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重生之凤在上》
作者:半袖妖妖

文案
当重生女遇见重生男,是重蹈覆辙还是另辟真爱?

容少卿两世女扮男装,到底是栽到了叶西凤手里,看前世男配如何撒下天罗地网逆袭做楠竹!


重生男有话说:“凤在上 ?这姿势不错…”
重生女扶额叹:“咱能换个姿势吗?”
重生男沉思状:“你想要什么姿势?嗯?凤在下?”


内容标签: 重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容少卿 ┃ 配角:叶西凤,景昶,苏雪剑,朝阳, ┃ 其它:重生


女扮男装状元郎

第一章
大周朝安平三年
地点,京城四大青楼之一的醉红楼。
人物,一个是浓妆艳抹,虽然半老徐娘但是风韵犹存的老鸨红姐,一个是英俊潇洒,有着谪仙之姿年纪轻轻就权势滔天的首辅大人,叶西凤。
她不敢抬头,卑微地躬身,紧张得话都不会说了:“叶叶叶大人…”
叶西凤狭长的双目微微眯起,他的目光透过人群,直接落在高台上的状元郎身上,容少卿。
醉红楼今日客人爆满,原因无他,名动京城的红楼头牌蔓婷今日要卖出初夜,她是醉红楼的新宠,美艳娇媚,四年来为楼里挣得金银无数,号称是鸨妈妈的心肝宝贝,原本是一直拖着,可过了今夜她就满二十岁了,普通人家这个年纪的女子可是孩儿他娘了,本来是生辰之夜,如今就变成了拍卖会。
往日为她痴狂的公子哥们可是全等着竞价买下初夜包下美人呢!
红姐在高台上面拍卖,竞价的竞相上台,不想半路杀出个容少卿,他自称是蔓婷的故人,出手就是三千两黄金金票,出来玩的,大都是年轻的贵公子,这天子脚下,新皇登基之后对朝纲抓得很严,为了不惹事,京中大臣们更是时时提着耳根告诫子女不得惹事,所以,这三千两黄金可是一下子夺下了美人的初夜。
高台上,男子一身牙白青竹长衫,他双眉如剑,眸如碧水,光洁的额头上点着一点红,凤目薄唇,双耳各自戴着玉石钉扣。白玉小冠下,倾城容颜竟是亦男亦女,淡雅如斯,雌雄难辨。
这个容少卿,也不是个无名的,他是今年新出炉的新科状元郎。
这么多双眼睛可都看着呢,他痴痴看着二楼亭亭玉立的美人儿。
可是,三千两的金票刚被红姐接过去,二楼上蔓婷那妖娆的身影一闪,竟是回房了,上面闺门紧闭,丫鬟小沫乍着胆子喊道:“小姐说了,谁都可以,唯有容少卿不行!”
红姐在一楼拿着金票嘴都合不拢了,一听此话脸都绿了,可她刚要下高台冲上楼去,一扭身抬眼,竟然看见一个熟悉的俊逸身影,她不敢置信地眨眨眼,那人白衣锦带,英挺的身姿,俊美的容颜,他就坐在角落里慵懒而又优雅地,看着高台处,身后还有那个千年不变的侍卫魏三,真真的是叶西凤。
这是一个足以令京城女子疯狂的优秀男子,多少未婚女子都打着他的主意,只因他年轻,年轻还有为,二十六岁的首辅大人那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多金,多金还未婚,这可是一个连通房丫头都没有的单身王老五!
按理说,这么个男人来醉红楼那可是老鸨的荣幸,可红姐荣幸不起来,她给金票往怀里一揣,叫个丫头搪塞着台上那位少卿公子,自己则小心翼翼地走向角落,京中妓院从三十二家变成四家了,这可都是叶西凤叶大人的功劳,她不敢忘记。
百姓皆知,这位首辅大人最恨青楼女子,恨不得给全天下的妓女都消灭掉。所以,红姐忐忑了,不安了,她期期艾艾走过去,连笑都不会了,规规矩矩作揖,声音都不觉带着颤音:“叶叶叶大人,什么风给您吹来了啊,我们醉红楼一向遵纪守法,是那个做的什么诚实守信从不坑蒙拐骗的好买卖啊!”不说他去江南了么,什么时候回来的连点风声都没有呢!
魏三看着主子的目光一直落在容少卿身上,连忙低斥道:“噤声!”
红姐微微弓着身子,大气也不敢喘…
高台上又是一番情景,容少卿叫人拿了银筝来,他席地而坐,对着二楼高声说道:“少卿今日也满二十了,蔓婷可曾记得当年誓言?”
楼下一片唏嘘之声,楼上毫无回应。
忽听一声高喝,随着他指尖动作,清脆悦耳的声音犹如行云流水,一曲凤求凰悠然而出,这声音犹如天籁,楼下顿时安静了下来,叶西凤冷厉的目光透过人群,直接落在他的侧脸。
筝声清雅如人,楼上依旧毫无动静,他两指拈起桌上一根筷子,轻轻弄断只剩一个小头,只见袖中一动,高台上的容少卿耳边一动,侧脸躲过,这么指尖一顿,那筷头斜斜插/进古筝一根轻弦。
凤求凰顿时被打断,台下众人不知所谓,开始起哄,容少卿侧脸瞥去,微怔之余不敢再看,那人面无表情,只目光如刃。他眉峰轻挑,随即不再回避,扭头看着叶西凤更是大力拨弄琴弦,只简单当当当的声调,就高声吟唱起来:
有美一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彼时,她第一次遇见他,惊为天人,也因着他又想了那人…
那些前世的记忆蜂拥而来,容少卿气息微乱,声音中不觉就有了颤音。
许是察觉出外面的异常,楼上的蔓婷忽然有了回应,她的回应是合着他起伏的声调,而弹奏的琴曲,仍是凤求凰!
容少卿闻声大喜,声音更是清亮: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
…(凤求凰)
嗷嗷嗷!众人沸腾起来,二楼蔓婷的闺房门被轻轻打开,美人翩翩扑到回廊前,竟是双目含泪,真情实意地唤了声:“容郎!”
说着一根红绸带被她从楼上抛下,容少卿一把抓住,他借力乘风,身轻如燕竟是一下子跃到了二楼之上的美人身前,两个人并肩进了蔓婷的闺房。
下面的人纷纷猜测,看来是一出郎有情妹有意的故人戏码啊!
叶西凤微微眯起了双眼,有情有义有金票的状元郎?红姐心中也为容少卿高兴,可这颗心却还悬着呢…
“叶大人?”
“嗯。”叶西凤站起身来。
这时候大家伙忽然间发现了他一般,好多贵公子都捂着脸飞快往出跑,好大一屋子的人顿时做鸟散状,这首辅大人,莫不是突然想找谁的晦气?
哎呀我滴娘诶,红姐的心都快要提到了嗓子眼了,谁想到叶西凤却直接向楼上走去,她腿一软差点跪地上,完了完了,难不成是看上蔓婷了?哎呀我大爷诶!她暗暗哀嚎,传闻这首辅大人这些年有一个癖好,那就是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去青楼挑个姑娘,然后弄家去百般折磨,然后这姑娘就再也回不来了…

容少卿回身关好房门,刚才还泪眼朦胧的蔓婷一下子抹去眼角的泪滴小声怒骂道:“真是白瞎了老娘的这两滴泪!”
“不用这么快翻脸吧?”容少卿挑眉:“怎么说也是我救你于水火不是?”
“我呸!”蔓婷一拳捶在他的胸前:“拿着老娘的黄金救老娘,还差点弄砸了,我叫你找个年轻的后生,你跟着凑什么热闹?新科状元明目张胆的来逛青楼,还出手就是三千两金票,不怕有人查你么!”
他抚住前胸,闷哼一声:“别碰,今儿个特别疼。”
她推着他快点走:“那你不早说!”
两个人一起走向屏风,蔓婷心急地拉开腰带,容少卿三下两下扒开内衫,直接甩在屏风上,直到露出缠在胸前的布带,打开布头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蔓婷帮着她一圈圈打开,里面两团发育良好的酥胸顿时跳脱出来,她伸手戳了戳少卿白嫩肌肤啧啧有声:“真是暴殄天物啊!我真好奇你成天缠得死紧它是怎么长得这么大的?”
“别乱碰,”容少卿缓了口气沉声道:“快点给我扎两针,快疼出内伤来了。”
“嗯,你这是勒的。”蔓婷再不言语,从怀中拿出小布包,就让她靠在屏风上,这刚要下手,门口忽然传来小沫的低叫声。
“叶大人!”
两个人都是一愣,说话间房门已被大力推开,叶西凤那独有的慵懒声音在屋内响起:“容少卿?状元郎?”
她上身已经脱个精光,布条还在屏风上面挂着,蔓婷使了个眼色急忙迎了出去。
容少卿抓着内衫就是大力一扯,只听布料嘶嘶声,双手就着胸前一围…
叶西凤不着痕迹地后退一步避免和面前女子触碰,
蔓婷双膝跪下整个人都给他堵住:“蔓婷给叶大人请安!”
他恍惚瞧见屏风后面的白玉肌肤,“皇上一再和本官说起这新科状元郎,可是一次不得见呢!”
容少卿勒得死紧,一抖臂将外衫披上,她正是疼得说不出话来,外边叶西凤举步上前,蔓婷刚要动,魏三长剑已然搭在颈边。她咬紧下唇,打定主意要是他再向前一步,那就立马在后面给人抱住再说!
眼看人影就在屏风后面闪动,叶西凤刚要抬脚,容少卿已经闪身而出。
她直接跪下,不敢抬头:“叶大人。”
眼底是他袍角上精美的纹理,容少卿的脑海里闪过一段段记忆的碎片,为了避开前世的悲剧,两年前她特地错开了与他相遇。
只要不在那时与他相遇,从此历史将要重写。
叶西凤紧紧盯着她的发顶,良久,终于柔声道:“你就是容少卿?”
她坦然道:“正是在下。”
他勾起唇角,点点笑意使之容光大盛。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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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周首辅叶西凤

第二章
大周朝的首辅大人叶西凤,他叶家是世家,历史上一直以出皇后为美,传说在他出生之时,他母亲梦见一个凤凰从西方美美飞过,因此而得名。他的母亲也不是别人,正是当朝已故皇后的小侄女,也是京中景家夫人的姐姐。其中表亲关系错综复杂,乃是京中典型的联姻产物。
传言他三岁能诗,五岁开始学骑射,不到七岁就被指给二皇子周煜做伴读,他这一个伴读就一直伴到了登基。
新皇幼时,他便以神童之称陪伴,新皇年少,他文武双全,早已扬名天下。叶西凤东征西战,二十岁时候平定了边疆战乱,被先皇封为兵马大将军,回京之后这位叶大将军游走在三位皇子之间,最后在先皇殡天之后成功推动二皇子登基,乃是新皇周煜的福将。
就是这个人,被老百姓津津乐道,是年轻人的励志典范。也就是这个人,不苟言笑,手段更是雷厉风行,他有三喜,也有三恶,京城中人无人不知。
三喜是喜静喜茶喜花,三恶则是恶妓恶女恶弱。
他有个贴身的侍卫魏三,这人从小就一直跟着他,可谓是忠心耿耿,通过再三试探也是有目共睹的,大家发现,这位叶大人喜欢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喝茶,他喜欢养花,不喜被人打扰。偶有人也曾送过美人投怀送抱,结果都被无情地抛出门外,就连新皇故意赏赐的,也只做了他府上的花匠。
后来大家才知道,他平生不喜女子哭哭啼啼的样子,尤其厌恶赢弱之姿,至于青楼柳巷的□那更是他的心头恨。
他作为大周朝的首辅大人,做的第一件时间,就是将京城里三十二家妓院变成了仅剩四家的样子,有人传言说他在妓院里寻找一个人,但这个人似乎根本不存在,总之妓院的嬷嬷是千不怕万不怕就怕叶西凤。
这也是红姐惧怕他的原因之一,一个不小心,很怕醉红楼变成过去。
她叫姑娘们都回到自己屋里,自己哆哆嗦嗦地站在蔓婷屋外,等候传唤,同时也希望这尊大佛快点离开。
屋里,又是一番光景。
魏三的剑尖就抵在她的脖颈之下,蔓婷瞪大双眼,看着叶西凤皎然一笑,其容光大盛,她不由得呆了一呆,蓦然想起《洛神赋》里说的来…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
可惜容少卿低头未见,她只看着他的袍角,凝神等着他出声。
叶西凤自觉失态,忙敛了笑容,他伸出两指拈起她的下颌,对上她的双眼…四目相对,彼此都在觉目光复杂。
容少卿淡定如斯:“叶大人这是做什么?难不成还有断袖之癖不成?”
他冰凉的指尖在她下颌处轻轻摩挲了下,这才松开她:“叶某听闻京城新出了一名状元郎,就连皇上也极其夸赞,实在好奇得紧。”
她直直地对上他的眼,并不相信:“好奇什么?”
他的目光在她的双膝处一扫而过:“起来吧,也不过如此。”
容少卿看着他,缓缓起身,她身上尚还衣衫不整,只胸前平坦,根本看不出一点端倪。
叶西凤也状似无意地上下打量了眼:“春宵苦短,状元郎莫辜负了美人。”
她挑眉,他转身离去。
红姐在门口弓着身子等候,魏三打开房门,她立刻厚着老脸凑了上去:“啊哈哈,叶大人…”
魏三瞥了她一眼:“噤声!”
她立刻闭嘴,叶西凤从里面走了出来,他风姿卓越,眉目舒展,显然心情不错。
看着二人从眼前走过,红姐长长地吁了口气,想起屋里俩人赶紧轻轻敲门。
“女儿呀!女儿呀!”
“什么事儿呀?”
蔓婷的声音在屋里响起,伴随着还有她玩闹的娇笑声,她终于放心,吆喝着叫她伺候好容公子,这才翘着脚走开。
婢女小沫立刻在门口站好继续把风。
容少卿仰面躺在床上,蔓婷伸手拉着她的腰带,娇嗔着对她抛媚眼:“干什么又系那么紧啊!”她眼皮直跳,喘着粗气:“别这么对我,我怕你眼睛飞出来…”
蔓婷拽着她坐起来,见她疼得一抽撇嘴道:“真是勒死你活该!”
她依旧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她已经习惯了,就着她的手打开布条,两胸疼痛不止。
其实是葵水将至,才这么疼,蔓婷给她放倒在她前胸各处扎了两排银针,这才缓解了些,容少卿直接留宿在她房里,早起又给红姐留了金票这才飘然离去。
这一科取进士二十三人,榜眼秦时,探花韩斐,她当殿入仕翰林院修撰,从六品。其他两位 ,都是七品翰林院编修。新皇赐了状元府,她还没去住过,因是旧宅改的,现在还在修建当中,她在客栈未退房,从醉红楼出来,就在街头闲逛。
容少卿缓缓走在街头,日出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很长一段时间,她都觉得自己是一个人,直到发现了这孤僻的影子,才觉得些许安心。
行人逐渐多了起来,街道两边都是兜售的小贩,这个京城已经不是原来的京城,诸多不同总是提醒着,她,这是她重生以后的世界了。
重生以前,容少卿被母亲当做男孩养大,她母亲曾是江南最有名的□,积攒黄金无数,可却因她爹爹的遗弃抑郁成病,最终离开了人世。
她十八岁单枪匹马独闯京城寻父,在途中巧救当时被追杀的叶西凤,从而被其揽入麾下,并且受到他的举荐,在京中三十二名高手比拼下,成了当时有名的武状元。
容少卿引得各方关注,也终于找到了爹爹,因他另有家室不肯相认,她放纵自己,跟随叶西凤东征西战,并且与他表弟景家景小将军,结交八拜。
回京之后,三位皇子都陷入了夺位当中,被卷入的各大世家不计其数,彼时容少卿已经是小有名气,与景昶被齐称为玉面美将。
她私底下恢复了女儿身,与景昶定下婚事,好景不长,叶西凤站错了队,三皇子周允极爱美色,又胸无大志,实在是扶不起的烂泥,夺位失败后叶党几乎是全都消失殆尽…
她从怀里摸出一颗药丸塞到口中,那些不如意的事真不愿意回想。
前世她与景昶也算是共患难的比翼鸟,可偏偏感情来的快,新人来的也快,最为讥讽的是,容少卿她没死在战场,也没死在夺位大战中,她就死于景昶的新宠,一个妓1女之手。
她不懂得后院那些污秽的事,尽管闭眼前,景昶的泪水就滴在她的鼻尖,他懊悔的吼叫声震响了天空,但是,若不重生,她根本没有机会呼吸了。
庆幸的是,容少卿重生回到了十八岁的时候,她见到了娘亲的最后一面,听着她依旧嘱咐她进京寻父的遗愿哭泣不已。
寻什么?还用得着找吗?
她的爹爹容祁,京城的容太傅,一直是老百姓眼中的典范,他夫妻恩爱,膝下儿女双全,新皇登基后更是授予太傅太保,乃是大周第一夫!
容少卿浑浑噩噩到了京城,彼时她悄然在容家转了一圈,院里父慈子孝,夫妻恩爱,儿女双全,总之是一户美满人家,她念及自己前世孤苦气愤难平,惊见叶西凤过府才悄然遁走。
然后忽然想起,在京城还有一个故人有难,那就是蔓婷,前世此女一直爱慕于她,知道她是女子之后也屡次帮她掩饰身份,容少卿记起她的好处,这才特意到了醉红楼,掩面救了她,之后她离开了京城,四处飘泊。
直到去年,她被母亲捡来的三月找到,这才又重新燃起了进京的欲1望。凭什么只有她还一个人,凭什么她前世孤苦,今世还得不到父母疼爱?
凭什么重活一世,她不能改变历史,让自己过得潇洒敞快?
容少卿犹如涅火重生,不去京城搅上一搅,可对不起这重来一回的机会。这一次她改了与叶西凤见面的时间,也同时更改了与景昶的历史,可到了京城,这才知道,历史早就改变了。
这一世,皇位之争,整整提前了十年,她成了京城里的新科状元郎,而景昶,则早已是名声在外的小将军了…
犹不得见。
她走在街头,念及过往心酸不已。
正是恍惚,只听当的一声鸣锣开道,一队人骑马由远至近,刹那间,她身不能动,只怔怔地看着前面为首一人夹马而来。
“驾!…”
身边行人连忙躲避,男子一身戎装,他长发披肩手提银色虎盔,身穿素银甲,银白披风随风飘起,一手提着缰绳狠命地催着马。那一双含情桃花眼分外醒目,此时他双眼通红,脸上阴柔的美貌显得更为妖冶,这人天生的男生女相让人过目不忘,他疾奔而来,也只这么一眼,容少卿即刻认了出来。
景昶。
马蹄高高踏起,她直直看着他双眼,忽然漾开了一丝淡淡的笑容,
他犹自狂奔,丝毫没有勒马的意思,容少卿定神站定,并不闪躲。
甚至是仿若未见。
相见不如不见,如若遇见…
作者有话要说:修改完毕…


男生女相小将军

第三章
景昶疾奔而来,他犹自狂奔并不因街上有人而停下催促。
容少卿忽然张开双臂,马蹄惊起,千钧一发之际,一人猛然将她撞到一边去,还未待转身,景昶已经拍马过去了,后面一人惊魂未定,犹自拉着她的胳膊不肯撒手。
她笑着回头,一个面目清秀的少年恼怒地冲她比划着,是一直照顾她起居的三月。他是几年前被母亲捡来的哑儿,重生前根本没有此人的存在,重生后在她独自漂泊的时候找到她,这才在一起相依为命。
他听得到东西,说不出话来,容少卿将他留在客栈,也不知怎么竟是跑了出来寻她。她任他‘数落’了一通,好笑地看着他白着的一张脸,到底还是上前掐了一把,用以安抚。
三月这才从怀里拿出一封邀请函递给她,她挑眉接了,是容家送来的,内容是明日容家女少玉大及笄,宴请她过府。
大周女子十三岁及笄,等十六了大办,也是宣告了成人可以出嫁的意思。此次容家邀请她去,一方面是容太傅见了她的样貌查了户籍对她的出身产生了怀疑,想要试探一番 ,一方面也是他网罗青年才俊的手法。
女儿家十六岁大笄,大操大办,这也是为人父母为孩子谋个好郎君的心意呢!
一样的手法…呵,容少卿嗤笑不已,前世她十八岁进京,容太傅彼时邀她进府的借口是他的儿子行冠礼。
这一次,换了女儿吗?
他的儿子容少君计算开来,现在已经十八,她的女儿容少玉则十六岁,前世她渴望爹爹的疼爱,千方百计想让他认下她,可是最终也不过是美梦一场。
重过一世,容少卿已经不再渴望那一份亲情,可为母亲为自己却也心生不甘,势必要去搅一搅浑水,她将请柬放入怀里,三日后才去翰林院,明天可去容家探探,时间空得刚刚好。
三月在街头总是好奇的张望,容少卿带着他到自己未完工的状元府看了看,到了午时,二人都有点饿了,他也揉着肚子眼巴巴的看着她,她只得带着他去吃东西。
说起吃东西,即刻想起了前世最喜欢的香满阁,那里有她最爱吃的酱鸭脖。她很久没有吃过了,摸了摸腰间尚还鼓着的荷包,下了决心带他去解解馋。
香满阁一点都没有变化,二人走到跟前才发现叶西凤的马车就停在门前,魏三就站在车边和旁边车夫说着话。他见了容少卿禁不住多看了两眼,这人一脸的横肉,三月的脚步顿了顿,目光躲着不敢多看,容少卿只当他是害怕,拍了他的手背叫他跟着她别怕,他更是飞快收了手在袖口里面。
早有小二前来迎接:“公子里面请!”
她走在前面:“楼下还有位子吗?”
小二领道:“有的,这边请!”
楼上是雅间,楼下是大堂,容少卿带着三月坐在了角落里。
三月低着头不敢乱看,她要了米饭,点了酱鸭脖,一壶酒,和另外两个小菜,小二火速离去,不多一会儿,饭菜就全上了桌。
正是晌午饭食,香满阁的人越来越多,一会的功夫人来人往就多了不少的人。三个小二楼上楼下不停地穿梭,三月只一味吃东西,小心翼翼的连点声音都不敢发出。
容少卿倒了酒,自斟自饮。
不过片刻功夫,她身后客人结账而去,又一拨人吵嚷着坐下了。
只听啪的一声摔了东西在桌上,有人笑道:“大美人!今个楼上没地儿了,就在楼下凑合凑合吧!”
一人大力拽了椅子置身坐下,刚好和她背对背。
动作之间,似乎是靠着她了,容少卿不以为意,倾身躲了躲。
小二过来伺候着,只听原来那声音笑道:“美人吃什么?”
容少卿听见个声音在她脑子里炸开:“闭嘴!”
她口中鸭脖差点噎住,僵直了身体,想着那一世已经过去,二人现在是陌生人,这才缓了口气,放松下来。
“哎呀别气嘛,你说说你这明明去练兵了,结果三个月了脸没晒黑,脾气倒长了不少,白瞎了这张美人脸,啧啧啧,越看越觉得可惜,你若为女子…”
景昶他白袍在身,端坐在座,他马鞭就在手边,清俊的脸上似是镀上了层冰霜。
他厌烦身边人的聒噪,一跺脚,一双桃花眼已是盛满了怒火。
“闭嘴!再让我听见你说我像个娘们…”
身边一锦衣男子嘿嘿笑着:“好好好,我不说了不说了,反正你也不算最貌美的,就你表哥那模样…啊呀我可真想男女通吃了啊!”
“啪!”
景昶马鞭一扬,正甩在他衣摆上:“我警告你,周允!你滚离我表哥远一点!”
小二端了酒菜来,锦衣男子,正是当今新皇亲弟睿王周允,他极爱男色,男女通吃,是有名的年轻色鬼。
他的母亲是景家女,和景昶是姑表亲。
也就是说,景昶也是他表弟。
这个表哥可是个不靠谱的表哥,周允倒了酒递给景昶:“别这样嘛,一样是表哥,你这待遇可差多了啊,既然这么不待见我,那喝酒怎么不去找他偏来找我啊!”
景昶更恼:“闭嘴!还不是你多嘴?教我娘装病骗我回来,你真该打!”
周允大笑:“诶呦喂!我当是什么事,舅母还不是惦记着早点抱大孙子嘛!你说说你年纪轻轻从武状元到小将军才几年啊,发展前程挺快,可对女人就不开窍,她还不是怕你像我似的?”
景昶狠狠瞪着他:“那你就给她出这么个主意?现在我娘逼我去容家,要是容家顺水推舟你就死定了!”
周允挑眉:“有何不可啊?容家家教甚严,听说容姑娘样貌也是顶尖的,不过也是,再美也美不过你哈哈…我可跟舅母说了要先交八字去合的哈哈。”
你这是生怕我好过!
话未说完,景昶拍案而起,他马鞭一甩,还未等抽到周允,已经殃及了池鱼,身后那桌上盘子哐当一声抽得起了起。
他赫然转身,背后那人一身牙白长衫,背对着他反手抓住马鞭,扯着一动不动。他后颈肌肤白皙如斯,鞭上手指更是白净修长,看起来干净至极。
就这么一双修长纤细的手,圆润的指甲毫无一点瑕疵,景昶只觉得冰肌玉肤,应是女子才有。
“对不住了,”他有错在先,自然道歉。
容少卿扯了马鞭缓缓转身,周允悠然夹着的菜吧嗒一声掉在了桌子上面。
景昶微微怔住,这人生得一副好相貌,可谓是淡雅如兰,清眸流盼时方见眉间一点红更显清灵。他扯了扯马鞭,发现仍旧扯不动。
容少卿看着曾经无比熟悉的容颜,微微抬眼。
他那双含情桃花眼目光灼灼,微微抿起的薄唇,柔美的相貌可还是那样的…好看,她细细端详,按照重生开始分别的日子计算,两年未见,他仍如初见。天生的男生女相,景昶身披银白披风,容貌冠绝,站在她面前可谓是使天地失色。
她站起身来,比他矮了些。
二人四目相对,三月嗷呜一声,掩了口舌。
容少卿松了马鞭,挑眉道:“不知景小将军可记得,今日容某差点被你践踏在马蹄之下。”
他疑惑的看着她,既然能飞快抓住他抽打的马鞭,大力擒住,又怎会躲闪不及被他踩在马下?景昶放下马鞭甩了甩,引得旁人惊呼。
他一手撩起额间碎发,更显绝色:“你看,只甩甩马鞭就有人躲闪开来,青天白日,我鸣锣开道你却站在当街不动,怎是我错?”
他一如既往的耍无赖手段,容少卿眼底平添一丝笑意。
“如此,那容某在此告罪了。”
“这位莫不是新坑状元郎容少卿?”周允跻身过来,好奇地看着她:“真是…”
话未说完,已被景昶拍头按了回去。
正是这时,二楼之上,一男子刚是站定。
叶西凤黑袍在身,月华之姿带着淡漠的表情正看着楼下。他俊美的轮廓仿佛高高在上的仙人神君,翩翩黑衣更使他蒙上了一丝神秘的色彩,只冷淡如斯,一如既往的不近人情 。
他看着景昶:“上来!”
周允挤了挤他:“你大表哥叫你呢!”
叶西凤的目光扫过来,他只嘿嘿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
容少卿也偏头看去,景昶回头看了她一眼,转身上楼,他心中莫名的起了躁动,边走还不时的回头张望。
她微微抬头,楼上的首辅大人也低头看着她,前世,她是他的成名爱将,叶西凤对于她的栽培有伯乐之称。
她陪伴他多年,彼时他还是个冷清的病公子,偶尔悲春感秋时候,她总是打诨引了他的注意力,大不了是受了些许惩罚,他却是拿她无法…
以前,他只站在那里,她看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可如今隔了一世,容少卿直直地看着他,却觉得他陌生如斯。
原本一直没有真实感,这才发现真的是恍如隔世。
叶西凤转身离去。
容少卿轻笑垂目,这个故事落在自己身上,可真是有趣,不是吗?
三月呜咽一声,她忙转身,却是对上了周允的笑脸。
他讪讪地:“是新科状元郎吗?呵~”
作者有话要说:重新修改了一下,不知道人物关系还还乱不乱,希望大家会喜欢的。谢谢支持,谢谢撒花的好孩子,你们快点收藏此章节,把我带回文件夹吧亲!


父慈子孝有容家

第四章
门前两座石狮,匾额上偌大的容府高高挂在上面。容少卿站在大门口,微微抬眸,这个容字,本是她的本家,这个容字,本应有她的位置。可惜她母亲的资助,换来的是遗弃。
她头戴紫玉小冠,身穿同紫色宽袖长衫,里面对襟白色顺边,银丝滚边的领口处高高束着,紧紧将她女性的特征包裹在内。腰间白玉腰带,还悬着一块单耳玉兔,配着紫色流苏金结扣,随着走动摇曳生辉。
三月拿出请柬,守卫的护院,连忙将两个人让了进来。
容府和前世没有什么两样,从进门开始都是花树满院,交错的小路引人到了前堂,后院则是假山小庭院以及二层小楼。
那就是容家千金容少玉的住处,容祁之妻,是当年荣亲王家的郡主,彼时公主驸马成就良缘也曾轰动一时。如今夫妻恩爱,更是让人羡慕…
容家门前车水马龙,多少贵客纷纷上门,容少卿刻意迟了一点才到,客人多了,也不会有人太多注意到她。
两个人缓缓走近,只见高阶上面站着夫妇两人,容太傅刚送进去两个人,只一转身,容少卿就到了眼前。
当年的郡主,如今的周氏仍是风韵犹存,她一身珠光宝气,显得贵气十足。抬眼见了个清俊的后生走到跟前,有点眼生,顿时懵住。
“这位是?”
“嗯?”容太傅也转身过来,一见她微微怔住。
“少卿这厢有礼了。”她微微欠身,奉上礼物。
他的目光在她的身上扫了扫,赶紧给夫人介绍一番,周氏一听是当今的状元郎,不断夸赞。二人将她迎进前堂,三月则留在了外面。
女儿家及笄,外客甚少,小厮丫鬟之类的,更是不得见。容少卿留恋地看了那礼盒一眼,终于大步走了进去。
她送给容家的见面礼,也是一只单耳玉兔,那本来与自己身上的是一对。正是当年爹娘的定情物。
里面客人多半已经落座。堂前分成两排,容少卿远远的坐了。轻轻扫了两眼,竟发现叶西凤在上座,下意识寻了寻,没看见景昶。她记得前世里,周氏最中意的就是景昶,她和景家夫人也算闺中好友,彼时结亲的想法从未间断过。
她暗暗腹诽,淡淡目光从座上远远看去,京都里名门大户多半还有点印象,容太傅面子不小,年轻的公子哥可是来了不少。
叶西凤的目光似漫不经心的扫过,她大大方方地看了他两眼,发现他今日竟是穿着朝服来的。可想是匆匆而来,他朝服在身,腰间金丝蟒腰带,乌发整齐束起,上面是镶玉小金冠,全身都带着不可一世的模样,微微靠在椅背上还似乎眯着眼。
更像是…在打盹?
他的目光似真似假,她却是好奇地猜想,这人前世是冷清的病公子,万事都要做到极致,唯有他的身体总与他作对,于是他总在极累的时候靠在椅背上小憩。
她定神看着他,这才瞧见叶的身边还坐着一位穿紫色衣裙的娇俏少女。正是好奇,身边又有人落座。容太傅夫妻走了进来,想必是吉时已到,叶西凤顿时坐直了身体,她唇角带笑,觉得他这样的性子定然是被逼来的,不然不会带着这么些许的不耐。
“今日小女少玉正满十六及笄,”容太傅站在前面笑意盎然:“感情各位百忙之中抽空来容府观礼,少玉,上茶!”
他回身坐下。一边,早有丫鬟端了茶,一少女从掀帘而入,她柳眉杏目,穿着鹅黄的裙衫,远远看着俏丽可爱,正是容少玉。
丫鬟捧茶而行,容少玉翩翩而来,逐一奉茶。
前面有睿王周允,苏家兄弟等人,叶西凤和那少女更是贵客,自然是排在最先。容少卿从未经历过及笄的场面,她十六岁的时候也正是正淘气,却只简单的被娘亲插了跟发钗了事。
她仔细看着容少玉,少女似感受到她的目光一般,红着脸对她轻轻点头,不多时,就轮到了容少卿前面,她端坐于斯,这才看清身边人是谁。
景昶满脸不耐地点着脚,他一身白衫,发冠微乱,身上毫无半点饰物,正直勾勾地看着前方。
她感叹这奇妙的缘分,心中竟不争气的微微乱了下。
“公子,喝茶。”容少玉将她面前茶碗斟满,意思一下就又向景昶而去。
“景小将军,喝茶。”
他看着她倒茶,从鼻腔中嗯了一声。
礼客结束,容少玉回到里屋更换吉服。
景昶长长地呼出一口长气,容少卿知他多半是浮躁难安,忍不住露出了一点笑意。他瞥着她,咬牙从齿缝中挤出几个字来。
“笑什么?”
“将军可见,”容少卿也学着他的模样一字一句低声说道:“容女貌美。”
他眸光流转,更是咬紧了些:“状元郎可求亲。”
二人本就临座,她亦是轻声道:“将军良配。”
说话间,容少玉从里面又走了出来,只见容太傅请了岳父荣亲王亲自给女儿结簪…
“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
景昶更是不耐,无奈娘亲非叫他来,只好受着。容少玉在堂前跪下,开始跪拜谢礼,聆听父母教诲。
容少卿怔然,少女娇羞得剪了刘海,头上戴着飞凤长钗,身上是发钗相配套的曲裾深衣,她是场中的焦点,多少贵公子的目光都锁定在她的身上,父母为其骄傲,兄长为其引路,更是一一谢过。
她心中酸涩,直到听到礼成这才赶忙端了茶掩袖而抿,热气直冲上眼眶。容少卿暗自痛骂自己,轻轻放下了茶碗,这才发现景昶挨得近了些。
席间开始有丫鬟穿梭其中上酒菜,他看着前面的主宾位,幸灾乐祸般笑道:“容兄可有福了诶嘿嘿。”
她不明所以,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发现叶西凤身边的紫衣少女正对着她笑得甜美。
“这…”她在脑中思索了下,可也没想起这人是谁来:“景小将军何出此言啊?”
“嘿嘿,”他挑眉道:“我看容兄福气还不小呢!”
容少卿再三辨认,看了又看,可任那少女大胆对视也没记得前世的记忆里,有这么一号人的存在。
只好出口询问,掩袖道:“不知,对面的那位小姐是谁家的?”
叶西凤的目光轻轻扫了过来,景昶笑得舒心:“容公子这都不知啊,那可是我们大周的紫云公主啊!她一直看着你怕是看上你了呢!”
他秉承的是自己不舒心,别人要是也不舒心,那么他心里就平衡了。容少卿无语地垂眸,紫云公主朝阳,前世在十六岁的时候就嫁给了番邦,彼时她还未进京城,后来叶西凤平定番邦的时候她带孕归来最后难产而死。
这一世,很多东西都有了变化,那么朝阳如今一十八岁未嫁,这历史可真是可笑。容少卿甚至以为,自己的前世是做了一个美梦,躲开对面咄咄的目光,她暗地里叹息。景昶笑得这么幸灾乐祸,此中必定是有内情。
景昶见她避开朝阳大胆的目光,暗笑不已。憋闷的心情好了许多,他拽了袖口,端着酒向她举杯示意。
“景昶,今年二十有三,不知容兄今年贵庚啊?”
“刚满双十,”容少卿叶举起酒杯相撞:“叫我少卿即可。”
“好吧,少卿,”他眨着眼睛,一双桃花眼盛满了狡黠:“我若是不提醒你那可真是对不起你,这朝阳公主脾气火爆,选了谁做驸马算谁倒霉!”
容少卿挑眉相对,一本正经:“你本来就对不起我。”
他一副不识好人心的模样轻勾薄唇:“不就是差点踏到你么?还要记多久?”
她饮下烈酒,半真半假地看着他:“其实我上辈子见过你,景小将军可算故人。”
他愕然看着她,继而轻笑出声:“怪不得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你?原来是上辈子…”景昶挥袖而过,抱拳以对:“那不知上辈子是怎么个样儿的?”
看他的样子分明是取笑,容少卿微微叹息,对着这熟悉的容颜侃侃而谈:“前世如做梦,梦中容某双十年华一过,遇见景小将军模样的美人一个,她任性心小,因同生共死过,可也是美满姻缘。”
景昶更是笑出声音来:“少卿莫不是真的在做梦吧?哈、哈…”
容少卿轻轻点头:“的确是梦。”
她再饮烈酒,看着他笑得敞快,默默为他斟满了酒。
这一席,便到了晌午。客人们逐渐散去,景昶也忙不迭地告辞,他只觉这状元郎有点意思,才陪了酒吃了点菜。
她只喝了几碗酒,其余什么东西都没动。一见他要走,也站起身来,只似乎是高估了自己的酒量,容少卿刚一起身,顿觉头晕眼花,打了个踉跄才站稳。
景昶诧异地看着她:“少卿不是喝多了吧?这酒可是出自美酒坊,全是烈酒呢!”
她是男儿模样,自然不怕,更是搭了他的肩头,他趁势扶了她一把。
“有劳小将军了,”她无奈道:“送我一程。”
礼也送到了,人也看见了,想必容太傅也会刻意去看自己送的单耳玉兔。前世,她留在最后没走,他悄然来问,没等人家说什么自己就激动得全说了。
结果呢?
她皱眉,只说自己的侍从在院里。
景昶扶着她,二人刚要离去,对面叶西凤已经到了跟前。
他的目光落在微醺的容少卿身上:“怎么了?”
景昶忙道:“我送他出去…”
朝阳被请进内堂和容少玉说着话,叶西凤看着二人,面无表情走了出去。
容少卿勉强走了两步,脚步轻浮得很。前世她大碗喝酒从未这样过,这却是大意了。景昶虚扶了她,一起走出去寻找三月。
不想这一找就找到了大门口,三月就站在叶西凤的马车边上,看着他二人连忙过搀扶容少卿。景昶见是表哥的马车顿时拉了她,要她上车,说送她回去。
叶西凤掀起车帘,露出俊美的脸。
他只瞥了一眼便让开身边的地方,景昶连忙来扶,容少卿深怕在容家门口出丑,赶紧先上了车,三月在身后推了一把,她尚未站稳,立时扑进车里,一下撞进了叶西凤的怀里。
她尴尬不已,一抬头,正对上他饶有兴致的眼。
刚要起身,容少卿瞪大了双眼。
她身下一股热潮缓缓涌出,怕是葵水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章和第三章是重新写的,内容与以前大不相同,没看过的还是回头看看。求戳一下插入书签,以便方便看书。


感叹谁家少年郎

第四章
容府中一片和乐融融,刚及笄的少玉得了诸多礼品,正拽着朝阳一起四处查看。容太傅心事重重,端着茶碗不知所想何事,一边周氏满脸慈爱地看着女儿,抿不住嘴的笑。
少女心思,都是喜爱精巧的小玩意儿,可惜礼品单中,多半都是贵重的繁复文物之类的。她在里面翻了翻,忽然见个扮装可爱的兰花盒子。好奇地打开,里面躺着一块羊脂玉,容少玉轻轻从盒子里拿出来,竟是一只小兔子的模样。
她看着喜欢,反复在手中摩挲 ,这才突然发现还是一只耳朵的玉兔。不由得惊呼起来:“好可爱的小兔子啊!”
朝阳凑过来看:“这小兔子怎么只有一只耳朵啊!”
二人叽叽喳喳地在一起看着,一边容太傅猛地失手,茶碗刚碰到桌面他站起身来,不想整碗水都栽到桌子上面,周氏低呼一声,身后丫鬟赶紧过来收拾。
容太傅走到女儿身边,目光复杂:“什么兔子?给爹看看。”
容少玉忙献宝似的递到他面前:“爹你看这兔子一只耳朵是不是很有趣儿?”
他心如捣鼓,勉强抑制住颤抖,从女儿手中拿过玉兔,脑海中闪现的,是那年轻后生的模样。她长得和雁娘几乎是一模一样,他早在她进京的时候就发现了。经过一番调查,只认定了的确是江南义县人士。
他甚至也姓容,还唤作少卿。那是多少年前与她的约定…
容太傅目光呆滞,看着掌心的单耳玉兔不由得心思澎湃,二十年前,二十年前,他留下了一对单耳玉兔,二十年后,竟出现在了眼前。
那孩子,那孩子毫不声张,却只送了一块,难不成是故意的?
他下意识看向周氏,她看着丫鬟收拾了桌面已经走了过来,容太傅赶紧将玉兔抓在掌心,只对女儿说道:“看样子这兔子本应是一对儿,送礼着只送了一只,怕是意图不明。你才十六,婚嫁之事还需从长计议,东西爹先帮你收着,日后再还与你。”
容少玉顿时有点失落:“哪有那么多的意思啊?我瞧着怪好看的,能不能给我玩玩?”
他厉声低喝:“不行!女儿家家的,若是这么轻易就戴着那成何体统!”
她不敢再言,周氏推了他一下,赶紧哄女儿去了。
容太傅拿着玉兔转身去了书房。
再说容少卿,酒色微醺,不知为何竟然轻易醉了。她坐了叶西凤的马车可谓坐立难安,一路忐忑,窘迫得真想寻个地缝钻进去。
前日在醉红楼,她就觉得是葵水将至,胸才胀得疼痛不已。结果不出两日,竟然真的到了,而且还在这么个时候。
因是秋日,她里面还穿着两层,也只能期盼着少一点点血迹,那样的话就不至于沾染到人家马车内的绒垫上。
她开始头疼,又不敢真的起身去看。
叶西凤坐在左侧,垂目不语。容少卿开口想说什么,想了想还是冲右边景昶说道:“先送我去吧,叶大人日理万机的,莫要耽搁了。”
景昶刚要点头,叶西凤淡淡的目光已经瞥了过来。
“先送你回去,姨母心急着呢。”
“表哥!”
不说还好些,一说起景昶抚额长叹:“你怎么也跟着起哄啊,我娘她就是再喜欢容家小姐那也得我愿意啊!”
容少卿垂下眼眸 ,只觉得头痛欲裂。
叶西凤瞥着她的脸,随即也垂下了眼帘:“门当户对,金童玉女,为何不愿?”
他不答反问:“当初朝阳公主一心爱慕,多少人也说是天造地设,男才女貌一双璧人般的,表哥为何不愿意?”
容少卿听着他二人你一句他一句的,细细回想,这叶西凤前世可没记得对谁家姑娘上心,直到她死也没见他成亲…
她的思绪不由得飘远了,前世中,周氏就一直想把容少玉嫁给景昶,为此,在她回到京城坦诚了女儿身订婚之后,容太傅还曾来相劝。
劝她姐妹共事一夫。
紧接着,就出了事,战场五年同生共死,当初惊艳怎么也比不过温柔乡,只一个送进家门的小小名妓,就没抵住战线,二人误会连连,景昶终于让她死心。
正是胡思乱想着,竟到了景家门口。
景昶对容少卿拱拱手,下了马车。
她闭了眼睛,从怀里拿出一颗药丸直接咽了下去。
叶西凤的声音在身边响起:“状元郎还有旧疾在身?”
她轻轻点头,更觉得身下又是一股…
耳根逐渐热了起来,吞下的药丸仿佛噎到一般,忍不住轻咳了两声。他的目光落在她两耳边的玉石而扣上面,细细端详,灼热的目光似感染到她,容少卿抬头,挑眉相对。
“叶大人在看什么?”
“状元郎的耳扣好生别致,”他勾起唇角:“叶某倒是听说民间男子鲜有在耳上打洞的,容公子生得花容月貌,又这般装扮,倒有些女儿家的风味儿呢!”
容少卿单手下意识抚上一边耳扣,马车行走时,微微颠簸都觉得身下难受至极。她分心应对,只勉强笑笑。
“叶大人有所不知,少卿出生之时乃是早产儿,地方上有一种说法就是在两耳边打耳洞然后配戴玉石将儿命锁住,能保平安的。”
“哦?”他低低地笑:“还有这种说法?”
“嗯。”她暗自庆幸,这说法用了二十年了。
叶西凤淡淡眸光在她身上流转,她脸色发白,却是一动不动。他收回目光,暗自叹了口气,却是两指拈起了车帘,车外车水马龙的街头,不知谁家姑娘谁家少年行色匆匆…
不由得再叹:“本是翩翩少年郎那!”
再无言语,没过多久,马车吁地一声停了下来。容少卿说了句告辞,欠身起来就要下车。他无意间的一瞥顿时皱了眉。
她走过他身边,外面三月已经从车辕上跳了下去。刚要下车,身后一暖,一件白色大麾已经披上了肩头。
容少卿愕然转身,叶西凤微微起身,因着马车内地方狭窄,他弓着身体给她系上细绳。他浅浅的呼吸就吐纳在脸边,她不由得想要后退,不想被他大麾兜住,一动也不能动。
他仔细整理一番,这才坐回车里
“秋日天凉,状元郎保重身体。”
“多、多谢。”
她抱拳下车,赶紧带了三月直奔客栈。叶西凤这动作实在太过于亲密了些,容少卿细细回想,前世,他也未做过一件细心的事,到了这,偏就这样,莫不是…他转了兴致,真的有了龙阳之好?
她快步走进客栈,早有小二迎上来,也顾不上吃东西,容少卿叫三月去打水,自己一溜小跑冲回了房里。
三月很快打了热水来,她先准备了灰带,等浴桶水快满了这才让他去外面守着,容少卿解下叶的大麾,忍不住翻过来看了一眼,果然,上面印着暗暗的血迹…
她脑中嗡的一声,脱下衣物查看,裤子就不必说了,紫色的外衫上面血迹隐隐可见,想起叶西凤的举动,她眉峰紧皱。
上一世,她身份的暴露是因为景昶,叶西凤对她是女子这件事只是皱眉不语。这…难得他发现了?可她自从进京开始,也只见了他两三面而已…
容少卿泡在水中,却是心思如潮。叶西凤此番举动让人生疑,她是重生才活过来的,之后不但历史有了太多的改变,很多人也变得陌生。
难道,他有了异能?
想来想去都觉得十分不靠谱,索性放下了心思,顺其自然。当今之计,是有一个自己的家,还有景昶,若他…若他…
她不敢妄下判断,拍了自己的脸才精神了些 。
因为葵水的缘故,她很快就从水中爬了出来,仔细拾掇了一番,才让三月收拾屋里。她颇为不好意的将换洗衣裤都交给了他,差点红了脸。
以前也是三月洗衣服,但至少没给她洗过带血迹的,还有叶西凤的大麾上面还有血迹,她不知如何应对才好。也只好自己动手,清理了下,这才挂在床头,等干了才送回去。
懒懒的不爱动,容少卿在屋里看书,没等晚上,小二领来了个姓吴的男人。他五十岁左右,看起来陌生的紧。问了才知道是皇上赐的状元府收拾好了,里面还有三两个奴婢,只等着她去入住。
她感叹这样的福利,决定先去看看自己的家。三月还在洗衣服,容少卿跟着这吴大叔刚要出门,又有人寻了来。
是容府的一个丫鬟,她说容府的周氏请她过府一叙。
容少卿换了身玄色外衫,重新系好了配玉,想也未想就答应了。前世,周氏一直不知道自己的身世,这玉兔就是关键。今生,她心有不甘,到了京城势必要搅上一搅,如何还能刻意隐藏自己的身份。
她早早送去了单耳白玉兔,就是告知周氏一样。容少卿乃是容太傅之子,她自己去查到岂不是很有意思?
当年她与容太傅一见倾情,容太傅可是毫无保留地交代了,包括她的娘亲。周氏让人送回了定情物,母亲就这样被休弃。当年,容少卿的娘亲心高气傲,伤心之余却也独自养大了她,她本是歌1妓,从小将女儿当成男孩来养,只盼有朝一日能出人头地,为她出一口恶气。
离世前,就在离世前,她还期盼着女儿能上京寻父。
想起已故的娘亲,容少卿冷笑连连,再不犹豫,独自出了客栈。她让吴大叔晚上再来,自己则跟着丫鬟去了容府。
前世是容太傅再三试探,今生是周氏心神难安。
她想知道什么?
那去一趟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挠头,这故事改来改去变成擒妻记了…也不知合不合大家的口味啊!


走在断袖大道上

第五章
小丫头跑去通报,不多一会儿就回来说夫人有请。容少卿对她微微一笑,只叫她红了脸,不时偷眼看她,咬着唇十分羞赧的样子。
周氏不动声色地安排了容太傅出了门,这才叫小丫头来寻容少卿。她避开儿女,只将人引到了容家书房。容少卿在门口站定,下意识摸了一摸腰间的玉兔,这才缓缓走进。
容府的书房中都是书画,她坦然步入,周氏坐在书桌边上,拿着佛珠念着佛等她。她心中嗤笑,却是不可失了礼数 ,微微欠身,容少卿朗声道:“夫人。”
周氏这才看向她,她的目光从头顶到脚底一路巡视,最后落在了她的腰间玉兔上面。
“容公子请坐吧。”
她撩袍而坐,姿态间尽显风流。早有丫鬟过来倒茶,周氏端起茶碗抿了口,小丫鬟立时退出去关好了房门。容少卿叶端起茶碗来,听见她低柔说道:“今日少玉及笄,客人多了些。当时慢待了状元郎很是过意不去。”
容少卿吹着茶间热气,对她笑道:“无妨啊。”
周氏美艳的脸上已经有了不少的皱纹,虽是保养得宜,可也是四十岁的妇人,当年的娇俏全被日子磨成了精。她和蔼地看着她只话家常:“待客人都走了才想起容公子来,你和容家也是有缘,不仅是姓氏相同,就连名字都是一派呢!这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家的儿子呢!我看着你这模样可实在是喜欢的紧啊!”
容少卿放下茶碗,挑眉看着她:“夫人叫少卿来,有什么事吗?”
周氏淡淡笑道:“少玉很喜欢那块玉兔,我请公子来,就想问问缘何一对,就送了一块呢?”
她垂下眼帘:“听闻容家女才貌双全,少卿初到京城身无长物,只有这一对玉兔乃是祖传,舍其一才入得容府。”
拿了绢帕擦了擦嘴角,周氏只温柔地看着他:“ 其实我看了容公子送的玉兔,十分像一位故人的东西,这就突然想起你来,想询问一番。孩子,”她慈爱道:“你家可是江南义县的?”
容少卿假装诧异:“夫人怎知?少卿的确是出自江南义县。”
周氏了然地看着她:“你娘亲可叫雁娘的?”
她欣然点头:“是的。”
周氏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一别数年,雁娘可好?”
她眼眸黯了下来:“我娘已经过世了。”
一听她说过世了,周氏一口叹息,却是心思百转:“那你爹爹呢?”
她心中冷笑:“我爹爹也去世了。”
周氏松了口气,温柔地看着她:“你娘可对你提及过京中远亲?”
她迷茫地叹气,只说没有。这周氏更是心安,骗她说她容家与她是本家,七拐八弯的偏亲也攀了一点,让她时刻记得,若是有了难处一定要来寻她,定然全力帮忙。
容少卿全都应下,她又假意留她下来用饭,她推脱掉了,只说有事先走一步。前世这个周氏对她明地里也是犹如亲母,暗地里却是让她吃了不少的苦,当时若不是被叶西凤一语点醒,恐怕致死也没能看透这人的真面目。
她假意交了底,周氏这才放她离开。容少卿从书房出来正遇见容少玉送客,她走到大门前,与二人相遇。容少玉看着她走过来轻轻咦了一声。
身边紫衣女子正是在容府玩了一天的周朝阳。
她对她灿然一笑,挡在了她的面前。
“喂!你就是容少卿?”
容少卿站定,心想这紫云公主真是好大的胆子,民风还不至于这么开放,她竟是当街就叫住了她,还双臂拦住不让走…
她连忙欠身:“少卿见过紫云公主。”
“干什么这么客气!”她眼尖地看见她腰间的玉兔,眼珠一转就凑近了些。
容少卿连忙避开身子,来接公主的马车这时候缓缓行了过来,她更是后退,朝阳对容少玉摆了摆手,爬上马车之后对退得远远的她叫道:“一起走啊?”
她倒是活泼,容少卿连忙告退,生怕她再留,竟是大步而去了。
容少玉扑哧一笑,朝阳的脸色顿时不好了,啪嗒一声摔了车帘。
容少卿从容家回来之后,漫步走在街上,她开始后悔为了一时的冲动打草惊蛇了。初到京城,她根基尚还不稳,虽然是吃一口皇粮,可那荣亲王可是好应对的?周氏用不了今晚就得找她那大哥去诉苦 ,到时候给她使绊子岂不是一大堆一大堆的?
她缓缓走着,其实又有一丝兴奋之情,自从重生以来,本就没有实在感,她一直寻不到生的目标,娘亲过世之后更是活得浑浑噩噩,现在走在京城,也就是想给那些前世让她吃苦的人添堵吃苦,周氏若是动手,逼得急了,她刚好以弱势掀开谜底,别说容太傅认不认她,天下人也会唾弃他。
这京中名贵,尤其大周第一夫,名声可是最要紧的。
她恍惚想着,走着走着就到了状元府,吴大叔说里面已经收拾稳妥了,容少卿站在大门口,看着匾额上面的状元府三个字,轻松地甩了袖子。
这个地方,以前是谁的了?
她已经记不清了,敲了门,刚好是吴大叔来开门。他福了福身,赶紧给她迎进门去,容少卿跟着他走进家门,发现家具物事都已经置办好了,她心有疑虑,不动声色地走了走四下看了看。
家里还有两个小丫鬟,一个叫做初雨,一个叫做初雪,两人都是十六岁,模样清秀的,说是皇上从宫里赐下来的。灶房还有一个厨娘,吴叔叫她赶紧准备饭菜,又有个小厮叫做环儿的,叫去客栈寻三月。
他全然一副管家的模样,容少卿可是省了不少的心。她走在内院,被一个月亮门吸引,走过去,发现里面是一片竹林。回头看看,这小小的状元府格局紧凑,实在不应有这么一大片的竹林,她疑惑地走过去,穿过竹林竟还有一座二层的竹屋!
前世她偏爱竹林竹楼,景昶曾为此特意在家中后院…那也是她的葬地。容少卿心跳加快,下意识四处查看,四周只有偶尔的鸟叫,她迷茫地走在竹楼下面,赫然发现远处还有院落。
这一片相连,怎能都是状元府!此时已近黄昏,她走在阁楼下,转身间发现楼上已亮了灯火。她漫步上阶,踩在竹梯上面吱吱地直响。
威风掠过,竹楼呜呜作响,她走上竹楼,里面没有一丝声响。缓缓走近,容少卿站在门前敲了敲门。
“有人吗?”
“…”
无人应答,本能的,她感觉诡异。本来想转身下楼,但是,鬼使神差的,莫名的诱惑让她推开了房门。里面摆设简单,床榻上面铺着软褥,竹窗旁边的书桌上面,摆着一具罩灯,两壶小酒。此时正发出微弱的亮光,以及若有若无的酒香飘在周边。
天逐渐暗了下来,她站在门口,刚要反身退出去,灯火突然灭了。房门啪的一声合上,屋里有人!容少卿蓦然转身,却不防一人掌风过来,昏暗当中只见一男子在门前站定,她反应极快出臂格挡,不料那人却是虚招一晃,直接抓了她的肩膀一个借力就将她按在墙上!
天还未全黑,她仔细辨认着面前的人:“叶…”
话未说完,他抵着她,却是噙住了她的唇。她惊叫出声,他更是趁势登堂入室,淡淡的酒香顿时席卷了她的味觉。容少卿暗叫一声不好,前世他从不沾酒,可是沾酒即醉。唯一的一次因她嫁与景昶那日饮了些许,却是醉后到她面前荒唐了一场…
她一手被擒压在头顶,一手被其压在身下,刚一用力顿时被他死死抵住。他灼热的呼吸吞吐在她的脸上,口中更是被席卷一空,容少卿只能呜呜出声,得了空隙腿下用力,登时又被踩住。
她眼一闭,仿佛回到成亲当日,叶西凤醉酒轻薄,刚要狠心咬他,他却是松开了她。叶西凤贴在她的脸上,低喃出声:“真好、你还在真好…”
容少卿猛然推开他:“ 叶西凤!”
他顿时又凑过来 ,一指压在她的唇上:“嘘…”说着又是压身过来抱住她,清淡的酒气
容少卿被他钳在怀里动弹不能,正要劈晕他全身而退,他却是从她身上滑落。她下意识扶住他,他却是了无生息地闭了眼。是了,他醉酒之后就会很快睡着,还会起疹。她无语地将他身形稳住,黑暗中绊绊磕磕地搀到了床边放倒,这才赶紧离开。
魏三从不离他身边,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人出现,容少卿再无迟疑转身就走。回到院里,吴叔正在四处寻找她,她连忙问了,他这才不好意思的说这状元府本是与首辅大人的院子相连,原先这是一富商的院子,叶西凤买下之后不喜这角落破败,一直放着不用。
状元府刚好捡了个便宜,皇上这才大发慈悲的送了院子又送丫鬟管家的。原本是打算将那月门堵上的,但是时间紧凑,就这样留下了…
容少卿更觉无语,住下不提。
她从竹楼翩然离去片刻,一人从旁边树上一跃而下,他三两步到楼上,屋里已经点了灯火。只见叶西凤脸上通红,显然是起了疹,正坐在桌前抚额叹息。
他担心主子赶紧上前:“主子?您没事吧?”
叶西凤使劲揉了揉额角:“无事,只是含了一口。”
魏三飞快道:“御医在前院,还是先叫他看看吧!”
他默然点头,赫然站起身来,哪里还有一丝醉态…
作者有话要说:面目全非的故事啊,我囧…求留言批评我。


近水楼台先得月

第七章
第一次进翰林院,容少卿当然是很慎重的检查了下自己的着装,她脚蹬布靴,身穿六品绯色朝服,头顶小玉冠发,依旧佩戴了单耳玉兔摇曳在腰间。对镜收拾妥当了,这才离开家门。
得知叶西凤与自己是邻居之后,她有点感叹这奇妙的缘分。走到大门口,下意识看向他的宅院,因是转角还看不真切。
三月追出来递给她落下的绢帕,她伸手抚慰似的揉了揉他额头,收好在怀里,这才缓缓而行。
正是葵水多的时候,动作之间一股一股的涌动身上很是难受。容少卿不得不感叹女儿身的不易,尽量缓和着步伐。
此时天色尚早,甚至还未大亮,幸好早一日熟悉了京中布局,也幸好皇宫与前世无异。翰林院就在皇宫东北元明大殿,其中大大小小一共三十人,学士姓苏,正是京中苏容二家中的苏家。
这苏学士虽才年过四十,家中却有两双儿女了,嫡女苏雪柔已嫁入宫中玉妃是也。庶女雪瑜待嫁闺中,也是京中有名的才女。他家长子苏雪英年过二十一事无成却乐施好善,是有名的大善人,次子雪剑年方十六,虽成长在文学世家却喜爱舞刀弄棒最让他头疼。
前世苏家与叶家乃是政敌,容少卿与他们没有太多的交情,这一世,她没想到进了翰林院,见的第一个人就是这位德高望重的苏大学士。
秦时两人被分到国史编修,她以为她也会被不轻不重的交待那里,不曾想这苏大学士捏着胡子想了半晌,拿凌厉的目光扫了一周,竟然将她带到了元明大殿外的偏殿。
苏大学士平日负责起草诏书,管理史册、文翰、考议制度、详正文书等等,其实这偏殿正是他常在之所。据她所知,因叶西凤身为首辅,独揽大权,这翰林院全都形同虚设。
跟着他走进偏殿,远远的就瞧见案前坐着个熟人。
叶西凤身穿一品朝服,紫色的正统官服穿在他身上却有着别具一格的风流姿态,他两指捻着一奏折,正是皱眉。
“叶大人,这位便是今年新晋的状元郎,你看是让他留在这儿呢还是遣回编修国史呢?”
苏大学士走在前面,待她走到了才侧身让过。容少卿偷眼瞥见叶西凤脸上残留的一点红疹赶紧低下了头。
说不定他就是喝多了…
“见过叶大人。”
“嗯,坐吧。”叶西凤眼也未抬,只问苏道:“原先在这轮值的是谁儿?”
苏大学士轻笑道:“是老夫的两个得意门生,现下一个去了礼部一个还在待命。”
“哦…”叶西凤做沉思状:“既然礼部要了你的人去,那就让她留下吧。”
苏大学士当然清楚他说的人就是容少卿,事实上他心知肚明,什么礼部要了人去,还不是叶西凤给人调走了,他摸不清这位状元郎的来路,只知道叶这么做必然有他的道理,因此也就简单的随他答了几句。
容少卿听得清楚,因官员等级在那摆着也不敢贸然开口,只老实坐一边等着安置自己。这偏殿面向东方,此时阳光初升,透过窗格照到案上。暖暖的就连叶西凤的脸也觉得可亲了许多,她百般无聊四下打量,随着他的动作念起了过往。
前世他待她不薄,今生又这么遇见,难不成作为他的部下是命中注定的?昨天可是吓了她一跳,若不是自己男装二十年,重生以来从未被识破还当他是知道自己女儿身来试探一番呢…
这人,这人什么时候学会了轻薄…把她当成了别人?
容少卿正是胡思乱想,听见啪的一声,她循声看去,叶西凤将手中奏折扔在了案上。
他面色不虞冷冷道:“朝中的大臣都太闲了吧,什么时候连我的终身大事也提到了皇上面前?”
苏大学士轻咳了两声也没忍住唇边掩不住的笑意:“其实是皇上先提起来的,就连苏某也想对小女推荐一番呢!可惜小女才疏学浅…”
叶西凤的目光淡淡的盯着他,他自知失言连忙闭口不言。
案上起草的诏书和基本奏折摆放在一起,容少卿意会过来,这是叶西凤平日处理公务的地方。苏大学士仔细叮嘱了一番就先行离开了,这偏殿还有一人在值是他的学生名唤雁北的,她二人轮流换值。
殿内再无他人,容少卿按照学士大人交代的翻看着史册,因为刚开始接触还有点迷糊,幸好她记忆力不错,几乎是一目十行。
她眼观鼻、鼻观口、口关心,看着史册上记载的东西就一头扎了进去。也不知过了多久,忽听一声轻咳,这才看向叶西凤。
他一指轻轻刮在脸上的红疹处,想来是还有一点痒:“倒茶。”
容少卿连忙起身,这种事情前世她没少做,现在做起来也是得心应手,端端举到他面前。
他接了过去,淡淡瞥着她:“你叫什么了?”
她赶紧答道:“少卿,容少卿。”
“少卿…”叶西凤似在默念,随即垂目叫了声:“少卿?”
容少卿好笑地应了声:“少卿在。”
他一本正经:“研磨。”
她怔了怔,见他侧了身子赶紧上前,案上墨水尚钱…
翰林院编修,其实又有谁知道竟然做这种小事呢?
好容易到了晌午,宫里送来了午饭,趁着间歇,容少卿草草吃了步出殿外,外面阳光大好。秦时与她有点相熟了还特意过来恭贺一番。翰林院里大伙都在议论说她这番景象怕是要做了小学士了,苏学士明摆着是想提拔她,叶西凤留了她也定然是喜她样貌等等…
提起这个他生怕她不知,还特意与她说了叶的典故。新皇登基之后,秘闻叶西凤的府上曾经流传出一种说法,他四处征战时候,其实是心有所属的。只不过,这个人是男人…
可以说这个消息让她震惊得无以复加,容少卿实在消化不掉,只打了哈哈左耳朵听右耳朵就堵住了。
秦时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叶府那段时间经常有各地送来的美貌男子京中百姓是有目共睹的,她听的一愣一愣的,直到新皇召见才撇了开去。
叶西凤过了晌午进宫面圣后再未出现过,容少卿就在偏殿里一边胡乱编排着他的断袖故事一边校正史册。
第一次当值,她也不敢大意,好在皇上无新诏,这一天过得也十分简单。从宫里回到状元府时候,她步子更沉,每次葵水一到,她都会小腹胀痛难忍。这一次也不例外,吴叔将状元府打理得十分妥善,容少卿也不想听他一一汇报,敷衍的笑笑,只说有点累早早回了屋里。
三月早就等着了,他负责她的起居,自然也知道她女儿身的秘密,每次葵水也都是他帮忙打理。容少卿赶紧去屏风后换了灰带,等三月处理了那脏污的回来时候,她已经懒洋洋的躺在床上了。
他打了盆水,拿了手巾给她擦脸。
容少卿睁着眼睛,在他动作之间不断打量着他。
他疑惑的看着她,动作更加的轻柔。
三月样貌清秀,比她小两岁。惭愧的是他一直照顾她,从不见抱怨。许是一个人久了,她忽然很渴望一点温暖,男女情爱无非都逃不过新欢旧爱,若讲姻缘,还是能陪伴为妙。容少卿看了他一会儿,忽然叹息一声。
三月扯了扯她的袖子,皱眉迷惑的看着她,似乎在问怎么了。
容少卿低声道:“等京中的事一了,咱们就离开这里。”
他更是不解。
她平平躺在床上,小腹拧劲儿的疼。三月仔细给她盖了被子,温热的手不经意划过手腕,容少卿贪恋这一点温暖,伸手抓住了。
他怔住,任由她拉着放在了小腹上面,然后像是被惊吓到一样连忙收手,却不想被她死死按住。
三月急的四处乱看,就不敢看她。
容少卿则闭了眼睛:“三月…自打进京以来怎么倒生疏了?给我揉揉,”她皱眉哼哼着:“真疼。”
她平日一向淡泊,疼痛对于她来说从来不是问题,可每次葵水一到就脆弱得紧,也就这个时候才像柔弱女儿。
三月暗自叹息,终于还是被底隔着衣衫轻轻揉了起来。
容少卿继续吐露她的心事:“我娘的遗愿就是想回到爹爹身边,她想不开我也只能尽力将她的骨灰送去。其实这京中真的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待我功成名就…离开也是迟早的事,到时候,到时候…”容少卿顿了顿还有一点不好意思:“就我和你,一直这样下去,好不好?”
三月急忙表态,比划着说:“我不离开你!”
容少卿轻笑出声:“不是这个意思,是成亲,你比我小可一直是你照顾我,以后怕是离不开你了也说不定…不过不知你愿不愿意…”
话未说完他已是惊恐的看着她了,他连连摆手,又使劲晃着头表示不行。
她多少有点失望,但也只勉强笑笑。原来还想着和三月做个伴的,看来还得另做打算了。容少卿另起了心思不提,这可给三月吓坏了。
多少也是觉得有点窘迫,她闭了眼睛小憩,等他蹑手蹑脚的走了后才睁开眼睛。
不多一会儿,吴叔来报,宫里来了个小太监,请状元郎御花园赏花。一打听不单是她,京中的好多名贵都收到了新皇的邀请。她只得打起精神来,重新穿了常服,因小腹疼得紧了实在不想走,让环儿去雇辆马车。
没想到马车没等来,却等来了景昶。他也是受邀进宫的,只不过到了叶府一看表哥不在,转了个弯这就来寻了状元郎。
听说她在房里,景昶也就大大咧咧的闯了进来。他环顾一周,还未开口便是露齿一笑。
身后还跟着绊绊磕磕的环儿。
“小将军小将军…啊,主子他他他我拦不住!”
“嗯,我知道了,”容少卿歪在床边对他挥挥手:“还是去雇马车吧。”
环儿应声而去,景昶看着这屋子干净利落,除了床上有人有这么一丝活气,真是多余的一点饰物都没有。他一屁股坐在桌边,径自拿起了茶壶:“我说少卿,你这脸色怎么这么差?”
她看着他懊恼的晃了晃空茶壶,唇边漾出一丝笑意:“景兄怎么想起来我府上喝茶了?难道没人请去御花园赏花吗?”
他看着她发白的脸色眨眼道:“状元郎可不能装病缺席,否则那些莺莺燕燕都招呼到我头上你可对不住我了啊!”
容少卿身下一痛,脸色更白。
本来心情就很郁结,见这人活生生的还在面前,她仿佛又置身在了前世。刚宽松下来的心顿时冷了起来。
她一推床壁,借力起身。
缓缓走到景昶面前,他端坐如斯,看着她走到面前,然后俯身低头与他四目相对。
“景昶啊景昶,”容少卿眼前一黑,差点就此厥了过去:“你才是对不住我。”
“嗯?”
他本就是玩笑话,没想到她表情如此认真,刚要开口,不想鼻尖划过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容少卿她整个人就倒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老爸出院三天了,我终于有时间也有心情更新啦,收到你们的祝福,谢谢!!!求戳一下右下角的插入书签,方便以后看文。


御花园赏花大戏

第八章
天旋地转间容少卿双眼紧闭直直倒下,她浅浅的呼吸擦过他的脸,下意识抱紧了她,那柔软的腰段立刻带着冲劲拖倒了景昶,他踉跄着揽住她一起摔倒在地上。还未来得及做出任何的反应,只听外面焦急的脚步声响了起来。
门啪的一声从外面推了开来,环儿和三月一起冲了进来。
环儿大叫一声,三月已到了眼前,景昶爬起身子叫着她名字推了两下,容少卿脸色苍白仿若未闻。
他刚要俯身将人抱起,三月两臂一伸,轻巧的就将她抓在了怀里。他不能言语,却用警惕的目光注视着他,景昶只得跟着他走到床边。
环儿六神无主:“完了完了吴叔还不在,要不要找大夫啊!”
景昶当即皱眉:“人都这样了还不去找大夫!”
环儿应了声刚要走被三月一把拉住。他摇了摇手,从怀里拿出一粒药丸塞入了容少卿的口中,三个人一直在床边守着,许是灵药,不多一会儿,她悠悠转醒,只脸上颜色十分难看。
景昶长长的吁了口气:“少卿,你可吓死人了!”
容少卿虚弱的看着他,更觉前世孤苦,命运坎坷。她扮男装由来已久,因前胸总是紧紧绷住,血脉不通。又是心结抑郁,这二年时常有晕倒的时候。
早在江南时候,她看过名医,只道是心病,也带了救急的药丸在二人身上,大夫是万万不能找的,一找立刻就得露馅。
她勉强扯了个笑意:“景兄一会儿帮忙告个假吧,这御花园的花可是赏不了了。”
景昶自然是应下:“放心吧,那么多人少你一人不少!”
因是时辰不早了,他不能多留只让她好生养病,就告辞走了出来。正好环儿是雇好马车的,他捡了个便宜坐车而去。
景昶走后环儿呆呆的看着容少卿,眼泪都要出来了,他是管家吴叔的外甥。早就被警告了的,这状元郎有任何的举动都要随时报告,可是叶西凤放在身边看着的,万一出了身差错惹来杀身之祸可就不好了。
当然其实这是老吴平日吓唬他说的,他呆念已深,这就吓得差点哭出声来。
三月推了他一下,比划着让他出去。环儿赶紧一溜风的跑了。
容少卿就是气血不通,心绪激动,才昏过去的。三月倒了水让她喝下,随即紧看着她比划着叫她给胸前缠布打开,说自己给她把风。
她点头,他给床帏拉下,先在床头点了熏香,然后插上门闩走到一边桌前坐定。
三月的目光紧紧盯着自己的鞋尖,仿佛是入了定一般。
他听着床上窸窣的脱衣声音,闭了眼一双泪珠差点就此落下。
容少卿解开胸前缠着的布带,重新又穿好了衣衫,拉起薄被高高盖住自己,这才缓缓吁了口气。
在被底轻轻揉着胸前两团雪白,她觉得舒坦了许多。因为长期不得解放郁气难消,此时三月在边上守护,少年的身影透过床帏隐约显现,莫名的,就觉安心。
淡淡的香气若有若无的飘在屋内,不多时,她就陷入了梦乡。
三月轻轻的移动着脚步在地面摩挲,他试探着站起来走了两步,床上毫无动静。掐算着时间,药效估计已经到了时候,顿在屋内定了定神,终是转身走到门口打开了房门。
屋外站着一位侍女,她年约二十上下,圆脸大眼一说话还露出了两边深深的酒窝。
“怎么样?”
三月点了点头,她转身就走。
他返身回到屋里,此时天色将晚,夜幕虽然还未到来,屋里已经昏暗下来。桌上放着现成的灯火,握拳站了片刻,三月才点起了火。
床上人睡得很熟,一丝动静皆无。
不到一刻,屋外终于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
三月走到门口垂目站定,卑微的躬身迎接。一人提着灯笼走在前面,正是刚才离开的女子,身后一人身形都隐在斗篷之下,缓缓的走了过来。
他后面还有侍卫魏三,以及一位女官,这人正是叶西凤。
魏三与三月留在屋外,那女官随着他的步伐走进屋内。提着灯笼的女子将灯笼挂在门边,她走到床前挂好幔帐,将熟睡的容颜袒露在三人面前。
“开始吧。”
那名女官冲叶西凤微微欠身,见他又轻轻点头这才坐了床边。她从被底拉出容少卿的手,两指一拉,顿时露出一截雪白玉腕。
圆脸的侍女过来解开叶西凤领前绳系,两手一抖收了斗篷站在一边不动。他站近了些,淡淡的目光就落在容少卿毫无血色的双唇上。
医女仔细拉下她的袖子,重新将容少卿的手送回被底,扯平了薄被的褶子,这才起身站在一边。
“脉来滑数有力,应指突跳如豆,但搏动的部位较滑脉短小,故云“如豆大,厥厥动摇”。其所主病为主惊,主痛…”
叶西凤一撩袍角坐在床边:“说重点。”
她忙道:“容姑娘长期缚胸,因为痛则阴阳不和,气为血阻,惊则气血紊乱,只调理调理身子即可,并无大碍。”
他仔细听着,吩咐下去:“白芷,让老吴按着方子做膳食,务必调理好她的身子。”
那名圆脸的侍女无奈的偷偷翻白眼:“是。”
他听出她声音中的不满,冷厉的目光顿时扫了过去。
叶西凤唤作白芷的圆脸姑娘赶紧低头:“奴婢白镜。”
记错人了…
他经常这样,家中侍女小厮记不住嘴脸,索性也不叫她名字了:“将她送回宫里,记下方子送到灶房去。”
白镜赶紧应了,带着那女官走了出去。
容少卿的床头还挂着他白色的大麾,叶西凤狭长的双目微微眯起,伸手摩挲着。她睡得很熟,应该说这熏香的药效还有一小段时间。
他坐近了些,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从被底抓住她的手放在掌心。她宽袖顿时滑落一些,露出白皙的肌肤在眼底。
叶西凤微微低头,薄唇轻轻落在她的手背上。
她习武,骨节却也单薄好看。
配合着她吃下的药丸,这熏香其实只有两刻的功效,之后逐渐失效。他轻轻放回她的手,只定神看着她。
前世的叶西凤是一个失败者。
那不争气的周允并不渴望皇位,只因他与景家的关系,叶景两家便站在了他的背后,结果全军覆没。
他贪恋的看着那熟睡的容颜,这时才庆幸自己有这样一次重来的机会。
彼时他先是看中了容少卿的能力,才招其到了麾下。东征西战那么几年,她一直深深掩藏着自己女儿身的秘密。
作为他的爱将,她偶也露出一点俏皮,因仗着他的宠肆无忌惮的流连在京中名贵当中。
景昶与她走得很近,等他知道了她身为女子的事,二人已经私定终身。
他先是愤怒,先还觉得是她辜负了自己的信任,恼其隐瞒身份,恼其远离自己…
叶西凤最后悔的是,他那时也没弄懂自己的心意,仍旧在夺位大战中与她越走越远,越走越远,直到大战前夕,她与景昶成亲。
大周再无容少卿,只有一名普通的女人,她成了景夫人。
叶西凤在礼成前赶到,眼睁睁的看着她嫁给了别人。他满脸红疹闯入新房,掀了她的红盖头…
没想到…他没想到的事情太多了,而如今,新皇登基大局已定,她,也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这一切按照着他的计划一点点实现,除了景昶。
本来,表弟被他打发去练兵,已经和她错开。可人算不如天算,景母惦记着容家女,周允出了歪点子,她装病将儿子骗了回来。
容少卿还是与他当街遇上。
幸好,真是幸好,她还是先遇见的他。
叶西凤站起身来亲手拉下了床帏,待隔绝了视线,也站了一小会儿。
直到外面传来轻轻的敲门声,这才赫然转身。
皇宫内亮如白昼,御花园内长桌成行,这次的赏花大宴其实是公主朝阳所办。景昶独自到了宫里,早有宫女引路,他心不在焉,走到御花园一见皇上不在,就更是随意了。
找了僻静的角落坐下,因是来的迟了些,花树间影影绰绰的都是公子千金。
景昶刚一落座,朝阳就带着容少玉走了过来。
他刚要起身躲开,斜地里冲过来一人突然将他撞了回去,来人推搡着挨着他坐下了嘻嘻笑道:“我说好表弟,你要干什么去?”
景昶愣了愣,周允的身子刚才也撞到了自己的身上,但是这感觉让他突然想起了容少卿,他柔软…她很软。
那淡淡的香气,他身上独特的味道仿佛又飘在了鼻尖…
容少玉福了福身子:“景小将军。”
他赶紧起身还了礼,朝阳推着她上前咯咯笑道:“别不好意思啊,景昶你快去折一枝花送她啊!”
赏花大宴么,都是这样。在御花园的花树间折花,可送给中意的佳人,达成一种姻缘天定的意境,其实就是变相的相看。
景昶只笑了笑,更显天姿。
容少玉顿时红了脸,周允这时才抓着景昶站起来,他推着表弟故意大声道:“这就去取花啊,这就去啊!”
朝阳按着容少玉坐下了,四处张望的小声嘀咕:“容少卿怎么还没来?”
提及他了容少玉拿了绢帕掩口道:“听我娘说他还是我家的远亲呢,你看我们名字都是一字的。”
朝阳点头:“我听太傅说了,容少卿,容少玉…”她念着这两个名字想起他眉眼间的风情顿时心神荡漾起来。
一边景昶和周允已经隐身到了花树后,容少玉偷眼看着直到消失在目光当中,这才回过头来拉着朝阳说悄悄话。
“我真不明白你,”她小声道:“京城中谁不羡慕你能日日见着叶大人啊?原来不说喜欢他的吗,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了?”
朝阳极其淡定的抚了抚发辫,她今日特意戴了御赐的几样珍奇发饰,在明珠的掩映下还发出点点星光,真是既艳又美。
“偷偷跟你说吧,”她凑近了些撅嘴道:“他有隐疾的。”
容少玉瞪大了双眼,刚要再问,只觉肩上一重。
一人从后面过来按了她的肩头低叫道:“你们说什么呢?嗯?”
只吓了二人一跳。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不收藏,作者没话说。


花团锦簇有佳人

第九章
叶西凤一直是京中百姓心目中的神,很多千金对他都有着不一般的情愫。朝阳有一段时间曾经对他痴迷无比,当时闹得很轰动,连皇上都惊动了,因她遭到了叶的拒绝自杀,而且差一点就自杀成功了。
所以容少玉很是好奇,叶西凤二十六岁了,他府上就连花匠婢女都多是美人,朝阳这人从小任性,轻易都不会低头,她性格刚烈,怎么就忽然放手了呢!
她二人挨得很近,紫云公主神秘的更是靠近了她,小声说道:“他有隐疾的。”
容少玉瞪大双眼,却有一人从后面过来按住了她的肩头低叫道:“你们说什么呢?嗯?”
二人吓了一跳,齐齐回头,只见一艳丽女子宫装打扮,正是苏家玉妃苏雪柔。
朝阳亲密的挽了她的胳臂:“诶呀皇嫂,你吓死我了!”
苏雪柔好笑道:“我又没碰你,怎么就吓到你了?到是你,作为东道主,不招呼客人在这神神秘秘的嘀咕什么呢?”
容少玉脸有一点红,二人刚好说到叶西凤的隐疾,被人撞见也不知听到了多少。女儿家的悄悄的话还公然谈论着男人,总是不好意思的。
苏雪柔回身招了招手,一白裙少女款款而来。
她到三人面前福了福身,朝阳认识,是苏雪瑜。
苏雪柔暗地里比较三女,朝阳身穿鹅黄衣裙,头戴奇珍异饰,星星点点的衬着一张俏脸更显得是绰约多姿 。
容少玉粉面上一点朱唇,刚刚十六岁的年纪正是青葱,她穿着绣工精美的繁复罗裙,亭亭玉立娇俏可爱。
再看自己妹妹,她虽是庶女,容貌却是一等一的。今日御花园百美争艳,就连皇上也过来看了几眼,苏雪柔特意留神,他甚至多看了妹妹几眼。
雪瑜很是聪明,她长发束在脑后,乌溜溜的黑发上面只戴了一朵兰花。园内女子什么颜色的衣裙都有,大多穿得锦衣华服,她们比拼的是头上的发饰,比拼的妖娆的美貌,却忘了,纵然再美,也会看花了眼,此时再看她这一抹白,顿觉清灵。
她欣慰的给了妹妹一个赞赏的眼色,姐妹相视一笑,心照不宣。
正是这时,喧闹的御花园忽然清净了下来,只见叶西凤仍身穿紫色常服,黑色的滚边绣着一溜的金线,他嫡仙之姿在这夜间明珠的光亮下一路行来,众位千金公子顿时退后让路,径自走了过来。
苏雪瑜屏息以对,她远远的望着,就站在花树前绞紧了手中的绢帕。苏雪柔拍了拍她的后背迅速离开。
容少玉到底也是少女情怀,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越看心跳越快。
朝阳嘻嘻笑着在她耳边小声问道:“你说是叶西凤好看还是景昶好看?”
她红了脸,容家和景家想要结亲的事从未避讳过她。景夫人多次到府上表示喜欢她做儿媳妇,爹娘也常与她说,既不攀高枝,也不下嫁。景家门当户对,景昶年轻有为,样貌也是顶尖的,这样的夫婿也算是一等一的了。
而且景夫人喜欢她,进府之后扶持她帮助她,待稳稳做了正室,这一生还有什么不平顺的呢?
她十六岁了,其实根本没有任何的想法,可一旦得知了爹娘的心思之后,见了景昶就忍不住脸红。
此时朝阳刻意问她比较,她就真的在心中做了一番较量。景昶的容貌偏向于阴柔貌美面白,看似文弱书生他偏是当朝武状元,的确是年轻有为,只不过见了两次他都是黑脸相对,容少玉本来就是父母的掌上明珠,何曾受过别人白眼,她也是心思敏感的,不是不知他可能不愿,只有爹娘做后盾,实在是有依仗,全然不怕。
叶西凤对于她来说,也不算陌生,两年前哥哥行冠礼,爹爹请他来的时候,她在帘后可是偷偷见过。当时他的目光在席间淡淡扫过,坐了一小会儿就告辞离去。
他有着令人无法忽视的气场,容少玉此时有些心猿意马,看着他走过来越走越近,心里竟然也衍生了一种他若是景家子该有多好的念头。
这念头刚一冒出来吓了她一跳,不经意的撞上叶西凤的目光心更是飞快的跳了起来,她的心思就像被人窥探了一般差点跳出喉间,一片芳心可真是犹如小鹿乱撞…
胡思乱想间,叶西凤已到了跟前。
朝阳向前一步,轻笑道:“你可算来了,皇兄可说了,若是请不到你,这赏花的事可是不允呢!”
他用你真是极其无聊的目光看了她一眼:“景昶呢?”
她指了指西边的暗处:“去摘花了。”
他点头示意知道了,这就转身要走。
周朝阳赶紧快走两步拦住了他:“诶诶诶,别走啊,皇兄交待给我的事我还没完成呢。过来,我给你介绍一下我的朋友。”
叶西凤后退一步避开她的碰触,朝阳狡黠一笑,知道他厌恶女子碰身这才大胆拦住。
她招了招手,苏雪瑜顿时走了过来。
朝阳亲热的拉着她的手拽到叶西凤的面前:“这位是苏大学士家的二小姐,苏雪瑜,她可是京中有名的才女呢!”
说完轻轻推了她一下,苏雪瑜款款福身:“见过叶大人。”
叶西凤的目光在她身上淡淡扫过,只觉得与其他女子并无不同容貌:“嗯。”
他就这么受了人家一礼,然后就毫无动静了。
气氛有点尴尬,朝阳忙扯过旁边的容少玉:“这个你见过的…”话未说完见他一脸迷茫,赶紧提醒道:“昨儿见过的…”
昨日见过的,叶西凤不用看也猜得到,他试探着唤了声:“容小姐?”
容少玉简直是受宠若惊了,她欣喜的应了声,耳根子不由得烧了起来。朝阳还待说话,叶西凤却对三人冷了脸:“叶某还有事…”
简而言之,人家很忙。苏雪瑜没想到他连紫云公主的面子都不给,想上前说两句话吧还不合时宜,不说吧又怕错过这次机会,真是心急如焚。
朝阳很怕他甩脸子给自己,让别人见了多丢面子,事实上叶西凤的冷漠也不是一日两日,就连皇兄都让着他,自己更是不敢得寸进尺。通过自杀那一次她心里对他就有着根深蒂固的恐惧,此时一见他要走,赶紧干笑着让开。
“有事你就先走吧,我们小姐妹玩我们自己的哈、哈哈。”
叶西凤垂目离去。
看着他的背影,朝阳叹息的看着苏雪瑜:“姐姐你也看到了,我是尽力了。”
她不好发作,也是黯然。
容少玉看得出,这苏家是有意跟叶家结亲,她心里不明不白的就不痛快了,被朝阳拉到了一边,两个人挨着坐了,都觉得这赏花宴毫无生趣。
朝阳四下看了看偷偷问她:“你觉得苏雪瑜这个人怎么样?”
容少玉斟酌了下才道:“听说是京中有名的才女,能诗会画的,我是赶不及的。”
朝阳轻哼了声,抓着她的手更是小声:“还不是苏大学士的门生捧出来的,我最是厌烦这样的,会画画弹琴作诗有什么了不起,我皇兄因此奚落过我好几次了,我学不来才女的模样,也不喜欢这样的。”
容少玉笑着掐了她的手心:“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朝阳也掐她:“你这样的呗,你看看你爹爹同样是学富五车的,却从来不勉强你学这样那样的,这才有人气你懂吗?”
说起这个容少玉更是得意,爹娘对她溺爱成斯,那是当然。
两人又是互相吹捧了下,正说得起劲,却看见景昶拿着一叶花枝被周允推了出来,众人正起着哄。
朝阳拉了容少玉起来大声道:“这呢这呢!”
周允听见了,更是大笑着推过景昶。朝阳用肩膀轻轻撞了下她:“我对你的事也算尽心尽力了啊,你千万别忘了我的事。”
容少玉羞赧的点头:“我知道的,不就是那个白玉兔么?回头我去爹爹那给你要了来。”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容少卿从混沌中醒了来,她许久没有睡过这样香甜,挣扎着坐了起来,鼻尖还有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
听见声响三月忙到了床前,他拉起床帏挂好,站在一边等她开口。
她下意识看向漆黑的外面:“什么时辰了?”
三月比划着说,才酉时三刻。
屋里摆放着准备好的食盒,他打了开来还带着热气。前世她虽未吃过多少,可却知叶西凤常吃的,就是药膳,他身子不好,常年需要调理。
也就是说,也有人给她准备了药膳。是给她调理身子的?
四下看了看,屋内并无异常,才酉时三刻,她睡了不到一个时辰,还睡得这么沉。容少卿推开三月递过来的手巾,自己穿鞋下床,因为胸前布条已经除去,此时觉得也不那么疼了。
这个状元府本身就透着些许的诡异,她站在床边,猛然回头:“三月!”
他吓了一跳,却是对上她的眼。
容少卿扯了扯唇:“谁来过了?”
他迷茫摇头…
她想起之前走的景昶,都是去御花园,仔细回想了下进京之后发生的每一件事,容少卿忍不住紧盯了他的双眼:“你知道吗?这状元府有鬼。”
三月哆嗦了下,她伸手从被底将布条拿出来走往屏风后面走。他抓住她的袖口问她干什么去,容少卿眯了眯眼,伸手在他怀里摸索出药瓶倒了颗放在口中。
这药丸入口即化,她像是吃了一颗糖般笑了笑:“既然在这个时候醒了,不如去御花园看看美人。”
三月将药瓶揣在怀里,听见她又是冷下了声音。
“顺便捉个鬼。”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两天一万字,我爆发了…喜欢的就留个脚印鼓励下吧,打滚求留言!


真真假假有情人

第十章
皇宫内一片和乐,御花园内明珠高灯亮如白昼,景昶手中拿着一叶花枝被周允推了出来。他本就是被他强行塞了枝花,这会儿更加不耐烦。
叶西凤本是去寻他,此时站了一边挑眉以对。
这边朝阳推了容少玉出来,她看着前面的男子娇羞一笑,亭亭玉立当前,却只敢偷眼瞧着对面的景昶。
周允可是奉了景夫人,他舅母之命来给容少玉提脸的。他见景昶站了叶西凤边上,赶紧在他耳边小声道:“送花啊,先去送一枝我今晚回去就能给舅母一个交代了啊!”
景昶肩一斜,躲开他的手,更是厌烦。
叶西凤的目光淡淡飘过容少玉的脸,用足以让景昶听见的声音说道:“她是容家女吧,既然姨母喜欢,给她个脸儿又如何。”
这根本不是给不给脸的事,景昶一双桃花眼微微眯起…
正是懊恼,就在那远处的暗处,他看见了一个人。
御花园的入口暗处,皎洁的月光透过花树的枝桠,点点照在容少卿的身上,他不知是什么时候来的,此时正倚着树墙。他身上映着一圈淡淡的银色光晕,衬着他淡雅的脸更觉如兰如斯,看着既舒服…
景昶猛然想起临走时候他身上淡淡的香气,更是看直了眼。
容少卿见他一直盯着自己,也引来了他人注意,这才移动步子走向他。朝阳回头看见了她,立刻站直了腰板,扯了扯容少玉的袖子。
未待容少玉做出人任何反应,容少卿已到了跟前,景昶呆立在地,他心如捣鼓,竟然觉得这位状元郎撩得心弦漾起。
他的目光像是黏在她身上一样,她恍然一笑走到他面前,见他一手还拿着花枝,更是伸手扯了过来。
这是一茎桃色木芙蓉,容少卿低头闻了闻,挥手轻轻打在景昶的身上嬉笑道:“这么清香的芙蓉花,小将军是要送给谁啊?”
景昶正觉是烫手山芋,正好推了让她拿好。他更是凑近了些偏就附耳道:“状元郎喜欢就送给你吧,反正这一园美人在景某眼里,还不抵状元郎浅浅一笑呢!”
这般暧昧若同是男子也就罢了,容少卿伸手将芙蓉花从枝茎上掐下来拿在手中。景昶出神盯着她,见她两耳上耳扣闪着银光,那花在她手上竟是失色。
他、他明明是男子…
景昶闭了眼,再睁开时候桃花眼里已恢复一片清明。
容少卿偏还盯着他看,也压低了声音:“容某倒觉得景兄才是这园里最美的美人。”
说话间,朝阳已到了跟前。
“状元郎来得晚了,可要受罚的…”
“公主殿下,”她话未说完,容少卿已递了芙蓉花到她面前:“容某借花献佛,紫云公主今日人比花娇,还是饶了我罢!”
朝阳可是又惊又喜,抿了唇捏紧了花,平日那些大胆这时候都消失得一干二净,她笑意吟吟地看着容少卿,恨不得从她口中再拔出几句赞赏的话来。
可惜她却是跟着景昶到了叶西凤跟前。她颇有点失望,可也算小有所得。朝阳一扭头,容少玉白着张脸眼圈已经红了。
她顿觉有点不好意思,回头看着那三位男子已然寻了偏僻的一角落座,朝阳将花放在鼻尖嗅了嗅,虽然是万分不舍,但还是笑呵呵的递了过去。
容少玉鼻尖一酸:“你这是做什么?”
朝阳塞在她手上轻笑道:“这花被来就是景昶的,应该给你。”
容少玉心里别扭,虽然绕了一圈,景昶掐的花枝还是到了自己手上,但其中不甘不言而知。她万不得已拿了,实在不想在这件事上面小气。
朝阳更是轻声哄着:“你别恼他,我这表哥一向都心高气傲的,可对于女子还全然不开窍呢!别人家屋里早就放上两个跟前伺候着的丫头了,我舅母还不是因喜欢你,才严加管束的?放心吧…”
她双眼亮晶晶的:“我表哥是你的——”
她拉长了声音,调侃得容少玉无地自容的,羞得推了推朝阳,忍不住笑了出声音。
叶西凤本是来御花园打个转儿,他没想到容少卿这么快就赶了来,此时不便离开,只好忍了这一园的莺莺燕燕,垂目在角落里坐了。
魏三在他身后低声道:“爷,备车吗?”
身边白镜剜了他一眼:“蠢蛋,没看见爷都坐下了吗!”
二人互视一眼,皆在眼底看见了不屑。
说话间景昶和容少卿已然同时落座,早有宫女过来添酒。她意不在此,敷衍的笑笑,景昶见她脸色不好也不勉强。
一边苏家庶女苏雪瑜拿了瑶琴来献艺,御花园顿时静怡一片,伴着悠扬的琴声只有寥寥轻风。片刻之后,琴声停止,苏家女翩翩起身。
园内顿时响起了叫好声。
这一闹一直到了亥时一刻,才逐渐散席。容少卿在园内游走一圈,见皇宫内与前世并无两样这才放了些许的心。她故意靠近过景昶,他身上并无那抹药香,相反的是,叶西凤两袖间却偶有淡香。
故意等了他起身准备离去,她只言说头昏醉酒,便要搭车。
叶西凤的脚步明显顿了顿,他似乎没想到她会这般,随即便自顾着上了马车。按道理说,容少卿现在的官位与他相差甚远,可谓无礼。
可跌破众人眼镜的是,他先走了几步,见她仍在原地,却是站了等。也不回头,叶西凤的声音淡漠冷厉:“还不快走?”
容少卿挑眉,这才与朝阳景昶等人告辞。
魏三背脊挺直,白镜早先去收拾马车上的软褥了,叶西凤这两日休息不得,在车上小憩了会儿。这会容少卿说要搭车,自然要拾掇拾掇。
景昶也要跟着离开,却被周允按住了。
容少卿将众人的错愕看在眼里,想必,大家都以为她在抱大腿吧…
叶西凤先行上车,白镜挑了车帘,容少卿道了谢也上车钻了里面。魏三坐在车辕上面,放了车帘,白镜本来是要留在外面伺候着的,但听里面一声轻咳,顿时意会过来,理了理衣裙也掀帘进了里面车厢去。
叶府的马车车厢很大,因早时候收拾了,此时中间摆着矮桌,叶西凤和容少卿各坐一边,白镜跪坐边上。
叶西凤看向白镜,犹豫了下还未待开口。
白镜连忙道:“奴婢白镜。”
他瞥了她一眼,似乎在怪她的多嘴:“还不给手炉点上?”
这天气点什么手炉啊!白镜看着容少卿发白的脸顿时明白过来取了手炉到外面仔细点好这才又送了进来。
她恭恭敬敬的送到容少卿面前:“容公子请。”
容少卿小腹疼痛不止,她当然是接了过来在手里抱着。
甚至还抽了抽鼻尖。
她看着叶西凤,时间仿佛倒流了回去,彼时她经常蹭他的车。
从最初的相遇,到成功立足于京城,容少卿一直仰望着他,一直以为他是万能的,是她心目中不可缺少的神。
直到夺位失败,叶党都面临着死亡,她一心赴死,曾因此与景昶冷战,引来他的薄情寡义,差点休妻。
当然容少卿死在叶党全军覆没前,她并不知道的还有很多事。例如景昶休妻的计划被打断,她死之后,他被诛九族,终于跟着她去了黄泉。
叶西凤是怎么死的,容少卿并不知道,其实前世他身体弱一直是因中毒。那青楼女子本来就是政敌派来扰他内部的,她在叶西凤的府上不小心遇了景昶,这才将计就计去了景家,然后便是一系列的暗杀。
最不设防的便是容少卿,她恢复了女儿身,一心苦于不便留在叶是身边,景昶又有了新欢,正是心灰意冷之时,被刺死在自家的后院。
然后就是叶西凤,兵败如山倒,将他打下地狱的正是她的死讯。
前世如做梦,今生再相见,二人都觉这恍如隔世的感觉有些陌生。
只不过,容少卿先行打断了这种气氛,她不按常理出牌,跟着叶西凤上了他的马车。
所以,一时间他有点摸不清她的心思。
“容某自江南上京,不知叶大人为何这般照顾,就连状元府也安排得妥妥的,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她的面前,是叶西凤,所以无需遮口。
叶西凤的目光顿时飘了过来,他盯着她的脸有片刻的恍惚:“你怎知是我百般照顾了?”
容少卿轻笑,捂紧了手炉:“难道不是吗”
他脸上微微的动容没逃过她的眼:“不错,状元郎才貌双全,叶某的确动了点心思。”
这下错愕的反而是容少卿了,她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承认了,有点缓不过神来。她垂头思量,白镜在边上添补道:“状元郎休得无礼!我们爷看中你也是你的造化…”
叶西凤皱眉低斥:“白镜!”
看中她了…
她现在可是男儿身呢!
容少卿随即抬眸:“不打紧的,却不知这姑娘说的是真是假?”
她倒是大胆,叶西凤挥了挥手,白镜躬身退到车外与魏三挨着坐下了。
“的确是看中了你,”他倾身上前,脸上却是再正经不过的模样:“叶某有一爱将,貌美嘴利,状元郎与之十分相似,很合我的口味。”
说完还挑了挑眉,目光在她脸上转了又转。
很、很合他的口味?
容少卿心里一哆嗦,前世就疯传叶西凤有断袖之癖,难不成他还真的有?她不禁缩了缩身子,再坐不住,将手炉放了桌上就准备要走。
“不知叶大人所谓何意,容某堂堂男儿,可不喜龙阳之好。”
“嗯哼。”叶西凤露出一丝逗弄的笑意:“然后呢?状元郎无意?”
她当然无意!原来他真的有断袖之癖,并未察觉自己女儿身也并非有异能什么的…
容少卿抱拳说了声告辞,掀了车帘也不等马车停下就跳了下去!
马车疾奔起来,车内一点动静皆无,魏三忍不住回头张望,被白镜掐着脸扭了回来。
他怒目而视:“你这个多嘴的,竟给主子惹祸。”
她得意瞪他:“谁说的?爷让我留在马车里,不就是怕容姑娘来问让我搅上一搅嘛!”
魏三脸上吃痛,又不敢伸手打她,只好忍着:“你还敢狡辩。”
白镜白了他一眼,回头大声道:“爷,是不是该赏?”
叶西凤此刻明显的心情大好:“赏。”
她顿时松了手,对魏三做了个你看的鬼脸。
魏三不明所以,迷茫的看着她,心里犯嘀咕嘴笨又不知道怎么问,白镜拽了他的耳朵到嘴边拧了拧:“你呀,就是太笨了。”
他不动任她扯着,她附耳道:“这是女人的心思你是不会懂的,爷是看准了容姑娘会察觉出不对才去的宫里,结果人家追了去又堵上门来问,他先是假意应了让她觉得猜对了些,然后再逗她骗她她就不会怀疑了嘛!”
魏三更是不解,白镜嬉笑道:“对付聪明的女人,前面要说真话,当然她是不会相信的,她只会觉得你另有诡计,这时候你再说半真半假的话,她就会有一种,你看这才是真相的感觉…”
话未说完,车内已然传出了叶西凤凉凉的声音:“白镜是吧?”
白镜顿时欢呼一声:“爷你终于记住我名字了!”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我想说,我有点卡文了…想写个番外交代前世的事,当然,其实也会慢慢渗透过来的,景昶想休妻,其实是想保护她来着…


君不见卿本佳人

第十一章
翰林院又有了调动,秦时临时被调到了叶西凤的跟前,这下连着苏大学士,这偏殿里就有五个人在值了。一下子就清闲下来,令容少卿更加欣慰的是,她的肚子终于不疼了。
苏大学士早上到了宫里转了圈就离开了,去掉昨晚值守的,殿内只有容秦叶三个人在。叶西凤不时翻开着折子,一边放着朝中各路大臣的户籍等详细资料。
因科取的时候两个人一间,容少卿与秦时二人有着一点熟识的关系。史册的纂修还有大批的人在管,若是宫里没有旨意下来,他二人就算没什么事情做。
当然,如果这叶大人要是也没有任何的吩咐,那才是绝对无事。
俩人隔着桌子,距离叶西凤的案前还有一段的距离。秦时进了翰林院,也算苏学士的门生了,他一心记挂着要上门拜访,所以想邀请容少卿一起去。
实在是闲极无事了,他在史册下面取出一张白纸,刷刷刷写了几个字,问容少卿要不要同去学士府拜师。
容少卿其实是在认真的看史册记载,这个世界与之前有着这么明显的不同,她想在历史上寻找一点蛛丝马迹。
静静的殿内只有三人浅浅的呼吸声以及翻书声,她垂目见一张宣纸送了过来,忙接过来查看。抬眸一看秦时正一指压在唇上,示意她别出声。
容少卿想了下,她的确也应该去学士府拜师,秦时也要去的话不如一起去,叶西凤似乎没看见这边她二人的小动作。实在不想惊了他,对秦时点了点头,低头写道:“什么时候去?”
秦时用口型问她:“晚上?”
是了,她二人白天一直当值,只有晚上有时间。她再次点头,忽听叶西凤轻咳了声,连忙低头不语。
叶西凤的目光淡淡在二人身上划过,瞬间又划开了去。
容少卿在宣纸上面写道:“今晚?”
她轻轻将纸递到对面,不多一会儿,秦时回了话,又推送回来:“好。”
刚看完,只听那边冷冷说道:“研磨。”
容少卿还未起身,秦时已经站了起来,他走到叶西凤跟前,规规矩矩的站好,用力研起磨来。一边动作着,还一边偷偷给容使眼色。
叶西凤眼也未抬:“听说你给你娘接到京里来了?”
秦时一听顿时清楚是在问自己了,赶紧回道:“是的,叶大人。我爹去的早,我娘苦了半辈子,想让她老人家享点清福。”
叶西凤赞赏道:“你倒孝顺,房子买好了吗?”
秦时有点不好意思的垂目:“暂时住在远亲家里,京中的院子都不便宜。”他想去拜访苏学士其实也想让他帮忙看看相当的房子,当初一时高兴就以最快的速度通知了家中的娘亲,没想到她人到了京城,还没解决住的问题。
是了,没找到就对了。
叶西凤似是想了想,瞥着他说道:“你年纪轻轻学识不浅,还很孝道,很合眼缘。我在城西有个小院,虽然距离这远了点,但那地理偏僻静怡,很适合老人家休养。”
这、这是什么意思?
秦时心里砰砰直跳,难道…
他都不敢想,叶西凤却是直截了当道:“送与你了。”
秦时自然是千恩万谢,容少卿也是真心为他高兴,狗腿的还给叶西凤倒了碗茶放了他面前。
到了午时,宫里送了饭菜过来。容少卿还没吃上两口,偏殿便是进来一人。她身穿紫色锦裙,乌发高挽,两边各垂下一绺流苏到耳后,上面缀着星星点点的饰物。此人背着手晃晃悠悠的走过来,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带着些许笑意,正是紫云公主朝阳。
秦时连忙起身见礼。
到了容少卿跟前,因是低头,这才看见朝阳的腰间还悬着一块玉佩。是她的单耳白玉兔。
她眼皮一紧,突突跳了两下。
自己身上有一块,另一块送去了容家。这是当年娘亲爹爹的定情信物,就是前世容太傅也宝贝得很,其实对娘还有着愧疚和怀念,怎么这一次,轻易的就送了人?
容少卿心中怒火顿起,朝阳却是不知,她故意走到叶西凤面前转了一圈,见他实在没有搭理她的意思才走过来他俩这边。
“状元郎在看什么?”
“回公主殿下,”她沉声道:“看人。”
朝阳抿嘴一笑:“看什么人?”
容少卿淡定回道:“看美人。”
叶西凤忍不住抬头看了她一眼,这一世的容少卿变化实在多了点,前世她还活泼得紧,但只限于活泼,这怎么还学会调戏了呢!
朝阳更是心花怒放,她两手绞在一起,回头冲叶西凤叫道:“借状元郎出去说两句话,行吧?”
这两个女人还能出什么花样,叶西凤自然是点头答应。
容少卿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好跟着朝阳到了殿外。元明殿外,不远处就是上书房,朝阳走在前面,将她引到一颗海棠树下这才回头一笑。
“呆子,看清了吗?”
“什么?”容少卿真的呆了一呆。
“本公主是美人吗?”
朝阳甜笑如斯,却是未到眼底。
容少卿随即点头:“公主殿下当然是美人,所谓五分美色,三分灵动,两分淘气,娇艳若滴又如出水芙蓉,美人、美人也!”
她站在树下,摸起腰间的白玉兔抻着红绳拿在掌心:“那少玉呢?容少玉,听说你和她还有点远亲,你觉得她好看还是我好看?”
容少卿直想叫她饶了她,想了下老实答道:“少玉年少娇俏,与公主各不相同。”
朝阳摔了玉佩在腰间晃悠,轻哼一声:“你倒是谁也不得罪呢!容少卿,”她叫了他的名字,终于是现出一点跋扈来:“三日后是我的生辰,到时候来宫里见我。”
她不敢不应,只躬了身子说好。
这是唱的哪一出,容少卿终于后知后觉,这位公主殿下 ,好像对她有点意思。这可不行,万万不行…
她开始思量自己做了什么入眼的事,不知道现改还来得及不来得及。
好在朝阳还顾念着男女有别,说了几句话就状似羞答答的走了。容少卿自始至终都没提及那玉佩一字。
回了偏殿内,叶西凤瞧着她脸色不好,故意问她:“紫云公主腰间那玉佩看着有点眼熟,少卿是不是也有一块?”
她恹恹地低声道:“嗯,公主殿下的正是送与容家小姐的那块,与我的本是一对。”
叶西凤好心提醒她:“紫云公主最是喜爱貌美男子,如此上心看样子要恭喜状元郎了呢!”
容少卿实在无力应对,只呵呵傻笑带过。
不过显然,叶西凤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她,他继续‘好心’地看着她:“容家这可真是铁了心想要促进和景家的婚事呢。不但是睿王就连紫云公主都帮忙传信拉线,看来用不了多久,就能定下婚事呢!”
他紧紧盯着容少卿,不光是觉得她和前世脾气不同,总有违和的诡异感。前世遇见容少卿,一度像狗皮膏药似的跟着他,只因她也是个好‘色’的。
若不是他将她推向景昶…
可这一次,容少卿初见他时候的目光太过于复杂,到现在,她甚至没对任何一个人包括景昶有上心的模样。
他有点起疑,不过是错过两年,怎能变得这么多。
叶西凤每日晨起,都要对镜穿戴,他对自己的容貌有着十二分的自信,可一遇见容少卿,就失去了这种优越感。
他仅仅能记住的几个婢女名字和脸孔,一见他都能看到点点垂涎,偏就容少卿,这么喜爱颜色的人,一点反应都没有…
容少卿脸色微变,她的眼前总晃着朝阳腰间的那块单耳白玉兔。容太傅想要和景家结亲?他想的可真美!
既然他罔顾亲情,也似乎对娘亲毫无留恋和愧疚,那也别怨她在其中搅局了…她越想心中越气,敷衍着嗯嗯了两声,再不说话。
叶西凤有点玩味的看着她,只觉得她的样子与从前并无两样,但是,这个人在他眼里,是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清晰了。
清晰得他看得见她脸上的每一个表情,清晰得他也看得见她衣衫的颜色,不似别人,一流水的白。
他重新分配了下值班留守情况,容少卿秦时与雁北三个人每四个时辰一换,这样一来,晚上雁北轮值,后半夜就到了容少卿,再到卯时,秦时的,也就是说,明日一早,她就闲暇下来了。
为了后半夜的轮值,他先放了容少卿回去休息,天还未黑,她心中有事自然不想回府。先去了醉红楼,寻了蔓婷借点银两。容少卿走了京中的大赌场,在里面蹲了两个时辰,混了个脸熟。
里面有专场斗鸡的,她高价买下两只黑羽稀毛的,这才喜滋滋的从里面逃难一般跑回了家。三月见这两只鸡以为她是想喝鸡汤,接过去就奔灶房而去,吓得她一把拽住他的后大襟,加重的语气说要好生待这两只公鸡,日后有用。
三月虽然不解,但还是将两只公鸡分别圈在了后院。
容少卿为了应对晚上的值守是闷头大睡,后半夜入宫当值又‘恰巧’遇见叶西凤的马车,因他在偏殿内忙了一夜,二人也算都有个伴儿。
次日一大早,雁北来接替容少卿当值,因为她与秦时分开轮值,所以一起去学士府的事是不可能的了。她惦记着景昶和容少玉的事,如刺在喉,实在等不及实施自己的计划,这就再次跑向了赌场。
果然,她遇见了景昶。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猜猜,容少卿想干嘛来着…其实我都迫不及待写下章了,让你们见见景昶的真面目咩哈哈。感谢J扔了一个地雷,谢谢支持!


卿不知我心依旧

第十二章
大街上面人来人往,容少卿在大赌场门口徘徊不去,她在此蹲守了一早上,终于是瞥见了景昶的影子。
她假意上前,很是惊讶的样子:“咦?景兄,很巧啊!”
景昶抬头看了看大赌场的招牌,也很惊讶:“你怎么在这啊?”
容少卿轻轻叹了口气:“景兄不知,在下在江南时候最喜赌场闲玩,其中犹爱斗鸡,昨日来时,里面没什么人,好容易买了两只,却是毫无斗志,今日又来,仍旧没有喜爱的,很是遗憾。”
哦~
景昶笑了笑,一把搭上她的肩头,揽过来神秘的笑笑:“原来都是同道中人啊,不如兄弟我带你进去开开眼界?”
容少卿挑了挑眉端:“好啊,京中我不熟,还是有劳景兄了。”
景昶本来是被娘亲赶出来的,景夫人一心想娶容家女进门,逼着儿子去约人家姑娘出来游玩。他这刚走到大赌场这,赌性使然,这又瞧见容少卿独自一人,当然是拽了她进去豪赌。
他装模作样的松了她,伸手拂了拂衣衫上面根本不存在的尘土。桃花眼里全是满满的笑意,景昶伸臂向前:“请。”
容少卿露出一点笑意,丝毫也不扭捏,先一步走在前面。二人走进赌场,里面人声鼎沸,景昶扯了她的衣襟示意跟着她走。
在里面的斗鸡场地里,此时正进行着一番斗争。只见一只黑羽红脖秃毛的公鸡正与一只红公鸡正在一起缠斗,景昶引她过去观看,他抱臂而立,她偷眼看他,果然是目不斜视,注意力都在场内公鸡身上。
她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两只公鸡互相啄咬,你来我往是斗得不可开交。
景昶歪头凑过来问她:“少卿你觉得哪一只会赢?”
容少卿坚定道:“红胜!”
他浅浅一笑,朗声道:“这红鸡给小将军我压上五百两银子!”
立刻有跑堂的过来接过他手中的银票:“哎呦这不是景小将军嘛,什么回的京城是不是给小的们都忘了啊?”
景昶故意撩撩额前的碎发,冲容少卿得意道:“这场子我七岁就跑满了,所以不用客气,想玩什么说话。”
瞧他那得意的样儿!她不再看他,使劲盯着场内公鸡瞧,一边公鸡的主人在旁边吆喝助威,片刻不到,红公鸡退到一旁。容少卿着急地看了看景昶,他卷起袖子,长腿一片就蹬在了长椅上面。
这姿势实在不雅,可她知道这才是景昶的真面目,他倾身上前,单脚在地使劲吆喊了起来。容少卿忍不住唇边笑意,也附和着喊了两声。
因为景昶的加入,赌场内气氛更高,过了一会儿,一刻时间到,主人分别将自家的公鸡叫走抓过去休息。
真是难分胜负,景昶从激烈的斗争情绪当中扯出了魂儿,对那红鸡主高声喊道:“多弄点冷水,小爷我压了五百两呢!”
那人见是他,以前都是常在一起玩的也是嘻嘻地笑着:“好的嘞,看咱哥们扬眉吐气一把!”
男人的世界像是离不开赌场和战场,容少卿看着景昶的模样,心中暗暗叹息。他还是像个孩子,一点都没有变。
两只公鸡各自弄了弄,时间一到又被放置在场中。一声鸡叫过后,各自冲向了彼此。其实斗鸡也是很残忍的,必须要有一只咬破对方喉咙流血而死为止。容少卿冷眼观看,血腥的一幕估计很快就会到来,红色的公鸡必败无疑。
她故意说红胜,本来是引他讲解一番,拉近二人距离。没想到景昶一出手就是五百两银两,其他一句话都没说。
不多一会儿,人群中发出一声惊呼,黑羽公鸡果然势如破竹,一直追着大红公鸡直到将其咬住喉咙…
红鸡败,容少卿眼光复杂的看着场内。景昶并未因此败兴,他嘻嘻笑着,让出了身前的地方给别人,搭着她的肩膀推着她从大赌场走出来。
见她一言不发,果然是有一点愧疚的表情,鼻尖划过一丝淡淡的香气,景昶细细嗅着。因是心中得意故意打着嗓儿安慰她。
“没事啊兄弟,区区五百两而已。”
“…”
容少卿顺着他的话垂目道:“若不是我说…”
话未说完被他大力拍了后背:“诶!少卿若当我是兄弟那就在意,走,带我去你府上看看那两只鸡,我帮你□□!”
他从小就喜欢这个,景夫人为此头疼,对外从不提及。容少卿不信他看不出那黑羽鸡能胜,可这人故意听着她的话输了银子,却是不知为何,这让她有点摸不着头脑。
既然他提及了说要去看那两只鸡,容少卿不好再在赌场里耗着,她买的两只都是中等的黑羽鸡,不成气候的,给景昶带回了状元府,他一眼就能看穿。
这是示弱的一种表现,对于他这种人最为适合。果然,二人到了状元府,景昶围着笼子转了一圈,立刻摇了摇头。
她心中了然,只作可惜的样子。
他捏着下巴中肯道:“这两只鸡么,也就算是中等吧。我跟你说啊,骨骼必须坚实,各个部位骨骼长短粗细都要对称。然后看腿爪,大腿要粗,腿弯弯度也要大,弹跳力必须要强。要注意的是明腿,明腿上一定要瘦,大腿是肉越多越好,明腿细细的才好。还有脚爪叶片,很多都有说道。但是最重要的是什么你知道吗?”
容少卿眸色直亮:“是什么?”
景昶提声道:“自然是性格。”
她诧异道:“它这小畜生还有性格?”
他用你这就不懂了吧的目光看着她,轻笑道:“这少卿你就不懂了,斗鸡,斗鸡讲究的就是一个斗字。必须要求鸡在任何情况下都主动找对方进攻,尤其是战斗的最后阶段要亲斗,要打卧鸡。等到残盘了,筋疲力尽了,又必须能卧而不走,宁死不屈,这就讲究有一口气就要战斗到底,进攻中不允许有退缩畏惧,不能有三心二意的进攻姿态,好斗的鸡才是好鸡。”
容少卿连连点头,景昶显摆着与她又论上了斗鸡的毛色问题,他二人在后院谈笑风生,殊不知前院几个人已经到了一级戒备状态。
环儿在内院墙外探头探脑地看着,三月垂目站在一边,吴叔叹着气,觉得这差事简直不是人干的了。
环儿看了一会儿小跑回来喘气道:“俩人挨得可近了,这可怎么办?”
吴叔一手端着托盘,一手抚着自己的后脑,只觉得头发丝都疼了:“爷还在宫里,今日还特地嘱咐了要做点药膳给调理身子来着…”
环儿插着嘴:“爷不是说不得景小将军进状元府吗?”
吴叔瞪着他:“那就是一说,是交代咱们想法子的,可这小主子想让人来你能拦住了?”
环儿扁了嘴,不知所措。
吴叔叹息地推了三月一把,后者疑惑地看着他。
他挑着眉努嘴示意三月去后院上茶:“你去!”
三月只好接过来端在手里 ,吴叔压低了声音‘好心’提醒他:“坚持一会儿,我已经叫人去通知爷了,等他来了就没咱们什么事儿了!”
三月硬着头皮只好上前,容少卿进院前,曾特意嘱咐过,谁也不许过去打扰。可叶西凤也有死命令…
这人磨磨蹭蹭地还没走两步呢,前院倒来了叶家的小厮过来传话——叶西凤已经从宫里回来了!
不仅回来了,还叫容少卿过去一趟!
吴叔笑呵呵的应了,三月在旁边是听得明白了。那块单耳白玉兔,不知怎么的到了朝阳手里,现在,他们万能的爷,给要回来了。
这东西对容少卿而言很是重要,三月像是吃了定心丸一样,这也不端茶了,使劲拍了环儿,这小子傻笑两声,一溜烟跑了去。
容少卿和景昶从后院聊到了书房,这状元府的书房里面其实没有什么书,空着的屋子 ,她还未来得及填充东西。
倒是墙壁上挂了几把长剑,里面有她最为喜爱也是师傅传授的君玉双剑,前世她将君剑赠给了叶西凤,玉剑则因定情送给了景昶。
此时引他前来,也是有心比试一番。
果然,景昶一进门就被墙壁上的几把剑吸引了目光,他逐一解下查看,对此十分好奇。
“少卿还精通剑术吗?”
“自然,”容少卿昂头挺胸,一副志气满满的样子:“少卿在江南也是小有名字的剑士,早就听闻这武状元英勇不凡,不如咱们比划比划?”
景昶回头一笑:“好,不过与少卿比划还是要添些彩头的…”
“景兄想要个什么彩头?”
“还是先比试了再说,还得我想上一想。”
容少卿心中微乱,她安抚着自己的心,景昶此人一旦对了你的脾气,他是非常讲义气个人。她认准他的反应与前世会一样,所以打算比剑为名,故意暴露一点蛛丝马迹让他逐渐了解到她是女儿身的秘密。
他是不会说出去的,她不知自己是什么样的心理,一旦想了立刻付诸于行动。二人提了剑从书房里缓缓走出,可是刚摆了个架子,亮剑相抵…环儿就撞撞跌跌的跑了过来。
“主、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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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今生两相认

第十三章
两剑相抵,容少卿双唇勾起,她目光紧紧盯着景昶,可身形一晃刚要动作,环儿从外院跑了进来:“主、主子!”
她头也不回,冷冷道:“不是说了谁也不许来打扰的吗?”
说着剑尖一晃,直直刺向景昶。这一剑来得既快又狠他不得不专心,一个侧身避开回剑而去。这怎么还打上了啊!环儿硬着头皮再次喊道:“主子!叶大人叫人传话来…”
话未说完尖锐的剑风扫过,环儿吓得后退了好几步,抱住身边的一颗树,探头探脑的看着他二人。
景昶剑走偏锋,二人是旗鼓相当,他得了个空子跳到一边:“我表哥传话,指不定是什么事呢,叫他说完。”
“就是,”环儿躲在树后大声喊道:“让我说完啊,叶大人说想要单耳白玉兔的话,主子就得去他府上一趟!”
“单耳白玉兔?”景昶看向她的腰间:“那是什么?”
“是我爹的遗物…”容少卿剑尖杵地,两手叠在一起看着环儿:“你先出去。”
环儿长长地吁了口气,偷眼瞧她脸上并无其他表情这才一点点磨磨蹭蹭的从大叔后面离开。景昶耸了耸肩膀,单手挽了剑花见着剑刃的银光一闪终是叹息了口气:“还是先去我表哥那吧,你爹留给你的东西,想来是很重要的。”
虽然二人是初次比试,但容少卿这几招处处先发制人,好像知道自己的走向一般。莫名的,他不想在她面前露怯,以为是今日手不顺,表哥叫她过去那是刚刚好。
这把剑薄而利,剑鞘绣纹精美,与容少卿手里那把刚好一双。他走近她,单手举剑,嬉皮笑脸地看着她:“看来今日是无缘比试了…”
她不肯放过这个机会,剑尖缠住他手中的,堵住他的去路。
“别走…”
“诶?”景昶迎着她的剑一抵:“怎么不比试一番还不叫走了?”
容少卿抿唇一笑,挑开他的剑直直又刺了过来,他背手一挑,也是凝神相待。二人你来我往又是缠斗一起来…
也是距离叶府太近了,这会又有话传来,被逼着过来的环儿在院门处远远瞧着二人,高声喊着:“主子!叶大人又有话说——”
容少卿仿若未闻,她正是烦心,景昶被她攻击得连连后退。她算准了他翻身的机会,使劲一冲,又故意卖了个破绽。
他本是反击,可当剑气划过她的脖颈景昶又是怕真的伤到她,竟是偏了去,这一下算计得刚刚好,锋利的剑刃险些伤到容少卿,却是划开了她的高领。
白玉肌肤一闪而过,他紧盯着她的双眸立时出了一身冷汗:“没事吧?”
容少卿心里也是砰砰直跳,刚要说话,只听一声低沉的男声在另一边月花门处响起。
“这是干什么?拼命?”
“表哥——”景昶回头一看是叶西凤,也适时松了口气,差点就真伤了她…
叶西凤身穿紫色朝服,像是刚从宫里回来那般。他本来是在家中等待,可想来想去实在不放心还是从后院竹林走了过来,还好两院相通,来得十分及时。
走到二人中间,刻意隔开了他的目光,叶西凤冷厉地看着景昶:“姨母派人找你呢,不是约了容小姐怎么还在这里闹,这么大了还要叫你娘跟你操心吗?”
他自小就怕表哥崇敬表哥,景昶不敢辩驳,本来的确是约了人容家小姐的,结果跑到这来若是叫娘亲找到了怕也要迁怒容少卿来着,他赶紧将手中剑递给表哥,抱拳冲他身后一揖,这就低着头告辞离去。
容少卿手中的剑都要捏碎了,她看着景昶忙不迭的背影,觉得自己这要是放了他去见容少玉,实在是心有不甘…
“景昶!”她气息不稳,一下露了真声。虽不是莞尔清甜,也是脆生生的犹如莺歌。
景昶诧异地回头,前院忽然传来嘈杂之声,他的贴身小厮小柱子直直闯了进来。
“诶呦喂我的小祖宗啊你可快回去看看吧!那容小姐在湖边等了你小半日不小心掉了湖里,夫人气得昏过去了!”
“什么!”他再顾不得,赶紧跟着小柱子大步跑了去。
容少卿调节气息,稳住了声音,憋了半口的气无处可发。面前站着叶西凤,熟悉的,又是陌生的。他挑眉看着她,满月容华皆在脸上。
她闭目转身,虚搭脖领,单手一扣,高领处掩住颈下风光。
“这是我的状元府没错吧?”
“自然。”
“那叶大人不请自来是何道理?”
叶西凤站在她的身后,看着她微微动着的肩膀,突然伸手扣住。
“你娘的遗物你不想要了?”
“你怎知是我娘的遗物?”她这一世可从未说过实话。容少卿垂目,她的腰间还挂着一块孤零零的单耳白玉兔,些许脆弱顿时滋生,又有点心惊肉跳…
他清了清嗓子,这才解释道:“容太傅不好拒绝紫云公主,只好将玉佩送了她,之后又求我去要了回来,他愧对你母子,却不好出头见你,你总要记得的。”
容少卿蓦然回头:“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叶大人…”她话锋一转,想起刚才在他面前袒露了脖颈,忽然起了疑心。
她自入京以来,他一直安排着她的住宿,甚至在这状元府安顿了自己的人,还与他叶府相连…刚才他不可能没看见,也不可能没听见她的真声…
容少卿手中长剑忽然搭在他的颈边,换了女声问他:“叶西凤,你知道了?”
她不问他别个,开门见山。
他不作回答,目光只紧紧盯着她一截白玉颈子,刚才景昶挑段了盘扣,她本是按住了,这时动作之间一下又裂了开来。
“你衣领又开了。”
叶西凤淡定如斯。
容少卿心跳越来越快,她想起重生以后的种种的异常,乍着胆子凑近他、长剑撤下抵在二人中间,她微微抬眸,定了定神这才使劲盯了他。
“你…”想了想仍旧是婉转问道:“少卿曾做一梦,梦见我大周朝与此不同,老皇帝尚还在位,甚至多坐了几年…”
“噤声!”叶西凤一指压在她的唇间,四下看了看,也是呼吸紧促,回头来时已经是脸色大变:“跟我来。”
他走在前面,熟悉的绕过天井,径自走进容少卿家里的书房。放下手中长剑,容少卿已经迫不及待地过来相见。
她大胆猜测:“皇子之争整整提前了十年。”
叶西凤目光灼灼:“你还知道什么?”
容少卿继续道:“叶党为着皇子周允功亏于溃…”
他抿了唇,一手拍在桌上:“你如何知道的?”
她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心里已经认定了他是跟她一般重生于世的,向前一步,再不犹豫,竟是双膝一软直直跪在了他的面前。
脆生生的唤了声:“主子!”
这称呼她唤了好几年,本来重生以后不打算与他表兄弟有过多的牵绊所以一直表现得淡漠了些,此时她滤清了思路,只认为叶西凤所做的那些都是在试探她,也是为了这异世界的同行人感到温暖如斯,这才一时激动难以控制。
他不想这样的,叶西凤眸色复杂地盯着她的发顶,却终是长长的叹了口气。若不是那日抱过她了,真想这就上前去将人擒在怀中。
她离世之后他以为这一切的结束了,不想还有这重来的机会!
可明明的距离如此之近,二人有着共同重生的机会,她一句主子就拉开了他们,如此,也只好如此,只好如此了。
叶西凤伸手摸了摸她发上的白玉冠,将计就计道:“我百般试探,原来你真的已经涅磐重生,历史已经改变,如今这番天地重新来过,有你相伴,我总算不那那么孤独了。”
她跪在地上,仰头看着他,懊悔前世任性:“我对不起你,若不是那时非想成亲恢复女装离开你身边,说不定还有翻盘的机会。”
他无语地看着她隐隐含泪的双眼:“不怪你…起来吧。”要怪就怪他没早看清自己的心意,不然怎能让她轻易离开?
容少卿更是愧疚摇头:“若非景昶拦着,我早已回去,哪怕是跟随主子您死在宫里,也算死得其所,可惜我实在无用,不但没能帮到你自己还死在了个小人身上。”
叶西凤伸手将她扯起身来,淡淡的瞥着她,只口中却是加重了语气:“那人也没得好死,景昶亲手杀的,就连尸首…”
他冷冷说道:“投江喂了鱼。”
她关心的已不是这个,他若是重生的,那么他仍是她熟知的那个人,是她崇拜的,敬重的主子。仿佛是才找到了家一般,容少卿难得露出一点孩子气来。
她抿着嘴浅浅一笑:“真好,以后我又能跟着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以后的问题就是,容少卿将他摆在 一个高度上面,他下不来,她还不上去…你们懂吗?

小桥流水有人家

第十四章
天色不早了,叶西凤从府里走出来,魏三已经准备好了马车。他下意识看了眼状元府,朱门紧闭,门前的红灯笼静静地对着视线。
失神也只是一瞬,踩着马凳上了马车,叶西凤一指轻轻在眼底摩挲,因得知容少卿也是同样重生,他一夜难眠,计划有变,她欢快的唤了自己一声主子,直给捧到了云端去。
可她依旧在下面惦记着景昶。
稳稳才坐好,垂了目不知作何想。
正是这时,不远处听见咣当一声,一人冲到车前大声喊道:“叶叶叶大人等我们大人一会儿!”
魏三一见是那状元府的管家老吴,差点失笑,前几年二人在叶家也算是抬头不见低头见,此时还要装作不认识却是有点为难了这老吴。
只见一只修长的手探将出来,叶西凤淡淡瞥着他:“快点。”
老吴等了令,只干笑着说这就来这就来,那边两个人已经从院里走了出来。是三月推着也算衣衫不整的容少卿,她乌黑的长发尽数披在身后,头上的小冠还提在手里,另一手还使劲揉着眼睛,极为不雅的是连连打着哈欠,脸上还带着些许的湿迹,明显是刚净了脸,叶西凤抬眸看去,她被推倒车边,冲他不好意思的笑笑赶紧上了马车。
三月在车下犹豫不决,他手里拿着梳子,冲容少卿挥了挥手,被老吴劈手夺下俯身送到了车上。
“时间来不及了,大人您自己梳一梳啊!”
说着,对这车辕上面的魏三大吼一声:“劳烦了您内,快走吧!”
魏三一挥马鞭,马车顿时疾奔了起来。
车里容少卿一个踉跄差点摔到叶西凤的身上,她一头长发在他鼻尖划过,带过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
此时,她睡眼惺忪,表情模糊。
叶西凤细细打量,容少卿清灵容貌一分未变,记忆中的双唇,记忆中的眉眼,记忆中的脸。她穿着绯色朝服,他从上到下一一扫过,对于这么熟悉的个人安心无比。
偶尔也曾想,重生之后看了别的女子都觉得苍白无脸,这是为什么。
直到容少卿突然被找到,他看着送来的画像,一下就觉得她鲜活起来。
他的世界有了颜色,他也有了期盼…
看着她拿着梳子正是发愁,不由得溢出一丝笑意。叶西凤伸手拿过梳子,推了她的肩膀对着自己,容少卿有点窘迫地坐了他的前面。
他恍惚对着她的长发,撩起一缕,仔细梳理起来。
说实话,叶西凤洗漱束发都有下人打理,他也是完全没有经验。可对着乌溜溜的黑发,他的手就像是被施了法一样,忽然的、就灵巧起来。
容少卿自然是感激涕零,她从来不会弄头发,只会梳辫子,那还是儿时羡慕人家姑娘才偷偷梳着玩的。
“我还真不会梳,”她轻笑道:“还好有你…”说完竟是掩口打了个哈欠,昨夜可是睡不着,这种抓到了一个熟悉的人的感觉让她兴奋得到了早上才睡着。
叶西凤没错过她这番困乏的模样,前日是她的休息日,头一天晚上还值了一夜未眠,结过她白日里与景昶打诨度过,晚上相认后定然也是难眠,这会儿不困才怪。
他轻咳了声唤了声魏三,魏三立即停了马车。
“什么事?爷?”
“有点颠簸。”
叶西凤垂目小憩,魏三会意过来,轻轻扬起了鞭子。
马车这又驶离开来,只不过速度慢了许多。
见他闭了双目一副疲乏的样子,正合她意。容少卿赶紧靠了车壁在后面也闭了眼打盹,因为这车行得不快,她是放松了身心,越发的整个人都差点贴在了车壁上面。
他睁开双眼,淡淡目光在她的脸上流转,她逐渐入睡身子一歪栽到车窗一边,就在即将倒过去时候,叶西凤忽然伸臂,只那么轻轻一带,容少卿便歪向了他这边。
他低了肩膀,刚好接住她的侧脸。
容少卿枕着他的肩膀,因为坐着姿势不适,她甚至还蹭了两下。
叶西凤侧脸,刚给她戴好的小冠就在鼻尖处停留,他探入怀中拿出那只单耳白玉兔在掌心摩挲。
就在这时,马车忽然停了下来。
魏三犹如打鼓的声音在外面响了起来:“爷!到了!”
他一动未动,只侧脸看着肩上的人。
马车内一点动静都没有,魏三疑惑的看着车帘,想掀开又不敢,只试探地又唤了声:“爷?”
难道俩人…都睡着了?
白镜可是说过应该多留点心眼,别什么事情都一个心眼的往前…他大老憨一个可就是一个心眼了不是!
犹豫地又低声喊了声爷,再无动静。
魏三一把掀起车帘,刚好对上爷的眼,一见他肩上的人睡得正香,立即噤声不言。
叶西凤不能耽搁早朝,他轻轻将容少卿移开放平在软褥上面,见她仍旧未醒,只身出了车外。魏三刚要跟着立刻被他的眼神喝退。
“在这看着。”
“是。”
他返回车辕上坐好,看着自家主子昂首走入皇宫垂目一心守护容少卿。
容少卿这一觉可是睡得昏天暗地,她打了滚发觉身下柔软还以为是在自己的床上,下意识寻着自己的软枕可摸了又摸却是没摸到。
一时间不知身在何处,她迷迷糊糊地唤了声:“三月?”
无人应声,嘴边似乎有口水流出,容少卿伸手抹了把,抬起眼帘,映入眼底的是一个陌生花纹的帘子…
这是什么地方?她扶额起身坐好,猛然想起自己坐了叶西凤的车,一挑车帘,外面魏三连忙低头,不敢细看。
容少卿下意识扶住自己高领,果然刚才在睡梦当中觉得热无意间打开了领口,她放下车帘,重新系好领扣,又仔细扶了扶自己的小冠,抿了抿两边头发,掸了掸身上的小褶这才探出头来。
左右无人,她趁机溜下马车。
魏三仿佛是入了定,她心知是叶西凤让他守护她,心存感激。
“多谢。”
说完赶紧向元明大殿走去,早上换班的时间早到了,这会儿也不知是谁在替她 ,容少卿心急火燎地一溜小跑到了偏殿,里面苏大学士正在喝茶。
她赶紧上前叩拜:“学生…”
话未说完,苏大学士诧异道:“叶大人不是说你病了吗?既然病了就好好休息啊!”
她立刻改口:“是,这会儿好多了,不敢让老师替我。”
苏大学士满脸笑意:“少卿说的是什么话,叶西凤亲自带话,想必是对你青眼有加,日后可是前途无量,作为你的老师老夫也感到自豪无比啊!”
她打着哈哈,赶紧坐下来。
不多一会儿,叶西凤也回来了。二人视线相交,莫名的,容少卿面皮微红,总觉得有点不对劲,苏大学士看着二人模样,心里猜测了一大堆俩人有交情的原因。
因他的目光频频看着二人,叶西凤似是察觉,目光轻轻扫了过来。苏大学士赶紧微笑示意,至于示意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
“大学士去歇着吧,这交给她就行了。”
“额…好,那少卿留意着些,当然也要保重身体要紧。”
苏大学士赶紧告辞,从里面出来之后忽然想起前段时间流传的,关于叶西凤断袖的传闻。他心中浮现的是容少卿的容貌,她的确是阴柔些,那么…
摇了摇头,这小老头赶紧撇了脑中那些不好的大步走了出去。
殿内再没有别人,容少卿伸了个懒腰,随即伏在了桌上。
叶西凤只当没看见,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
前面早朝结束好一会儿了,她只想着趁机歇歇,没想到等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晌午休息时候,叶西凤离开了一会儿,容少卿得了这么休息一会儿,已是恢复了精气神,她逐一对着诏书,却有宫女送来口信,说是容太傅在宫里想见她一面。
这元明大殿可不是谁都能进的,她皱了眉,因是恼其轻易将娘亲之物送人,心中怨恨。可若不见,又觉不妥…
仔细掩了门,让门口守卫的侍卫告知叶西凤一声,容少卿这才跟随宫女走向大殿之外。在她的印象当中,容太傅虽然已不再年轻,但容貌一直是保持得俊朗得体。
心中是对娘亲的留恋,还记挂着她的遗愿,想去爹爹那里,她咬唇念及家中那一瓶娘的骨灰,勉强扯了一丝笑容面对。
“容太傅。”
“少卿不必多礼。”容太傅紧紧盯着她的脸,伸臂邀她走上一段路,二人并肩而行。
“想必你也是听内人说了,”仔细看了他发现他脸上竟有抓痕,微微失神时候,他淡然道:“雁娘可是故人,我们是远亲。以后若有什么事尽情来寻我,只我容家向来都是家教甚严,就算是同一族人我也不能放任不管。所以你在这元明大殿做事可要千万小心,势必要光宗耀祖…我这么说你相信吗?”
容少卿停了脚步,只看着他的背影,发现他的背脊微微耸动。
她嗤笑道:“怎么不信?”
他缓缓转过身来,竟然是在笑。
容太傅笑得不可自抑,双眼微微眯着,一直笑一直笑,竟然又流下泪来。
他笑声渐歇,这才抹了把老泪:“连我自己都不相信,这一切太可笑了不是吗?”
容少卿但笑不语,冷笑声中带了些许不屑和了然。
果然,他话音刚落又大力拍着自己的前胸说道:“孩子,我若是说你是我的儿子,是我和雁娘生的孩子你相信吗?”
她抿了唇,却是连冷笑都不能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文已经被妖妖写崩了大哭T T…

断袖之癖不可轻

第十五章
容少卿差点就为亲爹的眼泪感动了,可惜就差了那么一点点。她听见她的亲爹容祁问她说是怎么认识的叶西凤,他这么照顾费心可是早有交情。
她刚是暖了的心,顿时冷却了下来。
他絮絮叨叨说了许多,更多的是提到家中的妻子周氏。
当年的郡主如今脾气还是不怎么好,这是众所周知的。容太傅刻意美化着妻子,只说得知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儿子的存在实在是感谢上苍。
非要她去容家一家团圆。
容少卿不知他忽然这般热切的拉拢她这是为何,可她心生警惕,只连连拒绝。
娘的遗愿总要徐徐图之,容家这么渴望她去里面一定是大有文章。
容祁也知道认子这件事急不来,他请她去府中一聚,她自然也是应下。
他离开之后,容少卿的脸逐渐冷了下来,待回到偏殿内,叶西凤已经回来了。
她叹息着凑近了些,站在他的案前不说话。
叶西凤正忙着帮助新皇整理奏折,此时见她站了自己边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眼也未抬。
她几次想开口,最后还是溜回了自己的位子上面。
他淡淡开口:“怎么了?”
她赶紧又走了回来,站了边上小声道:“我死了之后都发生了什么事,你…主子你能不能给我说说?”
叶西凤翻看奏折的手顿时顿了顿:“怎么忽然想知道?”
容少卿轻轻点头:“我想知道我爹有没有去看我,想知道景昶后来怎么样了,想知道后面新皇登基之后的事…”
她一口气说了三个想知道,偏偏这里面没有他。
他不悦地抿了唇,半晌没有动作也没有言语。
“主…”
“这里没有你的主子,”他打断她的话,冷厉道:“你切记住,我再不是你的主子。”
也对,这一世,他是首辅大人,而她虽是他的属下但已经今非昔比。若是被有心人听了去,还不惹出一番是非来?
容少卿立刻改口:“大人。”
叶西凤勉强接受,见她仍旧不肯走,思索片刻说道:“我只说一次你记好,那时得到你被刺杀的消息之后我立刻赶到了景府,彼时景昶已经手刃了杀手,就是他后院养着的美娇娘,我给尸首投江喂了鱼。再往后,我一辈人气数已尽,新皇动了斩草除根的心思,当时别说是你爹不认你这个女儿想保全自己,就连他的大舅子都为明哲保身弃了他一家。”
她诧异地看着他:“你们…新皇不是说保留京中所有名贵吗?”
叶西凤用你太天真的目光抬眼看着她:“诛九族,你还不明白吗?”
容少卿微微叹着气:“兵败如山倒,死也是意料之中的了。”
他轻哼了声:“横竖都是死了,你还介意你爹认不认你吗?”
她垂目看着案上的笔墨,落寞道:“他刚才来找我,连一句我娘的事情都没问,却是问了你,你说可笑不可笑?”
他啪地盖上了奏折:“他有儿有女,你还指望他惦记着你母女吗?别傻了,他心中那点愧疚早被郡主折腾没了。”
容少卿心底知道是这么个答案,但是在他口中听见心里还是十分的不舒服。她伸手开始研磨,画着圈圈想起了她的娘,那个本来应是才艺双佳的美人,却因爹爹的抛弃半生痛苦…
“知道他为何急着拉拢你吗?”叶西凤看着溢出来的墨汁忽然说道:“我再提醒你一次,他前世的冤家,这世的大舅子,郡主的亲生哥哥昨晚受了刺杀,命悬一线,估计活不了了。”
“嗯?”容少卿霍然抬眸,这才缓过神来:“你是说?”
这侯爷家中可只有两个女儿,还都嫁人了…
叶西凤继续道:“哼,生性风流,最终也死在女人手上,皇上对其放任也不过是看在他的血统上面,一旦他死了,侯爷家恐怕就得立刻倒台。”
是的,那样的话,容家没有了他的庇护,恐怕再没有往日风光。
别人不知,这叶西凤可是心里有数。
他为了吸引容少卿的到来,对容家可是做足了功课。就连这新皇太傅也是因他选定,容祁一直以为都是侯爷在背后操作,就连周氏也忌惮了三分,人前都是恩爱嘴脸。
说白了,那是他的依仗。
如今依仗一旦没有了,那容家怎能不惊慌?
小女容少玉还未成婚,儿子少君十八正是创功立业的好年纪,这荣亲王府怎么就在这个时候要倒,容太傅可是真的糟心了…
他此时心思敏感,薄弱。
容少卿觉得这个时候去容家那正是好时机,她想着心事,熬了几个时辰到了轮值换班时候,赶紧从偏殿出了来。
叶西凤有事先走了,她一溜回了状元府,叫了三月找了件紫色的外衫换上,又重新规整束发,好好打扮了一番,这才神清气爽的出门。
因为才刚过了未时,天色早得很,容少卿妆模作样在街上转了转,买了点礼品提在手中拿着。拿捏了时间,等过了酉时,即将到饭时,她这才慢腾腾地走向容府。
因容祁早就有吩咐下去了,所以当她一报名号,立刻有人来领她进门。
仍旧是这个门,前世她出入其中,如今再次入内,心里自然是感慨万千。
容太傅听闻她真的到府,高高兴兴的出来迎接,容少卿交了礼品,他只说是一家人,亲亲热热的带了她要去后院见周氏。
为着这种毫不避讳,她也实在是恶寒了把。只装作十分欣然的模样,爷俩是一前一后走了过去,谁知后院里鸟语花香,还未等走到,却被内院榕树下一双璧人吸引了目光。
容少卿忍不住顿住了脚步,那边树下景昶飞身上树,不费力的就拿下了挂在树上的风筝。树下容少玉片刻欢呼,想着昨日还说掉在水里怎么样的,现在一看,哪里还有半点的柔弱病气?
她呆呆看着,甚至忘记了跟上容太傅的脚步。
那边景昶也抬眸看见了他,立刻撇下容少玉大步走了过来。
容太傅诧异地回头,在她耳边小声说:“这景小将军是来看望少玉的…”
她恍然点头,景昶已到了跟前。
容太傅对她使了个眼色,让她们年轻人先聊,自己先一步走开了。
景昶回头看着容少玉已经跟了过来,一揽少卿的肩膀捏了把才小声道:“少卿快救我出苦海啊!”
他绝色容颜尽是无奈,容少卿却是心绪不宁,使劲推了他就走。
景昶冷不防被他大力推开,这会儿容少玉已经到了跟前。
“刚才那不是状元郎吗?”
“嗯,是…”
他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心里还在想刚才为什么那么的…好似生了恼一般。
容少卿快步离开,只因心中极其不舒服,她重生之后预想过很多种可能,唯一不想的就是与他重修旧缘。
因那一匕首刺入心脏的滋味她一辈子也忘不掉。更为早先,他去那女子屋里留过宿,是为想错过他这个人,根本没想过重来一次还嫁给他。
可是,可是她眼睁睁的看着景昶与别家女子要好,却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容少卿这才发现自己的心揪得极紧,紧得快要窒息。
更何况这女子不是别人,还是容家女。
更是心里不平衡,难受得气息不稳,神情恍惚。
这一恍惚到了晚宴更是到了极点。
容家俨然已经将景昶当成了女婿来对待的,尤其周氏,更是一口一个昶儿叫得十分亲热。容少卿在席上如坐针毡,目光一直躲避着那一双人转开。
幸好周氏如今的心思都在与景家的婚事上面,无心看他,容太傅也是打着一家人团聚的口号,对她慈爱非常,她虽厌恶,却不得不忍了下来。
吃过晚饭,立即有人上了晚茶,容少卿端了在手中暖手,天气还没到那么冷,她却手凉心凉各种凉。
景昶挨着她坐了,趁丫鬟给太傅夫妻倒茶时候转过来问道:“听说你是太傅的远亲?”
容少卿咬住笑意不让冷笑倾泻:“谁说的?”
他诧异地看向容祁,后者则朗声道:“的确如此。”
正说着,外面跑来一小厮说叶西凤来了。
这一消息众人是有惊有喜,容少卿却在愣神,垂目等待。
容太傅连忙迎接出去,叶西凤脸色不虞,也不管别人到了容少卿面前,伸手将她下颌捻起。
“不说去我那吗?叫我好等却来了太傅府可是来会美人?”
他神情极度暧昧,景昶刚要喝茶惊呆地失手将茶碗打翻在地。
周氏掩口低呼,容少玉更是瞪大了双眼看着这两个人。
至于容太傅,则目光复杂的盯着容少卿。
而当事人,忽觉身心脆弱,竟是顺着他的话嗔道:“不是忘了么,一会儿再去。”
这是默认吗?
众人更惊,没想到叶西凤这么在意容少卿,更没想到他这断袖是真的…
容少玉忽然想起朝阳对她说的话来 ,叶西凤他,有隐疾。
竟是这样。
作者有话要说:为了有爱的读者默默加更。你们都不催更,你们都收藏了还留言,你们还给我扔地雷…呜呜我太感动了…

冷宫专出小妖精

第十六章
恍惚跟着叶西凤从容府出来,她这才长长地吁出一口气。上了他的马车,容少卿立刻陪了笑脸道谢。
倒是他一脸的恼怒之象:“容少卿,伤了一辈子的心还没伤透吗?”
她怔住,为他严厉的口气,是为疑惑不解:“主…大人?”
他惊觉失态。忙敛了怒气,轻言慢语地看着她:“难不成是有事相求容太傅不成?”
容少卿轻轻点头:“是我娘,她仍旧很想进容家的祠堂,想做爹的大妇。”
叶西凤微微眯眼:“所以你才故意接近容家?所以才想让你爹认你继而等待时机送你娘的骨灰?”
她默然。
他垂目想了想,理顺了思绪这才轻言道:“不必刻意接近,其实是有办法的。”
容少卿瞪大双眸:“什么办法?”
他侧脸过来仔细盯着她的脸,不想错过任何表情:“父女相认,容太傅被迫承认你娘。”
她差点失笑,以为他在玩笑:“我还以为是什么办法?你这说法根本行不通好不好?”
怎么行不通?
叶西凤在心底默默说,只要恢复女装嫁给他,想要什么都会有。
可他什么都没说,任她先去折腾,他旁观在外,适当时候出手,只让她时刻记得他的好才行。
容少卿在心底合计了一番,怎么想他说的都行不通。
她现在作为朝廷命官,若是恢复女装,岂不是欺君大罪?
前世是征战回来因为战功以及叶西凤周转其中才得以保全,父女相认时候,似乎也是叶促成的。
容太傅被迫承认的话,那只能是他走投无路,可如今他不说是如日中天,那皇帝的太傅,何等的尊荣,只不过是才倒了一个荣亲王府…
她不由得陷入了沉思当中去。
不对,既然叶西凤说出口来,那必定有他的道理。猛然抬眸看着他,容少卿恨不得自己缩小十几年变成小娃娃会撒娇哀求…
忽然间就漾出一丝笑容来,她两手交叠一起在自己腿上揉了下:“大、大人?”
叶西凤只觉得她这笑是诡异得很,淡淡瞥着她不满道:“叫什么大人,私下可以叫…”
话未说完,容少卿接话道:“横竖就我是知根知底的,我叫你大哥吧,怎么样?”
大哥?
他是想当她的哥,但是想的是情哥哥。叶西凤为着她刻意拉近的距离暗自叹息…
她则想找一点话题,很自然的凑近了些。
“大、大哥?”还是有点不习惯,容少卿别扭的叫了声,满是期待地看着他问道:“你能不能帮我想想法子?我现在一看见景昶还受着前世的累,就瞧不得他跟别的女子卿卿我我的模样,”她微微叹了口气:“不知如何是好啊!”
叶西凤怔住地看着她:“没有法子。”
她的确是有了变化,在知道他是重生之前,甚至还躲着他,相认之后,她展现了许多柔软和脆弱。
那些坚强都像是假装的一样消失得一干二净。
这是对他的依赖吗?
她期待的眸光顿时黯淡下来,端端坐直了身体不再说话。
他的心立刻又柔软起来。
“难道你不想和景昶重归于好?这一世可以重新来过的。”
“不知道,”容少卿叹息道:“今生再无那个景昶,他为我挡刀子,为我鞍前马后,五年征战,他为我做的不止是救命之恩那么简单,而今的景昶,他没有任何的前世的记忆,既没有相伴的情义,又没有倾心的爱恋,我如何还能重新来过?”
她说得十分沉重,他也忍不住暗自唏嘘。
其实若不是战乱宫斗,前世她与景昶也算是天造地设一双璧人了。
“其实,你说得很对,景昶的确与前世不同。”二人坐在矮桌两边,叶西凤一直看着她:“因为今生新皇登基之前一切都安排得妥妥的了,所以他还未经过任何的历练,无非就是按着武状元头衔的富贵公子哥,嬉皮笑脸的满日没个正经。”
他这是…在说景昶的坏话?
容少卿垂目,细细一想,其实他说的也不无道理…
“既然如此,”他轻咳了声:“你该重新选择一个人…”
“嗯。”她轻轻点头,不置可否。
叶西凤的话说得很轻很轻,到了后面简直已经低到了微尘里,可他始终没有将自己带入这话里面去,只能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可惜她一直低着头不可见。
马车直接停在状元府的门前,容少卿先下了车,她两步跳下,忽然想起自己的白玉兔。立刻转身大声道:“我的白玉兔是不是在你那里?”
叶西凤挑着车帘,一双眼微微眯着,半晌才说,落在府里了。
既然不在他身上,她立刻对他挥了挥手转身步入了府邸。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眼底,叶西凤这才收回目光。他松开车帘,入怀拿出那落单的单耳白玉兔捏在手里细细端详,越看越觉得这小兔子像她…
他二人是自然相处,却不想这叶容之恋却是逐渐疯传了开来。不知是谁先说的,首辅叶西凤叶大人好男色,他看中了状元郎容少卿,也是一见倾心花费心思为其置办了府邸,还刻意将其调到了元明偏殿去早夕相处…当然议论的焦点还在于二人龙阳之好,可谁在上面谁在下面?
老百姓终日无事猜测,等二人听说了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几日,景昶可是好奇得紧,直接跑了叶府来问,被叶轻易打发了之后又来问容少卿,她自然是否认了,可一想起自己被众口相传,还那般不堪什么上面下面的脸色更是不自然。
她越是这样,景昶越是疑心,在心底已经是认定了去,好长时间都没见到他的人影,据说是因为对表哥失望在家中面壁思过…
虽然不知道叶西凤的事关他什么事,可容少卿听闻他久待家中不出门,也是微微松了口气。虽然她不想去争取,但对他还有感觉那也是人之常情。只要不是容家女,其实…其实她可以放下的。
尽管京中对于二人的猜测是越来越乱,两个当事人却跟没事人一样,尤其叶西凤,显然是心情一天好过一天,多少次她当着他的面伏在桌面上公然偷懒打盹,他也装作不知,甚至还帮她拟诏…
这一天,容少卿下了值守在宫内行走,原因是被紫云公主朝阳堵在了门前。她躲避还来不及,自然是从偏殿的后门出来,这样一来,就必须绕过冷宫从北门出来。
借着前世的记忆,她对宫内十分熟悉,新皇登基之后那些老的嫔妃都移到了避暑山庄去养老,宫里只有几位身份贵重的还留在自己的大殿内,剩下都是他自己的嫔妃,因为新皇还很新,所以也只有那么几个人,所以冷宫当中根本不可能有人。
她甚至直到,从冷宫的偏门进去,里面有个高墙按照她的功力可以直接翻到外墙去。容少卿轻手轻脚的绕开侍卫队,她疑惑的是这里怎么会有侍卫队,可既然一脚踏入宫中了,那必须小细节应对。
她现在是男人的身份,是不该出现在这个地方的。
顺着花树走过去,容少卿越发的迷惑,以前的记忆这里应该是片荒芜之地,冷宫因长期无人打理可是荒凉得可以。
可是她为了躲避侍卫队一脚迈入了花树之间,却发现这是个用花树拼成的八卦金锁阵,幸亏前世在叶西凤那里学过一些才不至于迷失其中。
容少卿站在树间细细端详因记忆久远不敢大意,这个战法没有太多的攻击力,不过是为了配合祭坛之类的不受邪气的保命之阵,只找到生门或者景门那就会顺利走出去,直接到达冷宫。如果走错,无外乎就是迷迷糊糊的被困其中。
她四周打量了下,成功找到了生门,欺身过去,走了不远,果然依稀可见出路。
容少卿大喜过望,快步走过去,不想刚到出口处,冷不防一个使棍的武僧突然一棍打来!
幸亏她反应极快,后退闪避之余随手折了花枝长长甩去他眼间。
那人体格壮实,表情更是狰狞,容少卿被逼着后退两步,厉声喝道:“你是什么人!”
那武僧站在出口处不动:“你是何人!”
二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容少卿刚要动作,忽听一声低低的叹息,就那么钻入了耳中。这个声音她前世从未听过,好听…
一时间是真的想不出任何形容词来形容,这是一个年轻的声音,它不带任何的鼻音,干干净净的,却低低的伴随着轻轻的咳嗽声音。
“四叔,让她过来吧。”
那武僧立刻后退数步,让开出口走了出去,容少卿在好奇心的吸引下快步走过去。
只见那冷宫的院里,原来冷清的地方已经全都种满了花花草草,虽然是秋日,那些名贵的品种很多她见都未见过,就在这花团锦簇之间,她的目光定格在摇椅上面的男子身上。
他淡眉轻目,苍白的脸上只薄唇上面一点红,拿武僧惊呼道:“殿下你咳血了!”
这男子手中洁白的绢帕在唇边轻轻擦拭,不知为什么,容少卿只觉得这一幕他盯着自己的目光极为妖娆。
这冷宫里,怎么还藏着个…殿下?
他是谁?
她移步上前,那武僧则警惕地瞪着她。
男子将染血的绢帕折好交由武僧手里,且按住了他要动的身形。
“姑娘,”他好听的声音在她面前停留:“容少卿?”
“…”
他怎么知道?
容少卿戒心顿起,顿住了脚步。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人不是大周的殿下,剧情已经神展开来了嗷嗷嗷!


冷宫还出病美男

第十七章
“你过来。”
男子眉宇间都是柔色,容少卿迟疑地移动着脚步,慢慢走了过去,他脸色苍白,唇边还有淡淡的血迹,染血的帕子就扔在一边,看起来触目惊心。
“你是谁?”她疑惑地看着他:“据我所知,这大周可没有你这样的一个殿下。”
男子笑:“没错,我是吴国人。”
话音刚落,她顿时回过味来,吴国的皇子在大周这般待遇,那必然是质子了。只是好生奇怪,他怎么知道她的名字?试探着向前一步躬身:“那不知殿下如何知道我的名讳?”
他接过武僧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嘴角,笑意更浓:“这是一个秘密。”
容少卿转身就走。
男子立刻在她身后唤道:“等等!”
她停住脚步,回身看着他:“想告诉我了?”
“不是,”他惬意地眯眼:“明天过来看我。”
这是逗着她玩吗?
她知道逗留多久他也定然不会坦然相告,索性先离开再做打算。从宫里成功脱身回来,环儿战战兢兢地就守在大门口。
自打知道他们都是叶西凤安排的人之后,容少卿就放松了戒备。
“你在这干什么?”
“大人回来了?叶大人让你过去一趟。”
她向前一步,他横档竖拦着好是奇怪:“你挡着我干什么?我从园子里走过去不是省得人闲言碎语?”
环儿急得直冒汗:“不不不是…”
话还未说完,里面已经传出一声惊喜来,景昶等了半晌的不耐烦一下散了去,一把推开环儿,直接揽住了她的肩头:“少卿你可回来了!”
容少卿斜眼瞥着他,他将自己的力气都附注在了她的肩头:“小将军找我?”
他在她耳边低语道:“去吃酒啊!”
去吃酒用得着神神秘秘的吗?
她有点想笑,当然是应了下来。刚好探一探容家对景昶的态度。
很快,她就知道为什么吃酒也要神神秘秘的了,景昶是带着她去吃花酒。因天色尚早醉红楼客人不多,红姐是认识这两个客人的,尤其容少卿,至今还是她的头等客人,包着蔓婷呢!
这男人不知打的什么主意,在楼下就开始说了点浪词艳句。
她笑笑敷衍了过去。
这状元郎掷黄金为红颜的故事还在市井流传,景昶非要见一见这蔓婷头牌,红姐赶紧让人通知了蔓婷在楼上准备准备,这就带了人上去。
小丫鬟在门口高声喊了一句容公子来了,房门打开之后,一张艳丽的脸便出现在了眼前,她的目光紧紧黏在容少卿的脸上,含羞带怯,一双美目是欲语还休。
容少卿轻轻咳了一声,蔓婷这才将目光从她脸上移开,对着景昶娇羞地笑笑。
景昶看着这二人眉目传情,微微松了口气。
被迎进屋内,他细细打量了这个头牌,趁她不注意的时候悄悄对容少卿挤了挤眼睛。酒过三巡,蔓婷陪酒酒弹琴,三人几乎是彻夜畅谈,等快要亮天时候,景昶已经醉倒。
因为有意灌醉,容少卿未喝太多。
作者有话要说:我家亲爱的从重症监护室回来了,手术非常成功!!!还有几天就会出院了,逐渐恢复更新…


最新更新

第十八章
小小的玉兔很是可爱,叶西凤在掌心轻轻摩挲,对于魏三说的话似乎有点心不在焉。旁边白镜对着傻三挤眉弄眼的人家只当看不见,她向来调皮,竟敢在主子身后对他做鬼脸,他报告完毕,只站了一边等着自家大人开口。
可许久也没有等到人批示,只好再问:“主子,醉红楼的蔓婷姑娘送来了,怎么安顿?”
叶西凤有点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魏三只得解释一下:“以往咱们府里也没留过姑娘,更何况是楼里的。”
白镜插口道:“笨蛋,爷的心思你还不明白?自然放在近处。”
魏三仿若未闻,叶西凤将小白玉兔放入怀中,又伸指点在额头,似乎有点犹豫:“嗯,去吧。”
魏三很是奇怪的看了白镜一眼,后者则白了他一眼。
“还不过来?”
“哦,好。”
白镜走在前面,走出屋子后哼了一声:“你个呆瓜,做事之前要动动脑子。”
魏三不言,又不爱听她啰嗦,快步走了出去。
这丫头生了他的闷气,故意磨磨蹭蹭走得很慢,等她走到后院去的时候,蔓婷已经安顿好了。小丫鬟朵儿正给收拾东西,魏三在门口与她错身而过。
白镜扭头看着他的背影恨恨跺了下脚,许是听见声响了,蔓婷从屋里走了出来。她本来就长得美艳,来之前更是盛装打扮一番,从头到脚,扫了两眼,只觉得艳色十分。
“姑娘…是?”蔓婷十分犹豫的轻轻福了福身。
“别!”白镜一手扶住她:“这礼我可受不起。”
她后退两步,再看对面美人,指着旁边第三间屋子说道:“那是爷是住处,若无传唤,不得入内。”
蔓婷赶紧称是,她又皱眉道:“这府里可不比醉红楼,去了这层皮改头换面才有活路。”
“蔓婷省得,这就换下这身衣服。”
都是红姐非要她穿的,还说什么叶大人相中了她之类的话,想也难成。
白镜对她的态度表示满意,临走前又嘱咐她不可轻易见人,若是状元郎入府,需要先行禀了主子才能相见。
虽然有点奇怪,蔓婷还是答应了。
回到屋里,最先做的事情,就是立刻换去鲜艳的衣裙,她看见府里丫鬟穿着都十分淡雅,回头翻了件白色的小碎花裙子,又抹去脸上艳丽妆容,拔去满头的饰品,变了一个人一样。
朵儿从小跟着她,见她如临大敌的样子不禁担心起来:“这姑娘一副高高在上的感觉,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欺负咱们呢!”
蔓婷坐了梳妆台前,对着镜中的自己叹了口气:“醉红楼不是那么好脱身的,叶大人花心思要了我出来,总不会是为了为难我吧!”
朵儿点头,二人正是各怀心事,外面有人来报,说叶大人传她过去。
蔓婷在醉红楼什么样的客人没有见过,可任她玲珑心思怎么也猜不到叶西凤的心思。一进书房立即被魏三以眼神示意噤声,只被安置在门口坐着。
男人俊美的侧脸偶尔在翻书的时候才能看见些许表情,她有点傻傻的看着他,一时间忘记了去想自己的以后。
不消片刻,白镜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爷~容大人果然从竹园过来探望蔓婷姑娘了。”
叶西凤头也不抬:“不见。”
白镜领命而去,叶西凤看了一会的书,又做起公务来。
放眼过去,屋内的檀木书架上,整整齐齐的都是书,蔓婷从最开始的戒备变成了昏昏欲睡。也不知过了多久,一睁眼时候,只见一片锦色的袍角在眼底滑过。
然后听见魏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请姑娘回去吧。”
蔓婷如释重负,下意识回头去看叶西凤,却发现人不知什么时候走了。
接连两日,叶西凤无事闲在府中的时候,都要叫蔓婷过去坐上一会儿。他径自做自己的事情,很快京城中关于叶西凤的传闻开始多了起来。
当然这是后话不提,容少卿接连在门口等了叶西凤两日都没等到人,第三日特地起了个大早,天还未亮就站了自家的大门口。
叶西凤果然比每日早出一个时辰,马车就停在叶府门口,魏三目光如炬早看见了她却只当不见。稍后,一个小童提灯在前,男子轻快的脚步很快走了出来。
容少卿大步迈出,也不说话,在叶西凤的身后蹿上了马车。
魏三只等二人坐稳这才挥鞭。
她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感觉这个男人恼了她。
车厢内挂着灯笼,容少卿讪讪地一抱拳:“唐突叶大人了。”
一听她这倒退了的称呼,叶西凤顿时沉了脸:“下车。”
这更是证实了自己心中想,他果然恼了她。容少卿看着他直言道:“大人从前虽然严厉,却不曾真的恼过我…”
叶西凤靠在车壁上,听见她忽然说道:“恕少卿不能伺候在旁。”
他微微诧异,一抬眸,她却已经单膝跪在了面前。
“大人,”容少卿眸色微亮:“少卿想弃文从武,远去沙场。”
“不准!”
他的目光就落在她的腿上,就这么跪的毫不犹豫,恐怕是从未想过逾越。
“请大人成全,”她轻轻说道:“蔓婷是少卿的恩人,日后叶家有了当家主母,也希望大人能善待于她…”
“不准,”叶西凤盯着她的脸:“容少卿,你当我是你的谁儿?弃文从武说的简单,我为何要冒险助你?至于我府上美人,生死与你何干!”
他这话说的就重了,容少卿突然怔住,他的袍角就在眼底,一溜的金边刺痛了她的双眼。
是了,他已经不再是前世的那个人了…
她低头不语,眉目间尽显疏离。
叶西凤不由得抚上了自己的额头轻轻揉着。
皇宫门口,等马车缓缓停下,容少卿堵在车厢的门口执意对他说道:“请大人成全。”
他更是头疼,再开口已是沙哑了声音:“为何非要我的成全?”
她低头道:“这世上唯有大人,是少卿最信任最亲近的人。”
叶西凤如鲠在喉,他前倾着身体,伸手按在她的肩头,半晌才道:“此事说难不难,若能远去参军立功建业,也未尝是坏事。”
“谢大人成全!”
“你先别高兴,”他缓缓道:“答应我三件事情。”
“大人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
马车在门口停了一个时辰,才见容少卿走中出现,门口侍卫都目不斜视,反倒是尾随而来的景昶,呆在了原地。
他站了转角处,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一切。容少卿先行一步,表哥改乘软轿,他宠溺的目光直直的盯毫不遮掩。
这一日过的分外快,叶西凤脸上尽显疲色,连日来的不得休息让他心神俱疲,公务堆积多少也阻止不了他的困乏,竟然在躺椅上直接睡了过去。
容少卿本就是个闲职,回头一看自家大人睡着了,刚要起身,忽然发现自己的袍角被他踩在脚下。
她轻轻扯动,男人踩得不轻,竟然纹丝不动。
殿内只有她二人,容少卿十分无语的低头看着这个刚刚睡着的男人,有点不忍心。
三日都未能好好说上一句话了,他定然繁忙得紧。就连过府探望蔓婷也都被人阻拦,声称叶府不便,虽然也曾想过叶西凤是该需要个女人了,但一想到他若是被蔓婷照顾着,两个人要有什么的话,其实还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可她说不出,愣神盯着他的鞋,忽听身边有人轻轻咳嗽了一声,一抬眸,景昶抱臂站在她身后,满脸的怒容。
容少卿纤细的食指就放在唇边:“嘘,叶大人多日不能休息,刚刚睡着。”
景昶已然看见了她动也不动缘由,心中更是不屑,从腰间取下匕首蹲下身子一划,她顿时恢复了自由。
紧接着被景昶一把扯住胳膊拽了出去。
门口的侍卫眼皮都没抬,容少卿被他的手掌钳制得生疼,不由得甩袖挣脱了开来。
宫中行走侍卫很多,人多眼杂。景昶再次抓住了人直接拉到了花树丛后,差点将她甩倒。
“容少卿,我真没想到,”他看着她淡雅的脸愤愤道:“你竟然勾引我表哥,真的做那断袖之事!”
她百口难辩:“你胡说什么!”
景昶步步紧逼:“怪不得我一直觉得你有点古怪,原来就怪在这!”
他不知不觉已经将人堵在花树的背后,紧紧盯着她的眼,越看越觉得她像个精致的娈童。
容少卿哭笑不得,抬脚要走:“景小将军休要无礼。”
景昶单手将她拦截在胸,目光一本正经的巡视在她的双唇上:“离我表哥远一点知道吗?否则就不只是身败名裂那样而已,京城里多的是喜欢娈童的老男人,到时候…”
他话未说完,她双唇微动,距离这么近,好似故意诱惑一般。
“你…”男子瞪她:“你这是也在勾引我?”
哪里有?
容少卿回视:“小将军太多心了吧。”
景昶盯着她的唇一动不动:“少卿也算投缘,奉劝你一句,早日回头是岸。男人只该和女人么…”
话未说完见她齿缝中香舌一闪而过顿时忘记了要说什么,他不敢再看,只冷哼道:“少卿美色以待,难道还想让我也沉迷不成?”
话里话外都是她勾引他一样,这个自负的家伙!
容少卿伸臂一推,他纹丝不动,只拦住她非要个说法的架势。
她淡淡一笑,贴近了些许,伸手扯着他的耳朵拉低了些,飞快在他唇角沾染了下,只惊得他立即推开了她,自己也后退了几步才稳稳站定。
四目相对,他心如捣鼓,前些日子那些奇怪的感觉席卷了全身,说不出的难受压抑在心底,都变成了怒气。
“容少卿!”
她却趁机大笑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为什么回家这么多天了,还是特别的累,一天天的昏昏沉沉。尽量都更新。

 

 

凤在上

第十九章
皇宫中亮如白昼,容少卿早早到了,夹杂在人群当中四处游荡。紫云公主的生辰,若是不来,倒显得怪异,她白日里戏谑了景昶,一整日心情都出奇的好。
叶西凤早早回了府去,不少人都在议论他横刀夺爱的事。当然,他们以为他夺走状元郎相好的姑娘其实是在吃这姑娘的醋意。
容少卿躲在后面听着有人闲聊,拿她两个人打趣,转身就走,只当听不见好吧。
只听一声欢呼,她下意识回头张望,本来想要溜走的脚缓缓停了下来。
紫云公主在一位男子的陪同下走了出来,她身后宫女拥簇,可这名男子却只有一名武僧相伴。她一下想起这个男人来,这两日心绪不宁竟已将他抛之脑后。
在起哄声中,盛装的紫云公主示意大家纷纷落座,对于这样的酒宴容少卿其实并没有太多的兴趣,不过顺势而为,总不好博朝阳的面子。许是目光太专注了,旁边坐了人都未能察觉,直到小姑娘微微红着脸对她唤了声表哥。
差异的坐下,身边容少玉正偷眼瞧着她,她扯出一丝笑意,听见这姑娘颇为不好意思说:“爹爹说你是我们容家的近亲。”
她心底冷笑,眼前一晃就见景昶已到了跟前,他挨着容少玉坐下,似乎还漫不经心地瞥了她一眼。
朝阳坐在上位,早有宫女端上美酒,高台上美人翩翩起舞,一时间美景尽收眼底。容少卿在余光中看见景昶对着少玉一脸笑意,只当不见。不消片刻,又一人在自己右侧坐下,刚一端起的酒樽,被人压下了手腕。
一偏头,那武僧瞪得溜圆的眼睛正瞧着她,身边男人一脸笑意,声音是纯粹的动听。
“少卿,好巧呵。”
巧个头,容少卿差点想白他一眼:“是挺巧的。”
“你身体不好,就少饮点酒,”他继续‘关切’着她:“劝你多次怎么就不听呢?”
景昶显然是认识这个人的:“真是难得,在这里还能见到越兄。”
一听他姓越,容少卿便已猜到他的身份,吴国皇子,更甚至说是吴国送来的质子,叶西凤用来权衡两国的棋子。
吴国皇子的话,前世有好几个,她仔细想了想,叶西凤做事都定然有他深远的含义,那便只有一种可能,与朝阳有干系的越云。
她浅浅一笑:“多谢殿下关心,少卿身体好着呢!”
“别动,”可能就是刚才在花树下面站的时间长了,她头上沾了两片花叶,若是女子装扮,倒也不失一种夺目,可惜男子翩翩,只显多余。越云一手按住她的肩头,一手轻轻将她发边花叶摘了下去。
男子动作轻柔,眼神宠溺,景昶两眼一直盯着他的手,几乎喷出火来。怪不得刚才偷看容少卿时候一直觉得不怎么对劲,原来是粘了花叶像个小娘子!
此时见那越云动作亲密,而容少卿毫不避讳也十分熟识的模样,他心中升起一股无名火来。
其实她正也奇怪,为何这越云知道自己的底细,更是对自己这般的亲昵。
说话间,朝阳端了酒过来,她走过来俏皮地拉起了容少玉,还对少卿眨了眨眼睛,也不知是什么意思。少玉下意识看着景昶,他却只顾着喝着闷酒,未瞧见她的询问。
小姑娘只好跟着朝阳走了,两个人走到高台上面,原来是要为小寿星庆贺一下,容少玉轻抚琴面,人少娇俏,席上顿时安静了下来。
容少卿慵懒的靠向椅背,无视台上周朝阳含情脉脉的目光,越云在旁轻笑:“少卿不见那紫云公主一双美眸都快将你盯出烟来了?”
她端起酒樽一饮而尽:“云殿下说笑了,你不看公主怎知她看的是我,吴国如今内战连连,殿下上点心才是真的呢。”
他刚要说话忙拿着帕子掩住口舌狠狠咳嗽了两声:“咳咳…少卿认出我了?”
容少卿轻轻皱眉,她不记得自己与这个人有什么交集,重生之后她已是长大模样,更确切的说是根本不记得自己以前的那些事情了。
景昶冷眼瞥着他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很是相熟的模样,只在旁饮酒。越云身体单薄,半个时辰未到,身后的武僧催了又催。
他应承了,起身便要离席,可这人尚未站稳一下晃倒,容少卿下意识扶住了他,越云一臂搭在她的肩头,趁机在她耳边飞快说道:“明天来,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你说。”
没等她做出任何的反应,景昶已然到了跟前,他一把扯住越云的胳膊单臂扶住了:“还是我送越兄一程吧,少卿不熟宫里的路。”
越云没有拒绝,容少卿却有微微的愣神。
二人离去之前,她各自收到了越云你知我知,以及景昶警告的眼神。
容少玉抱琴而归,一边的小丫鬟赶紧接了过去,朝阳被周允拦住和几位大家公子说了话去,容少卿趁机也要告辞,少玉扭扭捏捏的拦住了他。
她声音很轻,两眼尽是亮色:“爹爹很惦念表哥,无事的时候能去看看他吗?”
少卿定定看着少女,前世的容少玉其实印象都不太深刻,她总是唯唯诺诺的,一切全凭娘亲做主,就是与景昶攀亲,似乎也是两位老人的意思。
小姑娘极爱脸红,现在看来,性格好像没有什么变动,一听就是她那无良的爹教的。
“好,我会去的。”
她答应下来,眼见着朝阳已经乐不可支的跑了过来暗自头疼,只好又坐了下来。
“景昶怎么走了?这个坏蛋趁我不在就欺负你怎么着?”朝阳四下看了看,一点额饰,对少玉俏皮道:“你看看能不能瞧见你自己,三哥总算做了件好事,给他的宝贝送我了。”
“嗯,真的能看见人,”容少玉赞叹道:“真的很神奇呀。”
朝阳倾身过来,又来问少卿:“少卿你能看见你自己吗?”
她红扑扑的脸上满是雀跃,实在不忍心拂她的意,抬眼看去,不由得惊叹,叶西凤果然没白重生一世,这额饰镶嵌了一小块宝石,通过几面的雕刻,一眼搭去,不管从哪个位置都能看见自己的一点影像。
这种雕工技术这个时候根本不应该有,宝石也稀世得紧,看来,他是什么事情都参与了。
容少卿敷衍的笑笑:“公主人美,戴什么都好看。”
心底真是失落的,到底是女子,重生一回,想的却还是一己之私,她两世女扮男装,始终没能看透,身为男子,身上背负的东西应该是什么。
想起叶西凤让她答应的那三个条件,又不由暗自伤神,她脸上笑意未减,朝阳对少玉笑得灿烂,回头嗔道:“少卿说的可是真的?那本公主今日生辰,你可带了东西送我?”
容少玉微微皱眉,朝阳胆子也太大了些,她偷眼瞧着少卿的神情,听见朝阳不依不饶道:“少玉的那只小兔子我就很喜欢…”
那兔子在叶西凤的手里,容少卿笑笑,似乎不以为意:“公主生辰,少卿不敢大意,亲手画了一幅小画,做了扇骨,送与公主品玩。”
东西与其他人一样都放了一边,朝阳喜上眉梢,拉了容少玉一起去看,容少卿自斟自饮,身后清风拂过,景昶怀疑的声音在旁响起。
“你真的是断袖?”
他挨着她坐下,眉宇间尽是愁绪,容少卿看见他,心有戚戚然,若是此生知她的人还是他,该多好?
酸楚涌上心头,她晃动着酒樽,不再看他:“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景昶闷声道:“你这个家伙就长了个不安分的脸,吴国皇子岂是你能招惹的?再说你对得起我表哥么?女人也就罢了,是男人你都不放过,年纪不大可会玩弄别人的感情了,枉我最初还那般看好你。”
容少卿盯着他一本正的脸失笑出声:“是男人我都不放过?小将军以为断袖是什么样的?”
他鄙视地瞪她:“那什么之好我可是没有的,你别这么看着我!”
她笑得更甚,甚至挨近了些,景昶没由来的僵住身体不敢再动,任她靠近,甚至都能感受得到她的呼吸,不由得舔了下下唇,胸腔中的那颗心差点就要飞出来。
说不清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只能呆呆地看着她。容少卿笑他一幅如临大敌的感觉,本来想逗一逗,结果半途笑场,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笑不可支。
景昶自己想了下刚才的窘样儿,顿时恼羞成怒:“容少卿你等着!”
她赶紧起身,再不离开生怕自己忍不住逗弄他,前世孽缘,景昶最初不知她女子身份,以为自己有了断袖之癖,鼓起勇气对她示爱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酒色微醺,这样最好。
什么事情都记得清清楚楚,什么事情又都可以顷刻放下。
从皇宫回来时候,天色已晚,她遣了马车接送,自己游逛在街上,行人很少,走到叶家门口,站了一站。
忽然就有那么一种无力感,犹如云泥之别。
向前两步,状元府大门紧闭,两边灯笼高高挂着,墙角有一暗处,也不知为什么,听见叶家的大门声吓了一跳,她做出的第一反应就是迅速窜了过去。
可能是醉酒的关系,容少卿安抚着揉着自己的头,可笑自己竟怕叶西凤这个时候出来。
脚步声越走越近,她听见白镜小声说道:“你快回去吧,话我一定带给主子。”
“谢谢白姐姐。”
放眼看去,她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状元府有鬼,她以为不过是叶西凤放了两个人在照顾她而已,结果大吃一惊!
三月低着头,双手拢在袖子里根本没注意到她的存在,可她刚才明明就听见这个陪伴了自己多时的哑儿开口说话,声音是那么的陌生。
他竟然会说话,那么这个横空出世的三月,在前世根本不存在的人,哪里还是她相依为命的三月?
分明是人故意安排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连日大雨,断电断水,对不起我爬上来的有点晚了!

 

 

凤在上

第二十章
原来只是她一个人。
原来还是她一个人。
回到状元府稀里糊涂睡了一晚,本来早上不是她当值不用起来,可脑子里乱七八糟的都不知是什么,天还未亮就起了。
三月端了温水,他如平日一般娴熟的动作,并无异样。容少卿不禁难过,明明就是很好的少年,却不知为何受人所制要装聋作哑的,她盯着他微微出神。
少年见她恍然,伸手在唇边勾了一个要笑的表情,以前每次心里难受,他总是这样提醒她,总要用笑容来面对不如意。
这样的三月,也只能是叶西凤提前放在她身边的,至于目的,她不敢想。
容少卿几次张口想问他,最终还没能说出口,也不想吃东西。待日出,一个人游魂一样的出了状元府。
香满阁刚刚开门,她叫了一壶好茶一盘,随之上了二楼。清早威风吹过眼帘,无边的清爽。容少卿伏在二楼的窗边,百般无聊地看着下面的过往行人。
洋洋洒洒的阳光从她头顶散落,她一手在窗边不知勾勒着什么,景昶缓缓走过,忍不住停下了脚步,他仰脸看着她,直到四目相对。
“小将军不上朝吗?”
“容少卿,”景昶定神看着她:“自从遇见你我变得奇怪了。”
二楼之上,容少卿淡淡地笑:“哪里奇怪?”
话音未落,人已经攀着一翻身就跃上了她的身边。
熟悉的容颜,再不熟悉。
景昶站稳身形,认真无比的看着她:“我想与你说一件事。”
她点头,不甚在意:“嗯。”
他顿了顿,忽然笑出声来:“突然又不想说了呢!”
她再点头:“哦,好。”
不与往日一样,景昶不由得与她挨了一起:“你怎么了?”
她站直了些,回头看他。
这是景昶最年轻的时候,也是他最简单的时候,容少卿一手按在他的肩头,用力拍了两下。
景昶任她动作,背脊溜直。
二人并肩站着,日头逐渐升了起来,楼上只有他们,静悄悄的毫无声响。
“我今天很难过,”她叹息道:“唯一的亲人也防备我,你明白这样被抛弃的感觉吗?”
他不知她在说什么,但只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心里多伤。也只能陪着她站,片刻,肩上一沉,景昶不敢置信地垂眸,容少卿歪头就倚在他的肩头。
她不说话,每次一靠近她时候那颗不安分的心这次却平静得很,景昶看着天边的云,忽然有点心烦。
他彻夜难眠,懵懵懂懂的终于明白了一件事,这个容少卿,不管是不是断袖,他好像上心了。
就是想懂她,就是忍不住靠近,可此时两个人挨得这么近,却越发的觉得距离遥远。
“景昶,谢谢你。”
她当然知道这举动不合时宜,只靠了一靠立刻站直了身体要走:“我走啦!”
“是因为表哥吗?”景昶一把拉住她的胳臂:“是因为他跟那个蔓婷你才这样的吧?”
容少卿无力的笑笑,没法解释:“不是。”
景昶哪里肯信:“别难受。”
他向来不会安慰人,此时也一样看着她竟然不知说什么话才好。京城里不是没有好男风的人,昨天晚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甚至还偷偷命人接了两个小倌来。
断袖么,没事,他能忍。
围着那两个小倌转了好几圈,做了半天的思想准备,可等景昶让他们脱掉衣裤露出精瘦的身体时候,他上上下下扫了几眼,顿时毫无兴趣的抚住了额头。
他们有的他都有,根本没有兴趣看。强忍着伸手在这俩人身上摸了两把,更是难受得无语言表,赶紧叫人撵了出去。
睡不着,他在床上想着容少卿,她眉眼带笑,她轻挑眉尖…
越想越是难受,心里好像着了一团火,烦躁不已。
这种火气无处可泄,只得出去练剑,快要亮天时候才困乏得睡着。
她不在眼前,他尚能忍,容少卿一身青衫,全无往日风采,可即使这样,也时刻吸引着他的目光。
也出来好一会儿了,容少卿腹中饥饿,叫来小二上两个清淡的小菜,招呼了景昶坐下,心中阴霾散去不少。
景昶有心事,也是吃不下,也就陪着她说了会儿话,直到日头上了三竿才与她分道扬镳。
容少卿无处可去,只好回到状元府,环儿一直盯着她的一举一动,赶紧去叶家通报了去。她只当不知,索性顺水推舟,去叶府探视蔓婷。
叶西凤上朝未归,白镜引她入内,蔓婷也知府内规矩多不敢胡乱开口。
三月想要跟着她顺便带了来,待白镜走后,朵儿拉了他出去守门,蔓婷这才抓着她诉苦。
“这府里简直都不是人呆的地方,一天天的毫无生气,原本以为进了这府院,说不准就脱离苦海了,谁知道简直像掉进火坑一样啊!”
“怎么”容少卿差异地看着她:“她们待你不好吗?”
蔓婷一肚子牢骚,醉红楼里随便惯了,一到叶家自然是不敢放肆。就连个丫鬟都压制她,日子过的小心翼翼,怎能舒心。
二人说了一会儿的话,就听外面有脚步声,叶西凤下朝了,白镜来请。
蔓婷对镜梳妆,容少卿在外等候,二人一起走来,叶西凤的目光远远地瞥过来,微微皱了下眉。
魏三就站在他的身后,一使眼色,顿时有人请了座,看了茶。容少卿刚一坐好,就听见上首之人问她:“你可想好了答应我的条件?”
前日容少卿有了退却之心,想要弃文从武建功立业,想了又想寻了叶西凤帮忙,不想他趁机提出三个条件,一下有点接受无能。
不过幸运的是,容少卿对于三月这个人有了新的认识,她认为叶西凤是在监控她的举动,所以他做什么事情就都见怪不怪了。
当日,叶西凤问她要去多久,她答不出来。他那三个条件说白了就是要求她两年必归,要求她好生护住自己性命,若是到时没有婚配,可与他结为夫妻,届时再想办法护住她的欺君大罪。
听起来十分的温情,可只有她才知道他要送她去的什么营地,前世兵权今生要尽收掌心,她成了他一枚棋子,这样又与三月有什么分别?
可悲的是她也只能答应,叶西凤显然是料到的这种结果,只说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明天一大早就可以投奔营地,京城的一切都不用惦记,只管去做事即可。
容少卿当然相信他的手段,她定神看着上首的男人,他冷峻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仿佛又回到了从前那段日子。
赫然起身,刚好白镜来报,景夫人请叶西凤过去一趟。
从叶府出来,三月显然是有点心不在焉,她也懒得理会,横竖都是快走的人了,到时候爱谁谁,就扔在这京城得了。
暖阳艳艳,无趣的午后总是让人昏昏欲睡,容少卿赖在自己的屋里休息。也不知过了多久,听着房门外的低叫声,忽的就醒了过来。
然后就听见环儿急促的叫声:“小将军,不行啊…”
房门一下被踹了开来,她昏沉沉起身,下床走了两步就看见了景昶急切的脸。
环儿急得不行:“大人您看…”
容少卿对他摆了摆手,示意让他下去,景昶一把钳住她的手腕:“跟我来!”
他力气很大,直接将人拉出了屋子,这男人脚步很快,幸亏她多少练过也能跟上。到了大门口这才看见景家的马车。
“小将军,这是要带我去哪啊?”
“你别管,”他将她拉上马车,放下车帘:“我明天一早就要出征了,有件事必须要先跟你说明白。”
难得他也有这么一本正经的时候,容少卿立即忽略了他所说的出征这两个字的字眼。马车飞快的疾奔起来,景昶挨着她坐着,犹自说道:“我表哥退却了我娘给介绍的姑娘,说最近新宠是醉红楼的姑娘,无意成婚。这你知道吗?”
她轻轻摇头:“少卿不知,这怎么了。”
景昶脸色古怪,只抓住她的一边胳膊,一幅不大好意思的样子:“他有了新人,那你可想过别人?”
容少卿哭笑不得:“怎么?你为何关心起了这个?”
景昶闷声道:“生平的第一战,我想快点回来,好弄清楚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我是不是也被你下了盅,总是想着你。”
“…”
“如果没有表哥的话,你要不要试一试…我,”他声音越来越小:“我听人家说下面那个可能会痛一点儿…”
“景昶!”他越说越不堪,容少卿一把捂住他的口舌。
美色当前,不是梦中,景昶一把抓住她的手放在唇边摩挲:”我也不知道我这是怎么了,像是生了病气一样。”
容少卿说不出话来,面前的男子,前世是她的夫君呢…
四目相对,眼看着那唇就要贴到了一起去,只听啪的一声马鞭声,马车停下了。随即车帘被挑开,他几乎是抱着她了,车夫立刻放下了帘子。
景昶见她动也未动,心中大喜,抱了她一口咬在她的唇上。他脑中想象了多次的亲热并没有异味,也没有任何的不适,相反,还带着些许的香气…
她脑中嗡的一声,下意识推开了他。
“少卿,你…”
“对不住了,”她干巴巴笑道:“其实少卿并不是断袖。”说完逃也一般地跳下了马车,环顾四周,却是惊了一惊。
叶西凤就在眼前,景家多人相送。
一抬眼,竟然到了自己家门前——前世的。
作者有话要说:我奋力码字啊码啊码啊…求收藏求留言求评论!!!


凤在上

第二十一章
这是什么情况?
容少卿站了叶西凤的面前,他眉峰紧皱,身后丫鬟等人都好奇地看着她。中间一位风韵犹存的美妇人更是眼熟,她忽的想起,前世的婆母大人么。
景昶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他一把抓住容少卿的手攥在掌心,对上表哥:“表哥今日也说了不是断袖,少卿也澄清了你们的事情,那景昶临走之前想让你和娘亲做个见证…”
话未说完,容少卿已经反应过来,她一把甩开他,打断他怒道:“景昶你疯了!”
叶西凤不着痕迹地遮住了景夫人的目光:“少卿你先回去。”
景昶哪里肯依:“不,我没疯,”他执意又扯了容少卿到了自己母亲面前:“娘,这就是我出征之前未了的心事,虽然他不是女儿家,但我顾不了那么多,就想与她在一起!”
“啪!”
景昶的脸上挨了火辣辣的一巴掌,景夫人杏目圆瞪:“混账东西!”
容少卿傻傻看着这一幕,前世的影像瞬间回到了脑海当中,她记得,她没忘记,景昶第一次说喜欢她时候,也是如此模样。
叶西凤脸色已经沉了下来:“胡闹!有什么事非要在家门口说不可?”
虽然过往行人不敢停步观看,但总也有人张望,景夫人本就属意于容少玉,此时一见儿子一心向往的竟然是个男人,更是怒不可遏,抖着手在景昶的脑门上面戳了两下,恨恨地转身进去了。
魏三站了一边催促,宫里还有公务要做,大战在即,叶西凤回眸盯着容少卿,她的目光竟是黏在表弟脸上一样,他愤然转身,甩袖离去。
她的手被他攥得发疼,容少卿看着景昶,心疼得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他对她得意地笑,一脸风华尽显。
“别怕,我娘很好说话的。”
“景昶,”容少卿压下心头的情绪:“我是男人,你这是何苦呢?”
“别装模作样了,”他斜眼:“每次你见了我,都那样看着我,谁见了谁能受得了。”
“…”
她无话可说。
他拉了她的手昂首走进景府,她跟在他的身后,府院里一草一木都是那么的熟悉,这个男人为她的疯狂。这个男人爱她疼她护她真心待她…
走过前院,穿过长廊,她的指尖轻轻划过的流动,就像是在昨天。
只少了一片竹林。
如果不曾背弃,该有多好。
后院依旧,景昶任性的将她带到了母亲面前,景夫人命人上了茶,细细地打量她。
不管怎么说,前世婆母知道她是女儿身之后未曾难为过她,甚至是心疼她作为女子受的苦。她坦然地迎上景母的目光,对她轻轻地笑。
景母倒吸一口冷气:“状元郎好样貌,怪不得我儿沉沦下去。”
景昶一幅那是的表情:“娘说的是。”
容少卿任她打量:“夫人莫多心,少卿明事理,夫人只一景昶一脉单传,万万不敢耽搁景家香火的。”
景昶瞪了她一眼。
景母轻轻抿了口茶:“也不知怎么的,一看见你心里怪心疼的。”
景昶忙道:“是呢娘,我一见她呀就觉得熟悉,好像上辈子见过似得。”
他看着她,脸上尽是欢喜。
景母瞥了他一眼,推了他出去:“明个就走了,去准备准备,娘有话跟状元郎说。”
景昶哪里肯走:“那我的事儿…”
景母点头:“只要以后你能给我留下个后,现在谁爱管你。”
他脸上露出喜意,对容少卿眨了眨眼,赶紧出去了。
在他简单的脑子里,他是个男人,他娘又怎么欺负得到呢!
容少卿看着他欢快的背影有点无语:“夫人支开景昶是有话想说吧。”
景母点头:“昶儿一根筋,什么事情想做总要做得到,不过现在他还是个孩子,说的什么话呢,状元郎不必当真。”
“夫人放心。”
“你这孩子,”景夫人轻笑:“我竟讨厌不起来,多的话也不想说,横竖昶儿和少玉的婚事已经十之□了,等他回来就让他成亲。少玉你知道吧?听说你们还是表亲?”
“呵…”
容少卿只能笑笑。
她其实是可以理解的,谁家父母愿意自己的儿子好男风呢!不过京城当中也不乏有人喜好娈童,但大多就是玩玩而已,这景夫人略有耳闻,只道儿子还不知女身的好,也没太放在心上。
“唉,他明日就要出征,”景夫人愁的是这个:“今日可不想叫他烦心,你既然是他的朋友,也好生陪陪他。”
咦?容少卿垂下眼帘,景夫人看样子是真没拿景昶的话当回事啊。 她喝了点茶,也断断续续的听夫人提及了下对儿子出征的担忧,这件事她可不担心,景昶的第一战她记得,当时她二人并肩作战,大胜而归。
景昶回去教自己的丫头收拾一番,很怕容少卿这就走了,赶紧回来将人叫了出来。他对自己的娘亲挤眉弄眼的做着不胜感激的表情,轻轻松松的甚至还打了个口哨。
景夫人递给少卿一个托付给你了的眼神,后者对她施了个大礼,这才告辞离去。
景昶很是舒心的模样,一个劲的问她要去哪送他一顿临别小宴。
容少卿不忍拒绝,二人一起去郊外的山顶坐了一会儿。
他总是一副你明明喜欢我的模样,她想起景母的话,也不否认。容少玉和景昶的婚事,等他回来就要成亲,成亲呢!
若是别人家的姑娘,她也许还能接受,偏偏是容家的,容少卿不禁唏嘘不已。这就是命运,总能跟容家扯上关系。在山顶吹着风,听着景昶与她讲儿时的糗事,她有点心不在焉。
坐在山顶,山下一片绿意,容少卿拿着草叶吹着小曲,那首定情的曲子她已经忘得差不多了,断断续续的只能想起只言片语。
吹到半路,她叹了口气,到底还是接不下去了。
景昶好奇地看着她笑:“叶子也能吹曲子,真是稀奇。”
她点点头:“是我娘教我的,乡镇里面么,小时候都是野孩子一样的。”
他一脸跃跃欲试的模样,她以指夹住说了两个要点教他如何用力。
前世也是她教的他,她一脸柔色,专注地看着他。
景昶含在口中,他一时抓不住要领只能发出噗噗的声儿,惹得自己直笑。吹了两次,再没耐心只得又交给容少卿,她无奈地接了过来,到了口中立刻出了清新的曲子。
声音刚发出来,景昶一把按住她的肩头。
她诧异地看着他,他轻轻从她唇间取过草叶。男子很是郑重的模样,拿在手中却是对她笑了起来:“刚才你是这么吹的?”
他双唇微张,轻轻在上面沾了下。
容少卿一下反应过来,他这个轻佻的家伙,竟然…
景昶见她脸色越来越红,飞快地凑过来在她唇上亲了口!
她只觉得唇上一热,回过神来却见他得意非常的脸。
“景昶!”容少卿急道:“你…”
“嘘…”
他以指点在她的唇上:“明天我就走了呢,真希望天能晚一点黑啊!”
她平复了下自己,半晌才道:“你这样将我当做什么?别人会怎么看?想过没有?”
对于她这样的反应景昶很是高兴:“我才不在意别人怎么看,我知道你和表哥那些事情都是假的。”
容少卿无语地看着他:“你还真是脑子一热啊,就没想过等你出征回来该怎么办?你和容家的婚事呢?是虽然不是断袖,但也不稀罕有主的东西呢!”
“其实我真没想那么多,”景昶说不出来,他愣愣地看着她,心里塌了一角:“吴国的杨家军听说很是英勇,待我打了胜仗回来再与你理论,之前的话少卿别怀疑我的用心。行么?”
杨家军?
不对呀,他的第一次出征可不是对上杨家将!
杨家将那一场战事时候…
拍了拍他的肩头,她忽的站起身来:“所以说么,我也只当你先前那些话都是玩笑,以后也当你是朋友没错,至于那什么之好么,还是算了。”
他一把扯住她的袖子,前尘往事浮现在脑海当中,容少卿反手抽出腰间匕首,轻轻一划,顿时掉了一小截袖子在他手中。
她垂下眼帘瞥着他:“喜欢断袖,就送给你好了。”
景昶还举着手臂:“刚才还好好的…”
她却不理会他,转身下山去了。
叶西凤答应她了,容家的事情交给他,她只管去营地帮他收缴兵权,别说景昶第二天要走。就连她,其实也是要走的,不过她没跟景昶说,一时小情绪上来,甚至还对他发了点小脾气。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景昶要打的竟然是杨家军。
前世他差点丧命于此,真不知叶西凤怎么命他前去!
她心急如焚,快马加鞭直奔叶府。
这事万万不成…
结果呢,任她容少卿怎么焦急,却是不得入门,也不知怎么的,叶家看大门的那两位平日很熟的侍卫将她拒之门外了。
叶西凤不想见她,不想见她也有办法见!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很是郁闷,病号磨人啊!

 

凤在下

第二十二章
叶家她来过几次,容少卿从自家的后院直接去竹林,通过那里想进入叶家是易如反掌。竹林处的小路上甚至还挂着灯笼,刚刚暗下来的天还有点光亮,与之混在一起。
她急急走在上面,一时间也没注意到异常。
穿过竹林,她恍惚看见一人站了竹屋的前面,点点的亮光在他身上围绕。
这身影是那么的熟悉,乃至于有点不敢置信。
叶西凤手里提着一盏灯,正抬手挂在树上。她轻轻走过去,想也不想立即单膝跪下:“请大人收回成命!”
他手下一顿:“什么?”
容少卿忍下心头火气:“大人明明知道景昶对上杨家军凶多吉少,为何非要他去?”
叶西凤提好灯笼,转身看她,他的目光盯着她仰着的脸,淡淡说道:“吴国不比当年,杨家军已经剩下个空壳子,想去的小将军不止景昶一个,你以为若不是我,他能去的上吗?”
她心下一凛,争辩道:“可是杨家五郎一日还在,景昶的处境就不妥一分啊!”
他不一语,眸色更沉:“十分安逸,怎能建功立业?不去吴国,景家要等着落没吗?”
容少卿还待要争:“可是…”
他已然不耐:“没有可是,即使你去问他,他也不会有丝毫退缩!”
她声音放低了些:“我知道,所以来求大人,能不能让少卿改道与他一起去?以前都是我在杨五郎枪下救的他,我可怕历史重来而我不在。”
叶西凤向前两步,照着她的脸:“容少卿,你既然跪在这里,我问你是以什么身份来的?”
容少卿怔了怔答道:“既然唤你一声大人,总不能忘记救命之恩。”
哦,是顾念前世,一次一次的跪。在她眼里,恐怕他比景昶半分不如,他心凉如水,不再看她:“既然如此,也要知道军令如山难以回改。”
话一说完转身就走,她也是豁出去了,豁然起身,三两步到他身前将人拦下。
容少卿坚定道:“少卿求大人开恩,景昶不能有事,我要与他一起去!”
叶西凤定定地看着她:“为什么?”
她双唇微动,忍不住放柔了声音:“他不是别人,他是景昶啊!”
是了,他是景昶。
前世他二人五年并肩作战,情比心坚。
他垂了眼帘,晚风吹过,却只显落寞。
她只道他还记挂那待收的兵权,心中愤愤不平:“少卿知道大人想要贾家兵权,知道大人的野心,可是景昶不是别人,明知道他有危险我不能袖手旁观。我不怕上战场,不怕丢性命,我不知道我为了什么会重生于此,从前的那些事情还不如一点不记得,免得就剩我一个人心里难过。”
他疑惑的看着她,不知她所言为何。
容少卿是不管不顾了,她一撩袍角,顿时双膝跪下:“只这一次,若能平安归来,再不用大人费心安排三月什么人的看着,少卿定然鞍前马后,以报大恩!”
言外之意,就是她都知道了。
她知道什么?
她不知道!
他一手抚在胸前,按住自己气的突突直跳的胸口,用力将灯笼掷在她的面前。
她在怨,她也恼了他。
可是她为了景昶,这些都能全然不顾。
叶西凤走得飞快,那萧瑟的背影不消片刻就融入了夜色当中去消失不见。
这是许了?
还是不许?
容少卿起了身,想要回去拾掇一番,可出于习惯,很是想追上去问个究竟。她做的事情,无论如何都应该他点头才去的。
可惜叶西凤没有给她任何的机会,等她缓过神来,叶府的侍卫又来驱赶。魏三不近人情的对她挥剑,那脸上表情叫个臭,好似刚遭人抛弃一般…
她只得回到自己院中,三月还在等她,她什么也没说,只叫他去给自己收拾东西。
总觉得是忘记了什么事情,可怎么也想不起来。
容少卿坐在自己的屋里发呆,她从三月收拾的包袱里,挑出个小的,又拿了些许银票贴身放了,然后,然后就睡不着了。
外面月色很美,想着前世的种种,有点恍惚不已。
正是发呆,忽听头顶声响连连,她回过神来,从窗口处跃了出来!
房顶站了一人,他手中提着个发光的袋子,一见她立即从上面飞身而下,正是景昶。
她的目光被那个发光的小袋子所吸引,一直盯着看。他连忙递给她,笑嘻嘻道:“看这个,亮吧!”
里面装的是荧光虫,容少卿接过来细细的看,很是新奇。
院中还有护院,听见声响过来查看,她赶紧叫退下,拉了景昶想要进屋去,又觉得不合时宜。想要再出去,他又说要回去看娘去了,只呆一小会儿,容少卿心底生出一丝丝不舍,她抬头看那月亮,忽然想起他的来路,抓了他爬房梯上了房。
二人并肩坐下,景昶看着天上的大月亮很是感慨:“我在山上坐了好一会儿,等月亮出来了,草丛中竟然都是这样的小虫子,我抓了好多,就想着带过来给你看看。”
容少卿提高小袋子,看着通亮的地方更是下定了决心。
因为袋子上面没有通气的,小虫子开始有死了的,她晃了晃,虽然不舍,到底还是松开了小绳,一个个荧光虫就从里面飞了出来。
景昶诶哟一声:“干什么给放了,多有意思!”
她抖着袋子,放走了最后一只虫子:“还是让他们回家吧,就当是行善积德了。”
他没再提及断袖这件事,她也没有提,两个人一起坐在屋顶,看着空中那满月容华,一时间都觉得甜蜜而温馨。
淡淡的光亮萦绕在两个人的身边,佛前有云,或许千年的守候,就为了那片刻的相伴。
男子的侧脸仍旧那样的美,容少卿不再顾念其他,看着他这一刻还安好,顿时生了温柔万千。前世夫妻没做多久,可那些好日子就像在昨日一样,她盯着他的脸,这时候可真的是看不够了。
“景昶,”她拉过他的手在手心摩挲:“你真的有一点喜欢我了吗?”
“不,”他两眼很亮,月色下,可见笑意浓浓:“你要相信我是很喜欢很喜欢。”
很喜欢很喜欢…
偌大的满月下,状元府的后院里,容少卿的屋顶上,两个人挨得很近很近。
而竹林外,一人白袍在身,他站在两个院子的连门处,就那么站着,直到有小小的亮点飞过来落在他的身上,他也没有动上一动。
夜凉如水,男人手中的白玉兔一下从他的手心滑落…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我想更懂你,不是为了抓紧你,只是想你知道,有个人他…很爱很爱你。


凤在上

第二十三章
小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阴暗的天空中乌云阵阵,连日来的大雨让行军的路程变得更加的遥远一样。边疆军事告急不能耽搁。好容易雨小了点,景昶下命继续前进。
他骑在马上,遥望只有一丝光亮的天际,想起容少卿的眼。
送行的时候,他看见了娘亲担忧的泪水,看见了容少玉挥着的手帕,却唯独没有看见他。
这般的天气,本来摒除了一切杂念的景昶是不该儿女情长的,可他却总是不由自主的想起他来,每一个动作,又仿佛是熟稔三生一样。
夜幕之前扎营驻地,他们动作娴熟,井然有序。景昶第一次带军出征,心底生出一丝的自豪之意来。他独自一人住一大帐,里面器物齐全干净,外面有人轮番值守,他坐了矮桌前面,拿出吴国的地图来细细揣摩。
外面的雨声逐渐大了一点,景昶耳边一动,豁然起身,正是就地一滚到了门口,一个身影闪了进来!他举臂刚要下手,猛见他的眼,顿时惊呼出声:“少卿!”
来人正是容少卿,她到底不放心,尾随了过来。
可连日来的大雨让她不得跟,心一狠直接奔了营地来,景昶看着他浑身还在滴水,不禁动容:“你来干什么!”
她顾不得解释,只认真地盯着他的眼:“此去危险,吴国杨家将中那杨五郎是你的天敌。”
他一点也不奇怪,拉了她坐下回身给她拿干净的衣服:“虽然很奇怪你也会这么说,但是这件事我知道。”
容少卿看着他手中的男子衣服,犹豫不决:“我随你一起去。”
景昶垂眸怔了怔,继而抬头:“不行,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表哥不是让你去收复贾家的兵权?我不能拖累他。”
她语塞。
“你先歇着,”他拍了拍腰间锦囊,小声道:“更何况临行前表哥给了我个锦囊,他说他深知杨家五郎兵法,叫我好生研习研习。”
她顿时怔住:“你表哥…”
景昶很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怎么进来的?表哥还让魏三同行,应该不会这么轻易混进来吧。”
湿透了的衣衫湿哒哒地挂在身上,容少卿脑中嗡的一声,错怪叶西凤了…
他连自己从不离身的魏三都给了景昶,明显是为护他周全。
她想起自己去贾家的事情更是坐立难安,三四天了…
帐边人影一晃,魏三挑了门帘大步走了进来,他一身戎装几乎认不出原样来。景昶故作镇定,冷眼瞧着他走向容少卿。
“公子到底还是来了,”他从怀中拿出一张调令递给她手里:“我家主子给你的。”
容少卿莫名的难受,叶西凤表面冷漠,私底下却是处理好了一切,她前世对他忠心无比,不过为了儿女情长,就差点舍弃他。
景昶让她快换掉湿了的衣衫,她抬眼一看魏三,后者立刻叫了景昶出去说有要事相告。大帐之内不似外面那么湿凉,好在穿了蓑衣,里面没有湿透。
飞快将衣衫换了,简单收拾了下行装,这才开始想自己的去处。
很显然,叶西凤是料到她定然会一意孤行的

既然有叶的调令,景昶也十分期待与她同行,可容少卿不曾犹豫,心里堵得厉害,匆匆告了别,掉了头就往回跑。
魏三只知道叶西凤会安排别人去贾家,可却不知具体情况。
容少卿本就不是光明正大的离开,也只能趁黑先摸清楚状况。
她一路风尘仆仆,急急赶回京城,不成想叶西凤已经派别个去了贾家,去了叶府,人家日日住在殿里,还不曾得见。再一打听,自己的文职也被削掉了…
她不知所措,叶西凤的心一向冷硬,求见了两次却一直未能见到。
偷偷去了叶家见蔓婷,她却提醒她,容少卿已经去了贾家,千万不要暴露行踪。
白镜仿佛是知道她一定会回来的,只叫她在书房等候,本就已经连续三次不见她,估计叶西凤的气也快消了。容少卿很是疲惫,也来不及换下衣衫,略一想,更是直接跪在了桌前。
她没想太多,自己有错在先,就该跪。
昏昏沉沉也不知跪了多久,忽听外面有脚步声缓缓走近。容少卿刚一抬眸,一人已经走了进来,早有人关好了房门,叶西凤脚步很轻,她偏头看着他,微微怔着。
“大人…”
他不说话,只当没看见她,径自走到书架上面去选书。
容少卿紧张地盯着他:“少卿来给大人赔礼道歉。”
他背对着她站着,手中不知是拿了什么书,一眼也不看她。
“少卿错了…”
“少卿知错了…”
“少卿真的错了…”
叶西凤任她跪在一边,坐了桌边开始看书。
容少卿索性自己站起身来,到了他的跟前,一手轻轻扯了他的袖子,前世自己总爱淘气,每次一扯他的袖子就能让他回心转意。
“大人…”
叶西凤这才抬了眸看她:“你起来干什么?怎么不跪了?”
容少卿干笑道:“少卿真是知道错了,从今往后都只听大人的话。”
他半信半疑地看着她:“别又哄我,我可是半点好心都没安呢!”
她只得好言好语地:“胡说,少卿知道大人待我好。”
他不说话,她只得起誓发愿的再三保证。
叶西凤只盯了她的衣衫不说话。
容少卿不知自己费了多少口舌,最终才让他正眼看她。
在她的心里,其实只有他一个亲人,所以不想之间再有隔阂。
她最想做的事情,一直是将娘送进容家的祠堂。
叶西凤答应她,从贾家回来之后,一定要她达成心愿,她这才放心的走。
最后景昶去了边疆,而她到底是去了凌阳贾家。
分到扬鞭。
***
大周安平四年春,等容少卿要从贾家回来,已从文人真的变成了武将。因为有着前世的记忆,她这一转变是得心应手。加之有叶西凤这个后台,一时间变成了京城的热议人物。
那一日,听闻叶西凤略染风寒,却因小病卧床几日不起,她心中挂念,加快了归程。
春风尚还有些刺骨,她兵符在怀,拍马疾奔。
街边百姓无不惊呼,这状元郎从了武之后越发的英气了,前来迎接的正是先一步赶回叶家的魏三,他随着景昶去了次边疆,冬日先归。
容少卿势单力薄,却用了大半年的时间。
随着他走进叶府,不禁心绪不宁。
前世的他就是个病公子,也最终死于病,一听叶西凤生病了,实在不敢深想。
到了床前,再见叶西凤,他脸色苍白靠了床边喝药。
“少卿幸不辱命,”她双手奉上兵符,紧紧盯着他疲惫的眼:“请大人过目。”
叶西凤接过兵符,露出欣慰的笑意来:“我也总算对得起你…”
话音刚落,白镜在外敲门道:“容太傅过来探望了。”
叶西凤应了声,一手按在容少卿手上:“去吧,回家吧,我答应你的都已经全部做到。”
她一怔,容太傅已经走了过来,他先是问了下叶西凤的病情,然后用无比怜惜的目光看着她,哽咽着半晌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少卿…”他激动地抓住了她的手:“跟爹回家,爹都给你安排好了,再不会让你吃苦。”
“吃苦?”她无语地看着他:“我娘…”
“你放心,”容太傅压下心头涌起的小情绪好声说道:“你娘的骨灰叶大人已经给了我,少玉娘与我一起请回的祠堂,她是我容家媳儿,是我的妻子,以后再不会担心无处归家了。”
他说这些话也不是半点真心都没有的,当年少卿的娘亲也是江南一绝,真的舍弃,怎能半分愧疚没有?尤其容少卿这儿子横空蹦出来,样貌堂堂是文武双全,更觉得由衷的自豪。
先前顾忌周氏,不愿与儿子过于亲密,可这一年来叶西凤对容少卿青眼有加,两个人一度那般亲近,实在动了不少心思。
容少卿离开京城之后,叶西凤有意无意提及过容的母亲,细一说,才知道自己的发妻骨灰尚未入土,全都因为当年的一口气咽不下去,死不瞑目。
也是为了笼络叶容两人,也是周氏哥哥的离世,终于让他有了松一口气的感觉。
容少卿看着叶西凤,在她心目当中那么难做到的事情,前世她和爹爹几次闹翻,甚至最后他为了保住自己一双儿女身家性命,不惜与她划清界限。
“你娘也只等你回来就要入土为安了,”容太傅生怕她不愿意过去:“为父未尽过心,现在只想让我儿能过的好一些,府里也没有别人,你弟弟妹妹年纪还小,一听说有了个哥哥可都欢喜着呢!”
欢喜?
容少卿露出一点笑意,去了不少疲惫之色:“太傅真心想让我过府?”
他当然是真心,比珍珠海真!
回头看着叶西凤,她感激地笑笑:“那我…过去看看?”
叶西凤却是盯着容太傅:“劳烦太傅好生照看少卿了,我的人一向都娇着呢!”
容太傅自然是满满应下,心底不由得更是笃定了三分。
这一步走得对极了,看模样叶西凤与容少卿是真的有一腿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感觉有了瓶颈期,但是只能尽量完成这个故事不坑。

 

 

凤在下

第二十四章
容府没有改变一点,容少卿回到状元府时候,周氏带着几个丫鬟就站在大门口迎接。现在经过容太傅一番宣扬,京城的老百姓都知道,容少卿原来是容太傅失散在外的儿子,而且是亲生儿子!周氏操办着说一定要将他好好照顾,说这个孩子太苦了…
可谓是贤妻良母一样的风范,可惜容少卿不买账。
前世她就是这番模样呢!
果然,周氏一见她走过去,立即就扑身过来,她话还未说出口眼泪就已经掉下来了:“我就说嘛,哪有那么巧的事情啊!现在好了,孩子总算认祖归宗,以后咱们一家人一直在一起。”
早有小丫鬟扶着她,递帕子的递帕子,劝慰的劝慰。
容太傅也很感慨的模样,容少卿看着他一幅强忍着泪意的面部神情差点笑出来。她顺着叶西凤的意思来容家,心里多少是猜到他的意思。
走进容家,意外的最先迎出来的竟然是容少玉和景昶。
她二人并肩而立,当真是男才女貌一对璧人。
少玉娇俏可爱,景昶英姿飒爽。
容少卿的目光落在他二人处,不由得诧异的停住了脚步。景昶的左脸上有一道不浅的伤疤,看样子竟像是在战场上留下来的。
他见了她并无太多的表情,仅仅多半年的时间未见,竟然像变了个人似的稳重。
容太傅显然很是高兴:“今日咱们一家人算是齐全了呢!”
周氏连忙吩咐丫鬟摆酒席布菜,容少卿被拥簇在前面,也不回头,心中难免黯然。周氏不停说着客气话,容太傅一脸欣慰的模样,席间景昶被安排在她和容少玉之间,他翩翩落座,甚至还虚扶了少玉一把。
容少卿看在眼底,只当不见。
景昶却已经先开了口:“少卿不是应该过两日才回的吗?怎么比快报早了?”
她淡淡地笑:“大人身体抱恙,心里牵挂自然是快马加鞭了。”
他顿了下才反应过来她口中的大人就是他的表哥,压下心头不快,景昶挥手叫了丫鬟过来倒酒,端了满满一樽酒向她示意:“不管怎样,贺你我兄弟凯旋。”
兄弟…
出征前,他犹如顽童,回来之后不仅仅是脸上多了疤痕,好像心也多了。
她一饮而尽,挑了眉看他,尽显风流。
他不由得垂了眼帘。
“少卿就留在家里住吧,”容太傅喜道:“也方便照应不是?”
“嗯,”她点点头,虽然还不知道叶西凤到底是有什么样的打算,但不愿意违背他的意愿,只得答应下来。
容太傅得到她的同意显然很高兴,又无意间提及小女少玉的婚事,周氏只抿着嘴笑,少玉早红了半边脸,看着景昶娇羞一片。
容少卿提酒对上:“小将军建功立业成家宜室,恭喜。”
景昶捏着酒樽,只得缓缓喝下。
周氏将容少卿安排在少君的隔壁,容少君长得白白净净的。他平日也能玩笑,不过与少卿不熟,所以显得特别安静,如今还在闲职上挂着。
因为刚回来还有很多事要回,少卿先告辞离席,听说去叶府,景昶也坐不住了。容太傅给准备了马车,送两个人离开。没想到会是这样,少卿对着景昶做了个请的姿势,他点头,率先上了车。
马车缓缓驶离,容少卿端端坐直,目视前方:“小将军出征还顺利吗?”
景昶下意识地抚上自己的左脸,苦涩道:“差点丢了性命,那杨家五郎果然厉害,若不是魏三救我,恐怕我景家就要断后了。”
她僵硬的转头看他:“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小将军福气在后面呢!”
他唇边扯出一点笑意来:“但愿吧,幸好少卿的心思还在表哥身上,不然可就对不住你了。”
容少卿垂眸:“怎么?”
他扭头看她,半晌才道:“就为了这道疤,我娘想那战场惊险差点哭死过去,实不相瞒,景昶也是后怕。杨五郎一刀下来,我脑子一片空白,若是就此死了,景家无后,愧对于先祖。”
她默然无声,不知该怎么安慰他。
景昶见她脸色淡漠,更是紧紧盯了她的眼:“以前若有不敬的地方还请赎罪,景家独子,万万不能有那断袖之事,否则跟死了又有什么分别。”
容少卿只觉好笑,然后就笑了一下:“小将军放心,这断袖之癖嘛,少卿也没有的。”
听了她毫不追究的话他原本以为他会松一口气,可心里莫名的难过。景昶喊了一声停车,一甩袖子跳了下去,她下意识挑开车帘:“小将军不去叶府了?”
他已经走远,只留下个急促的背影。
车夫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只停了车问她,她只说小将军有事先走了,继续赶车。
叶西凤早将快报送了皇帝的面前,一见容少卿身上的不适之症也好了大半。可白镜不断在他边上说着应当装一装病气,说不定会有意外的收获,他难得动心,便也躺了床上没起来。
未到晚上,容少卿果然从容家赶了回来,她喂了他点清粥,看不出一丝异样。
可他知道,她是去见了景昶的。
景昶被封兵马大将军,紧接着,景家和容家定下了婚期。
婚期就在秋时,容少卿并未有太多的反应,倒是叶西凤一直挂心,生怕日后后悔。
新皇召见容少卿,她拒绝了高官厚禄,最后做了普普通通的御前侍卫,还是挂名的,整日就在叶西凤的跟前。
半年又去,景家准备了许久的婚事,终于到了日子,上上下下都欢腾一片。
叶西凤作为上宾,自然是要去的,容少卿找了个借口没有参加,她要走的路跟景昶不同,跟叶西凤也不同。母亲得入容家,心愿已了,只想悠哉的去过自己流浪的日子去。
容家其乐融融,大红的颜色从门口一直占据了整个院落。也算是双喜临门,儿子受到叶西凤和新皇的重视,虽然官职不大,但是那容少卿拒绝封赏的事情都让人们吃了一惊。女儿嫁得了好人家,无不艳羡呢!
景家也是双喜临门,景家小将军变成了大将军,又要成就美满姻缘,一下子恭贺之声赞不绝口,红毯铺了半个京城的街,叶西凤亲自坐镇主持,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个人,可谓是给足了面子。
权贵来了无数,或许谁也没有注意到,唯独少了的那个人。
景昶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的落在各处,自始自终也没瞧见想见的那人,吉时一到,众人起哄,推着他去牵新娘子的手。
母亲在堂上笑意吟吟,他轻轻牵了,一下想起在香满阁第一眼看见的那只芊芊玉手。
容少玉不大好意思的想要挣脱,景昶顺势松了开来。
他二人站在大堂前面站了,一边小丫头扶着容少玉与他对面站稳,就听见喜婆大声喊道:“一拜天地!”
周围都是嗷嗷的起哄声,景昶缓缓拜了下去,听着人又喊,再拜,又喊又拜。
等回过神来时候,已经被人推着到了容少玉的跟前,新娘子一张小脸红扑扑的,都不敢抬头看他。
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快入洞房吧!
便听见笑声无数,小丫头给红绸塞在他的手心,他接过来,慢慢引路。
新房就是他的房间改的,外面满满都是宴席上你来我往的声音,喜婆一边一边叮嘱着入洞房的重要步骤。他恍惚听着,应了一会先出来敬酒,这才在丫鬟婆子的拥簇当中牵着新娘子走向新房。
小丫鬟准备好了合卺酒,容少玉艳妆相待,站了桌边。
景昶按照规矩先与她喝了,婆子在旁边督促着,二人都有片刻的迟疑,然后各自饮下。眼看着丫鬟婆子都要帮新娘子除去繁琐的新衣和头饰,他赶紧出去应客去了。
新郎官自然是被大家灌酒的好对象,虽然有那么三两个替酒的,但是景昶毫不畏惧是来者不拒,整个是喝了个叮咛大醉回来。
叶西凤中途有事,急匆匆离开了去。景家依旧是热闹非凡,哥几个甚至还要闹闹洞房,可跟了景昶去,却被婆子们给撵了出来。这新郎官醉得不省人事,怎好再闹,只得在墙角处蹲了身子偷听,半晌也没听见什么异常的声音,这才遗憾的散了去。
景昶的确是喝醉了,他迷迷糊糊的感觉有人在脱自己的衣裳,忽然想起自己已经成亲了。母亲的话犹在耳边,心底一万个对错分明,容少卿这三个字也只能放了去。
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天快亮的时候,忽然被人推醒。
慢慢睁开双眼,容少玉只着中衣,哭得眼睛都红了。
他诧异地看着她,一下坐了起来,酒醒了大半:“怎么了?你哭什么啊?”
容少玉委身坐在绢绢白布上,低声哭道:“天快都亮了,不合房怎么跟娘交代呢!”
景昶沉默,他一下明白过来。
她的处子之贞,需要他的证明。
之前娘跟他特意说过的,他无语的又再次躺倒,瞪眼看着床帐,半晌也没说出一句话来。
“夫君?”
“脱罢!”
景昶叹息着,终于看向了她:“头疼得很,你自己动一动。”
容少玉脸色大红:“我…我怎么会…”
他只盯着她的颈窝处:“别的不会,脱衣服还不会么?”
她虽不愿,略觉得羞耻,可再怎么说景昶也已经是她的丈夫了,不得不咬牙挺了。容少玉慢慢解开中衣的盘扣,里面兜衣上鸳鸯交颈,一看就脸红。
少女雪白的肌肤映在眼底,景昶脑海当中忽然浮现了如玉一般的后颈…
皇宫之内,大殿之上,容少卿跪了一夜。
早朝时间马上就要到了,新皇沉着脸在上,叶西凤青着脸在下。
她披散着长发,里面没有束胸,女性特征一览无遗。
虽然早就知道了她的女子之身,但还是为了她这般大胆伤了脑筋,新皇只盯着叶西凤,犹豫不决。
叶西凤从景家匆匆脱身,直接奔到皇宫,震怒非常。
她总是不愿按照他的安排走下去,罔顾性命王法。
容少卿深深叩首,跪谢新皇,跪谢叶西凤。
此生心愿已了。
叶西凤恨不得上前抽打她一顿,却听容少卿闷闷问道:“现在大人能不能告诉少卿了,那背弃之苦,是否还有隐情?”
说景昶真的背弃她,其实她从未相信。
作者有话要说:凤的处境又处于下风了…

 

 

凤在下

第二十五章
容少卿女扮男装欺君罔上,这消息当时震惊朝野。
叶西凤亲下命令,将其打入天牢,择日再审。
皇帝震怒,无人不震惊,都道此人相貌淡雅清灵,却不曾想真的是个女儿身。
最受不了的人自然是容太傅,他连夜赶到皇宫之内,怒斥少卿。
这欺君大罪,又怎能脱得了干系?
刚办了喜事,周氏在家哭了又哭,生怕被拖累。他跟在叶西凤后面训斥了半晌,最后忍不住老泪众横,跪了皇帝面前,容太傅求新皇开恩,能留女儿一条性命。
皇帝直接将案上镇纸的玉器扔了下来:“欺君之罪,九族需诛,还妄想留她性命?”
叶西凤默不作声,容太傅长跪不起,伏身在地:“都是老臣当年造的罪孽,老臣愿替她负罪。”
容少卿自始自终没有说过一句求情的话,却在这个时候才微微动容了些。
随即,在叶西凤的首肯下,她被打入了天牢。
第一个探视她的还是他,容少卿时常想,若他不知晓前世,还会不会对她那般照顾?前世她鞍前马后,只觉得尚且无法报答,今生更不想拖累他。
欺君之罪,她不能身居高官,叶西凤高高在上,若是被别人抓住了软肋,岂不是会害他?
欺君之罪,她也不能再招惹景昶,分明看得清清楚楚,他不是前世的景昶,何苦害他?
于是她自己承担了,日后再没有人,能拿她做文章。
只是从未想过容家一家人,因为笃定容太傅会跟她划清关系,又有他什么事情?
前世不就是这么做的吗?
可,容少卿万万没有想到,老爹会在新皇面前替她请罪。
不禁唏嘘。
前世今生,果然不同。
叶西凤给她带了些许蜜饯,可惜她吃不下。
容少卿穿着干净的囚服,披散着长发就坐在矮桌旁边,他打开纸包,拿出一颗送到她的口边。
“以前你最吃这个。”
“是,”容少卿张口含住:“然后牙疼得半夜半夜没法睡觉。”
他又从怀中拿出木梳,跪坐了她的身后给她梳发。
牢房很干净,这是容少卿唯一欣慰的地方。
叶西凤动作轻柔,问她:“可还有未了的心事?”
容少卿点头,轻扯了发间,连忙坐稳:“现在大人能不能告诉少卿了,那背弃之苦,是否还有隐情?”
他一怔:“你现在还想着这个?”
她轻笑:“说景昶那样为一个女子背弃我,叫我如何能信。”
他用发绳给她长发一分为二,松松的编了两个辫子。
不一会儿,松手,到前面一看,容少卿云淡风轻,仿佛是坐了自己家中一样。她的脸在他的眼中是那么的清晰,因这两个辫子,多了半分俏皮。这让他想起那时,是怎么遇见的她,等知道了她是女子时候又是多么的震惊。
终于知道平日里对她的那种异样的感觉从何而来,她分明是个俏佳人。
景昶大婚,他隔着红头巾,差点抑制不住。
重活一世,他计算好了一切,以为能改变历史,结果天算不如人算,容少卿记挂的仍旧是别人。
她一直还惦记着景昶,关于前世总不能释怀。
叶西凤拂袖站起,微微的叹息。
说起前世,容少卿死了之后,景昶犹如疯了一般手刃了那女人,这才说出实话,原来是想利用这女人想和容少卿合离。
叶西凤站在周允的一边,眼看大局已定,清除旧当。
容家不肯相认,景昶生怕牵连到容少卿,这才有了这么一幕,只想她心高气傲,总不能忍受,二人大闹一场趁机踢她出局,以保性命。
可惜,容少卿舍弃不了叶西凤,没空去想那些风花雪月,忍了下去。
结果给了那女人的可乘之机,暗杀了她。
叶西凤娓娓道来,容少卿沉默以对。
她说她想静一静,临走的时候,他问她有没有想吃的东西,她说她不想牵连任何人,只想干干净净的走,以后谁都不欠半分。
他怔怔站在牢门之外,忽然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容少卿,”他背对她,一字一句说道:“你就这么想与我撇清干系吗?”
“大人莫怪,”她幽幽道:“打从我重生以来,就知道你的野心,不然也不会如此掌权。既然如此,少卿能为大人所做的也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还你一片高地,别再柔软。”
他头疼,用手扶了牢门,身子里好似翻江倒海的难受:“你…你不过是仗着我护着你。”
容少卿似乎轻笑了下,不再说话。叶西凤看着她面壁背坐,不由得恨恨地咬了牙。他心中疾苦又有谁能知道,本以为人和事一样,你算计到了,就能得到。结果感情的事情根本毫无道理和征兆,满心的期待,到了眼下却是她随手能弃的东西。
得不到她的回眸,他拂袖而去。
容少卿面壁而坐,她对着一面墙,看着男子的身影一划而过,不由得闭目叹息。
她不是傻的,叶西凤对她所做的一切都有迹可循,景昶的事情他瞒住了她,不管是不是出自于私心,她都已经不大在意了。
她在意的是以后,不知道她容少卿还有没有以后,重要的是,如果有,她必须是个货真价实的姑娘家,然后才有资格想别的。
叶西凤现在大权在握,可伴君如伴虎,与其在他的羽翼下躲着,不如趁早脱离出来。
可如果,他真的不能再保住她呢?
容少卿坦然地想,就算是给他自己拔下一颗毒疖吧!
她很平静,平静地开始想景昶,叶西凤的如实相告让她很是欣慰。
前世如过往烟云…
“容少卿!”
一声低叫在牢房外面响起:“你给我过来!”
她听见了,景昶气急败坏地用力踹着牢门,有人过来相劝,他只管红着眼睛嘶吼。
容少卿背脊一僵,不愿回头:“小将军唤我何事?”
景昶衣衫不整,身上披着的似乎还是成亲的喜衣:“你给我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不语,还需要说么?
不需要。
男子思想混乱,本来是洞房花烛夜,可天还未亮消息像串了烟似的传了出来。容少卿女扮男装,被打入了天牢!为什么偏偏就在这个时候,若早一步,他不能成婚,若晚一步,不作他想。
任他景昶如何叫嚣,容少卿再未说过一句话,她最后做的一件事,就是私心的想要他记住自己,哪怕是一个背影。
欺君之罪,不宜宣扬,叶西凤处理得很快,连缓和的机会都没给,直接下了死刑。
他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情,就是给了她一个体面的死法。
皇帝钦赐毒酒,日后再无少卿此人。
容家已经被□当中,老太傅牵挂女儿,却不得不为自保划清干系。到此,京城当中到处流传着这个假状元郎的故事,却是个冒认亲的女儿身。
葬身之地已经选好,叶西凤为容少卿量身打造了一幅棺椁,临走之前,她自己爬到里面躺好,甚至还感受了一下。
景昶已经被母亲禁闭在家,宫里多半知道的,也不由得唏嘘不已。
容少卿躺了棺椁当中,自己调动了个舒服一点的姿势,不再乱动。
叶西凤亲自端了毒酒来 ,他俯身看着她,只定定地看着:“有一句话我一直没有对你说过,你一定不知道。”
少卿温柔地看着他:“大人不必说了。”
他伸手在她脸上摩挲了两下:“前世我已错过,今生若不能相伴,甚是遗憾。”
她轻轻点头:“这世上我唯一对不住的只有大人你了。”
“怕不怕?”叶西凤先递到她口中一颗蜜饯:“下辈子再见到你,可别怪我抓紧了你。”
“好,”容少卿笑:“如果我还记得你的话。”
她微微起身,接过他手中的毒酒一饮而尽。
叶西凤看着她重新躺好,紧紧盯着她的眉眼,不多一会儿,她脸色越来越白,容少卿合上的眼皮就再不动了。一边有人过来验尸,可不到跟前,就听见首辅大人一声闷哼,他吐出一口鲜血然后倒了下去。
顿时大乱。
第一卷终。
作者有话要说:唉。说不好什么感觉,其实这就是我想要的女主的感觉。


凤在哪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裙下之臣V了,所以重点先去更那个,这个文也更,但只能看时间怎么安排了。
当初开坑的时候一直在医院,没有想到连连了这么长的时间,现在回家了思路跟不上,我只能尽力不坑掉,仅此而已了。
也算对自己一个交代。
第二十六章
蓝天白云青山绿水,绿镜面边上一叶孤舟自由自在…的随波逐流,若不有纤绳牵绊,恐怕早就远了去。水榭映着水光,四周隐约能听见鸟虫的声音。舟上一人枕着双臂,悠哉悠哉地还翘着二郎腿。他穿着粗布衣裤,上脸被大草帽盖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美好的唇形来。
也不知是男还是女,口中还叼着根草棍儿。
不知过了多久,水边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只听咣的一声,来人一下跳上了孤舟,他利落地回身砍下纤绳,对舟上人吼道:“老三快划船!”
纤绳一旦砍断,立即被水冲了去,这人不习水性,粗壮的汉子竟然一下坐下紧紧抓住手边的东西稳住身形。舟上人伸手拿去草帽,那十指纤纤,哪里是他兄弟的?
他惊道:“你!”不是老三!
话音未落,已然瞧见他的脸,更是心惊。这人竟然是个女人,虽然是粗布衣裤,可也遮不住这人独行的英气。她头上梳着男人的发髻,下面却编出无数小辫子来,脸色白皙,眉目英挺,样貌…很是不俗…
“你家老三在里面。”
“…”
她这么一说,好像真的有人的声音从蓬内传出来,男人下意识站起来要拼命,结果船身顿时晃悠起来,舟上人只抱臂站着看着他笑,他吓得一动不敢再动。
“别乱动,”舟上人挑眉笑道:“不然会掉进水里哦。”
“你,你是谁!”
男人声音刚落,岸边已然传来哄笑声,他回头一看,船下另一隐秘些的纤绳正被人拽着回去,舟上人抱着船桨一幅随时都要跃跃上岸的样子。
“还是顾捕头厉害,算准了他不会水这就叫瓮中捉鳖了吧哈哈哈!”
“连他的去路都算得准准的呢!”
“顾捕头这是女大二十变了吗越发的有味儿了!”
“咳咳,”舟上女人一跃上岸:“快点回去交差吧。”
那粗壮的汉子本就是个杀人越货的,怎肯轻易就范,他在船上就蠢蠢欲动,可不会水性又只能伺机。这男人几乎是瞪着一双红眼睛看着这女人的。当然她只是淡淡瞥着他,等待这小船靠岸,然后将他一举拿下。
五六个捕快一拥而上,男人低吼一声持刀就冲了过来,眼看这围势是根本不能行了,女人这才轮着船桨插-入战团。她单臂而动,两腿速度奇快,汉子以为机会来了,想在她方向一击而逃,他想的简单,如果这女人有能力抓住他,那还用得着引他上船么!
不过他似乎低估人家,刚一到眼前,一个劈腿,俩船桨就将他撂下了。
捕快们顿时都用崇敬的目光看着女子:“顾捕头…”
她很淡定地比划了两下:“好啦,你们要注意下次围攻的时候不要乱了阵脚,要这样、这样前后夹击,明白了吗?”
众人吼道:“明白了!”
那汉子被捆紧了拽起来拖行,她过去体贴地将他衣裳拢了拢:“以后不会水就不要走水路了,你的三弟早扔下你跑了。”
他气得直翻白眼:“姓顾的,你等着!”
女子似乎呆了一呆,忽然释怀地笑笑:“我不是姓顾的,我名顾青容。”
成功将犯人押送到衙内时候,已经过了晌午,横竖也没什么事情,大老爷难得叫她早些回去。顾青容脱了粗布衣裳,换了自己的常服,这就准备回家吃饭。
“顾捕头,今天又去抓大鱼啦?”
“嗯。”
有人搭讪,就礼貌地点点头。
“顾捕头改天上我家看看,家里的老鼠天天晚上出来闹,吓死人了!”
“好的阿婆。”
有人求帮忙,她立刻应下。
“顾捕头有时间到我茶馆坐坐,呆三那小子不好意思请你哩!”
“…”
有人嗯…热心的当媒人,假装没听见。
走过一条铺满青石的街道,就到了她的府上,是三间破旧的房子,门口还摆了个木头的牌子,上面写着顾宅。当然这绝对不是她的主意,也不是她的品味…
正胡思乱想,里面一光头的僧人出来倒水:“诶?小姐你怎么回来这么早?用过午饭了吗?”
她往里走:“没有,做什么好吃的了?”
他不好意思地笑笑:“是大公子,他非要开开荤,我俩去回香楼了。”
顾青容顿足:“你们?你们有钱吗?”
那武僧顿时板起脸来:“大公子非要去。”
一挑门帘,一张男人清俊的脸顿时露了出来:“是我要去,挂你账上了。”
看着他又摔了帘子,她无奈地抚额:“那我吃什么?”
武僧捧着碗豆腐就过来了:“小姐吃这个吧,豆腐西施今日豆腐做的不错…”
正说着,里面那男人披散着头发又出来了:“青容啊,你得多抓两个人啊,不然咱这日子过不下去了啊,成天叫我吃豆腐我都要变成豆腐了。”
她捧着豆腐碗就走:“谁叫你非跟着我来着?有口饭吃就不错了,不想吃你自己出去挣些银两,我还能沾光不是?”
他斜眼瞥着她:“你好大的胆子啊,本殿本公子是什么人,竟敢叫我去做事。”
女人头也不回:“你自己说你是什么人?敢不敢对外面的老百姓去说,说你是质子殿下?”
他当然不敢,讪讪笑着:“好好好,是我怕了你,可我以为只要跟着你就能吃香的喝辣的了呀。谁想到你竟然混成了这般田地!”
武僧递过筷子来,她坐在了桌边:“你以为我想要什么样的日子?远离朝堂又能给百姓做事,少卿求之不得,现在养家糊口尚且还是问题,关键是你铺张浪费习惯了,不然就叫四叔做点事情帮衬着些。”
“不行,”男人又笑:“他还得伺候我呢!”
“嗯是,”武僧道:“我不能离开主子半步。”
女人直直盯着他们两个男人,一直到他们都低下头去…
她吃了点豆腐和馍,最后叹息着对两个人说道:“你们再去记我的账,估计下下个月都要喝西北风了。”
没错,这三个人就是容少卿和越云以及他的贴身护卫老四。
她不知道叶西凤是怎么安排的身后事情,一醒过来就在马车当中,与这两个人一起。他们偷了她的‘尸身’混在商队当中远离了京城。
这样也好,一切重新来过,她终于可以卸下一切,再不做少卿,只是做一个女人。当然她也感谢叶西凤的改革,这样才有机会当差,为老百姓做些除暴安良的事情。
可惜她俸禄微薄,实在有点养不起越云。
当初离开京城,他也傻傻的带了不多盘缠,后来也早早挥霍光了。
母亲的本名姓顾,早在还剩余些银钱的时候,她就改头换面,买了假的户籍,换名为顾青容,而越云则扮成她的恩人云越。
几乎是顺利的,就在这一年里,落脚在了江西云阳镇。
正因为这个地方几乎是周和宋的边界了,所以龙蛇混杂,嫌犯众多,不时的悬赏就能糊弄点银子。对于这件事情,越云更是得意,他断言说这是因为他的英明决断,没有去吴国边界谋生老天这才赏了口饭吃。
虽然,后来四叔偷偷跟她说,其实是因为他们迷路了,才导致的结果。
还算温暖,越云不喜欢自己的身份,他知道自己不能擅自离开,但他身患重疾,只为这剩余的时光能过上快活日子,而她,曾经梦想过的日子也无非如此,简单而欢快。

天气逐渐冷了起来,顾青容的日子越发的难熬,她千里追踪杀人犯是居无定所,等到再回到云阳镇时候,已经是冰天雪地,快过年了,她忽然惊觉自己快二十二岁了。
出这差事,她整整花费了三个月是时间,县老爷的赏银是加了又加,她将人押送到当地府衙,回去领了赏银,这才往回赶。
街上张灯结彩,不时有认出她的人打着招呼。
有的说她不在时候给她恩人送米了,有的说送面了,还有的说送糖了送肉了。
她一一谢过,从怀里拿出些碎银子多多感觉街坊邻里的帮忙照看。
走到家门口时候,青容长长的吁了口气,她真应该庆幸这两个人还活着。门口的大雪已经被清理得干干净净,大门上竟然还挂着两个大红灯笼,站在门外,不知怎的也有了一种回家的感觉。
伸手敲了门,里面很快就传来了四叔的声音:“来了来了,谁呀?”
她笑:“四叔是我。”
老四打开大门,忍不住回头喊道:“公子快看,小姐回来了!”
云越就从里面冲了出来,他站在院子里面,手里还拿着个红绳结,也不知在做些什么东西。
“你个…”他瞪着她,还哽咽了:“你个什么人,怎么没等过完年我饿死了再回来呢!”
“小姐别恼,”老四郑重道:“公子第了寒气,旧疾又乏了吐了几次血了。”
“找了大夫没有?”顾青容走到他跟前,知他最爱银钱,从怀里拿出两张银票放入了他的手中:“这些都给你,也好叫你知道我-干什么去了。”
“这么多?”男人捂在胸口乐不可支:“你总算干了件好事。”
三人入得房去,少不得各自说了这三个月以来的事,老四修了修房,无事时候就帮助街上小摊贩收拾摊位赶小混混之类的,作为回报也得到了许多口粮。
顾青容环顾四周,发现屋里炭盆里火炭温暖,老四又说是小捕快偷偷送来的。她不禁心酸,云越不却以为然地笑笑,说冷的时候就裹着被在床上藏着自己。
退去铅华,日子总要过的,可一个人过日子总是冷的,不如两个人好捱。
男人原本苍白的脸,如今在这一方水土已经黑了些许,容貌也不似初见那般惊艳,就连他那好听的声音都因为受了风寒而沙哑着…
她怔怔看了一会儿,忽然说道:“你我都是不知明天的人,不如就凑合一起过日子吧。”
云越盯了她的双眼,半晌才哑着声音道:“现在不就是和你过着日子呢吗?”
他伸手去炭盆处取暖,老四在后面傻乐着:“小姐说要和你成亲呢!”


凤在这

第二十七章
老四很是高兴,顾青容的这一番话,显然是真正怜惜他家殿下的。
他私心的也希望能有个人在最后的日子里陪着他,能够让越云拥有着最最后的温暖。还好殿下显然也是同意的,拿出一张银票来直接甩给他叫他去办些贴己家用。
办喜事呢!
要成亲呢!
三个人在这里几乎是举目无亲的,因为身份特殊也不喜与别人走得太近,顾青容该去当差去当差,他们在家里布置新房,这个冬天,总算因为两个人要依靠在一起,而不再那么的寒冷。
过完年后,正好青容不忙,三个人便选了初六这个日子,老四在制衣店给两个人买了配套的新郎新娘衣服,虽然布料不是顶尖,但好歹也是镇上有名气的店…
当然,这被新郎官各种嫌弃。
青容却毫无意见,初六的一大早,她请了几个街坊邻居,也为求吉利,穿了新娘子的衣服就坐在了隔壁老刘家的屋里等待。
也不知怎么的,竟然等了一个多时辰,才等来花轿。她的头发都是自己随便梳的,盖头厚厚的,直接将眼前遮挡得不透光亮。顾青容这时忽然想起第一世自己成亲的时候,景昶准备的是最薄最透气的丝帕绣品…
鞭炮响了起来,男人修长的手伸过来拉住了她的,顾青容又想自己才从前,那时候还叫做容少卿的时候,前世她一直仗着叶西凤在后,也做了不少的混账事。
而今生呢,她不是不懂得他的心,而是懂得了,却不想拖累他。
恍惚跟上前面人的脚步,一直到花轿跟前,四周安安静静的,只有雪地上轻轻的声响,还能听出有人的迹象。也不知老四在哪里还请了个喜婆来,就听见她一声吉时已到,新娘上轿,她就被推着上了花轿。
邻里之间能有几步远,很快,轿子就停了下来。
老四略显焦急的声音在外面响了起来:“小姐!”
她险些掀开盖头,只听他顿了下又道:“小姐快些吧,公子都等的急了。”
喜婆在前面引路,走进里屋,男人与她对面站好。
老四高声喊道:“一拜天地!”
她两个人齐齐拜了下去。
他又喊道:“二拜高堂!”
哪有有什么高堂,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 。
外面一点声音都听不见,顾青容听着喊了礼成,送入洞房,还忍不住侧耳细听,随后就被男人牵着走了。外面这才传来些声音,她放了心下来,跟人走进里屋新房。
这原本就是越云的屋子改的,格局什么的都十分熟悉。坐了床上,她已经调整好了心态,忍不住开口笑道:“怎么?都成亲了不敢过来给我这盖头掀起来吗”
男人抱臂以对,就站在她的面前:“我还不敢相信,真的是你。”
这么慵懒的声音…叶西凤!
她一把掀起了红盖头,在一片红当中,看见面前的这个男人,他容颜未改,只眼底一片青乌,显得憔悴莫名。不对…
“你把他怎么了?”
“你说呢?”叶西凤向前一步,双臂将她固定在他与床之间:“你知道他为什么要才皇宫里逃出来吗?”
“我不想知道。”
“你必须知道,”他隐忍着怒气,轻轻说道:“他之所以能活下来是因为我救了他,并且赋予了他预知这个能力,也包括你的事情,多少说了一点,所以他什么都知道,也顺利成了人质。”
“那些都与我无关,”青容笑:“他已经没有多少日子了,希望你不要迁怒与他。”
“无关?”男人斜眼:“若不是他偷走你,我用得着日日担忧么!”

门外一个小丫鬟掩口打了个哈欠,魏三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外面林立侍卫无数,老四跟着越云已经先走一步了。本来里面还是低低的争吵声,不知什么时候,忽然安静了下来。继而又传来女人的低呼声:“你干什么!”
然后咣当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
小丫鬟立即竖起了耳朵,不消片刻里面便又传出噼里、啪啦、各种声音来。她贴近房门,被魏三扯着耳朵拽了回来。
刚要怒斥,忽然里面传出一声隐忍的低/吟声,她赶紧凑近了些,又被拉了回来,怒视魏三,后者伸手捂住了她的耳朵。
次日一早,院里的侍卫队已经消失得干干净净,天色刚亮的时候,魏三有了些许的困意。正是垂了眼眸,忽然听见急切的脚步声从外面传了过来,一个男人咣咣拍着大门,高声喊着顾青容的名字。
“顾捕头顾捕头在吗?六老贼越狱了!顾捕头!”
他刚一破嗓,大门便开,一柄长剑就搭在了肩头…
“住手!”女人沉稳不乱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怎么回事?”
魏三没动,小捕快从他剑下小心翼翼的跑到她的身边来:“是六老贼被人救走了!”
她叫他别急,回身取来长剑就要跟去,魏三自然挡在前面,不肯叫她离去。
小捕快小声问道:“这人是谁啊!四叔哪里去了?”
她示意他噤声,回头叫道:“大人?生米已经煮成熟饭,既然如此我也认了,只是这差事不得不当!”
男人慵懒的声音从里屋传了出来:“你叫我什么?”
青容不得不咬牙喊道:“夫君!”
他满意地笑:“叫她去罢!”
魏三让路,小捕快在他背后指了下里面扯了青容的袖子,她无奈道:“我的男人。”
这句话声音不高不低,刚好能让里面听的到,小丫鬟从一边小屋探出头来:“主子要起了吗?”
男人漫不经心地嗯了声,她和魏三赶紧进屋,只见简陋的床上,她们的大人叶西凤一脸倦容。他裸着半身,乌发尽披在肩头,说不出的媚色。
他身上青青紫紫的一片,小丫鬟呀的一声,有点不敢置信:“大人你这是怎么了?”
叶西凤闭上眼睛还在回味:“美人计,你家大人我用了美人计。”
美人计…而且成功了。
在这里要对大家说声抱歉了,其实这第二卷里,才是真正的开始,而且是婚后文的。要写的大纲是顾青容一心为民,叶西凤紧随其后,百般纠缠,最后到底是倾心于他的故事。
但是,因为前段时间,亲人的手术,我耽搁了太久,大纲已经找不到了,故事也迟迟舒展不开,也只能就这么结束了。
其实我不想这样,但是也只能这样了。本来数据已经能V了,但是我没有,因为不知道以后写的会怎么样,想尽量对你们负责,所以选择了完结。
大家再见吧,妖会一直写文,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有缘再会 。
后面会留出两章甜蜜番外的空白章节,会等我找到感觉了之后加上。
番外的内容应该就是婚后两个人的和谐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