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卿发现自己挺有耐心的,拍着她的脸蛋道:“时势逼他必须放手,这可是事关家族兴衰荣辱的大事,他一个人能忤逆所有人么?能忤逆皇上跟袁大公子吗?所以她还是我的,可你…”笑容越来越淡,最后浮在嘴角的冷笑也消失了:“我是杀了你好呢,还是把你弄成残废好呢?”

夕湘早听说庶族凶残,甚至不乏嗜血如命食人的恶鬼,她嘴唇动了动,惧怕的没有吭声。

何思卿便拿一指揩拭她的下颌线条:“经常有人问,为什么一个士兵就能押着上百人老老实实的去杀头,而没人反抗逃跑。其实答案很简单,逃跑的人若是被抓回来,会被虐杀,活剥皮点天灯,死的凄惨无比,远不如老老实实的等着一刀砍头。夕湘啊,你说你背夫偷人,我是不是该虐杀你?别说想要一刀来个痛快,你知道你不配!”

“你…你敢?!”

何思卿挑挑眉,突然扬手又给了她一耳光,打的极重,夕湘耳鸣眼花,嘴角淌出一道血痕。她扶着车壁,恨恨的瞪他,但眼神已经没有刚才气势那么足了。

“我不杀你,更不会虐杀你!我要好好待你。这两耳光便是对你的全部惩罚了。”思卿说罢,下了马车,吩咐车夫:“回云州城!”然后便翻身上马,行在前面引路了。

夕湘傻了,不知他打的什么算盘。明明一副要把她生吞活剥的样子,却突然间撂下一句轻描淡写的话,就原谅了她。她无力的拭去嘴角的血痕,抱着腿靠着车壁,心里后怕。

何思卿带着夕湘回到云州后,第一件事就是约见袁墨竹,地方选在了何家的议事厅。墨竹当日刚起身,就听紫琴说大公子把夕湘带了回来,这会要见她。

墨竹吃了一惊,她以为夕湘这会已经平安回到袁家了,不成想居然又被何思卿给带回来了。她赶紧让婢女们给自己简单的梳洗了,便匆匆去议事厅见人。

她做好见到断手断脚的夕湘的心理准备了。但进门后,见夕湘手脚完整,脸色虽然难看,但并没有大碍。再看何思卿端坐在椅子上,身着皂色衣袍,戴着幞头,一副武人打扮,他看了她,很客气的道:“袁小姐请坐。”

墨竹望了眼夕湘,见她提防的看着何思卿,便暂时按兵不动,且看他要做什么。

“…客套话就不说了。家里出了事,想必袁小姐已经知道了,否则也不会叫人惩罚青楣。”何思卿道:“你想让夕湘回袁家去,我觉得这件事不妥,便提前离开父亲,把人给追了回来。不管怎么说,她到底是我的侍妾,不告诉我一声就擅自离开,实在是说不过去吧。”

墨竹看不出他的情绪,归根结底是夕湘对不住他,背着他偷情叫他脸上无光:“…是我让夕湘离开的,这事不怪她。”

何思卿道:“那她与青楣私通,怪她吗?”牵扯到夕湘,眼睛看的却是墨竹。

夕湘斜瞪何思卿,跪到墨竹面前:“小姐不必再为夕湘费心了,夕湘做错的事,愿意自己承担错误。”

墨竹暗骂她不开窍,何思卿没在路上杀了你,就证明有回旋的余地:“…我无意偏袒任何人,夕湘有错,令弟就没错吗?夕湘尚有承担错误的胆量,但是某些人身为男子,却想着逃避责任,杀人灭口。简直畜生不如!”

何思卿淡定的道:“袁小姐息怒,我没说青楣没有错。我在路上想了很多,的确是我做的不好,一开始没有尊重夕湘姑娘,让她受了委屈。这样吧,与其惩罚他们,不如成全他们。把青楣叫来,让他娶了夕湘罢。”

墨竹错愕,这样的气度,何思卿的身份一定会名留史书,‘让妾’这件事说不定会被记载下来。连夕湘也是一脸震惊,显然没料到何思卿会这么豁达。

何思卿在两人震惊的眼神中派人去叫何青楣。不一会,一瘸一拐的何青楣就走了进来,这身伤拜墨竹前几日所赐,此时见了她,像老鼠见了猫,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又见了大哥,更是抖的厉害了,若不是旁人扶着,连拐杖都要抖落了。

“青楣,我知道你们的事了,我决定了,把夕湘给你做妻。”

何青楣一愣,随即一推拐杖,跪到地上哭着摇头:“大哥,大哥,我再也不敢了,我不娶夕湘,我不娶夕湘!”若是娶了夕湘,一辈子都会被大哥记恨,亲兄弟和义兄义弟中,他也无法立足,他没有二哥的地位,怎敢夺大哥的妾室。

夕湘恨极,啐何青楣:“你想娶,我还不稀罕嫁呢!我就是要你们兄弟相争相伐!”

这种阴暗的想法,暗中说说就好了,夕湘居然拿到台面上说,墨竹脸上无光,恨道:“闭嘴!不要胡说!”赶紧去看何思卿的脸色。

何思卿冷冷的道:“看来夕湘姑娘一直是心怀仇恨啊,我们何家自觉对你不薄,你却有这等歹毒的想法。我原本以为你和青楣是两情相悦,有意成全你们,可惜你只是勾引青楣,达到你阴毒的目的。”

墨竹无法反驳,悠悠叹气,夕湘自己作死,谁也保不了她。

这时何思卿又开口:“袁小姐,既然夕湘姑娘不愿意与青楣在一起,她又有这样的想法,我怕她再故技重施,拖累其他人,我想让她暂时去僻静的住处住一段日子。可以吗?”

这是要软禁夕湘。墨竹瞧了眼宁死不屈模样的夕湘,觉得浑身无力。原本以为何思卿会杀她,现在人家不仅没下毒手,还很宽容的表示只是把夕湘关一段日子,理由也很充分,把夕湘放在外面,她心思这么毒,或许还会继续勾引人。

墨竹顿觉何思卿当真宽厚,活的不容易:“就听大公子的罢。”

夕湘听小姐顺从了何思卿的安排,当即冷笑道:“何思卿,你装好人装的可真像啊!在路上你可不是这副嘴脸,你打我时候的狠毒劲儿,哪里去了?”

何思卿不否认:“我当时气昏了头,打了你两巴掌,也仅仅是两巴掌。”

连墨竹都觉得这惩罚不算重,给丈夫戴绿帽子,挨了两巴掌不能算是惩罚。

夕湘拽着墨竹的裙摆,摇头道:“小姐,小姐,您别被他蒙蔽了,他不罚我,是在讨好你,因为…因为…”

何思卿就等着夕湘代他说这句话呐。

“因为他在路上说,皇上和大公子要您改嫁,与何怀卿分开,嫁给他!”说着,指向何思卿,向墨竹准确无误的展示她要改嫁的‘夫君’。

墨竹大惊,望向思卿,与他四目相对的时候,他的目光灼灼,毫不避讳。倒是她惊慌之下,别开了眼睛,转而呵斥夕湘:“别胡说!”

“我没胡说!”夕湘道:“他亲口说的,他摆出这样大度的模样,就是给您看的,让您动心,领他的好意!”

何思卿的想法被夕湘表达的很透彻,就不劳他亲自开口了,斜看袁墨竹,等她回答。

墨竹低头看夕湘,只觉得何思卿的目光刺她的难捱:“夕湘,不要说了!”

这时思卿道:“不是胡说,皇上与袁公子的意思如此,嫡长子娶士族嫡女才合情理。我曾想过,再娶另娶一位士族嫡女跟你做妯娌,可惜…娶不到啊。”无奈的笑:“没人肯下嫁。但若是我改娶你,皇上和其他士族族长同意了何家荣升士族,怀卿再娶另外的士族嫡女就没这么难了。”

墨竹瞧不出他是愿意还是排斥,不过她的意思很明白:“…胡闹!”准是袁克己这人渣想出来的毒计。他不希望何家过于强大,两兄弟间就算不能动武砍死对方,也足够离间两人,让何家分裂,彼此对峙,他则在中间拉一个打一个,坐收渔利。

思卿没说话,但眼神坚毅。

墨竹没法待下去了,愤然起身离去。这时听思卿身后慢声道:“送袁小姐。”

等袁墨竹走了,思卿望着双双跪地的夕湘跟弟弟,不急不慌的道:“我不杀你们,你们千万要好好活下去。”说罢,亦起身离开了。

等怀卿的功夫,她来回踱步,口中嘀咕道:“袁克己这人渣,袁克己这人渣…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啊?”袁克己这人渣,是不是觉得她嫁过一回庶族了,反正脸已经丢了,再改嫁,也没脸可丢了。

新皇帝也打的好算盘,明知道开出这样的条件,何家必然起纷争。他的想法应该更彻底,何家兄弟间内斗全部死光光才好。

她思虑的认真,不知怀卿已经来了,正在门口偷看她。那日争吵后,两人一直没说话。怀卿三番四次来见她,都没得见,心中自然也积了些怨气。于是下决心,不见就不见,反正一年多没通信没见面,他不也好好的活着呢么。大不了再受她冷落几百天,他忍得住!

但是听人来报说墨竹想见他,他下的决心立即飘到九霄云外了。

哎,那就见一面吧。

此时怀卿在暗中觑她,考虑如何才能表现的在听话前来的同时,又很有骨气。

冲击去,一把抱住她说:我的好墨竹你终于肯见我了。

怀卿想象了下,这样鲁莽的举动,他从没做过。她想必也不会喜欢,于是作罢。

那就大摇大摆的走进去,直接说:袁墨竹你叫我来做什么?

可这种叫板的话,他也只能想想,万万说不出口。

最后,他只站在门外,声音平直不带一点感□彩的道:“墨竹…你叫我来做什么?”语气很合适,既不高兴,也不愤怒,正是他想要的。

她道:“你可来了,我等你半天了。”这种事不能让周遭侍女听见,她便让紫琴把婢女都带下去了,独和怀卿相处。

他暗暗欣喜,想来是有亲密的举动,要不然也没必要让婢女们下去。但是他默默告诉自己要沉住气,不能喜形于色,于是仍旧不冷不热的问:“到底什么事?”

“你…嗯…你见过你大哥了吗?”

“听说他一早回来了,但还没抽出空去见他。”怀卿有些失望,肯定是问夕湘的事,主动道:“我听说夕湘没死,活的好好的,你不用担心了。思卿要杀她,在路上就动手了。带回家来,便没打算要她的命。”

“不…不是这个…”墨竹咽了下口水,拽着他的衣袖往里屋的床前走。

怀卿欢喜跟着,差点因为激动把步子迈到前面去。两人坐下后,他实在绷不住脸了,嘴角微微翘着,语气温和的道:“墨竹,你到底想说什么?”

是要和好吧,太好了,他发誓,他绝不挣扎,肯定一口答应。

“是这样…我要告诉你一件事…你仔细听好了…”

她凑的很近,喜的怀卿忍不住想抱住她,早忘了‘冷静’两个字了,笑眯眯的道:“快说吧,我听着。”

墨竹压力倍增,他此时笑的开心,等她说完了,他不知要何等的愤怒。

忽然没勇气说了,这时瞧见床上特意让人做的鹅毛枕,拿过来拍了拍:“啊,这几天我觉得原来的枕头太硬,让人用鹅毛絮了个枕头,软乎乎的,你枕枕看,看你喜不喜欢?”说着,往他怀里塞去。

怀卿抱住软绵绵的鹅毛枕,朝她笑道:“叫我来就是为这个?”

找他睡觉的话,直说就好了,何必拐弯抹角的。

第三十六章

墨竹之前见识过一次他发怒的样子,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当然,并不是什么好印象。何怀卿南征北战,绝不是温文尔雅的弱书生,发起火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要是把这件事告诉他,他生起气来,首当其冲的就是她。

“…也不全是,让你试试枕头是其中一件…”墨竹屏住呼吸:“另外一件…”怀卿往她身边凑了凑,耐不住性子,笑容十分灿烂的道:“是说前几日吵架的事吧,我之前早来找了你几趟,你都不见我。今天,你要是想听,我呢,就给你陪个不是。”

墨竹虚弱的笑了笑:“那件事过去就过去了。我要说的是另一件大事,你得跟我保证,听完了不能发火,至少不能朝我发火。”

他见妻子表情认真,有所预感,收敛笑意:“有事就直说罢。”

“…我刚才见过你大哥了…”她先试探着说了一句,见何怀卿面容平静,似乎看不出任何内心的波动。

他淡淡的道:“哦,他说什么了?夕湘还活着?”眼皮微微垂着,显然对谈及大哥的对话不甚感兴趣。

“他说…你父亲要我改嫁,离开你,嫁给他!”墨竹字字清晰的说。话音刚落,就见何怀卿眉头拧成‘川’字,一脸不可思议的瞪他:“什么?你再说一遍?是不是我耳朵出问题了?你是说思卿让你嫁给他?!”

果然来了。她屏气凝神:“他是这么说的。皇上与我大哥的意思,据说嫡长子不娶士族嫡女,便不许你们何家抬高门楣做士族!我听他说完,就回来告诉你了。”

何怀卿低着头,慢慢扯着怀里的枕头,恨恨的冷笑道的:“他怎么说?求你回心转意,离开我,改嫁他?”

“他什么都没说。”墨竹道:“…我也是。”他虽然没暴跳如雷大喊大叫,但现在这样子更吓人,像随时要爆炸似的,她做好他突然发作的心理准备,确保不会被他吓到。

怀卿手上越发用力,就听‘嘶啦’一声,枕头的缎面裂开,鹅毛散了一地。何怀卿冷冷的看她:“墨竹,你的想法呢?思卿怎么想都不重要,只要你不从他,我会不计任何后果的阻拦他们!”

“我就怕你说出这样的话…”她没慌,仍旧坐在他身旁:“这后面的阴谋,你应该能看得懂,你们兄弟相争,正遂了某些人的心愿。”

“呵呵,不争不斗?”怀卿笑:“难道要我拱手相让吗?!”他握住她的手腕,冷声道:“你别管这是谁的阴谋,我只问你,你选我还是思卿?”

“不是选谁的问题!我跟你说这件事,是想听你的解决办法,如何才能避免流血,不让你们何家陷入内乱!”她挣脱他的手,见手腕上留了一圈泛紫的红痕,轻轻揉着,责怪的看他。

“这不是你操心的,你就告诉我,你选我,还是思卿?”

她眼中不带任何感情的道:“选你。”她虽然一直充当棋子,但到底是个人,已经嫁给了何怀卿,哪能随随便便再去做他哥哥的妻子。

“…”怀卿得到了莫大的安慰,笑着说道:“有你这句话,我愿意赴汤蹈火。”

墨竹忍不住泼他冷水:“赴汤蹈火能够改变皇上决断吗?你能劝服你爹吗?”

怀卿仰脸冷冷的笑道:“我说服不了他,他也别想说服我。除非我死了!你才能离开我。”说罢,示威似的对她道:“我说到做到,不信咱们走着瞧。”

她无奈的道:“…你犯不着用这样的口气对我说话。我要写信给我哥哥,劝他收回这种可笑的念头。你也尽快想好说辞,等你父亲回来,试着劝他改变想法罢。”

怀卿看的也很透:“袁公子不想让庶族壮大,至少不想让何家壮大,他日后要做士族之首。天下没有势力能跟他抗衡,才是最好的结果。至于我爹,他也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他想做的事,一定要做到。”

所以劝说不可能有效。

墨竹道:“那也不能什么都不做罢。”

怀卿突然搂住她的肩膀,两人紧贴在一起:“可惜,我也不是好惹的,鹿死谁手,你且看着!”说完,犹豫了下,在墨竹眉心吻了下,便大步走了出去。

“怀卿——”她没从他口中得出一点解决的办法。难道真的要兵戈相向?墨竹坐回床上,看着一地的鹅毛,心里比这堆狼藉还乱。

墨竹以为他出去后,要找思卿算账,派人去打探消息。好在,他似乎没鲁莽的去找大哥的麻烦,暂时相安无事。当夜,墨竹写了封信给袁克己,她表示已经看穿他的阴谋了,让他别再捣乱了。

其实她也知道,这封信写的是很无力的。

涉及的这些人,谁都知道皇上和袁克己是故意为难他们的。但又能如何?游戏规则是士族定的,庶族不从也得从。

她对袁克己的回信不抱信心。

许多日来,怀卿一直没出现,思卿那边也没动静。墨竹觉得自己像一块横在两只狼中间的肉骨头,他俩彼此观察,时刻提防着,若是一方发起攻击,另一方也绝不会落后,她会撕扯成碎片。

——

何御榛回城的时候,由两个儿子在城外相迎。他观察兄弟间的举动,并没看出异常,稍稍宽了心。他对让怀卿把袁墨竹还给他哥哥这件事,信心亦不足。

所以回城,与军中将士们大宴了三日后,才寻了个空隙时间,派人去把二儿子叫来,与他谈这件事。

为了保守秘密,屋内只有父子两人。

何御榛装模作样的摆了棋盘,邀儿子对弈,希望用文雅感染怀卿,让他一会不至于太过暴躁。

等怀卿落座,何御榛忽然觉得自己一改往日的强硬做派,如此耐心贴心的跟儿子交心细谈,实在是位慈父。他都被自己感动了,所以儿子必然也会被感动。

“怀卿啊,你娘生你们的时候,我没在她身边。等我回来,看到奶妈抱着襁褓中的你们,那是我第一次流泪…唉…”

怀卿执子落下,抬眸看父亲:“爹,我娘真的是鲜卑歌姬生的吗?”

何御榛一拍棋盘:“谁说的?!你娘虽然是庶女,但生母是清白人家出身!”说完,逼问儿子:“谁告诉你的?”

怀卿见父亲一巴掌把棋子拍乱了,有些无奈的道:“小时候听奶娘说过一嘴,也可能是我听错了。”奶娘早辞世了,死无对证。

“以后不许再乱猜了。”

怀卿知道父亲一改常态,别别扭扭的摆上棋盘是有原因的。他宁愿他直接点:“爹,即是说我没有鲜卑血统,稍微配得上一点袁墨竹了,对吗?”

何御榛一愣,儿子怎么主动提起袁墨竹了?他道:“你想过没有,袁氏本就不是你的,而是你哥哥的。”

怀卿低头整理棋盘上的棋子:“但她现在确确实实属于我。除非我死了,否则她绝不可能属于别人。”

何御榛怀疑思卿透露消息给怀卿了。要不然他怎么一副‘叫板’的口气:“如果为了何氏一族,让你牺牲呢?”

怀卿眼皮也不抬的道:“我愿意战死沙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