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他年少成名,坚忍沉稳,虽算不得天纵奇才,可这天底下再也不会有人比他更脚踏实地,百折不挠了。

  沈清是天奎宗的大师兄,是所有弟子仰望学习的对象,更是掌门寄予最大希望的亲传弟子。

  他这半生斩杀了成千妖兽邪魔,挥舞了万次长剑,寻常人只看见他凝渊如海,剑气如霜,又有多少人知道他为了向高处攀登付出了多少心血,又埋葬了多少光阴?

  在这个浮华躁进,人情冷漠的修真世界,唯有他一直秉承着最初的信念,孤身执剑守护着门派,守护着师兄弟,也守护着早已被世间遗弃的天道正义。

  所以,不会的……不会的!这样的师兄,这样的沈清,怎能遭到如此不公惨烈的对待?

  “你……你……”夏衡走到夏翎身侧,拧眉注视着那凡人男子,突然“啊”了一声,惊疑道,“你难道是——沈清,沈师兄?!”

  夏翎浑身猛地一颤,锥心刺骨的寒意猛然袭变她全身,让她垂在身侧的双手,无法抑制地颤抖。

  她恍惚地朝那身无灵力的男子走了几步,心中一慌,脚下停了片刻才能勉强站立,支撑着自己继续往前走。

  直到寸步之远站立在他面前,仰起头对上那张模糊却又让她心口揪痛的脸,才发现自己颤抖得双唇竟连破碎的话语都吐不出。

  师兄,真的是你吗?三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你会变成如此模样?!

  夏翎心情激荡无法出声,夏衡却马上反应过来,突然响起的高亢声音仿佛要穿破云霄:“沈大哥,你……你怎么修为尽废,变成个凡人了?!”

  那灵寂中期的男子原本只是站在一旁,闻言脸色大变,“唰”得抽出长剑,厉声道:“你若敢再出言羞辱一句大师兄,我定将你碎尸万段。”

  他的目光瞥向夏翎,变得异常冷漠愤怒:“你这个无情无义的女人,枉师兄对你一往情深,便是生命垂危,也只怕你担心于他。谁知你三年来杳无音讯,对大师兄的死活不闻不问。如今好不容易出现,竟犹得旁人羞辱师兄。夏翎,你配得上大师兄的真心吗?”

  夏翎垂目敛眉,对那些指责她的话置若罔闻,冰凉颤抖得手缓慢伸出去,抓住沈清的粗糙的双手,轻声道:“师兄,你不要动,让我看看你的情况。”

  精纯浑厚的灵力如丝线般细细钻入沈清体内,周游探寻,汇聚丹田。

  然后,夏翎的脸色陡然一遍,她苍白着脸,几乎是难以置信地,哆嗦着手,重新将灵力汇聚进去,可是……

  无法积聚,无法储藏,全身修为元气,消失的无影无踪。

  丹田破碎,竟是丹田破碎!!

  一种深切得,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绝望和恐慌涌上夏翎心头,以至于她紧握着沈清的双腕,抬头“仰望”,却已是泪流满面。

  如果说,修者的灵气是水,那么丹田便是盛水的容器,丹田破碎,就等如容器毁坏,水流再也无法积聚,从此一身修为尽废,沦为凡人。

  不,这样破败虚弱的身体,这样可怕的心态转变,甚至比凡人更不堪。

  “那个时候,你为什么不说实话?”夏翎哑声道,“你不说实话,我便总是抱着侥幸心理,明明有那么不安的预感,我却还自欺欺人地以为你定然不会有事。”

  夏衡在身后笑着安慰道:“姐,你在说什么呢?进了那个地方又岂是说出来就能出来的。三年前沈大哥就是说了,你又能如何?如果没有姐夫,你我可能一辈子都要被困在那里了。”

  被夏翎扣住的手腕猛地一颤,随即迅速而坚决地往后缩回。

  从相遇后,一直一直都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的沈清终于发出了嘶哑低沉的声音:“夏师妹,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当年受伤本就与你无关,如今丹田破碎,神仙难救,更是无须你愧疚自责。黎师弟的话你不要当真,你对我早已仁至义尽了。”

  黎骁在一旁“哈哈”笑了两下,声音中却带着嘶哑的哭腔:“大师兄,她都已经嫁人了,有夫君了,便是当真了又能如何?也只有你才会掏心挖肺地为她思虑。”

  夏翎低着头,没有去辩驳,也没有再伸手去碰触沈清,只握紧了双拳,哑声道:“沈清,我叫了你十几年的师兄,哪怕无法成为夫妻,在我心里,你也早已是我最重要的亲人。我以为,这些你早就知道。所谓亲人,是在我平安荣华时你还能远远避开我,可在我挫折潦倒时,难道你就不会伸手扶助于我吗?”

  “你说我的好意你领了,你说我对你早已仁至义尽。”夏翎抬手抹去脸上湿咸的泪水,仰起脸轻笑道,“将心比心,师兄,我若告诉你此刻我什么也看不见,也许这一辈子我都只能靠神识辨识代目。但这些与你毫无干系,你的心情又是如何?”

  夏翎的话让沈清的身体下意识地一阵颤抖,他的手轻轻抬起,停滞在半空中,却再没有前进。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突然从转角处冲出来,那是个灵寂初期的修者,身形矮胖,行走如风,一瞧见沈清和他身旁的袋子,立刻大怒:“你磨磨蹭蹭的在做什么?不知道堂会就要开始了吗?把这种垃圾摆在路中央,你是存心想下我们天奎宗面子是不是?”

  黎骁气得咬牙:“裴仁智,你不要欺人太甚!这里炼器碎屑如此之多,大师兄一个人怎么可能整理得过来?”

  那被称为裴仁智的胖子冷笑道:“连打扫垃圾都做不来,这种废人还留在这里做什么?岂不是浪费粮食?”

  “混蛋,我杀了你……”

  沈清一把拉住气得发狂的黎骁,却被带的一个踉跄,几乎摔倒在地,惹得裴仁智哈哈大笑:“你以为现在还是沈师兄傲世群豪的时代嘛!黎骁,我警告你,只要你敢动我一根汗毛,回头我一定让莫长老将这个废物丢到后山去……”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得得意洋洋的胖子一个踉跄,也打断了他的话。

  夏衡甩着手笑道:“姐,打这种人只会脏了你的手,所以我就先为你代劳了。”

  裴仁智难以置信的捂着自己红肿的脸颊,刚刚那一巴掌来得实在太快,他根本没想起要运用灵力防御,以致于竟平白受到这样的羞辱:“你……你是什么人,居然敢打我?你可知道我是什么人?”

  夏翎慢慢擦干净脸上的泪痕,抽出长剑,淡淡道:“既然已经动手替师兄惹了麻烦,这天奎宗也不必再待下去了。今日索性就连本带利地讨回来。黎骁,在这里有哪些人曾经羞辱过师兄,你能一个个认出来吗?”

  长剑一寸一寸抽出,黎骁感受着夏翎身上顷刻间散发出的凌厉杀意和醇厚灵息,惊叫道:“天哪,夏师妹你何时变得如此厉害了?”

  裴仁智原本并没认出夏翎,此刻看清她的脸,惊得就差没尖叫出声:“你……你是夏翎,莫长老的侍妾,你不是失踪了吗?”

  夏翎轻轻弹了弹手中的长剑,一步步朝裴仁智走去,柔雅的声音低沉冰冷,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莫长老的侍妾?你不提,我倒是快忘了这茬了!说吧,那个死不要脸的莫淫虫在哪,咱们正好新帐旧账一起算算。”

  

  小佚

  2012-02-07 16:42

  

  下次更新,周日2月12日

作者有话要说:这段过度我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让它变短。

话说嬷嬷已经不只N次得跟我抗议过夏衡这个角色有多么让她厌恶了,俺只能说,夏翎其实很知道夏衡的本性,只是某人现在自己变强了,再加上老是跟强到变态的人相处,所以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而他除了偶尔说些过分的话,并没有把柄可让人抓,所以这也是为何夏翎曲临渊,包括风佑都没能趁早除掉他的原因。

当然,从故事推动来说,这个角色还是很重要的

还在赶稿中,就差没吐血三升了,结局有些超过字数了……

☆、第三章 蝼蚁偷生

  昏暗的山洞内,夏衡驱净洞内的蛇虫鼠蚁,用药粉散尽味道,才出来扶住夏翎道:“姐,都清扫干净了,我们进去吧。”

  夏翎拍拍他的肩膀以示感激,却挣脱他的手,回身扶住气息急促的沈清往洞里走去。

  清香的干草铺在阴湿的地上,夏翎却还不放心,从迷藏环中取出一褥厚厚的棉被垫在干草上,才扶着沈清躺靠下来。

  她的眼睛看不见,只能感受到沈清无声的沉默和抗拒,仿佛极害怕她的碰触。

  黎骁挨着沈清坐下来,讪讪道:“夏师妹,早上时我说话有些冲,你别见怪。”

  夏翎还不及说话,夏衡已笑道:“那些话你当着我和姐姐的面说说还好,若是让我姐夫听见了,嘿嘿……”

  “小衡,说够了就闭嘴。”夏翎冷下脸道,“这里没有人需要你讨巧卖乖。”

  夏衡瞧了沈清一眼,皮笑肉不笑道:“姐,你可别说你一直不肯答应姐夫的求亲是为了沈大哥。别说他现在已成废人,就是当年完好无损的他,又有何资格与姐夫比……”

  黎骁“唰”地拔出长剑,握住剑柄的手青筋暴起,最终却还是咬牙忍下来,哑声道:“大师兄,我们走!我就是带着你去乞讨,也好过在这里受人践踏羞辱!”

  沈清扶着墙壁,慢慢站起身来,夏翎吓得连忙扑过去,将他压在原地,指尖碰触到他粗糙干裂的手,心中一酸,声音都带了沙哑:“师兄,你听我说,听我说,我可能……有办法医好你。不,我一定有办法医好你。”

  黎骁的长剑“咣当”一声掉落在地,他几乎扑过来拽住夏翎的衣衫,低吼道:“你说真的?夏师妹,你真的有办法医好师兄?!”

  夏翎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道:“明日一早,我就带师兄去堕魔谷。”

  “堕魔谷?”黎骁喃喃了几声,忽然尖声道:“你……你要去找医神曲临渊?不,这怎么可能?莫说曲临渊在堕魔谷中只是传说,单是谷中无处不在的煞气和空间裂缝,就从未有一个人能平安通过。你带师兄去堕魔谷,不是要他去送死吗?”

  夏翎拂去他揪住自己衣领的手,淡淡道:“不管你信不信,我有办法通过堕魔谷。”

  百年前,曲临渊以其对符阵的强大理解,硬生生铺就了一条可供修者进入的隐蔽通道,然后,他堂而皇之地带着医童和保镖穿行而入,辟府定居。而这条通道,阿修自然是详细告诉过她的。

  她确信自己能平安通过堕魔谷寻找到芥子空间入口,却不能确定在那里能否找到阿修,或者代替阿修医治师兄的曲家人。

  夏衡奇道:“姐,你什么时候去过堕魔谷了?”

  夏翎闭眼不答,仿佛遗忘了千万年之久的记忆又在脑中复苏,咫尺天涯的两个世界,一字一句的承诺挽留,还有如魔咒般纠缠不息的碧落黄泉。

  一直沉默不语的沈清突然开口道:“夏师妹,我不可能通过堕魔谷的。”

  没有灵息就无法在芥子空间中隐匿,残破的身体只需一丝煞气就能让他毙命,甚至长途跋涉的飞行都可能让他病入膏肓。

  沈清紧紧压抑住喉间的咳嗽,出口的声音却是那样的苍老嘶哑:“夏翎,我一次次负你,背弃你,让你为难,事到如今,你何必再来管我。现在这样,我觉得很好,修者的寿命千年万年,永无止境,我早已厌倦了。如今能这样生老病死,我真的觉得很好。”

  “大师兄你胡说什么啊!”黎骁大声道,“你被吴修那个畜生算计陷害,落得如斯田地,他却凭着从你那夺走的飞剑两仪盘笑傲晋南,哪里好了?你殊死拼搏救了我们数十个师兄弟性命,他们却对你不闻不问,连招呼都不屑与你打一个,哪里好了?呜呜……大师兄,求求你不要这样,就算你真的不在乎自己,难道连深爱的夏师妹也不在乎了吗?这三年来你总是到外堂后巷一个人发呆,风雨无阻,你敢说你不是期望她有一日能出现?”

  “黎骁,别再说了。”沈清闭上眼,哑声道,“我在你们面前如废人般活了三年,你是不是真的以为我就毫无尊严了?”

  夏翎突然冷声道:“黎骁,你刚刚说吴修暗算了师兄,是什么意思?”

  

  午夜子时,夏翎抱膝坐在沉睡的沈清身边,单手轻轻抚过他干枯稀疏的发,干皱粗糙的额头脸颊,心中一阵无法抑制的疼痛,让她将脸紧紧埋在双膝间,无声落泪。

  这一刻,她突然不再怨恨上苍掐灭了她回家的希望,让她魂肉分离痛不欲生,却得不到任何补偿。若是她当真就这样离去,师兄或许就要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一辈子过着受人羞辱的生活,直到死亡。

  这样正直善良的师兄,这样豪气干云的师兄,可以死在战场上,可以死在硝烟中,却绝不能死于被人遗弃,难得善终。

  对于沈清,她早已没有了爱恋依赖之情,可是他所带给自己的最初的温暖,润物无声的呵护照顾,却早已烙印在心底,无法抹去。

  他是自己的亲人、兄长,更是牵系自己归宿在这个世界的纽带,就如小曦一般,没有任何人可以取代。

  “吴修,吴修!”夏翎咬牙念着这个名字,恨意翻腾,从二十年前被韩煜丢给敖泽后,她就没有这样恨过一个人,“总有一日,我会让你血债血偿!”

  只是,如今却还不行,她的医术完全比不上穆浮香,却终究也跟在阿修身边那么久。灵息探入,她能清楚地感觉到,沈清体内近乎枯竭的生命之息。

  过度的劳累,常日的无眠无休,苍老的身体,还有执着的求死之念,都让他的生命逐渐走向尽头。或许,自己只需再晚来一个月,就再也见不到师兄了。

  这个修仙的世界,为什么能如此冷漠?冷漠到让人恐惧颤栗!相伴数十年的师兄弟,如父亲般敬爱的黄吉,那些被师兄所救的同门,他们一个个怎能如此对待师兄?

  “我一定会医好你。”夏翎抚着沈清的脸,眼泪一滴滴落下,“师兄,你别怕,我一定会医好你。对不起……如果我没有给你那些法器就好了,哪怕让你死在战场上,也好过让你受这样的折磨。师兄,对不起……”

  无声哭泣的夏翎没有发现,被她抚摸着脸颊的苍老男子,不知何时早已睁开了眼,近乎贪婪地凝视着她,一瞬不瞬,却充满了绝望的悲凉和不甘。

  

  夏翎哭得累了,迷迷糊糊睡去。睡梦中的景象交替变换,一忽儿是训着话的老师,一忽儿是喧闹的操场,眨眼间又变成龙域里嬉笑玩闹的小白殇。

  三百年前,有个小男孩露出最澄澈坚定的笑容对她说:“姐姐,终有一日我会与你再见,到那时我定能保护你,不让任何人伤害你。”

  三百年后,有个清俊如天山雪松般的男子,执着她的手说:“我已用这两粒圣覃丹下聘娶你为妻,它们都是你的,所以不必还了。”

  “这丹药虽于我没什么用处,却整整花了我十数年时间才炼制成功。凡人服用可愈百病延寿千年,修者服用更能无视进阶瓶颈一日千里。”

  夏翎猛地睁开眼,直起身,神识探入迷藏环锁定那温润冰凉的瓷瓶,神色变换不定。

  

  山洞中一片静寂,唯有燃烧的火堆偶尔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夏翎的神识扩散出去,确信黎骁和夏衡正沉沉安睡,没有半分清醒的迹象。

  她定了定神,犹豫了片刻,还是从迷藏环中取出一把刻有特殊符阵的四品飞剑,不费吹灰之力地插入地底,将昏睡中的沈清和自己团团笼罩,隔绝掉了声音与灵息的泄漏。

  “师兄,师兄。”夏翎压低声音,推醒沈清,手中紧紧捏着那流光溢彩的瓷瓶。

  沈清从无边无际的噩梦中清醒过来,睁开眼,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幕。

  满身风尘的年轻女孩双目无神,恍若死水,却低着头一瞬不瞬凝视着掌心的瓷瓶。她的眉梢眼底流转的是怎样缱绻的思念,喜悦和羞涩。

  便是三十年前,自己握住她的手承诺一辈子保护她时,也不曾见过她如此动人的神色。

  这一刻,明明早已心如死灰,甘愿等死的沈清心底竟涌起一股强烈的痛楚和不甘。

  明明一日比一日爱恋这个人,明明一天比一天渴望看见她拥抱她,却再也没有了资格。为了那些陷害他,抛弃他,将他当蝼蚁般踩踏的人,他永远失去了拥有她的机会。

  “师兄你醒了吗?”温软的手摸上她的眼睛,柔嫩的掌心贴着他的眼睑小心碰触,犹如护着易碎品一般,生怕伤到他。

  沈清强忍住拥抱她的冲动,嘶声道:“什么事?”

  夏翎脸上露出几分喜色,连忙将手中紧握的瓷瓶递到他手中,压低声音道:“这瓶里有一粒丹药,你快将它吞下去。”

  沈清挣扎着坐起来,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你应该知道,我的丹田破碎,没有任何灵息可以驻留,这世间再强大的仙丹妙药,于我也不过是暴殄天物。别再为我费心了,夏师妹,我求你别再管我。”

  “这个不一样。”夏翎将瓶里仅剩的一枚圣覃丹倒在掌心,霎那间浓烈如喷薄岩浆般的灵气瞬间弥漫,醇厚的灵息丝丝缕缕渗入夏翎四肢百骸,舒服地她直想叹气。

  哪怕不是吞食,单单取出瓶外,就已经比世间最高阶的灵脉都滋养丹田,对于任何一个渴望进阶的修者来说,这是无可比拟的宝物,是引人堕落的绝美罂粟。

  沈清早已没有了任何灵息感应之力,可是看到这粒丹药,他却仿佛有种体内干涸枯萎的丹田再次轻轻搏动的错觉。

  他深吸了一口气,目光一瞬不瞬地望着夏翎掌心,轻声道:“这是什么?”

  夏翎用神识扫视了一下四周,依旧一片静寂,无声无息,可她却还是觉得不安。九年前她吞食第一颗圣覃丹时,小曦指导她布下了一个极其复杂的法阵,却还严阵以待守在旁边,不敢有半分懈怠。如今,自己炼制的这把四品飞剑上的防护罩真的能隔绝丹药灵息的泄漏吗?

  “阿修曾说,这颗丹药凡人服用可愈百病延寿千年,修者服用能无视进阶瓶颈一日千里。”她定了定神,咬牙道:“我不知道吞下这粒丹药后对你来说究竟是福是祸,也不知道师兄你心中真正想要的到底是什么。我唯一能告诉你的是,这个瓷瓶中原本有两粒丹药,九年前我服下一颗,奇迹般地从炼气期突破为结丹期,剩下的一颗我原本想还给它的主人,但终究没有达成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