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们:…………………………

苍天呐,要了老命了!!

“衙门的钱结了吗?”食铺里,夏君妍趁着晌午人少的时候赶紧算账。

“刚结了。”钱贵气喘吁吁的拎着食盒回来,“五份的钱,官爷说等他们下了值还要来照顾咱们生意呢。”

“他们这么闲吗?”夏君妍感叹。

钱贵挠挠头道,回忆道:“我走的时候是挺闲的。”

夏君妍听着心中有些失落。

衙门里都不忙,但壮士大哥也不来了,果然是上次狗腿认亲戚被嫌弃了啊。

“姑奶奶?姑奶奶!!”

“啊?”

“钱呐,衙门的钱你不要了?”钱贵伸着手,正朝着夏君妍要钱盒子放进去。

夏君妍连忙回神:“真是忙晕头了,这里你照看着,我去后院转转。”

钱贵麻利拿起抹布正擦桌子,突然听到守在门口的长生道:“你不是夏姐姐的舅舅吗?你也来吃面吗?”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lynn打赏的地雷。么么哒~

第三十九章 生意

陶庆年蹙紧了眉头打量四周,食铺里并没有食客。现在已到未时,大多数人都在午睡或小憩,正是食铺难得偷闲的时候。

即便如此,陶庆年一张脸依旧十分阴沉:“夏丫头呢?”

钱贵一听这暗含怒气的声音就觉得不对劲儿,连忙道:“您我们掌柜有何贵干?”

“掌柜的?”陶庆年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她一个丫头家的也能叫掌柜的?!你又是何人?”

“小的钱贵,是我们夏掌柜顾的伙计。客观您要是吃面就稍等片刻。”钱贵嘴上客气,身板却已经直起来了,抖了抖手上的抹布,“您要是来找茬的——”

“我是你们夏掌柜的舅舅!”陶庆年大步迈进,毫不客气的一拍桌子,“看看这里,像甚个样子!”说完,便要去后院。

钱贵立刻侧身挡在他面前,“我们掌柜说了,后院是灶房重点,闲杂人等一概都是不许入的。您要找掌柜的便在这儿稍等,小的去请掌柜出来。”

“放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底细,一个赌坊的小混混也敢拦我!且不说你只是一个小伙计,你们夏掌柜到了我面前也只是一个小辈!”陶庆年气的发抖。他原本就好心好意的叫夏君妍搬去陶家,让柳氏好好教导几年,也好以后找个婆家嫁人。可她不去陶家也就罢了,竟还抛头露面的开了食铺,还和这些个外男厮混在一起,当真是一点脸面都不讲!要不是有老主顾与他说了这事,开铺子这样的大事,那丫头竟然都不和他这个舅舅商议,简直就没把他放在眼里!

“真是没规矩!”陶庆年低骂了一声,“这样混帐,让我如何与她死去的娘交代!”

“我听到前院吵闹,原以为是有人来闹事,不曾想是舅舅来了,不曾远迎,还望舅舅宽恕。”夏君妍掀开帘子走出。长生机灵的从一侧跑出,原是他趁钱贵绊住陶庆年的时候赶紧去后院通知了夏君妍。

“你倒还知道宽恕!”陶庆年又是一拍桌子,“你看你这样什么样子!这世上哪有好人家的大姑娘像你这般抛头露面的!舅舅又不是缺了你这口吃的,你还担心饿死你不成!赶紧收拾了东西,将铺子盘出去,与我回家!”

夏君妍为难道:“这铺子才开张,生意正好,如此反复折腾岂不是与银钱过不去?”

“你怎地变得如此市侩!真是成日与这些小子混在一起,女工妇德都一概不管了!什么生意,什么银钱,这些都不是你该管的事!”陶庆年缕了缕胡须,深深叹了口气,“你要是舍不得这铺子,就交给舅舅经营,你一个姑娘家,哪里懂得这些世俗经纪。女子就应该娴静淑德,你娘以前难道没有这样教过你吗?若是让你娘见到你现在这副模样,指不定该有多伤心!”

真是句句不离夏小姑娘的亲娘,若是夏君妍还不肯跟他走,那就是不孝!

古代孝字为大,一顶不孝的帽子扣下来,几乎是断了一个人所有的退路了。

可惜,这一切对夏君妍没用。她不是原来的夏小姑娘,对那个从未见过一面的不幸去世的女人一点感情也没有。而且,她本身也不太遵守这个时代的游戏规则。

陶庆年见她不吭声,知道自己这番话是起了作用。夏君妍在她印象里一直都是那个安安静静的大丫头,性子软人也胆小,总是躲在自己的房间里绣花。以前去夏家的时候,夏爹只要稍稍训斥几句就立刻听话了。

陶庆年一副已是当家掌柜的模样,指着钱贵吩咐:“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将店门关了!明天不用来了,结了月钱回家吧!”

钱贵斜着眼往屋顶上瞧,抖着一只腿,嘴里哼着不知从哪里听来的小调子,活脱脱一副街头混混的模样,就是不动身。长生更是像没听见一样,一个人坐在一旁,有一搭没一搭的扒拉着算盘。

陶庆年见这二人将自己的话当做耳旁风,大为恼怒,“你看看你招的这些伙计!一个混混,一个幼童,哪里像个样子!亏你还自称是掌柜的,这种人能当伙计吗?”

夏君妍瞧够了热闹,暗中也为钱贵的做法点了一个赞,这小子倒是有几分可靠。

“其实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想问舅舅。”

“什么问题回家再问,现在要紧的是赶紧收拾东西!”

夏君妍笑呵呵道:“回家,是回那个家?陶家?还是夏家?”

陶庆年恼怒:“这是什么混账话!陶家和夏家对你来说尤甚分别!”

“当然是有的。”夏君妍慢里斯条的坐了下来,她可不是来听陶庆年训话的,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品了一口,这才道,“如果真按舅舅所说,陶家夏家不用分别,那么当初我爹欠了赌坊的银子,陶家也应该还上一份。还是说,有欠银的时候,陶家和夏家是两家人;这银子的事了解了,于是陶家和夏家就又是一家人了?”

这话简直就是直接打脸!

陶庆年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袖子里的手不住的发抖。他哪里不知道当初自家得知夏家有了巨额欠银后的做法,但那是赌债,和一个好赌的家疏远开来是人之常情!他也劝过妹妹和离,但她根本不听他的,他又能怎么办。

“还是说,在我爹娘都死了之后,我被赌坊刘五逼债逼的快要跳河自尽的时候,陶家和夏家是两家人,如今刘五流放千里,陶家和夏家又是一家人了?”

“或者是当我为了还债快要饿死,成天在山上挖野菜,还是隔壁安大娘看不过去给了两个馒头才我勉强活下去时候,陶家和夏家是两家人;等如今我开了铺子时,陶家和夏家又是一家人了?”

夏君妍轻轻搁下茶杯,脸上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意:“舅舅,你们家当时不缺那两个馒头吧?”

纵然害怕和有赌债的亲戚来往,可自夏小姑娘爹娘死后陶家便与夏家再无来往,这关系断的可谓是一干二净!且不论是不是要帮着还债了,哪怕是夏小姑娘饿得快要死的时候,也不见这位舅舅前来关心一下。就算害怕被夏家牵连上赌债,但趁着人不注意送些点吃得来就这么难吗?古代又不像现代有监控设备,还能二十四小时监控夏家门口的一举一动吗?当初夏君妍山上山下的来回跑,也不见刘五有何动静啊。

虽说人都是趋利避害的,但做到如此冷情的,不可谓不让人心寒。连毫无血缘关系的邻居都时不时救济一下当初的下小姑娘,而这位舅舅,却连人影都看不见。如果不是刘五充军了,哪怕是夏小姑娘饿死在街头,都不会有人替她收尸。

“不过一段时日不见你竟变得如此牙尖嘴利!哪有小辈敢对长辈如此不恭敬!”陶庆年被她那些话气的扬手就要打去,见那混混就站在一旁,这才讪讪的收回手。

啧,这世上有人的便是当你与他摆事实讲道理的时候,他与你扯感情;当你与他扯感情的时候,他开始与你说例子,总归这世上的正义只掌握他们手中便是了。

“做生意么,自然要口齿伶俐。难道舅舅家的铺子专雇那些连话都说不清楚的伙计吗?”夏君妍慢悠悠的回道,“舅舅让我关了铺子回家,可又不说到底是回那个家?如果是回夏家,如今夏家就我一个人了,我自己在那里,夏家就在那里。如果是回陶家,夏陶本就是两姓,我一个外姓女又如何好意思住在陶家里呢?舅舅,你可得把话说清楚外甥女儿才好照办啊。若是办差了,岂不是又拂了长辈的意愿,恐怕又该是我的不是了。”

“好好好!”陶庆年气的浑身发颤,抬着手指着夏君研说道,“真不愧是那赌鬼的女儿,果然刁钻!亏的我好心好意将你带回去吃饭,还让你舅妈扯好料子与你做衣裳,到头来竟是好心都喂了狗!我今天来是为了甚?就为了你这巴掌大些的小铺子?呸!我陶庆年的眼皮子可没那么浅!”

夏君研故作天真的看着他:“那舅舅今天来到底是所为何事?”

“你——”陶庆年气的语塞,直接甩袖回去了。

夏君研一路将他送出大门,又在门口站了好半响,这才沉着脸走回来。当初夏小姑娘快要被人逼死的时候不来,如今瞧她日子过顺了,就上赶着来摆舅舅谱,这算盘打的可真是精彩!

“姑奶奶,您瞧以后…”钱贵小心翼翼的围了过去,夏君妍这咄咄逼人的模样,他也是第一次见。

“以后好好做生意!”夏君妍稳了稳心神,让自己恢复平静,“今儿你表现的不错,去镇上张屠户哪儿割一刀肉带回去,记我的账上。”

“诶!”钱贵连忙笑着点头。

出来混的,目的自然是要喝酒吃肉,如今跟着夏姑奶奶两样都不愁,他又何必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舅舅得罪自家掌柜的呢。

趁着现在空闲,夏君妍继续教长生认字打算盘。见长生一直心不在焉的模样,不由叹了口气搁下手中的笔。

“还在想刚才的事呢?”

长生老实的道:“夏姐姐,我娘说长辈的话不能不听的,那可是你舅舅啊,咱们做小辈的要尊重他们。”

“如果长辈要你去杀人你去不去?”

长生一愣,果断的摇头,可之后又有些不确定地望着夏君妍。

“这世上的人分很多种。有男人,有女人;有长辈,有小辈;有好人,有坏人。你娘也是我的长辈,我尊敬的她除了因为她是长辈,更重要的是我知道你娘是个好人,为人厚道又热心快肠。若是按照年纪来算,那刘五也是你的长辈,你会听他的话吗?”

长生摇头。

“一个人是否值得尊敬不是看他多少岁了,那庙里的王八还活了千年呢,这样就值得尊敬吗?当你遇到一个有德行的人的时候,自然的便会尊敬他,打从心底去佩服他。”夏君妍叹道,“如果你还不懂得话,就多看多听,等看到了结果自然就明白了。”

这时代的人从出生开始就被灌输孝道,杀子为母的故事竟然都被编进了二十四孝成为正面典型流传下来。在夏君妍看来许多不可思议不能理解的事,在这里的人看来都是在正常不过的。

而她顶撞陶庆年则是大逆不道。

夏君妍突然庆幸自己是一介孤女,整个夏家就她一个人,钱贵是伙计,长生也不是她亲弟弟,都不能指责她什么。她一个人自由自在的,反而少了许多拘束。

到了下午,夏君妍的食铺照常营业,生意虽不如第一天火爆,但比起其他小店依旧红火。比起夏君妍的浑不在意,陶庆年则是气的不轻。

陶府上下众人大气不敢喘一下,柳氏一劲儿地替他拍背顺气。

“大丫头也是因为没有教,又和那种混混待在一起,性子自然野惯了。你又何必和一个小辈置气呢。”

“你是没有听到她说的那些话!若是玉瑶玉欣敢这样说,我当时就能打死她们!”陶庆年吼道。

“瞧你说的,玉瑶玉欣可是咱们的掌上明珠,你作甚拿她们与那大丫头相比!有这么比的吗?也不怕闺女们听着伤心。”

陶庆年揉着额角:“娘子莫气,方才是我失言了。也是我气昏了头,这夏丫头再不管教管教,真是什么都毁了!”

柳氏听着陶庆年的转述,心里也是诧异万分,对夏君妍越发厌恶起来。

“今儿我去隔壁孙娘子家时,她家的丫鬟也在议论着大丫头那铺子的事。这大丫头不认咱们这门亲戚,但外人可不这样看。大丫头再怎样,也是玉瑶玉欣的表姐妹。之前她住在乡下野一些也就算了,如今搬来了镇上,这街里街坊的谁能不知道那大丫头是你的外甥女呀。咱们陶家在镇上也是各处都有熟人,旁人见着你也要称呼一声陶老爷。陶老爷的外甥女在外面抛头露面,该让人如何作想?就算你不拿自己的脸面当回事,也得替玉瑶玉欣打算啊,她们的表姐妹这般不检点,玉瑶玉欣走出去也低了旁人一头。你说说,咱们的闺女好好地待在家里,凭白被人这样说,岂不是冤枉!”

陶庆年的眉头越来越紧。

他此前去夏君妍那里就是听到了有人说他苛待外甥女的风声,没想到如今连自己的闺女都受到了牵连,看来是不能不管了!

“说到底,那大丫头是苦惯了。好不容易有着一间铺子,还不是看的跟眼睛珠子似得。”柳氏道,“她是以小人之心度你的君子之腹,担心咱们贪了她的铺子。”

“哼!”陶庆年轻蔑的翻了个白眼。

“我们当然知道老爷的为人,可那大丫头也没见过多少世面,加上周围又都是一些乡下泥腿子和小混混的人物,眼界自然狭小。这铺子的店面地契黑子白字的写的她的名字,咱们还能贪了去?你派一个掌柜去经营,每个月将账拿给她看,记好了银钱来往,咱们将事情做得大大方方的,这铺子最后还不是大丫头她自己的陪嫁,咱们只是好心帮她经营,叫她别抛头露面了。”

“就怕她不识好人心!”陶庆年嘴里这样说,倒是将柳氏的提议听进了几分。

看今天那丫头市侩的嘴脸,无非还不就是为了一个钱?!他这里都是经验老道的掌柜的,白白送去帮她看铺子,不比她一个人瞎折腾来的要好。

“大丫头以前也不这样。”陶庆年叹口气,“虽比不上玉瑶玉欣,但也是一个乖巧的。”

“你不是说她身边有个混混伙计吗?”柳氏道,“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看那大丫头八成就是受了这混混的影响。若你真的接手了大丫头的铺子,第一个就是辞了那混混。混混为了保住饭碗,还不得挑唆着大丫头与你做对。”

陶庆年听着顿时觉得有几分道理。

大丫头再怎么变,但一个人的本质不可能这么快就发生改变。她一直就是个胆小怕事又没甚主见的丫头,今天这样厉害,想必也是有人教的。又想到了之前在店里自己被那混混百般阻拦,陶庆年更是认定了是钱贵教坏了夏君妍。

“那个该死的小混混!”陶庆年狠狠低骂。

柳氏则想得更多一些:“有句话虽然不好听,可到底那也是我的外甥女,好歹都是一家人。你说大丫头和那混混认识多久了,该不会这二人…”

“什么?!”陶庆年惊的顿时站起身。

柳氏连连安抚他:“我也只是一猜,女儿家向来将名节看得比姓名还要重。不管那混混是不是真的…总之,都得先将大丫头接回来。说到底,咱们还是认这门亲戚,玉欣见着大丫头还得喊一声表姐。将来大丫头也要嫁人,不求大富大贵,好歹也要找个过日子的,总不能玉欣的婆家问起玉欣的表姐夫是何人时,答一句小混混吧?”

“万一大丫头真的让那小混混给拿捏住了,这可就难办了。”陶庆年自觉自己对付夏君妍还是绰绰有余,但要对上一个无赖混混,那就必须好好谋划。街头混混不讲脸面,但他还得要这张脸,打老鼠伤到玉瓶这种事万万是做不来的。

“不能和大丫头直接说,与她说了就等于是对那混混说了。若是能让他们知难而退…”

柳氏点到即止,陶庆年是做惯买卖的人了,一听这话自然就懂了。

“还是你想的周到。只要让大丫头知道这铺子不是什么人都能开的,等她开不下去了,自然也就想起我这个舅舅了。”

第四十章 衙门

到了黄昏,夏君妍让钱贵去关门,突然七八个衙役拥簇进来,钱贵连忙迎上前去:“各位官爷想要吃点什么?”

为首的中年汉子解下佩刀,豪气的嚷道:“那什么面给咱们哥几个一人来一碗,在上几个拿手好菜,两壶酒。”

一旁的长生暗暗牢记,立刻去后厨说与夏君妍听。钱贵给几位官爷上了几爹店里自己泡的酸萝卜,又赶紧将酒拿来。

“这天儿真热。”为首的衙役随手在脸上摸了一把汗,将衣领散开了些。此人姓吴,因家中排行老大,旁人便道他一声吴大,在衙门里也算是老资历了,如果不是莫如深突然空降过来,这云安县捕头的位置八成就是他的。

“今儿下午真是累得不轻,要依着莫头儿那样的练法,过不了几天,咱们哥几个都能去州府当个披甲兵了!说不一定还能去州府老爷的标营混个一官半职的。”一年轻的衙役说笑着。

“我一把老骨头可经不起这么折腾,要是明天还这么练,我就高假了。”吴大灌了一口纯度略高的米酒,一股凉意顿时从喉咙润到了心头,“真够给劲的!伙计,把这酒再来一坛子!”

“好嘞!”

钱贵手脚颇为麻利。

又有一衙役道:“你们说这莫头是什么来历,魏捕头走后怎么来了这么一位冷面阎王。”

话刚问出口,几个与他交情好的衙役暗中踹了一脚——这种问题咋能当着吴大的面问!那衙役脸色讪讪,一时间也不好再问,正好酒来了,便倒了一碗闷头喝起来。

吴大剥着花生米,一脸的浑不在意。众人瞧他这模样,一时间竟无人说话,场面颇为尴尬。正好钱贵端着凉面上来,吴大拍了拍手,招呼道:“今天这顿我请,等下我的账上。”

夏君妍擦着手从后院走出来,见着店里只有那一桌官差,仔细看了一下并无莫如深,心中有些说不出的失落感,百无聊赖的走到柜台后算账。刚翻了两页,就听到一个精气十足的男中音:“夏掌柜,给小爷上一碗面,鸡丝的那种,多放点肉,小爷不差钱!”一向扇子不离身的陆晨山大步流星的走进店里,一点也没将另一桌的衙役们放在心上。

夏君妍叹口气,缓缓站起身。她还真是挺羡慕陆晨山的,每天都充满了活力。

“陆公子慢用。”夏君妍将他的东西摆上,正要走,却见陆晨山用扇子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反正你这铺子现在也没什么生意,坐下陪小爷说说话。”

夏君妍微微挑眉:“我这儿不陪聊。”

“啪!”一锭银子摆上了桌子。夏君妍双眼一亮,缓缓将银子归拢到身前:“陆公子想问什么?”

陆晨山压低着声音,正要说话,又赶紧抬头环顾了一圈,郁闷道:“小爷早就说了让你弄个雅间,你瞧瞧这是说话的地方吗?”

“就算弄个雅间我也不敢和陆公子独处一室啊,男女授受不亲,名声要紧啊!”夏君妍一脸为难。

陆晨山横了她一眼,“啪!”又是一锭银子拍在桌上。

“陆公子后院请!后面有个小厅堂,一般人肯定是不能去的,但陆公子不一样啊,大家都是熟人了,我一直把陆公子当做异姓兄弟看呢。”

陆晨山:…尼玛你就是个钱串子!

夏君妍:这么夸我多不好意思呀。羞涩中~~

陆晨山:_

将前面交给钱贵和长生照看后,夏君妍便带着陆晨山去了后院他们吃饭的小厅堂。陆晨山一边走一边看,嘴里啧啧嫌弃,“原以为你这后院能大点,没想到也这么小。”

夏君妍收了两锭银子心里正美,随陆晨山怎么损,都当做耳旁风。

“陆公子你特地花了二两银子就是为了参观我这后院?”

陆晨山连忙收起了玩笑之意,只是那胖乎乎的脸猛一正经起来,反而让夏君妍颇不习惯,正喝茶呢,噗——的喷了一地。

“夏掌柜啊,你好歹也是个女的,我好歹也是个男的,你当着我的面能稍微注意一点女子的德容吗?!”陆晨山颇为无力的摇着扇子。

夏君妍不慌不忙的擦着嘴:“你到底要问什么赶紧问,可先说好了,那些阴私之事我可一概不知。”

陆晨山微咳了一声,扇子摇的越发快了。他就不信夏君妍不知道他要问什么,这妮子明明就是故意戏弄他。对付夏君妍这种钱串子最好的方法就是拿银子砸死她,当然还得留她一口气,好好说话。陆晨山肉疼地又拿了出一块银子,他虽然不缺钱,但只这一炷香的时间就花了三两银子,这些银钱拿去聚福楼都可以置办一桌席面了。

果然那个钱串子收了钱后,一副不经意的口吻说道:“咦,说起来好几天都没有见到小玉了。我这铺子刚开张,也缺人手啊,这几天正琢磨着招伙计呢。”

陆晨山顺水推舟问道“小玉姑娘怎么突然就不来帮忙了呢?”

夏君妍一副长辈模样的叩了叩桌子,语重心长道:“小玉也是大姑娘了,一个姑娘家哪能成天在铺子里抛头露面的。”

陆晨山:→_→阿夏啊,咱能捂着自己的良心说话么,你好意思说这一句吗?

“小玉性子好,耳根子又软。食铺都是鱼龙混杂的,她娘也不放心她待在这里,便领回家了。”

“这可是你夏掌柜的不是了。”陆晨山立刻道,“人家姑娘到你这来帮厨,你都不能保证她不受打扰。帮厨的姑娘只需待在后院,只要不让外男进来不就行了?”

“可关键是我这儿人手不够,又是刚开的铺子,在镇上也没甚根基。万一遇到那种要硬闯的地痞无赖,就凭钱贵那王八拳,也挡不住啊。我皮糙肉厚是没关系啦,但小玉不一样啊,磕着碰着了都不得了。”夏君妍眨眨眼,微微勾起嘴角,神色颇为玩味,“就拿现在说吧,陆公子不就从外厅进到后院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