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时间久了,尴尬脸红成了习惯,脸皮变厚了,听着春宫戏都能睡过去的时候,她也慢慢发现了一些问题。

敖泽对常似锦越来越迷恋宠溺,珍奇宝物如不要钱般堆到她面前,冷言冷语的辱骂日渐减少,看她的眼神总是热切而泛着火光,但他却始终只是将常似锦当作一个炉鼎。

所谓炉鼎,是指强大男修用于采阴补阳的女修,此类女修一般地位低下,她们的存在只是用于供男修吸取阴元,提高功力。

将一个女修,尤其是一个高阶女修当作炉鼎,不仅仅是能通过交欢吸取她体内阴元,更重要的,是能欣赏到高高在上如谪仙般的女修如奴仆般匍匐在自己脚下,哭泣哀嚎,任人予取予求的样子。

这种落差所带来的快感和满足,远胜于双修,是许多修者孜孜不倦追求并渴望的。这也是为什么,修仙界女修,尤其是强大女修越来越少的原因之一。

夏翎不知道敖泽将常似锦当作炉鼎是抱着怎样的心态,因为轻蔑不屑,或者是变态欲望作祟,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韩煜正是牢牢抓住了他的心理,所以才能一手主导这场戏。

每一晚,当敖泽将常似锦压在身下疯狂蹂/躏吸取阴元的时候,夏翎能清楚的看到,有一缕墨绿色的细丝慢慢从常似锦的丹田转移到敖泽体内。绿丝一入敖泽身体,就马上如附骨之蛆般攀上他心脏外围。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附着在敖泽身上的绿丝越来越多。灵魂状态下的夏翎能清楚看到,只差一点点,他的心脏就会被绿丝完全包围,不留一丝缝隙。

她想,离韩煜行动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果然,第二日,她刚回到常似锦的身体睁开眼,就听到自己漠然开口的声音:“敖泽,带我去龙域。”

夏翎吓了一跳,顾不得身体的酸痛,全神戒备。

这一个月来,敖泽虽然对自己千依百顺,可那是建立在自己乖乖听话不搞小动作的基础上,现在一开口就露了相,他回过神还不将自己宰了?

然而,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敖泽眼神呆滞,面无表情,不但对自己的无礼言语毫无反应,而且起身就走。

夏翎愣了半晌,突然听到脑中指令响起:跟上。

她一惊,知道这是韩煜打算行动了,连忙穿好衣服跟上。

一路经过许多地方,越走越偏僻,守卫的海兽却也越来越多,到后来,甚至每拐过一个弯,都会有人站出来查问。

夏翎胆战心惊,不时四处张望,希望看到韩煜的身影,却见来路依旧空无一人。不过幸好敖泽的地位够高权限够大,所有守卫在查探清楚他的身份后,都恭敬放行了。

途中夏翎不只一次问过为什么不用飞的,可惜被控制了心神的敖泽,比傀儡更像傀儡,像个木偶人般,不言不语,只知蒙头向前走。

整整走了三个时辰,夏翎觉得自己都快无聊的虚脱了,敖泽终于在一扇巨大如悬崖壁般的白色雕龙门前停了下来。

夏翎目瞪口呆地仰望眼前这个像是贝壳材料所造的白色巨门,自己和敖泽站在门下,竟如蝼蚁般渺小不起眼。

门上雕刻着两条鲜活生动的巨龙。门的顶端和左右两侧都被浓雾包裹,巨门之后统统为白雾笼罩,看不真切里头的东西。

夏翎碰了碰那雾,被一股极为强大的力量反弹回来。

她正想着: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龙域之门。就听到一声震耳欲聋的吼叫。

夏翎闻声抬头,惊骇地发现这吼声竟是敖泽发出的,只见他面目扭曲狰狞,发丝凌乱,额头上已经窜出两个龙角,双目如喷火般望着她:“贱女人……敢……背叛我!”

夏翎吓得连连后退,转身就想逃跑,谁知刚冲出没两步,就撞进一个坚硬如铁石般的怀抱中。

紧接着,她听到那个熟悉得,夜夜噩梦中都能听到的声音,幽幽道:“打开龙域之门!”

然后,她听到自己用冷漠呆板的声音,乖乖重复了一遍:“敖泽,打开龙域之门”

“吼——————!”这是一阵怎样的惊天怒吼啊,甚至连天地都在震颤。

夏翎紧紧捂住自己的耳朵,却仍觉得心脏血液一阵翻腾,难受得几欲吐血。

突然,一只温暖的手拢住她的脑袋,将她带进怀中,压在胸前,一股精纯清冷的灵力如清风般拂过她耳朵,所有难过的感觉顿时消失。

夏翎定了定神,想挣脱韩煜的怀抱,却听那温润如玉的声音在她耳边轻轻道:“神龙化身是一个强制抽取天地精华的过程,白龙本体会对人类产生难以抵抗的威压,不是臣服,就是衰亡,你确定要看吗?”

夏翎心中一悸,颇有些心慌意乱,想要不信男人的话,但想起方才只是吼声便给自己带来如此可怕的压迫,却又不得不信。

思前想后,巨龙的吼声却是越来越凄厉响亮,本已平复的窒闷心痛之感又重新涌上来。夏翎吓得魂飞魄散,连忙将脑袋埋入韩煜怀中,双手紧紧揪住他胸前衣襟不放。

一直注视着神龙化身过程的韩煜,神情专注冷静,双目幽暗如潭,此时却忍不住低下头,看着少女小小的脑袋埋在自己怀中,只露出一截嫩藕般洁白脆弱的颈项,轻轻颤抖。

他幽暗的眸光微微闪了闪,也不知出于怎样的心态,竟伸出手,揽住少女细白的后颈,将她紧紧拢入怀中。

敖泽的吼声整整持续了二十几分钟,就在夏翎怀疑着——“龙族的人都死光了吗,他们的二皇子都快叫破喉咙了,居然都没有一个人来救他。”的时候,吼声终于停止了。

紧接着,便是一阵“吱嘎吱嘎”的机关咬合启动声,伴随着灰尘之类扑簌簌掉落的声音在自己身后响起。

夏翎松开手,小心翼翼地回过头,随即猛地瞪大了眼睛。

只见就在离她不远处,披头散发,浑身衣衫破碎,几近赤/裸的敖泽委顿在地,面色苍白如雪,口中溢出淡红色的血丝。

那血的颜色,与敖润受伤时,一模一样。

而在敖泽的身后,却是那扇巨大如悬崖壁般的龙域之门,此时右边的那半扇,正在慢慢开启。

隐隐约约地,她能看到龙域之门后是一片繁茂葱郁的密林。斑驳的阳光透过交错的枝叶洒落在地,仿佛是跳跃的音符,充满生机。

而这边却是……夏翎抬头望向灰蒙蒙的天空,仿佛随时随地都会有绵绵细雨落下。

“相信我,会有用到的一天的。”

“你说你从前是凡人,那么现在好好想想,如果让你孤身一人到密林中居住几年,有什么是必不可少的?”

原来,当真是一切都在他意料之内。

原来,当真是从得知自己救回敖润炎霜的那一日起,他就在暗暗筹谋,精心算计。

夏翎轻轻叹了口气,正要收拾低落的心情去探探传说中的龙域,忽见韩煜一步一步以看似缓慢实则快如瞬移般的速度,走向敖泽。

他的双手看似随意地搓出一团暗蓝色的雷云,雷云从巴掌大变为婴儿身体大小,在他呈浅麦色的修长双手间不住跳动,不时爆发出耀眼的闪光。

韩煜要杀龙灭口!这是夏翎的脑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心里不由对卸磨杀驴、过河拆桥的男人越加鄙夷唾弃。

然而,鄙夷归鄙夷,唾弃归唾弃,夏翎却完全没有救龙的念头。毕竟,敖泽落得如此地步,完全是他咎由自取,与人无尤。

然而,就在雷云从韩煜手中脱离,慢慢升到半空将敖泽笼罩的时候,夏翎看到了敖泽的脸。

那是一张充满愤怒、仇恨、不甘,却没有丝毫讨饶畏惧的脸,眼神倔强冰冷,浑身充满高傲绝然气息。

这张脸,这张被她嫌弃厌恨了整整一个月的脸,在这一刻,竟与另一张粉雕玉琢般秀气却更加臭屁高傲的脸重叠在一起。

夏翎陡然一惊,她忽然想到了韩煜这一击下去,自己将来也许会面临的最可怕局面。

所有人都知道这一个月敖泽在“宠幸”自己,沿途的侍卫也只看到自己与他同行,却无人看到韩煜。如果敖泽死了,这笔账岂不是自然而然就算到了自己头上?

再想想三十年后,待小润出来被告知“真相”……一想到这里,夏翎就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敖泽的死,会不会让小润从此恨死自己?

敖泽的死,会不会让小润和小霜从此不再相信人类?

敖泽的死,会不会让小润一辈子活在内疚痛苦中,后悔将卑鄙无耻的人类带入无边海,害死自己最崇拜的二哥?

这……这……凭什么?凭什么得利的都是变态韩煜,最后背黑锅的却是自己和敖润,这也太没天理了!

想到这里,夏翎头脑一热,热血一烧,完全被愤怒嫉妒恨冲昏了头脑,大吼一声:“等一下——!!”便握着夕阙剑,飞火流星般冲了上去。

第二十四章 龙族傲骨

“哐——”一声响,随即是“噼里啪啦”震耳欲聋的落雷声。

等回过神,夏翎才感觉到自己全身上下如筛糠般颤抖着。

但这个,绝对不是因为恐惧或兴奋,而是……那团看似不起眼的雷云实在太厉害了。

她用了十成的灵力,持夕阙剑,布双层灵气罩,居然还是被震翻在地,夕阙剑脱手,灵气罩碎裂,只是一击就几乎耗尽了自己全部的灵力,身体情不自禁地痉挛。

夏翎看了看右手虎口崩裂的伤口,血一滴滴落在地上,渗入土中。

如丝缎般柔软的长发披散在胸前,发尾却统统都被烧焦卷曲,身上的衣衫更是破损无数。

夏翎慢慢从冲动中冷却下来,霎那间脸色发白,悔不当初。

她……出手了,她居然真的出手了!这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啊?

她咽了口口水,干笑道:“主……主人,我……”

韩煜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神色淡然,笑容悠远,眼神更带着似笑非笑之意:“怎么?一夜夫妻百日恩,让你舍不得他了?”

夏翎最怕的就是韩煜这种笑容,看似亲切腼腆,实则让人心生寒意。

但是不反抗也不行啊!龙族二皇子今日若死在这后果肯定不止绵延十年二十年,而韩煜摆明了要让她背这个黑锅,不反抗难道等着下半辈子的逃亡和被憎恨生涯啊?

她哆哆嗦嗦地用指尖够了够夕阙剑,没够过来,却发出一声轻响,吓得她浑身一颤。

韩煜的目光瞥过她细瘦微颤的手指,缓缓道:“如若不杀他,我们一进入龙域,他就能以龙族秘法启动域内杀阵。龙域之内,灵力紊乱,空间不稳,一旦杀阵启动,空间裂缝出现,你我必将死无葬身之地。如此,你还要救他吗?”

夏翎打了个抖,回头看了敖泽一眼,只见这龙渣正恶狠狠地瞪着她,面颊赤红,唇角渗血,双目隐有水光,神色一片复杂,似怨恨似彷徨。

那样子,倒仿佛他是被自己遗弃背叛的孩子,看得夏翎一阵恶寒。

她努力回想了片刻,才手忙脚乱地从塞得满满的迷藏环中取出一个白色的卷轴,摊开给韩煜看:“这个可以吗?”

“鬼誓咒书?”韩煜惊讶地挑了挑眉,“你哪来地这东西?”

夏翎回头看了瞳孔猛收猛缩的敖泽一眼,讪笑。

韩煜脸上露出了然之色,似乎觉得有些好笑:“看来这段日子,你收到的宝贝不少啊。”

韩煜轻描淡写的一言,却让夏翎陡然一惊,汗毛倒竖。

这段日子来,敖泽确实赏了她不少宝贝,有些当真是价值连城,有些却是中看不中用,只是敖泽似乎对这些东西的用途价值都不太了解,只要看她喜欢,就随手丢给她玩。她可是千掩饰万遮挡,才不着痕迹地将其中一部分收进迷藏环,好容易才凑够了三亿晶的价值。

韩煜的脸上竟慢慢露出几分愉悦的笑容:“他若肯在咒书上发下鬼誓,不启动龙域杀阵,不泄漏我们行踪,饶他一命倒也无妨……”

夏翎刚松了一口气,却听韩煜又施施然续道:“不过,咱们还是得按老规矩。你想要从我手底下救人,不是不可,却得付出相应的代价。越是危险的人物,价码越高。”

夏翎惊叫:“这是什么老规矩?我怎么不知道?”

“嗯?不是老规矩吗?”韩煜侧了侧头,随即一脸无所谓道,“那就当新规矩好了。二殿下的实力,介于元婴期巅峰与大乘初期之间,一条命……就算他十亿晶吧。”

“十……十亿?!”夏翎跳脚大骂,“你干脆去抢好了!”

话音刚落,就听身后传来一个冰冷如寒霜般的声音:“你们做梦,就算是死,本殿下也不会向卑贱的人类发下誓约!”

韩煜仿佛根本没听到敖泽的话,眼望夏翎,笑容要多清澈有多青涩,要多腼腆有多腼腆:“你以为我没抢过吗?”

夏翎瞬时泪流满面,什么叫“人不要脸,至贱无敌”,她今天总算是领教到了。

敖泽一把扣住夏翎手臂,怒吼道:“本殿下的话,你们没听到吗?别以为我们龙族会如你们人类这般贪生怕死!”

夏翎挣了挣,没能挣脱,强忍着将渣龙二皇子掀翻的冲动,耐下性子开始讨价还价:“你说的十亿晶,是他全盛时期的价码吧?他现在,不值这个价。”

韩煜双眉一挑,眼中笑意更盛,慢慢走前几步迫近她:“这倒也是,那你说他值多少?”

夏翎□恐惧地后退,结结巴巴道:“顶……顶多三亿。”

“好。”

夏翎一怔,呆呆道:“你说……什么?”

韩煜缓步走到她面前,轻轻拂开自己的储物戒指,一脸惬意道:“你说他值三亿,他就值三亿。东西可赊,但人命不赊,所以,当场点清吧。”

夏翎那如银红羊脂玉般光洁柔腻的小脸一片呆滞,由着韩煜拂开自己的迷藏环,将里面从敖泽那顺来的法器珍宝统统取走。

敖泽踉跄着脚步,一掌劈向韩煜,却被他轻松躲过,并取走最后一件法器。

敖泽双目赤红,衣衫碎裂,发丝凌乱,形如疯癫般大吼:“我就是死,也要你们这对狗男女陪葬!卑贱的人类,永远别想踏足我龙域圣地!”

韩煜脸色微变,知道敖泽盛怒之下要引爆自己元丹与他们同归于尽。

白龙毕竟是神兽,元丹集天地之精魄,敖泽又非弱者,他若自爆,必定天摇地动,哪怕能逃得一命,也必定引发龙域内灵力混乱,空间裂缝滋生。

想到千年难得一次进入龙域的机会将在眼前白白流失,韩煜的脸色慢慢暗沉,心中充满暴躁的杀意。

突然,“砰——”一声巨响,韩煜有些怔楞地看着被一拳掀翻在地的敖泽,和发飙暴走的少女,一时竟有些反应不过来。

原来,碧夔锁心丝的效力还没有完全消失吗?

夏翎上前两步蹲下身一把揪起敖泽的……头发(谁让他的衣服在变龙的时候都报销了呢),冷笑道:“姑奶奶我已经忍你很久了!”

“开口闭口卑贱的人类,高贵的龙族,TMD不就一条臭虫嘛,你倒是说说你怎么高贵了啊?你是统一了世界维护了和平呢,还是为龙族发展做出了卓越贡献?难道你以为多生两只角,眼睛长头顶上,目中无人,恩将仇报,恃强凌弱,这样就算高贵了?”

又是狠狠一拳,这一次,灵气罩很好地包裹住整个拳头,再也没出现打不伤人,却让自己疼个半死的囧况。

揪着头发再拖回来,拍拍他扭曲的俊脸,继续冷笑:“贪生怕死怎么了?不怕死你活着干嘛?不怕死你还唧唧歪歪墨迹个屁,直接自爆元丹,早死早超生好了,没人理你还要吼几嗓子,没存在感还要找存在感,你真是好英勇,好壮烈啊!”

“常——!似——!锦——!”敖泽咬牙切齿地低吼。

夏翎哼了一声,松开揪住他头发的手,淡淡道:“没错,龙族是一个高贵的种族,这一点没人能够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