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气渐起,氤氲冰爽,叠叠飘荡,随风入怀。

他一件一件极尽温柔地将帮我把衣服穿回去,轻怜蜜意地吻去我被草锯划出来得血痕。抬手抚上我的脸颊,轻声道,“你在这里等我。”然后俯身轻吻我的唇,他的唇沁凉如雾。

他站起来缓缓朝那个方向走去,素衣在黯淡的微光里被黛色地苍翠映衬地更加空灵,我的眼泪早已被激情蒸腾成气,融进这铺天盖地的朦朦雾气里。

我知道他去做什么,我告诉自己不恨他,可是心头还是发颤。

可是我又感激他,玉天恒留在我梦中的魔魇他会带我一点点地驱散。让我不会在噩梦里浑身湿透地挣扎醒来,不管多久,我想终究可以的吧?

回到住处我才发现他的脸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唇色淡然。

“是我刚才打伤你了么?要紧么?”我关切地捧住他的脸,心里揪痛不已。

“没事,我很好。”他朝我轻笑,可是我却没有忽略他微蹙的眉头。

我轻轻抱住他,帮他渡气,我总觉得身体里似乎有无边无际的内力涌动。

“若凡,我很好,不用。”他轻轻环住我,低声道,“恨我么?”他的声音微微颤然。

我轻轻摇头又点头,“不要再逼我好么?你知道,若是你让我做的事情我是不会拒绝的,但是剥夺另一个人的生命,我总是无法接受。你可以说我虚伪,我吃过兔肉,狗肉,鸡肉,羊肉,可是――让我自己来杀死它们,我觉得――我无法说服自己。”

“若凡,你没有那么多的经验,不要说碰到心狠手辣,诡计多端的人就连一个普通的武功低微的人都有可能会杀了你。那――是我最不能接受的,你知道么?”他轻颤的声音晃晃悠悠地落进我的唇内,酥麻了舌尖。

“我和你在一起,有什么好怕的呢?你保护我不就好了吗?”他本来武功就很厉害,现在又学过蝶影门的武功,自然会更加厉害.

“江湖上比我厉害的高手多的是,而且你刚才那全力一推,我估计很长时间我都不能运功了。”他轻笑地看着我。

我一愣,心中又痛,他明明受伤了却不肯说,我轻声道,“让我帮你运功好么?”他却拉住我的手,笑道,“不管用,慢慢休养就好了。”

“那我们等你好了再走好么?”我抬眼看他,他神色淡然,却眉宇见却是浓浓怜爱。

“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任性了。”我也不管自己坚持的对不对,只觉得自己伤害了他,却比自己受伤要痛一万倍不止。

出山

我们要离开,小金要跟着,我怕它吓坏外面的人,让它留在这里,它不满地看着我,然后赌气哧溜走掉了。

玉天舒查看过悬崖上面很长距离岩壁滑腻光溜,几乎连岩缝都很少,所以根本上不去,而且除了中间一段距离上下都无可攀援处,所以要从原路返回不可能,但是他却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我们要游泳出去么?”我瞅瞅下面惊涛骇浪,尽管他说我完全可以凭借功力飞渡而下,可是我还是没有那个气魄。

我将石洞仔细打扫过,将书房也收拾整齐,又跑去装了一袋子珠宝和几颗夜明珠放进包袱里。

“你带着这些,花都不能花。”他看着我摇头轻笑。

“为什么不能花?我拿去换银子自然就可以花了。”说着将包袱挂在他的胳膊上,他也不拒绝。

他领着我来到瀑布流泻之地,笑着对我说,“出口就在那里。”伸手指着半空哄然作响的瀑布。

“我们怎么下去?没有那么长的绳子呀!”他却轻笑,伸手揽住我腰,飞身而下。

啊啊啊 !我很不争气地惨叫,紧闭眼睛。

只觉得瀑布飞溅出得水流打在身上,冰凉透湿。

“睁眼,你知道我不能运气,我们要摔死了!”他轻笑着戏谑,然后在快速下坠中将我放开。

我凌然警醒,赶紧提气,只觉身体里气流涌动,深吸一口气,紧紧地挽住他的胳膊,飞脚踢上激流瀑布,便觉得下坠的速度缓慢下来。

“若凡,借力上行,然后听我的话。”他的头发被瀑布湿透,水滴滚落在玉白的脸上,长睫莹然轻笑地对我说道。

看得我心中一荡,差点跌下去。

连忙敛住心神按照他说得做,踢了几次瀑布,听得他轻喝,“钻进去。”想也不想,拉住他便朝着瀑布冲去。

花果山水帘洞,姑且这样自娱自乐了。

跌进来地时候他很不客气的压在我身上,咯得我那叫一个痛!

不过他顺势吻过来我就忘记了疼,对上他戏谑地笑,我便觉得脸一阵阵发烧,连忙推了他爬起来。

起身看一条弯弯曲曲的山洞,黑漆漆的,凝眸运功,便能看个大概,但是不想费力。

幸亏我带了夜明珠,拿出来挂在脖子上,玉天舒帮我镶成项链模样,这些古代玉呀珠的还是他擅长。

走的时间不长,很快便到了尽头,一块巨石,我又一次体会了深厚内力的好处,用力推开,然后我们便出了山洞。

外面阳光高照,天空是刺眼的湛蓝。

空气却湿润地冷,我们的衣服竟然过于单薄了些,不禁裹了裹。

抬眼望去,竟然是条坐下右上山路,一级级青石板石梯横亘在面前。

我疑惑地看玉天舒,他苍白的脸在太阳的照耀下镀上一层单薄的金色,宛若阳光下盛开的白兰花。

“我们呆过的地方没有你在里面看到那么神秘,其实主要是被阵法环绕,所以外面的人根本发现不了,里面的人不懂阵法也发现不了玄妙之处。”说着扭头看我,又道,“这边是到了白眉山的背面,要是去玉锦山庄那得走好久。”然后伸手拉住我的手,顺着往山下去。

路上来来往往有人经过,似乎是上山进香,挎着篮子,放了香烛之类东西,都穿着棉衣,很好奇地看着我们。看我们的时候,会睁大了眼睛忘记走路,玉天舒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没有一丝赧然。

下山以后经过一片树林,我们便在林中停下来休息。

林荫蔽日,暗影斑驳,风吹冰爽,草香清然。

“吃馒头么?”我拿出刚才在外面买的雪白的馒头。

“你先吃。”他倚在树干上微微喘气,长睫轻阖,唇色淡然。

“难受了么?冷么?”我握住他的手,不禁又责怪自己。

“只是有点累。”他低眼朝我笑,抬手抚过我的脸颊,眼眸中难得的没有戏谑的怜爱。

“为什么不走外面的大道?这样可以雇车了。”我扶着他让他坐下来。

“这里是近路,若凡,我渴了。”他轻声道,闭上眼睫,细细喘气。

“你等着,我去找。”然后将包袱放到他身上,刚要走,他却拉住我的胳膊,将我扯进怀里,俯身吻我。

我被他吻的脸发烫,“若凡――”他星眸迷蒙,宛若荡漾一层水汽,却欲言又止。

“怎么啦?”我轻轻挣开,“没什么,去吧。”他轻声道,深深看了我一眼。

我被他看得有点发热,连忙站起来去找水。

出远门竟然不带水,没有矿泉水卖真是不方便。

我转了很大一圈才找到一条清清小溪流,可是我这个现代人还真是不知道这水能不能喝,想想古代没有什么污染应该是可以的。

没有盛水东西,有点犯愁,后来看见周围有粗粗的竹子。

运起内力,掌风如刀,粗竹应声而倒,切口整齐,我微微一愣,却也不再奇怪了,得慢慢习惯才好,一定好好控制不能胡乱使用才是。

取了一截粗粗的竹节,然后将岔口在石头上磨平,在上口处戳了两个眼,拿头绳绑住方便拎着,仔仔细细弄好了才打了水,又从路边采了一朵清香的小野花,然后回去找玉天舒。

半路上竟然看见几个大汉站在那里,朝我露出淫邪的目光。

不禁后悔,应该弄个面具将云弄影这张脸遮起来才好。

但是林中只有一条路,就是他们几个一字摆开占据的地方。

我在想着要不要直接从他们头上飞过去,只不过没有自己用过,还在犹豫却见他们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

我故意不看他们,然后径直往前走,想直接错开,但是走到身旁,一个男人却伸手拦住我,说了一套烂到俗地说辞,然后几个人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我,嘴角还滴着几滴口水。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我无奈看了他们一眼,道,“我身上没有钱,你们还是不要难为我了,要不你们跟着我,我到前面同伴那里取给你们。”我想赶紧回去,玉天舒还要水喝,我不想让他等太久。

“哈哈,大哥,这美人说话还真有意思!”一个浓眉大眼的男人笑道,其他几个人也笑个不停。

“美人,我们不要钱,我们活这么大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么美的美人,你跟我们哥几个回山寨做个压寨夫人吧。”其中一个面目狰狞,一脸横肉的男人眯着眼睛,涎着脸说道。

“让开。”我不耐道,不知道多大的力气才能打昏他们又不致于打死。

“哈哈!兄弟们,她竟然让咱让开!哈哈!真是好笑!”那头目笑得前仰后合,手却向我伸来。

我不想和他们罗嗦,左手运气,左掌平推,只觉得一股气流涌出,然后几个人忽地便被推开去一直撞在后面的树上。

几个人无一例外地口喷鲜血,我吓了一跳,没想到信手一划他们就这样,几个人趴在地上抬手指着我,却说不出话来。

我看他们样子死不了,便赶紧跑开。

回来的时候,却闻到浓烈的血腥味道,玉天舒现在不能运功,吓得我心头大乱立刻加快脚步。

原来约定的地方没有人,“天舒,天舒!”我喊着在周围找,却发现了几具尸体,和刚才我打伤的人打扮很像。

他们死状很惨,看得我眼晕,被人用利刃割断颈动脉,血流尽而死。

我还是腿脚发软,但是要赶紧去找玉天舒,所以强迫自己装作无意一样。

他现在不能施展内力,那么这些人谁杀死的?地上的血是不是也有他的?

心头慌乱,大声喊他的名字,找了半天,终于在一株大树下发现他。

他的左臂流着血,似乎是昏过去了,倚坐在树干上。

心中一痛,赶紧跑过去,按照他教我的方法点穴止血,然后掌抵住他的后心将气缓缓渡给他,心里乱了方寸,不知道要多少才够,便恨不得都给了他。

他却猛地吐出一口血,醒了过来,听得他虚弱的声音,“够了。”我连忙收掌抱住他。

“怎么样,好点了吗?还要不要紧?”我抬起袖子擦他嘴角血迹,然后连忙拿水给他漱口。

他玉白的脸竟然几乎透明的白,被水光一朝,微微更加苍冷。

我刚才给他渡气,竟然让他吐血,会不会让他更加厉害?

问他,他却朝我轻笑,“没有的事,你帮我渡气,正好可以让我闷在那里的污血吐出来。”听他如此说我才松了口气,否则更要恨死我自己了。

“是你杀的人么?”我又撕了中衣帮他包扎伤口,一刀很深,幸亏没伤及大血管。

“来了几个贼人,不但抢东西还要杀人,我运不得内力,但是招数还会,就给他们都收拾了,但是却被人划了一刀。”说完几句话他又剧烈喘气。

然后抬眼看我,我便说了一下遇到几个劫匪,他盯着我,黑眸清透,修眉微拧,“为什么不杀了他们?”

“啊?他们就是劫财而已,没有什么本事,教训一下就算了。”我不敢看他的眼睛,怕他又来逼我。

他却抬手握住我的下巴,让我看着他,“如果不杀了他们,他们在这条路上会杀很多人,如果今天不是我会武功,那么我就被他们杀了!”他的眼神清冷,没有温情。

我微微一挣,他手上却用力,“若凡,看着我,再有这样的事情,就要杀了他们。”我想拒绝,可是想着那次伤了他,便不敢再说,却猛然发现他竟然用受伤的左臂来握我的下巴,又渗出细细血丝。

“你伤口又破了,别闹了。”我去抓他的手,他却用力不放逼视着我。

“好,我答应你,做个杀人的大魔头,好了吧。”我赌气说道,然后将他的手放松下来,又去找了跟树杈将他的胳膊固定一下又撕了条带子给他挂在脖子上。

他静静的看着我忙活,眼神却温柔起来,笑道,“我是刀伤,不是骨折,不用吊起来的。”我脸一热道,“这样省得你乱动。”

“我要喝水,”他看着地上的竹筒笑道。

我拿给他喝,他却嫌竹筒边上毛刺太硬,

“哪里硬了?我特意磨平了,我喝过了不要紧的。”我说着又要给他,

“你先喝,我看会不会划破嘴角。”他笑眯眯看着我,长睫轻颤,凤眸半遮。

我觉得口中好干,便果真喝了一口,却还来不及咽,便被他俯身过来吻了去。

“拿稳了,不要把水洒了!”他轻笑着看我,星眸晶灿,唇色竟然充血的红艳。我连忙跪直了身子道,“那你仰起头来,我倒给你喝。”

“我已经喝够了。我们出了林子去前面的镇上休息一晚,然后再赶路。”他笑着示意我拿他怀里的包袱。

我扶着他拎着包袱和简易水壶,朝外面走去。

路上玉天舒又说教了一次,如果再有类似的事情,就要杀掉他们,我心里不以为然,但是嘴上还是答应。

“如果你不能对敌人心狠,那么你或者你爱的人就会被伤害,这是经验也是教训。”他定定看着我,表情严肃无比。

我也一本正经的答应他,然后又埋怨他走小路,结果一点都不快,反而让他受了伤。

“如果我受伤,你就会少受伤。”他说了句我不懂的话也没解释。

南方的冬季湿冷,刚才还是艳阳高照,现在竟然飘起淅沥小雨,本来冷透的空气越发粘哒哒的冷。

我怕他的伤口浸水发炎,便让他揽住我提气施展蝶影门独门轻功,骆纹锦能够让人负轿在空中飞行也不虚假,因为我飞行在细雨中并没有人发现,不过细心会发现雨幕竟然换了倾斜方向。

慕容琪

我们一到客栈的廊下,雨竟然停了。

但是天气愈发阴沉,灰蒙蒙地暗,气温骤然下降,风都冷冽了许多,不一会空中又飘起柔白的雪花,夹在了细屑的雪粒,最初落在地上很快便融化,但是不断飘落,慢慢地积累起薄薄一层雪白地衣。

一呼气,便是白气围绕,一会眉睫上一层细细的白霜。

一看我们过来,那些人都定定地看,有几个富家公子一样的男子不断地拿眼溜我,我便使劲瞪了他们一眼。

这家客栈叫做云客来,倒也干净整洁。

便挑了间僻静角落房间住了进去。

放下厚暖的门帘,将炉火挑旺。

玉天舒的脸色愈发白,他现在不能用内力,我们穿得单薄,他有些受不住的样子。

我让他上了床,帮他捂了手炉,用棉被裹住他,“你等我,我去买几件棉衣,然后给你买刀伤药。”现在又后悔,山洞里其实有很多药,什么毒药解药金创药的,早知道装一大包了,只以为有了钱就好办了,却没想到这个。

“把这个加一滴水揉碎涂在脸上,和易容差不多。”他说着递给我一粒药丸。

我立刻接过来然后兑了一滴茶水,双手涂抹便往脸上颈上擦顺便也涂了一下手背。

对着镜子一看,肤色暗黄,已经遮住云弄影那张明艳的脸,这样就不会再被人看来看去了。

他对着我看了看,道,“这个可以管十几天天,不怕水洗。”然后又道,“包里有几块碎银子。”我朝他笑笑去拿了,然后又捡了几颗圆润拇指肚一样大小的珍珠想拿去卖掉。

那天出来面具银子都没带,结果现在就不方便了。

我将窗户稍稍开了一点小缝透气,虽然有风,但是下雪不会太冷。

外面地上已经看得见一层雪白,对面屋脊上的雪也积了起来,不再是淡淡灰色。

我将热热的茶水放在小几上,端到他抬手便能够到的地方,他轻轻吻过我的额头,我朝他笑笑,然后便走出去。

站在客栈门口,风吹来,还是有点冷,瑟缩了一下,拉紧衣襟,别人都穿棉衣了,我们却还是两层单衣,还真是耐寒。

边走便默运玄功,一圈下来,身上便热乎起来。

走在雪地上发出细微的嘎吱声,路上行人都裹了大衣低头猛走,却有几个附庸风雅的读书人模样,衣袂飘然,头戴发冠,要命的是还有人手拿折扇,对着路边杨柳上的鸟雀摇头晃脑,评头品足。

我问了一下路,过去一段路有一家收购器物店,客栈附近就有一家裁缝店,一家医馆。

便先去医馆用碎银子买了刀伤药,又请了大夫让他去客栈帮玉天舒上药。

然后便带了那几样东西去古董店打算换钱。

当那个精瘦但是却一双锋利的眼睛的掌柜仔仔细细前前后后认认真真看我的珠子的时候,我就后悔没有问问玉天舒这些能换多少钱。

“一共200两银子,卖就卖,不卖就拿回去吧。”掌柜地看了半天终于说话了。

我看着五颗拇指肚大小的珍珠,还有五颗颗碧绿的玛瑙或者猫眼的东西,实在不知道多少钱,但是想着 200两也不少了,便待答应。

“王掌柜,自从南朝归北以来,法度不及,你便越来越放肆了,青天白日的就敢欺瞒顾客,形同白抢!”当我要接银子的时候门外传来一声清爽干净的声音,如同寒冰碎玉悠扬宛转,清脆动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