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婆子引着王家兄妹进去,先是见了王氏,两人拜寿后,王兰不像以前一样就去找孟玉秀说话,而且安静的陪着王氏。

至于王宽,这里到处是内眷,他早早和孟连和去了外堂。

王兰一直呆在姑姑身边,看着姑姑为人处世,暗自记在心里,以前她看不起姑姑,此时她觉得姑姑这番气度极其难得,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大的福气,成了燕王妃和德妃的庶女对姑姑孝顺有加,丝毫不见虚伪。

终于,孟家的几位姑娘来了。

王兰一直看着她们。

这一看,她才觉得以前没什么印象的孟玉嘉是那么的优秀。温雅贞静,平善大方,待人接物,真意有礼。一举一动,不但挑不出任何错,还都那么叫人舒心。

再看孟玉妍,锋芒毕露,教养的容颜掩盖不住她的骄横。

而孟玉琪,温柔如水的表面,却有等级分明,可见虚伪。

还有孟玉悠,叽叽喳喳的表面显得格外天真可爱,她以前怎么就觉得烦呢?

“好了,玉悠,就你的话多,你们下去玩吧。”

孟玉悠闭上嘴,闷闷道:“我还有很多话没说呢?”

王氏笑出声,道:“我可不要再听了。”

孟玉嘉牵着孟玉悠的手:“母亲,玉悠这是想沾沾寿星的福气。她呀,就怕不说话时您叫她出去。”

孟玉悠立刻笑骂:“母亲,你看五姐,就会冤枉我。”

王氏乐极,道:“冤枉不冤枉,我心里清楚,好了,你们王家表姐也在,母亲要去前面和众人说话,你们替母亲好好招待她。”

几个女儿都纷纷应下,王兰分明看到孟玉琪眼中的喜色、孟玉妍的轻视,孟玉悠的不乐意,只有孟玉嘉一如往常。

光是这份表现,就可见这高低。

几个女儿家聚集在一起,孟玉琪和孟玉妍如以前一样,对她显现和她相同的爱好和性情,王兰心中冷笑,她才不会上当。她一味的和孟玉嘉和孟玉悠说话,当然也时不时搭理孟玉如几句,就是不和孟玉琪、孟玉妍说话。

宴会结束后,她觉得孟玉嘉‘投缘’,将请帖送给了孟玉嘉。

王兰非常清楚,过段时间,就是孟家女躲边城婚事的事情,有了这份帖子,想来孟玉嘉不会嫁去了边城,倒时她想法子说服母亲。

谋算种种,王兰兴奋异常。

第二日,王兰开始行动,先是不由余力的想方设法抹黑朱氏,又经常在哥哥面前说孟玉嘉的好话。

很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哥哥偶遇朱氏,而且极其满意。

朱氏的确明艳,可是要论漂亮,孟玉嘉还漂亮一些,无奈哥哥喜欢,王兰只得放下孟玉嘉的事,想法子阻止这事。

说起来,哥哥的婚事是由母亲做主,母亲因为哥哥态度有些摇摆,她无计可施就请了朱氏进府,小设手段,让众人看见朱氏蛮横推倒她。

果然,母亲和哥哥熄了心思。

哥哥不知道,母亲却看出来,私下问她,她只说不喜欢朱氏,想要孟玉嘉做她嫂子,谁知母亲立即反对,甚至气到又生出和朱氏结亲的意思,王兰无奈,连忙说胡姑娘极好。

母亲想了想,就派人去打听,果然胡氏是个极好的。

王兰重生回来,就一直注意和一些人打好关系,孟家自不用说,此外,胡家、郑家等未来一切一等外戚的姑娘,她都结交了。

胡家,是四皇子的母家,而四皇子就是未来的皇帝。

四皇子登基之时,虽然四皇子生母逝去,可是宫中有个姨母,胡家就成了最大的外戚。胡姑娘的性子的确好,此时又是百家求之时,这样的姑娘,母亲应当没话说,而且,王兰有自信,凭着王家手段,定然能成功的。

事实证明,母亲手段非凡,胡姑娘成为她的嫂子。

哥哥成婚后,明月郡主的诗会开始,自从知道明月郡主对她不喜,她也对她警惕起来。若不是还有用得上她,她定然不再理会她。

早早来了诗会,她在等孟玉嘉,可是最后令她失望了,来的竟然是孟玉琪。

王兰心中隐隐有些失望,不过之后就兴奋起来,这一次,她就成全他们这对狗男女,然后叫他们以后生不如死。

这一次,王兰没和仪郡王说几句话,而是细心的观察孟玉琪。

瞧着孟玉琪对仪郡王的眼神,王兰心中嘲讽,前一世,她怎么就没看到。

孟玉琪的胃口真大,为了摆脱婚事,将注意打到仪郡王身上。

孟玉琪的目光看了好机会前面的池子,王兰不着痕迹靠了过去,既然她想落水,她就成全她,不过时机就由她把握了。

孟玉琪就是知道她推的又如何?没人会相信她,她在逃脱婚事就洗不白,而且,凭着自己的身份,孟玉琪也没胆子说出来。

将她说出来,坏了王家的名声,姑姑第一个不会放过她。

一切如她所计划的,孟玉琪就和她前世一样,为蒋子章所救,也因为肌肤有亲,他们两个的婚事定了下来。

接下来,母亲操持她的婚事。

王兰心很累了,她没有心再爱重一个人,不过身为女子总要出嫁的,可是一个陌生人,她又如何保证他不是蒋子章。

这样担忧着,孟连和入了她的眼。

孟连和是她的表哥,前世,他的妻子温氏和她一眼被誉为京城最幸福的女人,只是她的幸福是一场虚假,最后化成泡沫消散,连带自己也惨死。而表哥和温氏,一直是京中人人称道的贤伉俪。

王兰很犹豫,终究她下定决心。嫁给他人她不放心,表哥知根底,又有姑姑,她应可以放心。至于温氏,她只能对不起了。

含羞的表达自己的意愿,母亲点点头,还夸她的眼光好。因为是自家的缘故,姑姑和姑父自然同意了。而且,说起身份,她这个王家唯一的嫡女还是下嫁。

婚事十分顺利,她嫁给了表哥,婚后,表哥对他很好,她越发觉得自己这个决定做的对。

嫁进孟家,关照孟玉嘉和孟玉悠两个小姑子,讨好姑姑,讨好奶奶,照顾表哥,早日生下子嗣成了她的计划。

至于孟玉琪和蒋子章,她等得起,等到孟玉妍出宫,她一定要看一出姐妹相争的好戏。

只是,她还没看到这出戏,她遇上一个人,让她将所有的计划大乱,而且,渐渐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只不过,这一次再也没有重生的机会。

事情的起因,源于她现在的丈夫——孟连和对孟玉嘉的兄妹之情。

吴怜儿是吴举人的亲妹妹,她告诉王兰,她爱上了她的哥哥。还告诉她,她的丈夫和她一样,爱上亲妹妹,她说她亲眼看见她的丈夫抱着孟玉嘉。

王兰不信,可是为什么自己的丈夫容不得自己说一句孟玉嘉不好?自己是他的妻子啊,永远陪着他的妻子。

想着孟玉嘉未出嫁前,孟连和为了孟玉嘉的婚事甘冒生命危险为她去寻证据,而后孟玉嘉受了委屈,他归家时怨恨吴家的狠利,从此以后他每月一封从不间隔的信等等迹象,让王兰心抖不已,她王兰二世婚姻原来都是个笑话。。。

作者有话要说:唉,又剧透了,王兰和吴怜儿是个不省心的存在,番外还没完,这下子是真的要等完结后才填去了

61皇帝赐婚的真相(上)

安怀佑自孟玉嘉和温舒雅离开,他便从一侧走了进去。

老钟是宫里出来的,是母妃最信任的太监。

所以一直以来,母妃的院子都由他看着。

舒雅拜见母妃多年,从来就不知道老钟的真实身份。也许是因为舒雅诚心,老钟除了对他,就只有舒雅有好脸色。今日,老钟破天荒的从院子出来,就为了告诉他一个消息。

原来,舒雅带着他未来的妻子过来了。

那处角门挨着的是老钟的屋子,撑着船过了湖泊就是母妃的院子,以往除了舒雅来,老钟是绝不愿意开的。这次皇上歇在府中,他特意嘱咐老钟,这角门不能再由这舒雅进去。

角门不得进,舒雅只能走正门。

原本这进去也不是这般简单,不过他特意嘱咐了下去。

看见舒雅果然带着他未来妻子去看望母妃,不知为何,他心中有着莫大的感叹,终于,他忍不住还是过去了。

从一旁的窗边看着她诚心拜祭,甚至念了好一会儿的经文为母妃祈福,可见她的心底极好。以前,她舍命救母,慧颖坚强,他只不过是惊讶养在内宅会出现这样的奇女子,或许是因为她的勇气,或许是因为她手上的镯子是大皇姐所赠,他射出了箭。

想着那日的情形,安怀佑禁不住感伤。

要说父皇因为他的孤煞的命格将他送出宫养,他不是不怨的,可是随着长大,他才明白父皇终究是疼他的。

孤煞之命,先克死了母妃,然后母后养了他不久也去世,大皇姐养了他几年,大驸马又去了,这样的命运,父皇没有处死或者将他发配南蛮之地,而是将他送进王府独居已经是莫大的恩德。

后来外祖请旨,父皇因为他的眼中渴求也没再拒绝。

到了边城,他害怕自己的命格再克人,所以轻易不敢和人接触,除了一出手就被誉为有全福之人的舒雅表妹出世,他才真正融入温家。

温家是个简单的家族,一家子都是豪爽好斗之人,连带着舒雅也渐渐变得如男儿一般。

日子就这么过去,温家人都好好的,而他顶着温家姓进入沙场。

说来,当初进入沙场实是因为想要父皇看重他,他取得成功了,父皇还是没有召回他的意思。他就顶着温家儿郎一步步由普通士兵成为了将军,随着责任越来越大,他渐渐忘记初衷。

不过这命格之说总是刻在他心里,所以一直以来他都是孑然一身。

本来他就要忘记他皇子的身份,没想到父皇召他进京了。

皇子封王,父皇竟然没有忘记他。

带着希望而来,却发现父皇是弹压不住众多兄弟,想要抬举他为太子,将兄弟打压下去。

这个时候,交集不多的四哥告诉他,其实他的命格并不是孤煞,他的母妃和母后都是父皇平衡后宫朝堂的权利而被舍弃的棋子,而大姐夫,也是一场阴谋,根本怪不得他。

安怀佑调动他在京城的势力查,在查到结果,他跑去了大皇姐府中,从府中得来的答案,让父皇在他心目中光辉的形象一再崩塌。

四哥说,为人君者,靠牵扯后妃与朝廷搏斗,简直是下下策。

安怀佑也不过心中冷笑一声,这也不过是他招揽的方式而已。

后来,他冷眼看着兄弟们造反,看着四哥黄雀在后,等到高淑妃毒杀父皇,也由不得他不站队了。

于是,他带着四哥早些日子教给他的箭,他说,若是他愿意臣服,就将这箭射出。

京畿营统领和他是沙场上的老朋友,四哥掌控皇宫局势,他带着京畿营破除绿营对朝廷百官的弹压。这一日,他救了不少官员,也在趁乱杀了不少官员。

所以,四哥登基得极其顺利。至于箭,其余的箭射向谁他懒得记了,只是记得最后一箭是救人的,也就是她。

缓缓打开抽屉,安怀佑打开火石,盆子里点燃了火。

安怀佑见一幅幅画像展开。他自小擅画,不过没有几人知道。山水人物,他画得最多的便是人物,可是他画完后,一般都将其丢入火盆,只有他舍不得的人和物才会留下。

然后将父皇的画像扔进了火盆,过了这么多年,留着徒增恨意而已。

又看向大皇姐的画像,安怀佑将画像合拢,然后用丝线绑好,将其锁在另一边的柜子里。而最后的两幅画,重新被他放回抽屉。

出了门,安怀佑上了屋顶。

将手中的钥匙用力一抛。远远看见钥匙落入了流向湖泊的溪流中。

从怀中拿出一埙。

绵绵不绝的幽深之音传出,曲调本是思念,用埙吹来,悲凄和感伤更是沉重。

孟玉嘉和温舒雅坐在船上穿梭在重重芦苇,这猛然一听到埙声,孟玉嘉摇着双桨的动作不由得放缓了。

温舒雅向天望去,指着那屋顶一处黑影。

“你看?”

孟玉嘉往过去,屋顶上的人影看不清模样,但是这埙声明显是从他那儿传出来的。

这时候,埙声猛然转变,赫然是好事近的曲调。

孟玉嘉细细品味,比之筝声来,埙声无疑更显苍凉,叫人闻之伤怀。

等她回过神来,船顺着水纹流动竟然出了重重芦苇,孟玉嘉面色一僵,这下子全部暴露了。

于是,孟玉嘉握着双桨,更用力的向前驶去。

转了个弯子,前边一个水道竟然多了一艘小船。

小船上有三四人,为首的竟然是皇帝安怀芳。

温舒雅悄声说:“他怎么来了?”

孟玉嘉低声道:“贤懿皇贵妃终究是他的长辈,过来拜祭也是应当。”

“可是…那画…”

孟玉嘉道:“姑且不说皇上会不会发现,就是发现了,皇上也不敢怪罪王爷,只会以家事打发了去。”

温舒雅松了一口气。

两船慢慢靠近,温舒雅和孟玉嘉同时行礼。

“见过皇上。”

安怀芳对温舒雅倒是没什么稀奇的,倒是多看了孟玉嘉几眼。

“免礼。”

“谢皇上。”

“五弟带未婚妻来拜祭皇贵母妃?”

孟玉嘉有些难言,她能说是自己来的吗?在安怀佑一方眼里,是敬重孝顺的表现;但是在外人眼里,这倒是显得自己急不可耐了。

“王爷还在皇贵妃屋子里。”这话很有意思,在温舒雅耳中,这是孟玉嘉移开话题的表现。而在安怀芳等人的耳中,就自动认为是安怀佑带着孟玉嘉来拜祭,而后因为天色已晚,让温舒雅护送孟玉嘉回家。

安怀芳点点头,道:“朕也来拜祭皇贵母妃。”

孟玉嘉立即摇动船桨让位。

安怀芳的船移入水道。

孟玉嘉回看安怀芳的背影一眼,心中不知为何有些不安。

直到安怀芳的船消失在水道口,突然,孟玉嘉的船剧烈摇动起来。

孟玉嘉和温舒雅大吃一惊,孟玉嘉和温舒雅同时按下袖箭,箭支入水,水中顿时有了鲜红之色。

随后小船突然裂开,一柄大刀刺上来,孟玉嘉和温舒雅被迫分开,两个人分别摇晃的站在裂开的船板上。

孟玉嘉边拿着手中的船桨用力往水中打去,边朝着岸边大喊:“有刺客。”

喊了不到两句,顿有一人从水中跃出,剑光闪动,孟玉嘉急忙拿着船桨招架,然后翻身跳下水。

温舒雅大惊,也只得跳下水。

孟玉嘉的水性并不好,可是那黑衣人武功明显比她好,而且还有利剑这兵器,不跳下水早就被斩于剑下了。

温舒雅的身手就灵活的多,在水中竟然也如游鱼一般,可见是个利落的人。

黑衣人避开挥过的船桨,立刻下水追去。

孟玉嘉的水性还是前世所得的能力,平常也只是当做一项锻炼的运动,根本不能与专业的相比。

黑衣人慢慢靠近孟玉嘉,孟玉嘉猛然钻出水面。

水面滑动,孟玉嘉知道人很快就接近,剩下的袖箭猛然对准方向射去。

鲜血染红了水面,是孟玉嘉射出的袖箭刺进了她的眉心,当然因为离得近的缘故,那剑已经刺进了她的小腹。

用力向前游去,借力抱住木板,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温舒雅的武力终究不是众人所想那样花架子,她费力解决了人,连忙钻出水面,却不见孟玉嘉的身影,当下大骇。

她高声大叫。

“来人啊。”

可是明明孟玉嘉大声叫喊了几句,岸边也为曾有巡逻的侍卫过来。

温舒雅趴着在木板上,身子十分无力,一边叫人,一边叫着孟玉嘉的名字寻找。

湖泊上残阳如血,温舒雅嗓子沙哑起来。

芦苇丛中钻出一人出来,温舒雅大喜过望推过去。

血染木船板,温舒雅手忙脚乱的给孟玉嘉包扎,手颤抖的握紧那剑柄,她不敢扒,此时毫无上药,一拔掉就极有可能止不住血,死的更快。‘

孟玉嘉迷糊迷糊的看到温舒雅,道:“快…快去寻护卫,皇上…要…皇上、燕王有危险。”

温舒雅大惊失色。

再欲叫的时候,却发现孟玉嘉完全晕迷了过去。

温舒雅望向四周,她到底该怎么办?

想了片刻,温舒雅用力拖着支撑孟玉嘉身下的木板向岸边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