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婆子话不多,将掌柜之前吩咐的事做完后,便开始纳鞋底。夏君妍见她不爱与人打交道,也不好多作打扰,再三道谢后,便抱着衣裳回到自己的小屋。

之前卖菜谱赚的银钱和壮士给的银两,在还清夏爹欠的那一百多两赌债,以及自己又买了不少日用品后,只剩下不到十两了。

十两银子对古代农家来说是笔不小的数目,因为这时候的人都有田耕种,基本上能自给自足,需要用到银钱的地方并不是很多。但夏君妍对农活一窍不通,吃的米和菜都需要去买,加上四季的衣裳,几乎两个月就要花去一钱银子。此外她还要将乡下的夏家屋子修缮一番,这又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之前刘五为了活命塞给了她三百两银票,夏君妍觉得自己暂时还不必为银钱发愁,但也不能座山吃空。如今她对外号称是聚福楼的厨娘,这一点不过是孙掌柜给她的面子情。

她卖给孙掌柜菜谱,孙掌柜当时就付清了银子,双方早就两不相欠。如今李厨子也被解决了,孙泽对聚福楼的生意也是越发熟悉上手,关于每月十坛子大酱的生意,估计孙掌柜也会收回去,等到那时候,夏君妍手里的所有财路基本上就全断了。

还有一件事令她十分在意。

刘五之前说,当初夏爹的那些钱实际上是程家和他一起做的局。

程家!

当初小玉说及夏爹欠银一事曾经提过程家。程家嫌弃夏家没钱,便怂恿夏爹去赌。如今看来,不仅仅是怂恿着去赌,恐怕夏爹之所以输了那么多银钱也是和他们有关。

夏君妍微微揉着额角,听到门外郑婆子喊她吃饭,这才收回了思绪。正巧孙泽也“买盐”回来了,遇到夏君妍不由笑了笑。

孙泽凑过来低声道,“刚才我去陆掌柜铺子,正巧遇到了孔师爷。咱们那位李大厨挨了二十板子,已经抬回去乡下养伤了。”

“他还会不会回来?”夏君妍有些不放心。李厨子的心眼小成了针眼,等伤好了后还不活吃了她。

孙泽不以为意:“这种人最是欺软怕硬,你把他打怕了,他就不敢再来了。”

商户吃饭没那么多讲究,伙计们大声说话是常有的事。除了夏君妍,聚福楼也有几个妇人帮厨,几人便是一桌,空着两个位置留给夏君妍和郑婆子。

穿越这么久一来,夏君妍还是第一次和这么多人一起吃饭。以前就算是去安大娘家里,也没有这么热闹,不由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直到太阳完全落下,伙计们这才纷纷告辞,赶在闭坊前回到自己住的小巷。

一顿饭的功夫,夏君妍很快习惯了聚福楼的生活。

第二天一清早,天刚蒙蒙亮,青草上的露珠还未干时,夏君妍便听到了外面整齐的脚步声。将手中洗脸的木盆放下,微微推开门,透过门缝正巧看见一队衙役跑过。

夏君妍一愣,这时魏捕头也到了。见他敲了门,夏君妍连忙打开。

“官爷,这一大早的…”夏君妍眼尖地看见魏捕头手里有一张文书。

“县令大人明朝秋毫,为了还你公道连夜审案,如今此案彻底了解,我来是让你知晓此事。刘五发配充军三千里,今日便押往州府。”

“县令大人真是青天大老爷。”夏君妍恭维着,还想着看一眼那文书,魏捕头已经转身走了。

刘五充军的消息传得很快,不到半日,几乎半个云安县都知道了。夏君妍借口自己去买些小物件向孙掌柜请了半天假,孙掌柜爽快答应了。

“等一下!我陪…”孙泽正要放下记账的笔,孙掌柜微微咳嗽了一声,孙泽无奈叹了口气,“记得早去早回。”

见夏君妍离去,孙掌柜这才走到孙泽跟前,语重心长道:“当初把你从老家接来,是担心你因双亲离去心里不好受,便接你来这里散散心。今年八月就要秋试了,咱们孙家虽然不愁吃穿,但顶着这商户的身份受了多少白眼,你父亲还在的时候一心希望你能好好读书,莫要被些无关的事分神,寒了你爹娘的心!”

孙泽垂着头,被孙大掌柜一番话说得羞愧不已。

“你一向不让人费心,自己好好琢磨吧。”

“是。”这些日子他的确是急躁了。只因当初听闻夏君妍与他一样父母早亡,便多了些近亲之意。后来见她一个姑娘家虽然没了依靠,但每天还是那么努力的活着,越发觉得她与其他的姑娘不一样。孙泽默默握拳,他会考中举人,以后也会有出息的!

此时的赌坊前,夏君妍一如以前那样站在门口。只是这次,看门的小子见到她后,吓得腿立刻就软了,赶紧跑跟前,哭着脸道:“姑奶奶啊,我们刘头…哦不,是那个刘五,他都已经充军了,您的那些银子和小的一点关系也没有啊!”

夏君妍心中发笑,这群地痞无赖果然个个都是欺软怕硬的主。不过这样也好,倒是方便她问话了。

第二十六章 舅舅

“看来你是知道今儿早上的告示了。”

“看见了看见了。”看门的小子点头如捣蒜。

夏君妍深深看了一眼那小子,说道:“县令大人最近为了刘五的事忙的一夜都没合眼,废了那么大的精力,想来这几天你们赌坊也没少被官差大人们请去说说话吧。”

小子缩了缩脑袋:“是…”

夏君妍全似没见到看门小子死灰一样的脸色,轻声笑道:“我怎么听说,当初我爹欠的那笔银子,不仅仅是刘五拿了,还有旁人也分了一份。都有谁呢?刘五如今充军去了,当初拿了银子那些人,你说县令老爷会怎么审呢?”

“真没有小的啊!”看门的小子吓得直接跪下。

夏君妍后退了几步:“有没有你,我说了不算,县令老爷审过才算。正好刘五审完了,后面的人也该去衙门审一审了。”

“夏姑娘高抬贵手,饶了小的吧!”那小子不管不顾的又磕起头来。

夏君妍默默叹口气,这人真是吓傻了。她都说到这地步了,要搁刘五身上,早就将其他人都给咬出来了,只这小子,还一个劲的求饶。

夏君妍往前走了几步,低声道:“起来!这是赌坊大门,你这般哭闹是要将捕快都招过来吗?”

那小子摸着泪,晕乎乎的看着她:“啊?”

“我让你起来!”夏君妍横了他一眼,那小子这才傻傻站起,下一刻就被夏君妍带到一旁墙角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庞贵。”

夏君妍道:“那些官老爷怎么办案子你比我一小女子清楚。按理说,这案子我是苦主,就算你被衙门领了去,只要我说你与此案无关,县令老爷也不会要了你命的。别急着说谢,我有话要问你,你均的如实回答,若是被我知道你撒了谎,那我就再去问问赌坊里的其他小子。我记性不差,当初来还银子的时候,你们刘头儿身边的可不止你一个人,说不定还有其他小子更清楚刘五的事呢。”

“他们绝对没有小的清楚了!”庞贵一听自己还有救,哪里管得到其他人,立刻道:“姑奶奶您只管问,小的要是敢说一句假话,就让小的也…也…发配充军!”

“好!我要你把我爹怎么会来赌坊,和谁来的赌坊,怎么赌的,后来又是怎么输的都一字不落的告诉我!”

庞贵知道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了。云安镇不大,也没有多少案子,像这种突然就充军的事对于庞贵来说似乎只存在于戏文中。而昨天他是亲眼看见一大群官爷前来赌坊拿人,以前这些当差的看着以前的孝敬上对赌坊还留了三面情面,可那一天无论刘五怎么求饶都不行。那还是赌坊里无比威风的刘头呢!

庞贵回想了一下,立刻道:“其实这事儿真不是刘五一个人干的。一开始,刘五根本就不认识夏老爷。夏老爷来赌之前,赌坊里有一常客,叫李胜荣。他当时说自己还有个妹妹嫁到了双河村,妹妹有个儿子读书很是争气。那个李胜荣好赌,输得不少,后来还不起了就对刘五说他在拉一个人来赌坊,顺便就将自己的债移到那个人头上去。”

“这个人就是我爹了?”

夏君妍神色很冷静,但庞贵听到觉得心底慎的慌。深吸了一口气,回道:“就是夏老爷。起先夏老爷赢了几把,后来就渐渐开始输了。但是李胜荣这家伙和刘五精得很,夏老爷每次来都是有输有赢,但实际上输的总是比赢得要多,夏老爷总觉得自己还能翻本,于是就越输越多。其实除了那一百二十多两欠银,夏老爷还手里的十亩地也输了,当了死契。李胜荣见自己的债都清了,便再也没有来赌坊。至于后来的事,姑奶奶您也都知道了。”庞贵说完,后背已打湿了一大片。

夏君妍双手默默握成了拳,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 “李胜荣是双河村李氏的哥哥?”

“是。”

“关于李家你知道多少?”

“那个李胜荣是寿桥村的,在他们村子里也算是一号人物了,所以也不难打听。这个李胜荣有两个妹妹,大的那个嫁到了隔壁双河村,小的那个因为长得漂亮嘴又甜,便嫁到了镇上。说起来,姑奶奶也许还见过,就是咱们镇有名的周记布庄的东家夫人呢。”

“这东家夫人可是周记布庄的那个周娘子?!”夏君妍的声音顿时拔高。

庞贵吓了一跳,赶紧道:“没错,就是她。”

夏君妍心中惊疑不定,说话间也不免带了急促:“你继续说!”

“是是是。”庞贵低声道,“其实当时有些赌客见着夏老爷输的太多,多少也劝过几句,说是好歹把棺材本给留下。夏老爷那时说哪还有什么棺材本,本来是想着走点邪路字多捞点,结果连闺女的嫁妆都输掉了。”庞贵说着,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人就是夏老爷的闺女,吓得赶紧道,“当时是小的伺候夏老爷和李胜荣赌的,也就听了这么一耳朵。当时李胜荣说,姑奶奶您和他妹妹的儿子订了亲,他侄子才学好,迟早会当大官。若是您嫁过去的时候嫁妆不丰,恐怕会被婆家人瞧不起,所以他是巴望着夏老爷赢钱。反正夏家和他侄子迟早是一家人,肉都是烂在锅里,他这个当舅舅的只盼着侄子侄媳妇更好。夏老爷就是信了这番话,才会这么轻易的上了当。”

庞贵又将李胜荣和刘五怎么在赌桌上做局诓夏爹银钱的手段一五一十的交代了,一心期盼着夏君妍能放他一马:“小的知道的都说了,在没有任何隐瞒。姑奶奶开开恩,留小的一条生路吧。”

此刻夏君妍恨不得将李氏兄妹给撕的粉碎,不然她咽不下这口气!

“我爹的那十亩地的地契是当到哪家当铺了?是不是也和李胜荣有关系?”

“这个小的就不清楚了,只知道是万永票号。”

“这件事除了李胜荣,他的两个妹妹有来过赌坊吗?”

“没有。赌坊一般也不让女子入内的,一直都是李胜荣一人来的。”

夏君妍想想也是,见庞贵的确没有说谎,这才道:“你放心,冤有头债有主,这件事既然是和李胜荣有关,那就是与你无关了。”

“是是是。”庞贵等得就是这句话,差点喜极而泣。

“但如果让我听到你把我们今天的对话说了出去…”

“姑奶奶您放心,就算是刀架在脖子上小的也不会说半个字的。”庞贵赶紧表着忠心,本来出了刘五这事儿,他也不打算在赌坊干下去了。如今和夏君妍说了这么多赌坊里如何作局诳人银钱的手段,哪怕是夏君妍不嘱咐,他也不会往外说的!

从赌坊巷子里出来时,不过才过去半个时辰,夏君妍的心思却比半个时辰前更重了。刘五贪婪,李家歹毒,一起糊弄了糊涂的夏爹,逼得好好一个夏家家破人亡。

这样阴险下作的手段,令夏君妍背脊一凉。真不知李家人在见到自己的时候是怎样的心情,依那些歹毒之人的心思看来,恐怕只有自己也死了,才会令他们睡个安生觉。

她不会让这些人如愿的!

既然已经知道这事和李胜荣逃不了干系,夏君妍觉得自己应该找个机会去寿桥村打探一下。而且,昨日县令的态度令她非常在意。这位云安县令似乎并不是她想象中的青天大老爷,刘五的案子明明还有诸多疑点,但就这么草率的判了。如果到时候她真的拿到了李胜荣以及大小李氏的害人的证据,也许还不能直接去衙门告他们,得再想想其他办法。

夏君妍一边琢磨着如何去寿桥村,一边往万永票号走去。这年头,手里没地等于手里没粮。夏君妍自己不会种地,但是她想着如果手里有地,可以租给别人种,再不行让安大娘家帮着种也行,她什么租子都不要,只要一些粮食就行了。

夏家的那十亩地是夏祖父买下来的,都是上等田。虽说是当了死契,但夏君妍还是想去碰碰运气。反正也是请了半天假,趁着还有时间,赶紧去万永票号问问。

夏君妍对云安县已经很熟了,不多时便找到位置。

万永票号是云安镇万财主家的,万财主的大哥中了举人,听说在远方当大官,所以万家在云安县也是缙绅阶级的,连县令老爷也不敢找麻烦。

夏君妍正要进当铺,突然被街上一人叫了一声。

“大丫头?”

夏君妍莫名地回头看了一眼,一个中年男子正喊他。

“你怎么要去当铺了?”中年男子神色颇为焦急,语气中带着关切,“哎,都是舅舅不好,当初你那赌鬼爹烂赌的时候,舅舅就该把你和你娘接回来的!你这是…缺钱了吧?”说着,从钱袋子里抓了十个铜板塞了过去,“先拿着应应急,这些日子真是苦了你了!”

“…舅舅?”夏君妍还有些适应不过来。当初李氏为了悔婚假惺惺的让她去投奔舅家去,难道这舅舅是当真在关心她?

夏君妍决定自己还是不要多说,就这样静观其变为好。

第二十七章 补偿

“当初我就是让你娘赶紧和你爹和离了!可你娘认死理,怎么都不肯跟我回去!”说到此处,陶庆年的神色还是有些愤愤不平,“不是舅舅不管你们娘俩,实在是你那娘认了死理,你也是夏家的人,舅舅再怎么说,也都是旁姓。如今见你这样,早知道当初就该把你接过来了!大丫头啊,吃了不少苦吧。跟舅舅回家吧,这当铺可不是你一个小丫头去的地方啊。”

陶庆年见夏君妍还是傻愣愣的,心道这丫头以前就安静,如今遭逢大变整个人更是变得如木头一样了。哎…

“你爹娘都去了,一个丫头住在村里也不方便。去舅舅家住吧,趁着天还早,舅舅陪你回村清几件衣裳,要是没有,舅舅让你舅妈给你做几件新的!”

眼见着陶庆年就要带她离开当铺,夏君妍连忙道:“我现在镇上找了事做,能养活自己,不劳舅舅费心了。”说完,转身便跑了。

陶庆年喊了几声不应,只得无奈的叹气。

当初妹妹的坚持实在是令他寒了心,可最后妹妹却因为那夏家的败家子丧了命。陶庆年是恨死了夏爹,顺带的也对夏君妍不甚在意。只是今天偶然遇见,见这小丫头独自一人在街上游荡,好歹她身上也留着妹妹的血,跟自己也是连着亲。到底还是个大丫头,总不能放任不管啊。

夏君妍跑得一头大汗,直到确定了陶庆年没有追过来,这才稍稍停下脚步,靠着墙缓口气。不远处走来一个背着藏青包袱的中年胖子,长得跟个弥勒佛一样,一开口,两个眼睛顿时笑成了一条缝:“小姑娘,你知道聚福楼怎么走吗?”

夏君妍打量了一下他:“您要去吃饭吗?”

“我是来当厨子的,你瞧我连菜刀都带着了。”中年男子说着,拍了拍包袱,夏君妍一听菜刀连忙往后退了几步,那人笑道,“小姑娘莫怕,那聚福楼往那边走?”

万一这人是个坏人,她带他去岂不是坏事了?夏君妍正犹豫着,突然听到孙掌柜的声音。

“哎呀!老姜啊,可把你给盼来了!我不是三个月前就给你写信了吗,你咋才来哩!”

老姜拍了拍圆滚滚的肚子,笑呵呵道:“这走水路虽快但乘船没甚意思,我便是打旱路来的,这才耽误了些日子。”又指着夏君妍道,“这丫头可是谨慎,一听我带了菜刀,硬是不吐露一句了,不错,不错!”

孙掌柜道:“夏姑娘,这是老姜,咱们的新大厨。手艺那可是不得了,我是花了重金才把他给请来的。”

夏君妍不好意思的行了礼。

老姜也没介意,直接道:“我的灶台呢?”

“还是跟以前一样的急性子,走,早就跟你准备好了。”

夏君妍默默站在一旁,心道这二人应该是旧相识了。早三个月就写信请大厨,看来就算没有自己这一出,孙掌柜也要辞退李厨子。

老姜的来到让灶房里着实热闹了一阵,熟悉的不熟悉的都围过来瞧热闹。就听到一阵飞快的“咚咚”声,一盘子土豆丝根根分明,粗细一致。

这就是刀工啊!

夏君妍看的目瞪口呆,这手艺她练到下辈子也练不出来吧!

接着又拿出了一块豆腐,这也是非常考验刀工的食材。不多时,一道什锦豆腐羹便做好了。虽未入口,但用香菇冬笋熬出来的鲜汤的香味已经让人忍不住的咽口水了!

“姜叔,这豆腐的味道真是绝了!我这一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豆腐!”一旁的伙计已经完全服气了。

老姜洗了洗手,回道:“也没甚,这些都是南边那些人常吃的,那边的吃食讲究个精致。但说到味道,还是咱们这地界的够劲儿!”

从刚来到完全确立了自己在聚福楼首席大厨地位,老姜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

这才是靠真本事吃饭的人啊!夏君妍默默赞叹着,孙掌柜这一次可真请来了一个了不得的人物!

不多时,便到了吃午饭的时候,楼里真正的忙了起来。夏君妍主要还是做自己的那两道特色菜,老姜见着新奇,不由走过了瞧了几眼。

见孙掌柜并不反对,夏君妍心道估计以后便是由姜叔来做这两道招牌菜了。

“丫头刀工还得练练。”老姜指点了几下,“做菜讲究色香味,你这香和味都有了,就是卖相差了点,以后没事儿拿根萝卜练一下。”

夏君妍汗颜,她这两道菜已经做得非常熟练了,没想到在专业人士眼里还是不过关啊。

老姜对待自己的工作非常认真,一来就扎进了灶房,也没和孙掌柜叙旧。夏君妍感觉他是个实干家。老姜还有一个特点,每一道从锅里起来的菜,他都会单独挑起一点放在碟子里尝一下,只有他点头了,这菜才能送出去。

夏君妍看着不远处认真品菜的老姜,突然觉得他长这么胖不是没有原因的,敬业啊!

李大厨走后的影响,在老姜来了这半天里,几乎被全部抵消了。上到厨子下到伙计,大家对这位新大厨都十分服气。

过了几日,夏君妍算着上次做的大酱已经好了,打算回村将其运来。正出门,见孙泽抱着一摞书回来了。

“这么用功啊。”夏君妍感叹道,“掌柜说,你在准备今年的秋试?”

孙泽点了点头。因叔父的那番话,让他这段时日一直都在思考,也尽量避免和夏君妍独处。如今姜叔来了,他正好将灶房的事交给姜叔,自己认真看书,这也是叔父所希望的。

“我…”孙泽有些沉默,半响后,回道,“我肯定会考上的!”

“恩,我相信你!”夏君妍隐约知道现在这个时代中举人其实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但孙泽这么年轻就把秀才考上了,可见是极有学问的一人。

孙泽听着心中一暖,正要说什么,却见孙掌柜从前院走过来,无奈的止住了脚步,低声道:“我去看书了。”

夏君妍只当他是想放松一下,结果被孙掌柜抓了个正着,并没将此事放在心上。

到了双河村,刚入村子口,就瞧见长生和一群小孩子在放牛。

“夏家姐姐!”长生挥了挥手,嚷道:“我姐姐这几天老念叨你呢,你要是还不回来,她就准备去镇子上找你了。”

“知道啦!”夏君妍大声回道。为了方便运送,她特地将酱缸从山上搬到了安大娘家里,免得因山路不好走把酱缸给砸碎了。

安大叔和大娘都去地里干活了,家里只有小玉一个。见到夏君妍回来,她立刻拍了拍胸,赶紧将夏君妍拉到屋子里:“这几天都快把我吓死了。之前来了好多个捕快,说刘五被充军了!镇子也不让人进去,镇门口都被封了,你没事吧?”

“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夏君妍简单说了一下关于刘五的事情。

小玉听后顿时拍手:“活该!这种人就该下地狱拔舌头!”说着,突然想起一事,“你回来的时间可不巧,昨天你舅舅来了。”

“我舅舅?”夏君妍顿时警觉起来,“他来作甚?”

“你莫急,我瞧他没甚恶意,就是来打听你这段日子过得如何。当时你家没人,他便来问我娘你在哪里。”

“那你们可说了?”夏君妍紧张道。

小玉横了她一眼:“我和我娘像是那些长舌妇吗?”

夏君妍自知失言,赶紧赔笑道:“好小玉,你最好了,手巧心善嘴又甜,赶紧告诉我吧,我舅舅来到底是要做什么?”

小玉挨不住这夏君妍这水磨功夫,举手求饶:“行行行,别推我了,我说我说!你舅舅看样子是想将你接到他家去,他看见你那屋子连门都是坏的,心疼的不行。他说自己在镇子上遇见你了,结果没说两句你就跑了,向我娘打听你到底在镇上做什么呢。虽然我娘没说,但你在聚福楼帮厨的事也不难打听,他迟早会知道的。”

“我舅舅…”夏君妍不由蹙着眉,“小玉,你觉得他是个怎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