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白天的伤还没好,晚上又捆绑上了,扶摇推了顾燕北让他去处理伤口,这就走了少年的前面,果然,顾燕北刚一松手,顾若善这个人棍形的对上少女的泪眼,却也是狠狠撞向她,他额头狠硬,只磕得她脑袋嗡的一声。

顾凤栖连忙扯住了他:“现在怎么办?”

扶摇捂着额头,手上也沾染了他的血:“没事你先给他松开。”

顾若善双目赤红,却也挣扎不休,直要撞她。

他略有犹豫,可也心疼弟弟,解开了绳索,还没等他全部松绑,少年人已经蹿出去了,他双臂如铁狠狠钳住了她的双肩,他脸色扭曲,本来是一心想着杀了她杀了她,可触碰到了她的身体,就不知怎样动才好了。

扶摇也是伸出双手抱住了他的腰身,少年呼出的热气就吞吐在她的耳边,她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感觉得到,他平静了许多。

怎么办,她不想再把他扔T7。

作者有话要说:在班上偷发的,昨天晚上我码字到2000多的时候睡着了…TT

第68章 扶白真身

第六十八章

虽然再三缄默,但恐怕过不了几天,顾家三子有疯癫症的消息就会传将出去,顾凤栖跑外,花费了不少银子,尽量堵上那些人的嘴巴,转圜一下口碑给顾家留有一些余地,顾若善伤得不轻,扶摇亲手给他擦了身子,也包扎了伤口,他逐渐平静下来,却始终不肯离开她的身边。没有办法,她脱鞋上床,少年蜷缩在她的腿边,抓着她的一只手,迷迷糊糊就睡着了去,这家伙也是累极了,睡得很沉。

她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着他的眉间,恍惚想着心事。

扶摇额间的碎发胡乱贴着,也不知想了什么有点失神,顾燕北一进里屋,就看见少女坐在床上,旁边依偎着已经睡熟了的弟弟,他刚刚给肩胛上的剑伤处理了一下,当时顾若善已经几近疯狂,他拦住不许他到处闯闹,没想到他会真的下手,却不想少年一剑刺来,若不是当时避开,就在他心口处扎了个窟窿。

这伤口不浅,微微一动牵着伤就透骨得疼。

顾燕北手里还拿着一碗冰,缓缓走近,这才发现就在刚才,扶摇也闭上了眼睛。

他坐了床边,她甚至还睁开了眼睛,有气无力地对他哼哼了一声:“你先回去吧,我先看着他一会儿。”

他不语,却是抬臂拿起块冰块覆在她的额头上面,冰凉的触感立即让扶摇打了个冷战。

男人抬眸:“别动,都肿了,冰一冰才好。”

扶摇嗯了声,却也没推开他。

她仍旧闭上了眼睛,不愿多想。

顾燕北轻轻揉着她的额头,却是打破了这种沉静:“对不起。”

就像是触及到了她的伤口一样,扶摇一手捂住了心口,却是抬眸瞪他:“顾若善的烂摊子,你和我说对不起有什么用,即使对不起也是他对不起,与你何干。”

他目光灼灼,仍旧轻轻揉着她的额头:“是我对不起,当时没想太多,以为你平安无事,生怕宫变多生是非,与太女殿下是谁并无关系。”

她这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解释早前她受伤的事情,只淡淡瞥着他不说话。

顾燕北看着她,很想好好的解释一下:“北唐太女与我只有南北之分,并无男女之分…”

见她双目微眯,显然是不耐烦听这些,回想起顾凤栖与他说的,小郡主在意的,不过是他当时的作为以及对太女的态度,立即察觉到这么解释也不行,甚至是十分不妥的,生怕她又着恼,轻咳了一声,举起了手来。

分明就是在起誓:“你若不喜,从此不再见她。”

她只一直看着他,微微叹了口气。

顾燕北看着她青葱十指,想上去握住一只,好好的哄上一哄。

可到底是抹不开脸,机会只有这一次,倘若错过,这姑娘就与顾家无缘,兄弟三人,怎能半途而废,好端端的一段姻缘,总不能败在他的手上。

可他这几天一直翻阅古书,也未想到什么好办法,他熟读兵法,计策不少,可一对上扶摇,就觉得什么都是徒劳的,他看着弟弟,也是叹息,做什么都不如他的一次耍脾气,也不知是福是祸。

这一切皆因他而起,看着她疲惫的脸,顾燕北伸手撩起她耳边的碎发,满心的愧疚:“等过了擂台,以后顾某唯命是从,小郡主尽可放心。”

说得倒是好听,她斜眼:“等你先过了擂台再说吧。”

顾若善翻了个身,夜深看了,顾若善轻轻扯住被子将她二人盖住:“你们睡吧,我在这坐一会儿。”

她一点困意都没有,瞥着床边的男人,见他动作之间右臂似乎不大灵便,猜想定是那伤处不轻,不知怎么的就心软了。

掀开被子站了起来,她回头给顾若善重新盖好了被子:“你躺一会儿看着他,我活动一下手脚,麻得难受。”

说着穿鞋下床,顾燕北可是才刚刚说完唯命是从这四个大字,不愿多做口舌之争,也就挨着弟弟躺下了,她披了件大斗篷径直走了出去。

起先,他还听着外面的动静,她好像走了出去,在这府衙之内,也能放心,顾燕北挨着弟弟,好半天没听见外面的声音,竟然真的睡着了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伸手一摸,旁边无人。

起身一看,顾若善还在床内睡得很熟,扶摇一直没有回来,他赶紧下床查看。走了外间,这才看见小榻上面躺了一人,少女乌发如绸,正盖着那件斗篷侧身歪着,天还未亮,屋内很凉,顾燕北伸手推了她一下。

扶摇闭着眼睛,动也未动。

他伸手抚过她的脸,顿觉蜜意酸甜,正是犹豫是不是要叫醒她,她却已经睁开了双眼。

他的手还在她的脸上,四目相对,尴尬至极。

正是相对无言,忽听里屋啪嗒一声,两个人一怔,顿时都激灵一下,赶紧下榻。

待冲到里间,却见少年光着脚,正站在地下,他额间还缠着白布,目光焦急,一见了她顿时扑了过来。

扶摇未待他近身立即大喝一声:“顾若善你给我站住!”

少年才不管他说什么,只管到了她的跟前,一把钳住她的手腕:“你哪去了!”

她仔细辨别着他的神色,他呼吸急促,正是拼命克制着怒气。

顾燕北站了她二人身后,微微的叹息。

她更是着恼:“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下床要穿鞋!我也没走你急的什么!”

他仿若未闻,气得她用力推搡了一下:“快点给你鞋穿上!”

天也快亮了,扶摇看着天色,无奈地对顾燕北摆了摆手:“他睡醒一觉也还这样,看来只能跟我回去了,你走你的吧。”

也只能如此,顾燕北点头:“那?”

她看着少年已经穿上了鞋子又快步跑回身边,伸手牵起了他的手:“这就走,趁着天没亮,省得人多口杂,又不知多出多少口舌。”

顾燕北点点头,扶摇脱□上的斗篷给顾若善披上,又仔细掀起帽兜给他戴上,整个人都裹在其中,只露出一双漆黑的眸子来。

他这会可乖巧得很,一双眼睛就粘在她的身上。

府衙给准备了马车,顾燕北目送她二人上车,心起阵阵涟漪。

公主府的侍卫队在前开道,扶摇和少年依偎在车内相对无言,她已经不想具体的去分清这个少年到底是哪个顾若善,可也十分的清楚,现在只要一离开她的身边,他定然不时发作,根本控制不了,也不受自己控制。

外面逐渐听见了鸡叫,马车行了一会儿就到了公主府,街上静得很,根本没有行人。

扶摇瞥了眼少年,还在为怎么和母亲解释他出现在身边而担忧:“下车吧。”

顾若善面无表情,却是抓住了她的手。

她无奈,只得缓着力气拉着他一起下车,宝林已经站了车边,扶摇先一步跳下车,随后伸手来扶少年,他全身都裹在大斗篷里面,紧跟着下了车。

扶摇仍不放心,回头叮嘱道:“见了我娘不许乱说话。”

他点头:“嗯。”

她叹气:“也不许胡闹!”

顾若善又嗯了一声:“知道。”

她瞪他:“要是不听话立刻就给你撵出去,那你就再也找不到我。”

他狠狠点头,伸手抓住她一边的胳膊。

扶摇总算能放心一点,刚是拉了他要走,宝林却是期期艾艾地拦了身前,她折腾了一天,本来就是十分的不耐,此时更是渐恼。

“又怎么了!”

“回主子的话,”他指了一指公主府的朱门深院:“扶白回来了。”

“谁?”

她一下也没反应过来,公主府的门前两个灯笼高高挂起,宝林这么一说,她这才注意到,原来门前还跪着一个人。

她牵着顾若善缓缓走近,只见男子双膝跪地,一身的凉霜。

他宽剑就背在后背上面,背脊笔直,气节高姿态佳,即使是这样看着,也觉得赏心悦目。

或许是察觉到她的目光所向,停驻得太久了一些,顾若善的手忽然抖了一抖,扶摇下意识一把抓住,警戒地瞪了他一眼。

他仿若未见,直瞪着扶白的后背。

她拉住他,就站在扶白的身后:“你这是干什么?”

他也不回头:“小郡主若不收下扶白,只能长跪不起。”

扶摇垂眸:“你跪多久了?”

他不言语,宝林却是在后面说了一句:“郡主刚走,他就回来了,因有你的话在先,便未让他进门。”

扶摇点头,男人强忍着胸口的不适,抚住了心口处。

她瞥见,拉起顾若善就走:“起来吧,先去歇着,明天我要出门。”

扶白连忙站起,却因跪行太久双腿发麻而战立不住,扶摇立刻瞥了眼宝林:“还不扶一把?”

宝林赶紧伸手。

她让宝林送他去歇着,带着顾若善到母亲房前请安。

每日天亮,母亲必然起床,准备早朝。

也听着里面有人来回走动,隔了房门叫了两声,却听见玉玲珑让她先回去,说是长公主还未起,明显就是假话。

她每日心烦,眼看着比试在即,根本不想参与。

行了一路,想了一路,想出去散散心,等到有确切的消息时候,再回来。

等了一会儿,再去请安,仍旧没有见着母亲,玉玲珑抱着扶柔正是哄着,说长公主有话留着了,叫她歇着吧,不必早朝。

她不懂,他贴了她的耳根儿密语了几句。

还是母亲懂她,扶摇大喜,回了屋子叫宝林收拾东西,一早就带着顾若善和扶白出了京城。

一路游玩,不时也有京城的消息慢慢传来,她听说了,顾家果然是过五关斩六将,步步向上。虽然没有刻意打听,可她也知道了,沈家少年沈悦言,也像是吃了灵药一样,再无敌手。

本来她就在初选上面花费了点心思,这样的结果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扶摇也未敢走得太远,却也行到了辽西一带,本来是秋收的季节,可惜蝗虫成灾,朝廷上面未听见半点风声,下面百姓却已经是饥荒困苦,难以维持生活。

最严重的地方,甚至都有人吃人的情况,骇人听闻。

扶摇正要深入,母亲急诏她回京。

她立即返回,彼时顾若善已经恢复了正常,扶白仍旧沉默,每日默默温柔待她,却是风度翩翩,从未逾越。

转眼间这个闹剧已经维持了三个月之久,待扶摇回到京城,才知道顾沈两家已然成了最后的决战,长公主在宫内摆了擂台,她先是去安顿了顾若善,这才回来见母亲。

高台之上,长安长公主端坐在上,扶摇耽搁了一日,回到京城之时,正逢最后一战。

沈家两子各站一边,她走上高台,扶白紧随其后。

长公主招呼女儿到了身边:“怎么才回来?”

她瞥了场内一眼:“在路上耽搁了一日,这也不晚。”

顾燕北见了她,却是看着她说道:“沈家两子已败,倘若今日沈悦西再不战,顾某再不奉陪了。”

扶摇坐下,托起了脸颊:“沈悦西呢?怎么没见他?”

长公主面色无异:“谁知道呢。”

顾燕北环顾一周,看着沈悦言:“小子,你大哥呢?”

少年也不知道,只焦急地张望,他明明说可以赶回来的。

扶摇只想快点结束这场闹剧,辽西天灾犹如重物砸在心头,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去看擂台。

台下只有三五官员,正是烦躁,扶白忽然从她后面走了出来。

连日赶路,他这两日身体不适,总是咳嗽,此时站了顾燕北的身前,先解下了宽剑,然后又扔在了脚下。

顾燕北丝毫不惊:“你总算来了。”

扶白点头:“如此一来,即使战败,我也甘心了。”

群臣皆惊,他在脸上撕扯下来两块薄薄的面皮,片刻就恢复了原来的面貌。

正是沈悦西。

顿惊四座。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啦昨天晚上码了1000多字就睡着了,今天接上了,又是半夜。

因为工作的原因,现在声明一下,更新只能在半夜12点左右,明天早上来回复留言,大家晚安啦!!!我要加快故事的进度,下章预告,那什么,又定了未婚夫,扶摇要远走辽西,承诺回来成亲,因为有前车之鉴,人家不干,匆匆成亲。先成亲,再去辽西。剧透了之后会不会就没有人看了?

第69章 良宵苦短

第六十九章

剑起,剑落。

血从男人的手腕上面一点点滴落,他手中的软件早就掉落到了地上。

看着地上一滴两滴越来越多的血迹,那边锣声一响,胜负已定。

顾燕北肩胛上面也已经渗透了血,原来的伤处本来就还未痊愈,如今一经酣战,立即崩裂了开来。下面群臣皆惊,谁都没想到扶摇身边成天跟着的男人竟然是沈家的长子,他也就像是不曾知道却也不曾惊讶一样,对着白衣男子抱拳道:“点到为止,承让!”

他的确算是君子,沈悦西心服口服:“谢将军留有情面。”

当然,这并不是说,他顾家就一定是赢得了郡主的芳心,不光是沈家,就是老百姓也都猜测这婚事里面有多少交易在里面,但凡小郡主对顾家有半分的倾心,也不会这样退婚又招亲,打他家的脸。

可扶白,也就是沈悦西却已经再不那么想了,他每日跟在扶摇身边,她与顾若善同吃同住,从不避讳,举止行动都宛如夫妻般亲密,是让人何等的羡慕。

二人礼让,又同时下意识地看向高台上面的少女,本以为她也能关注着场上动静,可谁想到她偏着脸,不知想着什么出神,根本没在意。

长公主与小太监说了什么,他立即过来相请两位公子,扶摇的手边有一个大红的红花,上面穗上结着同心结,是以最后选夫的时候投给他的。

可能都知道到了最后的紧要关头,两个人的目光都转到了那里。

小太监给沈悦西包了下伤,此时随着他又到了长公主的面前,扶摇就坐在了旁边,这才意识到招亲结束了,顾燕北就在下面揉着伤处,一个小太监给他披上了大斗篷,坐了一边。

长公主回头,看着女儿似笑非笑:“怎么样,这次娘给你机会,你喜欢哪家就选哪一家。”

扶摇看着沈悦西已经走到了跟前,只淡淡瞥着他不说话。

见男子已然单膝跪了面前,长公主笑:“如何?机会我给你了,扶摇成天往你们沈家跑的时候,顾家还没回京,你不懂得珍惜把握,如今错过去了又懊悔,你娘求了我好几次,你说顾家二字狐媚勾人,我给你了足以迷惑少女的脸,你说顾家幼子就爱粘人近水楼台,我让你日日陪伴,你说她和顾家婚事因恼你而起是趁虚而入,我也在她和顾家嫌隙时候推了你一把,现在有结果了吗?”

沈悦西垂眸,满心凄苦。

从前他习武,只为成就父亲,后来甚至弃武从文,也疏于锻炼只用软剑。为了不让她认出自己来,他煞费苦心,还背了显眼的宽剑。

他既担心她太早认出自己,又怕她一直认不出来,就是这样忐忑着,可结果她的眼光并未因他的样貌而多停留一分,也并未因他天天陪伴而牵扯不清,更没有一时气愤产生非分之想。大概是没想过母亲还参与了这件事,扶摇诧异之色十分明显。

他只能跪谢:“谢长公主成全。”

知道女儿是竖着耳朵在听,她也十分的愉悦:“你有什么话就现在和她说吧,说不定还有余地,毕竟她起初待你是真心真意。”

沈悦西乎是感激涕零地叩首,然后才起身,走到了扶摇的面前,回想往事种种,那些见着她的浮躁,以及不耐,总觉得这姑娘吵吵嚷嚷的不甚可爱。彼时他心喜于吟诗作词,书中自有黄金屋,苏中自有颜如玉,只等从骗局里面走出来,才惊觉那个活生生的小姑娘,成天嚷嚷着喜欢他的小姑娘,早不在身后了。

他有他的骄傲,沈悦非为此差点与他决裂。

可说什么,他也不肯去求扶摇,沈悦言直接离家去了营地,母亲去求了长公主,到底也给了沈家机会,可就像她说的那样,感情这个东西特别的玄幻,真正的喜欢一个人,倘若不用心维护,根本不能维系多久,迟则生变…

扶摇看着他,也觉恍如隔世:“哥哥为何要假扮他人呢?殊不知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好,我也不会因你长得好看迷恋半分,即使是当初我看中的是你的脸,可也是疼惜你这个人,君子如兰,如今却也只剩三分了,何苦呢。”

他点头,已经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了:“对不起。”

这声道歉,是为当初也为如今的欺骗。

扶摇伸手摇了摇:“没什么好对不起的啊,我挺喜欢这个的。”

沈悦西定定看着她,站了一边。

那边顾倾城也到了长公主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