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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醒来看着满室刺目的阳光吓跳,骨碌猛地爬起来。

昨夜睡得太死,后来竟然什么都不知道,只记得他在耳边不断低语,却什么都没有记住。

胡乱的穿上衣服,门一开,花嬷嬷笑吟吟地走了进来。

脸腾地火辣辣地,只觉得眼睛都差点看不清。

花嬷嬷却没有说话。

这时候听见蓝漠和黄晶在外面喊,似乎和侍卫起了什么争执。

狐疑地看看花嬷嬷,也摇摇头。

连忙跑出去,却见蓝漠脸怒容冷冰冰地盯着那几个侍卫。

“蓝漠,黄晶,怎么啦?”忙问道。

“公子,出事了。”蓝漠急道。

“出事?”心头猛跳,难道一夜不在就出事了?

“小夫人请原谅,王爷让您多休息一下,不许任何人打扰,属下不是故意阻拦两位姑娘的。”

一个侍卫躬身道。

“算了,没事。”随口说着,立刻拽了蓝漠她们就走。

“到底出什么事了?你们怎么这样慌慌张张的,让人心慌意乱的。”嘴上说着脚下却加快了步子。

“公子,昨夜有人刺杀程公子,他现在…”

“什么?”猛地顿住脚步,身体微晃,蓝漠收势不及冲出几步又走回来。

“程公子昨夜被刺杀,来人武功高绝,连独孤公子都不是对手,不过幸亏独孤公子援手,否则…”

等不及听完立刻飞奔回去。

匆忙撞进去,却发现一屋子人神色凝重,独孤坐在程寒衣的床边脊背挺直,侧脸线条生硬。

梅晨星也起来了,站在外侧看见我进来,也不说话,连忙让开。

寒衣双眸紧闭,唇色淡幽,本来白里透红的脸一层淡淡的灰色,长睫如同惨白的花瓣跌落在地,一动不动。

“独孤,怎么回事?”急道,自己都能听到哭腔。

独孤扭头看了我一眼,无限悲伤,“他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

眼前一黑,心头发堵,不可能,那个温润如风,笑容温暖的子,从来没有发过脾气,不曾说过重话的寒衣,不会死。

他睡着,容颜安详,如同孩子。

他为我涂抹琼玉凝兰膏,他陪我在皇宫渡过多少难堪羞辱的岁月,他用他淡淡的笑,坚定温润的眼神鼓励安慰我。他给我很多药,他为那吻而脸红,他对我很好…他是我的朋友…不要他死…

他爱着云弄影,也把自己的爱无私地给我。

支持不住用力地跪在他的床前,伸手握住他的手,不再是从前的温暖,而是让人发狂的冷。

趴在他的胸前,还能感觉细微的搏动。

“独孤,他还有救,你们救救他,”忽然恨自己,那夜看到的黑衣人,不是冲着我来的,是寒衣,也许是我起床惊扰他,所以他才走的。

是的,是的,脑海里哄然作响都是这几个声音。

被人轻轻地环住肩膀,“若凡,别这样,寒衣并没有死,只不过是沉睡,他会醒过来的。”

独孤坚定而的声音听来却显得迷离。

如果他死了,却连告别的机会都没有,那么该有多恨自己,特别是我的疏忽让他死,心头钝痛一阵阵碾过,几乎难以呼吸。

拉住独孤快速地冲过人群然后跑出去来到他的房间,将门紧紧地关上。

“独孤,到底怎么回事?”用力地眨眨眼睛,哀痛问道。

“今晨丑时,听得寒衣低低唤了一声,因为下雨,只觉得烦躁不堪,没有睡踏实,便听见细微的异常声音,赶紧来看却见一个黑衣人在伤寒衣,立刻上前阻止,结果缠斗了十几招,他们都赶来,虽然我们合力,可是还是没有拦住他,他也没有杀死寒衣便跑了。”独孤低声说着,神色疲惫不堪的样子。

“那么寒衣怎么样了,真的不会醒过来了么?”急切地看着他。

“很难,他似乎被独门手法点了穴道,又碰到了头部,瘀血严重,很可能不能醒来,也可能――很快死去。”独孤说出一个冷酷残忍的诊断,却更加难以接受。

“独孤,谁会来刺杀寒衣,他如此与世无争的一个人,怎么会有仇人?”他从未与人争吵,为人最是和气不过。

“这个很难说,估计只有他自己知道,就看他能不能醒过来。我觉得寒衣自己应该知道凶手是谁。如果他醒过来那么就好办了。”独孤低头看看我,却又轻轻叹气。

“是我不好,独孤,是我害了寒衣。前夜我便看见有个黑衣人,但是以为他是冲着我来的,所以没有声张,谁知道…”痛得说不下去,恨不得时间重新来一次。

“若凡,不要自责,不是你的错,谁也不知道会有人对付寒衣,这个时候本来很多矛头就是针对你。不过就算是针对你,瞒住我却是不该。”他安慰却又责备。

“独孤,有没有办法让寒衣醒过来,让寒衣好起来,我什么都愿意尝试。”伸手拉住他的衣袖,他却轻轻反握我的手,“若凡,镇定,会有办法的。”

“独孤,寒衣的师傅是神药宫宫主高布达,他肯定能救他,我们快去找他。”急忙拉他。

“若凡,高布达已经来看过。”他轻叹道。

“输内力呢?也不行么?换血,其他的,还有什么方法,我们都试试,都试试好不好?”

说着再也忍不住蹲在地上将头埋在双袖之间放声大哭。

“若凡,”被独孤轻轻的环抱住,“不要难过,会有办法的我向你保证。”他轻轻地抚摸的我后背,低声保证道。

《穿越之江湖天下》潇烟漠漠 ˇ第九十二章ˇ 

慕容雪渊被他师傅蛊王扣押住一直不见人影。

玉舒知道寒衣被刺杀非常震惊。派了郎中自己也亲自来看了,看见他我更加内疚,若不是留在他的身边,寒衣不会这样。

所以他安慰我的时候,心里一直回荡的是我的自责。

程寒衣没有醒过来,但是也没有死,给他输内力,他也没有反应,慢慢的脸色却又恢复先前的模样,就如同睡熟一般。

不停地在他耳边念叨着往日的事情,可是他没有反应,忽然涌上一种悲观厌世的感觉,觉得自己一生也不会再有人陪到底。

没有亲人,没有爱人,没有朋友…

他们终将个个都离我而去,也许我命中便是孤家一人,即使繁华开遍,最后也不过是残叶一片。

在一片愁云惨淡中,迎来武林大会的召开。

没有心思却和梅晨星呆在房中陪程寒衣。

梅晨星的伤倒是好得快,他还特意跑到神药宫去让高布达帮他刺了一朵鲜红欲滴的梅花,就在眼底。

本来英俊可爱的脸被一朵梅花染上一种妩媚的神色,让人觉得非常别扭,不过他自己喜欢,收起狂放的笑,藏起那洁白的虎牙深深的酒窝,其实他也是个俊美非凡的人。

独孤每日会跟我细细地说武林大会的消息,分析当今的形势。

江湖上除惠州以及声明放弃武林排名的个人以及门派,其他地方混乱不堪,一片血雨腥风,四处白骨累累。

武林大会召开之际,琼玉园外面埋伏了很多没有资格参加的门派帮众,他们下毒,暗杀,袭击手段用尽,也有人成功的挤进赛场。

琼玉园内外,玉舒共调来三万人把守,惠州城外又有五万驻扎。

他们自然不会屠杀武林人士,因为朝廷也需要一个和平稳定有序的武林环境。

很多不能参赛的门派但是手段高明,狠毒阴险到极致的人却被玉舒招进朝廷的楼。

八大高手包括残双绝在内都没有参与武林排名,他们似乎并不在乎这个。

其他的便是少林、武当、丐帮、峨嵋、华山等传统门派排列下来,这些门派秩序井然讲究门派观念,江湖规矩,所以由他们制定新的武林规则再好不过。

除独孤没有人知道,我假扮少林武当峨嵋的弟子去参加比赛,替他们打败很多邪派高手。

邪派的蛇帮,巨斧帮,鬼阴教,圣火门等也都因为实力不俗而入列。

人多本来会乱,但是玉舒却将他们安排的条条有序。

238个门派。

不用讲究什么规矩,以打倒赢过对手为准,如果打死人,那么取消其资格。

没有混杀,不是他顾念生命,而是再杀下来,武林将一蹶不振,再也没有可堪大任的人选。

保存他们最后的也是最精干的实力。

在这次大清洗中,旧南朝曾经的残余势力被趁机连根拔起。

最后朝廷钦差给已经排好名次的门派颁发令牌以及朝廷铁卷,我们都去观摩。

却听下面有人喊道,“不是有蝶影门的人么,为什么不见蝶影门主?蝶影门是江湖败类,是最大的邪派,残暴不仁,无恶不作,依仗神功残害生灵,纵横下几百年。蝶影门主更是靠着妖术不断的苟活,形同妖魅,这样大逆不道之举,不应存于地。尔等应该在朝廷的帮助下铲除魔教,除魔卫道!”

一时间那四起的喊声地动山摇,几乎震聋我的耳朵。

蝶影门主,恶贯满盈,人人得而诛之。

文卿冉以为他将所有的仇人都杀死,却不知道仇人已经遍布天下,正派邪派都喊着蝶影门是无恶不作的邪教,而我便是罪该万死,天理不容的蝶影门门主。

华智上人若有所思地看着我,脸上得意洋洋。“门主,给您的承诺已经兑现,武林大会已经顺利召开。您是不是该兑现自己的承诺?”他笑得春风得意。

“上人,就这么急着出卖我?等到大会结束,自然写给你。”冷冷看着他,蝶影神功又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已经不堪其苦,难道还会吝啬么?

你若求着早早入魔,我何苦硬撑好人,假装作佛阻拦于你?

面对台下正派邪派片高呼打倒蝶影门的呼声,我只能凄然而笑。

天下人都要死。

既便能转生百世又如何?

慕容雪渊坐在蛊王的身侧,蛊王眼神森寒地直瞪着我。

梅晨星坐在冷心人方归旁边,冷心人脸上那道疤痕因为绷紧的脸显得尤为狰狞。

高布达面色沉郁,没有看我,但是嘴角的冷笑却极为刺目。

刀神刀无忌面无表情。

相反残双绝却笑嘻嘻地看着我,眼神虽阴沉,可是原来就那样,也没有更阴沉,在那堆人里反而显得和蔼。

听凤目一直在玉恒身边没有出来。

“只要门主出战,那么结束便一切都结束,是输是嬴就看门主的,但是别人若是干涉或者门主逃走,那么恐怕会更加变本加厉。”华智上人朝我阴恻恻地笑,深目如鹰。

玉舒看看我,起身走到我的身边,没说话只是伸手紧紧握住我的手。

独孤叫住我,将他手里的剑递给我。

轻轻摇头,若要杀,不用剑,也可摧枯拉朽。

不怕死,不怕杀,怕的是那无边的寂寞,十世为人没有一世完整的记忆。

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爱人…

这一世,都有,也足够了。

但是,还是尽量地,想活着,如果活着必须踏着别人的尸骨,那么也再所不惜…

第一次这样强烈地希望,活着,爱我的,我爱的人,都活着…

即使不幸福,也可以因为看见日出日落而欣慰,心窝暖暖的…

花嬷嬷她们想下来,却让独孤看住她们,这么多人,她们来只能是送死。

我的蝶影神功已经到第八重,可以应付下面的人山人海。

并没有多少把握,只不过乐观地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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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然飞身下楼,站在宽大的擂台上。

风吹动我的衣摆,那声音也是愤怒地哀嚎,呜咽如同悲鸣。

有人看见我下去,急不可耐地要上来。

笑了笑,朗声道,“大家先等等,我有话要说。”抬手朝他们做了个安静的姿势。

下面是黑压压的人群,我却在上面做演讲,临死前的,是他们的,也是我的。

人群里嘈杂乱哄哄地。

头上大朵的白云聚拢,慢慢遮住刺目的阳光。

“蝶影门主,不敢以真正面目示人么?报上名字,拉下你的面具。”下面有人高声大喊。

侧头似乎看见华智上人阴险而歹毒的笑意。

“各位,难道这个模样就不是蝶影门主么?”冷笑,却依然低头在拉下面具的时候却也将林若凡的面具戴了上去。

到此刻,已经不知道自己叫什么,长成什么样子。

在茫茫轮回中每次都失去自我,每次都艰难地重新熬过,却没有一世得善终。

尽管如此,亦不曾埋怨过谁,反而感谢让我一世做两世活。

即使是痛苦,也是生命的恩赐,有什么理由哭诉?

抬起头冷眼面对着他们,然后听到不屑的耻笑声,“蝶影门主也不过如此,不是倾国倾城么?”

“各位,我是蝶影,蝶影门门主,今有幸在这里与大家切磋武艺,今不论输赢,我宣布蝶影门都将不复存在,如果我死了,是天意,如果侥幸活着,那么蝶影门和蝶影都将从大家视线中消失,就象从来不曾出现过一样。”在如此悲愤沉痛的时刻,却笑得心情欢畅。

“蝶影,妖孽,杀了她,交出蝶影神功!”

“交出蝶影神功…”

下面的声音此起彼伏,排山倒海之势。

叫嚣交出蝶影神功的人却是大多数。

抬起手,声音低下去,“各位,我已经将蝶影神功的心法写在一方白绢上,今日不论死或者生,蝶影神功都将交给整个武林,由你们来保管,发扬光大!”轻笑,浑珠已毁,蝶影霞衣失踪不见,只有神功。

文卿冉,谁将自己的仇人个个杀死才对?

不若给他们他们永远得不到的,成为他们心头的魔,成为他们执念的幻影,让他们做自己心魔的奴隶,生生世世折磨自己。

谁说杀了他们才会解恨?

别人不来逼我走上死路,从来都是安安静静于人无害。

挥手将那方白绢如云挥洒开,上面字迹清晰,在风中招展,听到下面急不可耐的声音,

惊羡,嫉妒,恐惧,憎恨…

将它轻轻地系在腰上,蝶影怎么可以没有蝶影霞衣。

蝶影神功的丝衣便是我的霞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