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谁都知道陆晨山可以是他们这群学子里领头的,原因很简单,陆晨山的父亲是本镇唯一的官盐商人。虽说是地位最下等的商人,但盐商可不是简单的商人,他们手眼通天,尤其是做官盐买卖的,在官府中都是连着姻亲。虽然还有最后一道考试没有进行,但陆晨山已经是内定的秀才了。

多少童生考到白头都没有成为秀才。程远也是为了最后一道考试,这段日子一直都在巴结陆晨山,希望能通过他在主考官那里留个印象。

程远思索了一下,确定刚才夏君妍还没有来得及和陆晨山说些什么的时候自己便赶到了,“只是我们村里的,也不怎么熟。”

“哦?只是一个乡下丫头?”陆晨山望向书摊摊主,“那丫头刚才是要买书吗?”

摊主指着那本古诗合集:“嫌贵,没买。”

“真是稀奇了,一个乡下丫头竟然也要买诗?”陆晨山拿起翻了几页,刚才他也扫了一眼书摊,整个书摊上也就这本有些看头。

买诗?程远狐疑的往夏君妍走的方向看了一眼——那个女人,他很确定是不识字的。她这样做肯定是故意的,是想要引起自己的注意,特地来讨好自己?

可是联想到上次夏君妍那些污秽之词,莫非…她是要引起兴趣的人是陆晨山?!

程远越想越觉得可疑。

那个贱人!就是因为不想娶她,所以她就要千方百计的要向他背后捅刀子!

“乡下丫头没见过世面,难得进城一趟,八成都是瞎打听,也好回去吹嘘一番。”程远边说着,又道,“现在大伙儿可都在茶社等着陆兄赋诗了,陆兄在磨蹭下去,等会儿可要以茶代酒自罚三杯啊。”

陆晨山本是因好奇随口一问,却没想到程远的表情居然如此丰富。见程远这么着急的想要离开,陆晨山反而想在磨蹭一下。更何况那些个书院同窗平日里各个一副清高嘴脸,只不过如今临到考试,便开始巴结与他,就算再晾着他们一会儿又有何妨!

“又不是真的喝酒,以茶代酒有甚意思!程兄也知道我对诗词茶道一向不通,今天茶社拿出好茶来招待诸兄,可不能让我给牛饮了。难得找到本好书,这本我要了,直接送到府里。”陆晨山笑道,“还真巧了,你们村的那个村姑倒是有些眼色,瞎打听都能打听得到最好的一本。”

程远讪讪笑了笑。他知道现在不能再提夏君妍,免得眼前这位爷真的对那个女人起了什么兴趣,那就糟了。

夏君妍倒是很快将程远忘在了脑后。如今她手里有了些许银钱,便将一些急用的东西都买回了些。见天色尚早,干脆去了一趟安大娘家。

安大娘正坐在小院里纳鞋底,家里中几个年纪小的娃帮着洗菜和喂鸡。夏君妍推开柴门,爽快掏出从镇上买回来的糖分给他们。

“你才有几个工钱,就这么浪费了。”安大娘有些高兴又有些心疼的埋怨道。

“给娃娃们买几个糖甜甜嘴,也不枉他们叫我一声姐了。”夏君妍又掏出一个装了铜钱的小布袋递给安大娘,还上次赊的菜钱。

安大娘一接便知道这里面约有五十文钱的重量。

“我听你安叔说那壮士虽出手阔绰,可你也别太…”安大娘有些犹豫,虽然嘴上没说,但脸上的神情已经在告诉她别太吃公攒私,免得被东家发现,咱不能做这种背良心的事。

夏君妍赶紧道:“大娘你放心,我心里有数呢。每一笔钱怎么用的,我都会一五一十的跟壮士大哥说。”

见她如此保证,安大娘也不多啰嗦了,转而提到今天下午村里的一桩见闻。

“程家那位开始给她家小子张罗瞧姑娘了。”安大娘冷笑,“这才过了几天就按耐不住了。看她那架势,她儿子这秀才是十拿九稳了。咱们村里的一个都瞧不上,眼睛就盯着镇上娇滴滴的小姐们。说什么他们家程远肯定是咱们村最有出息的!”

“第三轮比试不是还得几个月吗,现在就知道能考过了?”

夏君妍一点也不想和程远以及李氏扯上关系。程远早点成亲也好,免得他们总是一幅被害妄想狂的模样出现在她面前,让她忍不住的想要上去抽俩嘴巴子!

但程远现在只是童生,而童生在古代根本不算功名。只有到了秀才才算是有了功名,才能享有读书人的种种特权。程家在村里算得上是富户,但镇上的小姐们应该看不上他吧。

“听说是有了贵人相助,早就不把区区秀才放在眼里了。”安大娘语气有些不善。她亦有儿子在读书,可村里说得最多的便是程远如何如何聪明,童生试已经过了两轮了,且都是考一次便过。但程远比她儿子年长几岁,就算先考上秀才也没什么,但她就是看不惯李氏那幅得意的嘴脸,恨不得吹嘘的全天下就她儿子有能耐,就她儿子会读书,别人家的全是蠢货!

“这都是没影的事呢。”夏君妍没往心里去,“他爱娶谁便娶谁,我与他已无任何瓜葛。”

想这些,还不如思考明儿上山给壮士大哥做啥好吃的来得实在呢。保不准壮士大哥吃的一高兴,又把工钱给涨了呢!

回家后,夏君妍将买回的纸笔一一放好,开始正式琢磨菜色。

第六章 离开

壮士大哥依旧和第一次见面那般没什么话语,见到夏君妍来,也只是微微抬头看了一眼,便又专心致志的劈柴。

夏君妍背着一篓茱萸走来,对壮士笑了笑问道:“壮士大哥,你喜欢吃辣吗?”

壮士恩了声,继续劈柴。

夏君妍站了一会儿,见壮士大哥没什么要补充的,便自顾去了厨房。

她在镇上没有发现红辣椒,取而代之的则是茱萸。古代调味料少得可怜,好不容易发现胡椒别人还不卖。幸好酱油醋以及酒都有,毕竟这哥仨属于一母同胞。

茱萸算是一种古代辣椒,十分提味。夏君妍第一次用它来炒菜,火候掌握的不好,呛得眼泪直流。好不容易将一盘茱萸炒肉给起锅了,一回头,壮士冷着一张脸出现在门外。

“咳咳咳咳…这里烟熏火燎的,你走远点免得呛着。”夏君妍一手扇风,一手摸着眼泪,模样十分狼狈。

壮士大哥依旧冷眼看着。

夏君妍赶紧道:“你放心,我肯定不会把厨房烧着的!!”

果然,这句话说完,壮士转身便走了。

哎,人心冷暖啊,夏君妍小小的忧伤了一下,感情壮士大哥是担心厨房的安危。

午饭很快便准备好了。一盘炒茄子,一碟泡萝卜,一盘炒肉,一大碗香喷喷的冬瓜肉片汤。夏君妍第一次尝试用茱萸代替辣椒,菜端出来前她在厨房偷偷尝了一块,味道还不错。

壮士大哥冷着脸走来,随意的看了一下今天的菜色,便冷着脸的添了第一碗饭,然后冷着脸的添了第二碗饭,接着又是第三碗…

“很辣吗?”经过在四川足足吃了一个月火锅把买回程火车票钱都吃没了的夏君妍,一直都觉得茱萸的辣味不够正宗。但看着吃着满头大汗还要拼命塞饭的壮士,夏君妍心顿时有点心虚。

壮士大哥抬头看到一脸淡定往嘴里送茱萸的夏君妍,冰冷的眼神中掀起了惊涛骇浪,仿佛看见了洪水猛兽一般!

她又夹了一颗!!

她都不用筷子了,改用勺,舀了整整一勺,红的都毛冒尖尖了!!

夏君妍直接舀了一勺茱萸送进嘴里,嚼了嚼,眼神一亮,一脸陶醉…

壮士大哥小心翼翼地将那一盘茱萸炒肉推到夏君妍面前。他之前的担心果然是多余的,夏姑娘才不会在厨房被吓着呢。

“味道不好吗?”见壮士大哥突然不动筷子了,夏君妍关切的问道。

“好。”就是太辣了!

“那就多吃些。”夏君妍满足的又给自己舀了一勺茱萸。

壮士大哥的背部肌肉不由地绷的更紧了,仿佛如临大敌。

夏君妍陶醉在辣味中,又想起今天再镇上的遭遇,不由道:“早知道我就该把罐子胡椒买下来的。”

“胡椒?”壮士大哥一点诧异。

“对啊,胡椒也能提味,而且不用这么辣了。”夏君妍想起前世的黑胡椒系列菜,口水又开始泛滥起来。

壮士大哥内心挣扎了半响,终于还是忍不住的问道:“胡椒能吃吗?”那玩意儿不是香料吗?!

没错,胡椒在古代是作为香料的存在,与沉香等价,在某意义上比沉香更为贵重。贵族小姐、文人君子的香囊里不放胡椒,都不好意思说自己的上层人物。

谁料对面的夏君妍更是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他:“咦?壮士大哥没吃过胡椒?!”

夏君妍猛地记起自己以前也有很多朋友都没见过原始的胡椒,大家常见的都是超市里卖的成品,也就是胡椒粉,连忙补充道:“就是那种很小的颗粒,磨成粉末后呈黑褐色,闻起来还有点呛鼻呢。”

壮士大哥深深看了两眼夏君妍。

夏君妍捧着碗吓得一哆嗦,她说错什么了吗?可壮士大哥转眼又埋头吃起饭来,夏君妍想了会儿——难道是因为壮士大哥真的没有见识过胡椒,所以现在自尊心受伤了?

好可怜的壮士大哥啊。

用过一顿有惊无险的午饭后,夏君妍将这几日记的小账递给壮士大哥过目。壮士大哥看着那歪歪扭扭的毛笔字心中更是诧异——她竟然还会写字!

这个夏姑娘不仅认识胡椒,还识字!

她真的是村姑吗?

世间奇人多矣,纵然对方只是一个村姑,但这世间谁又规定了村姑就不能见识多广呢。壮士有些羞愧,他竟然也如此浅薄,仅凭身份而去看人。

当初要不是夏姑娘,他怕是早就死在荒山当中了。这世上多是挟恩图报之人,而夏姑娘为了打消他的疑虑,特地将竹篮放在一旁假装去溪边喝水,好让他拿到了竹篮中的两个馒头和一些简单的伤药。

眼见着夏君妍收拾的动作越发麻利了,壮士越发觉得自愧不如。夏姑娘不仅道德高尚,施恩不图回报,还如此勤劳,真是个好姑娘啊!

“我都收拾好了,晚饭就放在厨房里。壮士大哥再见,我明天再来。”夏君妍麻溜的背起竹篓,一阵风般的逃离木屋。

刚才壮士大哥一直冷冷的盯着她,好可怕啊!

不就是说了一句胡椒吗,没吃过也没什么呀,用得着这么小心眼么!

好在胡椒风波很快就过去了。

接下来几天,夏君妍老老实实的去山上做饭,也没有再想着尝试什么新菜,壮士大哥果然不再冷眼盯着她了。夏君妍舒口气,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

山中猎户的木屋在壮士大哥的修缮下,越发有了样子。小院外的篱笆都扎好了,屋顶门窗也都修缮一新,连窗纸都新糊了一层。院子里也特地给夏君妍带来的小鸡修了一座鸡舍。厨房里的水缸永远都装满了水,都是在夏君妍来之前便挑好了。

除此之外,壮士还特地留了一个水缸,用来装新鲜的活鱼。夏君妍泡的小泡菜还有米酒坛子都被他整齐的摆好。

夏君妍觉得壮士大哥虽然总是顶着一副冰冷又阴沉的脸,但他真的挺会过日子。小院子收拾的很干净,也很舒服。四周山清水秀,在这样的地方住着,真的有一种隐居山野悠闲度日的感觉。

可惜这不是她的房子,只能过过眼瘾了。倒是看着水缸里游来游去鲜活又肥美的鲫鱼,夏君妍又想尝试一下新菜色,要不这次她少放点儿辣?

正要与壮士大哥商量商量,结果却见壮士大哥道:“我要离开一段时间。”

“啊?!”夏君妍非常意外,“怎么突然要走了呢?有什么急事吗?还回来吗?”她工钱怎么办,好不容易有了份工作难道又要回到饿肚子的时候了吗?

壮士大哥没解释什么,只是道:“你帮我看一下家。”

“哦。”夏君妍愣愣的点头。接着手上便多一袋子散碎银两,约莫有十几两。

“看家的报酬。”壮士大哥简单明了的说了理由。

夏君妍终于反应了过来:“这…这太多了!!”说罢,赶紧将钱塞回去,正抬手,一道冰冷的目光扫下来,夏君妍又缩了一下,但还是小小的抗争道,“真的不用这么多。之前你就给了一个月的工钱呢,如今才过了半个月。”

壮士大哥没理她。

夏君妍心有不安的接下那笔巨款,走到壮士身后,小声问道:“你还会回来吗?”

壮士微微蹙了眉,夏君妍赶紧道:“若是不方便说就别说了,哈…哈哈,我保证替你看好家!你走什么样,回来还是什么样!”

壮士环顾了一下四周。干净的院落,四周鸟语声声,还能听到不远处溪水的声音,石榴树下的石桌上还摆着凉茶和小糖糕。

他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在这个静谧农家小院呆了足足半个月,真是过了一段很开心的日子啊。虽然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打听到他的行踪的,但若不走,肯定会连累到善良的夏姑娘。他本打算留一大笔银子给她,但又怕这么多银两反而给她招来祸事。更担心突然留一大笔银两,高风亮节的夏姑娘会不会很生气?

最终,壮士还是离开了。

壮士离开后,夏君妍依旧按着以前的时辰来到山中的小屋。虽然以前壮士大哥也只是沉默的坐在院子的一角劈柴,不怎么和她说话。

日子似乎又恢复到了最开始的模样。

夏君妍长长的叹口气,虽然壮士大哥已经走了好几天了,但她依旧有些怀念壮士大哥。

“真是的,人都走了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呢。”夏君妍有些遗憾。以前总是壮士大哥壮士大哥的喊着,从来没有好好问问别人叫什么。

夏君妍照常做了饭菜,自己一个人简单吃完后,将院子收拾好后和往常一样下山回家。刚走到一半,突然看见安大娘家的闺女小玉气喘吁吁的跑来。

“阿夏,你家外面围着好多人呢,手里都拿着木棍,我娘叫我来通知你,这几天就住在山上,千万别回去!”小玉泡的满头大汗,神色十分紧张。

“什么?”夏君妍一头雾水,“发生什么了?”

“还不是赌坊里的那些人!”小玉显然也是吓着了,“他们又来要钱了。我娘说他们还不知道山上的事,让你这段日子在山上躲一躲。”

“赌坊?我没有去过赌坊啊!”夏君妍实在不清楚自己怎么会和那种地方扯上关系。

小玉见她这副弄不清楚状况的模样,急得跳脚:“哎呀!阿夏你忘了吗,你爹爹就是欠了赌坊好大一笔银子才跳河自尽的呢。”

夏君妍只是单纯的以为夏小姑娘的爹娘都死得早,加之穿来的这段日子也没人跟她说过这些往事,毕竟这算是别人家的丑闻了,不会有人当着夏君妍的面说这种事的。夏君妍旁敲侧击,又从小玉那里打听到,村里人嫌夏家家穷拿不出嫁妆,高攀程家。程家给夏爹出主意,去赌坊碰运气。刚开始夏爹赢了几笔,谁料后来越输越多,欠下一大笔银子。夏小姑娘的娘亲更是因此一病不起,撒手人寰。而夏爹也觉得对不起家人,便自尽了。

难怪夏小姑娘的爹娘早亡,难怪这夏家穷的这么叮当响,原来真相竟是这样!

第七章 还债

夏君妍领着小玉暂时回到山中。壮士把院子里的篱笆以及柴门都修的很牢靠,夏君妍牢牢关上,又将靠在墙角的柴刀拿进屋里,这才稍稍安下心来。

穿来这些日子,她一直在温饱线上挣扎,好不容易找了个份厨娘的活儿填饱了肚子,安生日子没过几天竟然又要去收拾这些烂篓子。整个村子里,她也就和安大娘一家熟悉些,可安大娘也不会将这种算是夏家的丑闻整天挂在嘴边对夏君妍说。

现在这种困境,夏君妍暂时也没想到什么好办法去解决。

“我爹究竟欠了他们多少钱啊!”夏君妍满面愁容。

“不知道。”小玉第一次来壮士这里,正好奇的在屋内转悠,“阿夏你也不知道吗?”

“我爹那个人怎么会把这种事对我说呢。”夏君妍愁云密布。又牵扯到了程家,也不知程家在这件事里到底扮演的什么角色。

归根结底还是一个字——钱!

虽然夏君妍没有去过赌坊,不过想也知道,凡是在赌坊里欠了钱的绝对都是高利贷,而古代对高利贷并没有什么限制,因为许多官员也是从中牟利。‘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句话在这个时代被贯彻的非常彻底。

赌坊里的人不可能因为几两银子就大老远的跑来,可赌坊里的人也应该知道夏家已经没钱了,除了一个没几两肉的小丫头,再无他人。

“那些人最没有良心!”小玉忿忿道,“阿夏,这段日子你别回去,那群人没安好心。我娘说以前隔壁村的一姑娘也是因为老子欠了赌坊的钱,最后被赌坊的人卖到进了楼子,一辈子都毁了!那还是老子娘都在呢!”

想必之前的夏小姑娘也是想到了这一环,走投无路,最后选择了投水自尽。

夏君妍可不想死!

她虽然阴差阳错的来到这里,但也想好好的过日子。既来之则安之,一切得向前看,既然是问题,那就总有办法去解决。至少她现在的情况比最开始要好多了。

夏君妍飞快地盘算,既然对方已经知道夏家拿不出钱了,那就很有可能也如隔壁村那样,将她卖进青楼或者直接卖给牙婆,好歹还能收回几两银子,总比这样拖下去一文钱都收不回来的要好。

仔细想想,如今她遇到的这种情况到时和现代企业遭遇破产清算很有几分类似。

夏家就是那个负债累累快要破产的公司,赌坊便是债主。一般而言,不到万不得已,债主是不希望公司破产的,毕竟一旦公司破产了就再也无法盈利。破产清算的那几个钱和真正应该还债的钱就是小巫见大巫。

只要公司还在,就有一只还会下蛋的母鸡,给人一种会还清欠债的希望。所以她现在要赶紧把自己转化为那只会下蛋的母鸡,让赌坊的人不要步步紧逼,免得最后蛋打鸡飞,大家都落不着好!

阿弥陀佛,好在壮士大哥走之前还留下了十几两银子,整件事还有一线转机。

与小玉一起在山上待了三天,直到安叔悄悄来山上送信,二人这才知道赌坊的人在夏家守了一天都没有守到夏君妍,冲进屋里把带不走的东西都砸了,而米粮之类则都扫荡一空。幸好夏君妍将银两都放在身上,也没多大损失。

“人都散了,我眼瞅着他们离开村子的。”安叔说道。

夏君妍感激道谢。让小玉跟着安叔回家,自己拿着五两银子去了镇上。正巧今天又是一个赶集的日子,街上人来人往,夏君妍埋着头,专心往赌坊方向走去。

经过盐铺时,陆掌柜眯了眯眼,对一旁的伙计问道:“刚才过去的是上次来买盐的姑娘吧?”

伙计一直忙店里的生意没怎么注意,赶紧探头往外望去:“看模样有点像,那身衣服好像和上次来穿的一样。”

陆掌柜随手摸了把胡须。他是官盐身份,自上次在铺子里遇到这个有些奇怪的小姑娘后便立刻和在衙门里当差的小舅子说了。

那小姑娘的底细倒是很快就摸清楚了,就是一普普通通的村姑。只不过小舅子回来后说起这事儿的态度有些奇怪,竟然说小姑娘虽然是个村姑,但也是守法的百姓,以后买盐只要不差钱就对人客气些。

其他的任凭陆掌柜怎么给小舅子灌酒,对方都不肯再多一句嘴。最后还是请出了自家娘子,狮吼了一番,小舅子才委委屈屈的透露道:“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咱们知县老爷也不肯多说。我就知道,现在天下太平,咱们把日子过好就行了。那村姑的确是走了运道见过贵人,但也仅此而已,我们知县老爷猜那个村姑就是帮着贵人做了些吃食罢了。知县老爷特地去上峰打听过了,贵人只是单纯的路过此地,而贵人的本意也不愿让别人知道他来过。所以这件事衙门里除了几个心腹外,谁都不知道,我们也不准去到处声张。既然如此,大家一如既往就行,不必有什么担心的。”

太平日子啊,就这么过下去就行了。陆掌柜又悠悠哉哉的品了口茶,舒服的喟叹了一声,毕竟谁会闲的没事去找一个村姑的麻烦呢。

而夏君妍正站在赌坊大门外,做着最后的心里建防。

赌坊一般开在背街,闹中取静,赌坊内自然是另有乾坤。夏君妍深吸了口气,正要抬步往里走,见赌坊里正要走出两个人,赶紧闪身躲到一旁去了。二人有说有笑,没注意大门石狮后还有人。

伙计客客气气的将身边的公子哥送出,嘴里一个劲的殷勤道:“程公子今儿手气太旺了,我们刘头根本就是您的手下败将啊。”

“没什么,今儿火气好而已。不用送了,你回去吧。”程远笑的红光满面,摇着扇子大摇大摆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