,转了却傻了眼,梳子被清理的很干净,一根头发都没有。

昊哥拿着木梳愣了半天,听着院子里有人走动的声音,想起娘说不能让人看见,顿时着急了。他拿起木梳往自己头上梳了两下,扯下来四五个头发包在帕子里,趁人不注意的功夫把门开了条缝溜了出去。

他刚走,朱子裕和天莫从内室里绕了出来,看着桌子上的梳子两人有点发蒙。

朱子裕戳了戳天莫:“他干嘛跑我屋里梳头?”

天莫疑惑地挠了挠脑袋:“许是找不到梳子了?不过他倒是爱干净,知道把头发收走。”

朱子裕虽然觉得昊哥行为有些诡异,但确实没没见他做什么,便将这事丢在脑后不去管他。

朱子昊在别的上头有点木,可在躲人上面却十分机灵,他避开了所有小厮的眼睛,气喘吁吁地一路跑回了后宅,献宝似的把手帕从怀里掏出来递给他娘:“娘,头发!”

高氏一看,登时乐开了怀:“从梳子上摘下来的?”

朱子昊认真地点了点头:“恩,娘说得快点,不能让人瞧见,要不然能拿的更多。”

高夫人将朱子昊搂在怀里,连声笑道:“够了够了,这些尽够了。我的好外孙,你快回屋去歇着吧,我和你娘有话说。”

朱子昊答应了一声,抬腿就往外走。他刚才偷偷进了朱子裕的房间,本就有些做贼心虚,又一路跑回来满头的汗,到高氏屋里连忙摘了帽子和斗篷。可是说了没两句话,高夫人又撵他走,他汗还没消呢,因此没想着戴帽子穿斗篷,只穿着夹袄就出了门。高夫人和高氏心思都在巫蛊朱子裕身上,谁也没留意他。

等朱子昊一路晃回自己的院子时,脑门子上都结了冰霜。伺候朱子昊的大丫头绿枝登时就急了眼,连忙拿热汗巾给他擦了又擦,又让人煮姜糖水,还不忘把跟着去的小丫头叫过来骂了一顿。小丫头委屈的都哭了:“我看爷光着头出来的,想进去拿斗篷和帽子来着,可夫人跟前的紫晶姐姐挡着门不让我进。我和她刚说了两句,就见爷已经跑了,我只能赶紧追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