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年见安怀佑不再发话,一如往常一样沉默的伺候他梳洗。

等到两人出了寝房,孟玉嘉正指挥着下人摆着早膳。

看着安怀佑过来,孟玉嘉不禁有些心虚。故不去看他,沉默的为他添了食,然后端到他面前放下。

看着孟玉嘉小心翼翼的模样,安怀佑心中一抽,他要的本就不是这个。

多看了几眼,他终究还是接过来。

“你也坐下用吧!”

孟玉嘉点点头。

这一天的早膳,静谧到了极点,喜年等人都感觉到两位主子的生疏。

用完早膳,孟玉嘉想了想,将人都挥退了去。

安怀佑靠在背椅上,淡淡的望着她。

“早上大皇姐来过了。”

安怀佑挑眉,孟玉嘉抬起眼:“我请求大皇姐将傅姿芊提前送回了京城。”

安怀佑:“就这样?”

孟玉嘉放下心气,道:“不仅是喜年,我身边的任何人,你都不能动。”

安怀佑平静道:“昨晚上的话,根本非我所想…我一直觉得你是个聪明人。”

孟玉嘉紧紧盯着安怀佑:“我从来就不聪明,只是觉得自己心细一些,甚至对危险敏感…一些。”

“你这是告诉我,你什么也不明白?”

孟玉嘉眼中闪出一丝迷茫,安怀佑有些无力,她或许知道,却不明白。

有时候,知道和明白的意义并不一样。

孟玉嘉这时凭空感觉到对面人的隐藏的怒气,她紧紧扣着手指。

他不说出来,她怎么会明白。

“你…”

“王爷,皇上召见众臣。”

安怀佑一听,恨声一哼,背身离去。

孟玉嘉目送人离开,她这是强求了。

屋里坐了半响,外面传来喜年的叫唤声。

“什么事?”

“王妃,圣驾起驾了,王妃需要前去恭送。”

孟玉嘉站起身来,看了看身上的穿戴,她走了出去。

到了驿站大堂,孟玉嘉和一众女眷站立在左边。

也有几位官眷匆匆跟来。

等到华阳公主和众位大臣到来,正堂大门才被打开。

安怀芳换上了龙袍,带着金龙冠走出来。这还是孟玉嘉第一次看到全套帝王装饰,以前,安怀芳都是穿着一身常服。

一身明黄的帝王衣裳,九龙环绕,就是难看的人也显得威风起来。更何况,安怀芳长得不错,这一出场,帝王风仪尽显,更显得帝王的俊美。怨不得,皇帝这种生物都会有无数女人前仆后继扑过去。

“恭送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齐呼。

安怀芳扫视一众,轻轻的点点头,双手微抬,然后就登上了早就候着的龙车。

前面禁卫开路,随着龙车开动,原本跪拜的人占了起来,更是分成两队跟在后头,一直出了驿站,有品级的人纷纷入了轿子。

十里亭处。

安怀佑一行停下。

安怀芳道:“五弟,边城苦寒,真不愿随朕入京分忧?”

安怀佑道:“为皇兄守住边城,守住这大齐江山,也是为皇兄分忧,再苦,臣弟也甘之如饴。”

安怀芳拉开帘子向后看去,原来此时孟玉嘉已经下了车子,已经在车外等候安怀佑。

“朕就知道你忠心,可惜了,傅姑娘也是个不错的姑娘?”

安怀佑淡淡道:“能做此下作之事也能称为好姑娘,若不是傅家是母后母族,皇兄也不会夸赞了。”

安怀芳听了,颇为深意道:“五弟对你的王妃到也情深得紧。”

安怀佑算是默认,昨晚上的事情,他已经显露出来。

“那么五弟好好保重,两位早些生下世子,也好来陪陪朕这四伯父。”

安怀佑立即诚恐起来:“恐会叨唠皇兄。”

安怀芳笑眯眯的,不做任何回答。

“好了,五弟下车吧,你的王妃也等久了。”

安怀佑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皱,安怀芳脸上的笑容更真切了几分。

目送安怀佑下车,孟家和温家捏在他手上,想来,不会轻易翻了脸去。

安怀佑下了车,两人带着近卫目送车队离开。

“东西收拾好了吗?”

“已经好了。”孟玉嘉轻轻点头。

安怀佑道:“从这里到驿站的十里路很有可能有危险。”

孟玉嘉明白。

送圣驾归京,安怀佑身边也只能带上几十护卫。

一旦超出人数,甚至派兵偷偷跟来,一旦被发现就是谋反之罪。

所以,这送皇帝离开,队伍散开,孟玉嘉、安怀佑身边的防卫只有五十护卫。

一般来说,这是杀安怀佑最好的时机之一。

从此地进入驿站只有一条道,孟玉嘉看过地形,这短短十里路有不少可以埋伏的地方。

驿站中,前来迎接安怀芳的军队,孟玉嘉和安怀佑不能在这短时间探听清楚,所以,也不能猜到他们会出动的人数。

不过埋伏安怀佑和五十精兵,怎么至少也需三百。

“其实,我们可以绕道。”

“前面就是庆安府,驻扎着十万军队,皇上这是防着我。”

孟玉嘉一惊,以前她也只听说庆安府只是一万杂兵,怎么有十万?

安怀佑折了折袖子。

庆安府是进入京城的必经之地,他若是要攻打京城,第一站就要占据庆安府,然后度过庆河。

突破庆河,南可以入侵南方,直走也可驱入京城,这样的要塞,由不得皇帝不认真对待。

“这还只是粗略消息,真正的部署,庆安府的知府、守备也许都不清楚。”

孟玉嘉缓缓点头,如果是这样,这庆安府还真不能进。

“走吧。”

安怀佑率先奔至前方。

天上的黑鹰盘旋在空中,孟玉嘉心中越发不安起来。

驰了五里,过了孟玉嘉几个认为可以埋伏的地方。

这时,拐了一坡道。

路上一个被这竹篓的孩子赶着一群羊出现在道上,许是发现他的竹篓松了,他竟然停在中央将药锄放在地上,然后自己将竹篓取下重新绑上。

孟玉嘉立即心生疑惑,扫眼看安怀佑,谁知,安怀佑竟然搭弓射箭。

孟玉嘉心生怀疑,可是也害怕真的杀了无辜,她欲叫唤,终究没能说出来。

长箭急速般飞过去。

那小孩脸色大变,竟然呆呆的站在那里。

前面的那群羊早就被越来越接近的铁骑声驱赶着爬上了山。

孟玉嘉也是微微色变,如果真的是刺客,这时候,他怎么也该采取行动避免才是。

要么这孩子是碰巧,要么就是这孩子是被埋伏的刺客抓来的鱼饵。

长箭没有如孟玉嘉所想一样穿过男孩子的喉咙,而是朝着那孩子的头顶飞了出去。

“碰”一声巨响。

竟然是爆炸的声音,孟玉嘉望着前方的烟尘,她第一次发现箭上面可以绑着火药射出去。

没有任何人?

黑鹰也没有传播埋伏的消息。

安怀佑道:“小心。”

孟玉嘉抓紧手中的剑。

当先两个侍卫冲上去,将男孩子抱在一旁。

孟玉嘉和安怀佑继续奔驰。

那两个侍卫等到孟玉嘉和安怀佑等人过去,然后放下孩子,一前一后的紧跟而去。

四里,三里…行至2里处,隐约可看到县城大门了去。

安怀佑未进城,朝着县城外北方的官道驰去。

“已经有五千骑兵赶到二十里外了。”从皇上起驾,安怀佑已经嘱咐自己的军队开始奔赴前来接应。

孟玉嘉微微安心,最危险的八里过去,两方共同疾驰,想来不到十里就可以聚集在一起了。

这是一个小山坡,孟玉嘉感到一阵心悸,按着马缰的手冰冷之极。

“小心!”孟玉嘉大声道。

一片死寂之余,一片片箭雨飞过来。

孟玉嘉抽出箭打落两只,随后便是更密集的箭雨。

若非她的力气猛然增大,武力值成十几倍上升,她根本无法做到。

侍卫和安怀佑开始抵御起来。

这般密集的箭雨,终究有几人被射下马。

不过这是骁骑营的精兵,队伍立即分成三队,一队在后射箭,一对将孟玉嘉和安怀佑护在中央,最后一队,也是被射下马的侍卫,起身抓向马绳,斜在马腹下或者马侧面,向着放箭的地方拼去。

爆炸声连连响起,终于有几人被迫炸出,孟玉嘉已经看清楚这些人的装扮。

第一印象是土匪。

可是,孟玉嘉很快否定了,因为这群土匪装备精良,训练有素。

安怀佑、孟玉嘉被侍卫围在中央,瞧着旁边的人神情淡漠,毫无任何慌乱。

这样子的人总能够给身边的人带来一种安全感。

突然,安怀佑猛然扯住孟玉嘉的缰绳,并在刹那间将孟玉嘉拉到他的马上。

剑挥开射过来的三支箭,与此同时,孟玉嘉的马嘶鸣一声,吃痛的倒下了。她的后背被冷汗浸湿。

果然防不胜防。

“别关顾着前方,眼观八方,神感六近。”

孟玉嘉是第一次面临这样的处境,曾在军营里她也训练过,但是真正经历了,并不能立即运用起来。

也许是共骑一骑,孟玉嘉感觉安怀佑的身手有些迟钝,似乎多有顾忌。她深呼一口气,瞅了个空子,立即翻上一匹落下人的马。

安怀佑想拉回也来不及了。

孟玉嘉专心对付飞来的箭支。

安怀佑看了看,终究还是慢慢靠过去。

孟玉嘉道:“我知你想带人冲过去,何苦耽误时机。我,不用你担心!”后面一句话说得尖锐无比。

安怀佑一只手凭空抓住飞过来的箭,道:“你是我夫人一天,我便要多担心一天。”

孟玉嘉一窒,一剑再次劈了下去,飞来的箭竟然被她砍成两半。

“耽误一刻,你的兄弟们便多一分危险。”孟玉嘉看到靠近地方的侍卫倒下了一大半。

安怀佑连忙打了个手势,原本保护他们的人冲了过去,

他立即从马背上站起在,再一次将孟玉嘉拖到他的马背上,道:“兄弟们敬重你胜于他们自己,你若没有得到保护,他们必须围在一起保护你。现在,你在我怀里了,他们便毫无顾忌的冲杀了。”

孟玉嘉转过头望去。

只见那群围着保护他们的人现在士气如虹,竟然在顷刻间将刺客逼出一大批来。

这些人是安怀佑的亲兵,不少人是和他上过战场,可以说是沙场中的兄弟。

她本身根本就没有什么地方值得他们用生命去维护、敬重的。

如今他们这样表现,她很清楚,是因为她的身份,因为她身边的男人。

他们敬重她的丈夫,维护她的丈夫。

她的丈夫在外表现对她的喜爱让这群最亲近的兄弟的们看在眼里,所以,他们才对她敬重于生命。

孟玉嘉这时也非常清楚,如果今日没有她,这出现的情形应当是安怀佑和他的兄弟们一起冲过去,破了这刺客,根本不会容忍他们这么嚣张的放箭。

“我的兄弟们都知道,你是我最重要的人,现在,你可都明白了?”

77圆不了的好事

孟玉嘉眼眶一热,安怀佑带着她又躲过乱箭。

残杀大喊的声音响了起来。

原来侍卫们终于进入埋伏圈,箭手已经被打散,此时开始真刀真枪的动起手。

偶尔有几只飞箭飞来,却也不成什么气候。

安怀佑抱着孟玉嘉的腰微微松下,然后驰马朝着刺客堆冲去。

刺客约莫两百来人,虽训练有素,然后主事之人率先为亲兵斩杀,加上这五十亲兵是都是沙场悍兵,这一骑兵冲击,两百人瞬间被冲垮。

孟玉嘉第一看看到安怀佑杀伐决断的一面,倒在地上的刺客,都被他下令斩杀。

“别看了。”

孟玉嘉又看到一位亲兵一刀将一个□的刺客的脑袋分家,眼睛虽看着,心却懵了。

战场上士兵以人头论功,这割人脑袋的事情显然是极其常见的。

以前在战场,孟玉嘉从没善后看着这残酷之举,只是上天早就注定,她躲不过这一遭。

“以后我还要随你上战场的不是吗?我受的住!”

安怀佑撂过孟玉嘉飘动的碎发于她的耳后,谓然道:“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