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浪子…燕朵忽然想起那只无缘无故地出现在自己屋内桌上的桔子来,除了雷霆没有人会做这样的事…他放桔子是想告诉我什么呢?…他是想让我知道他一直都在我身边么?…可他为什么不出现!像以前那样从窗中忽然跃进来,让人又惊又喜…是啊…他是个江湖浪子,又有谁能够留得住他呢…江湖?在我身边?——对啊!难道、难道雷霆那家伙一直就在我的身边,他不肯出现是因为知道我有危险所以一直暗中保护我?就像、就像在医谷的那一次,在我最危险的时候,他就像奇迹一样出现在了我的眼前!…会是这样吗?会是这样吗?

燕朵思绪翻涌,既有被人保护着的幸福又有害怕这只是妄想的担心,一时间五味杂陈愣在原地。“在想什么?”卓修吟黑亮亮的眼睛出现在燕朵茫茫然的大脑里,燕朵抽了一下子回过神儿来,道:“你说,邓老龟蛋这会儿也该回谷里去了吧?”

卓修吟点点头,道:“那天从谷中回来我便立刻去求了爹,他答应请知府帮忙揖拿邓龟蛋,第二日我抽空上街看了看,果然见捕快在城里大肆吵嚷着邓犯必在城中的话,这几天想必邓龟蛋也该听到风声了,明日我不妨前去谷中看看…”

“我也去!”燕朵立刻叫道。

“不行!”卓修吟忽然严肃得很,“你就待在这房间里,一步也不准出去!”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燕朵掐着卓修吟的脸蛋拚命摇晃。

“因为,我不想让你受到任何伤害。”卓修吟握住燕朵的手,平静且斩钉截铁地说,“自从刚才知道了你已是时刻处于危险之中,我的心就一刻不曾放下过,我绝不允许你有任何意外发生,也绝不允许我自己有任何疏漏,倘若你真的受到什么伤害,我一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

燕朵感动得鼻子有些发酸,情不自禁地把头埋在卓修吟怀里,轻轻说道:“我也是这样想的。虽然…我说过不能同你过一辈子,但你在我心中仍然是最重要和最亲近的人…如果你因为我而有什么危险,我又怎么能放得下心?!所以,还是让我陪你一起吧!别让我为你愧疚一辈子,好吗?”

卓修吟将燕朵牢牢搂在怀里,俯下脸轻吻着她的发丝,道:“你虽说过不会同我过一辈子,但我也说过一辈子不会放弃你,所以,你还是要留在这房间,等我回来,等我回来继续爱你,感动你,直到你也爱我,肯同我生生世世在一起。”

没等燕朵再次抗议,卓修吟已是头也不回地迈出屋去,并且咔嚓一声在外面把屋门锁住,从门缝里对燕朵轻声道:“晶衣,原谅我,待我明日回来再向你赔罪!”

燕朵又气又急,想砸门又怕惊动了其他人,只得窝火地自己在床上撒泼打滚儿以兹发泄。折腾得累了才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细想,你小卓不让老娘去,老娘就不去了吗?!万一遇到什么江湖人士要珠子的,大不了老娘就把自己交出去呗!同你小卓又没关系,赔上性命那才是犯傻!

想到此不禁腾地坐了起来,在窗户门子上左摸摸右摸摸,寻找突破口。然而门窗全部都被从外面牢牢锁上,想出门去除非变成苍蝇。燕朵恼火地用脑袋撞着门板继续发泄怒气,谁知撞着撞着便听得咔啦一声,仿佛是门锁掉地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燕朵连忙一扯门,竟然应声而开!咦!奇了怪了奇怪了!这把大锈锁想必时间太长,经不起用力摇拽,被燕朵这一番折腾竟然扯断了锁环,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保

燕朵才要窜出门去,转念一想,先回身在床上做了个有人蒙被大睡的假象,而后轻轻掩门出来,依旧把锁原样套在门上,这才偷偷摸摸地往家丁们所住的院子而来。天刚微微亮,所有人都还在睡梦中,燕朵先是窃取了一套家丁版QQ秀在树后面换上,然后就等在树下静待卓修吟前来叫人。

晨光才一冒出墙头,卓修吟果然便叫人来院中集合众家丁,管事儿的挑了十几名精壮的跟着他出去,燕朵便趁人不备混入其中。卓修吟骑着旺财已经等在了府门前,见家丁们来了,便沉声说道:“想必大家也都听说了城内正在追捕一名邓姓郎中的事,此人恶行我也不再赘述,适才得到消息,此人有可能隐于城外一座山谷之中,大家与我一同前去拿下此人,为本城除了这一害,如何?”

众家丁群情激昂,正待大吼一个好字,忙被卓修吟伸手制止,道:“此次行动不宜张扬,大家谨慎小心!时候不早,跟上我,出发罢!”

一众人从马棚里各自牵了马骑上,燕朵挑来拣去找了匹最小的跨上去,虽然至今为止已经骑过三四次,毕竟独自驾驶她还是第一次。大家轻手轻脚地出得卓府,在街上也不敢大肆放马,直到出了城门才在卓修吟的带领下一路向着鹰愁谷狂奔而去。

燕朵在马上颠得七荤八素,几次险些跌下马去,好容易到了谷外,卓修吟命所有人把马拴在隐蔽的地方莫让人发现,而后集体步行悄悄入谷。谷内那堆邓神医的竹屋被焚烧后残留下的废墟仍然原封未动,放眼四周,不像有人活动过的迹象。燕朵心道那邓龟蛋莫非识破了这招声东击西之计?不禁一阵烦闷。卓修吟倒是不急不慌,吩咐众人散开来在谷内仔细寻找,不多时大家全都回到原地,仍然一无所获。 保

卓修吟也觉得纳闷儿了,在那堆废墟旁来回踱着步子,忽然想起什么,也顾不得脏,径直爬到那上面,四下里找了一阵,而后指着某地对众家丁道:“把这些残梁移开!”

燕朵忽然开了窍:对啊!那邓老乌龟不是有个地下石室嘛!哈哈哈!小卓卓你简直就是个天才儿童!燕朵正想冲上去给卓修吟来个熊抱,被旁边一名家丁一脚踢中了屁股,那家丁骂道:“你小子自个儿在这儿穷乐什么?!还不快搬!”燕朵想起自己此时的身份,只好忍气吞声地跟着一块儿去抬那些断壁残垣。 保

大伙儿哼哼哈兮地把所有障碍物全部搬开后,果然见地上有一道石板,石板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制的,泛着青绿的颜色,还雕着竹纹,如果置身在竹屋之中,是绝对不易发现这道暗门的。

两个家丁走上前去搬这道石板,谁知无论怎么用力这石板就是纹丝不动。又有两个家丁上去帮忙,还是不行,索性大家一起上,十几只胖胖瘦瘦的胳膊一起用力,那石板就像生了根似的,连个小缝都抬不起来。 保

燕朵粗着嗓门低声说道:“会不会有人在里面把石板给坎上了?”

卓修吟恍然,自语道:“如此一来,我们若想进去只怕不易,但里面的人若想出来,也会被我们抓个正着…现如今是守株待兔好呢还是想办法硬闯进去好呢?”

燕朵尖着嗓门道:“还是想办法进去的好。”说完又换回粗嗓门道:“为什么呢?”而后又尖着嗓子道:“想必里面的人刚才已经听到了咱们的动静,此时若不想办法尽快进去,只怕里面的人就会想办法从别处逃掉了!”然后又换成粗嗓门道:“说得对!你说得太好了!就这么办吧…”

卓修吟点点头,道:“就按你二人说的,大家想想办法,看看要怎样才能弄开这石板!”

“用火药炸!”有人提议。

“不成,”卓修吟摇头,“我看这山谷呈环状,若以火药炸,造成的回声只怕会引起山崩将我等埋在谷内。” 保

“用铲子往下挖!”又有人提议。

“也不妥,”卓修吟道,“一来,用铲子挖太慢;二来,这地下是间石室,用铲子挖到石头时就无能为力了。” 保

“用水淹!”燕朵尖着嗓子说。

“这个方法可以一试,”卓修吟点头赞同,随即命令众人就地取材,用断竹碎木等制成一道水槽,一端通着不远处一个积了大量雨水的池塘,一端就对准这石板四周的缝隙,另还制了一架简易水车,由两名家丁转着,水便源源不断地由池中汲到水槽内,再由水槽内流到石板,从石板的缝隙中渗入了地下石室。 保

家丁们两人一组轮换着转水车,快到中午的时候眼看就要轮到燕朵上场,燕朵正担心会不会被卓修吟认出来,忽听得石板下隐隐传来呼喊救命的声音。众人一阵大喜,燕朵粗着嗓子对着石板喊:“想出来就把石板的坎儿弄开!”等了片刻,里面又隐隐传来“快把石板抬开”的声音。

众人一齐用力,石板像门一样朝上打开了,只见那邓神医浮在水中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整个石室已经全被灌满了水,再晚开一步邓神医的胖命就呜呼哀哉了。

家丁们把邓神医从水中扯了出来扔在地上,邓神医惊喘未定,胖手抚着胸口,忽然一抬手,离他最近的两名家丁扑腾一下子就倒在了地上,正要再向其他人挥手,被燕朵一记闷棍打中脑袋厥了过去,燕朵粗着嗓子长出了口气,道:“幸好老子看到他那龟爪伸到怀里了…”正说着,忽然觉得脖领一紧,被人一把揪了起来,扭头一看,正是卓修吟,满脸哭笑不得地看着她:“我说怎么这小子说话嗓音忽粗忽细的!还道自己耳晕!原来是你这个不听话的小捣蛋!”

燕朵理亏心虚,只好嘿嘿憨笑一声,从卓修吟手中挣扎着跳下地,撇开话岔,指着邓神医道:“快把他弄醒,先找毒倒家丁的解药!”

话音刚落,一伙家丁立刻冲上去围着邓神医就是一阵拳打脚踢,险然这老龟蛋刚才毒倒了他们两个弟兄引发了众怒。邓神医吭咔地咳出了两口血醒转过来,慌忙捂着头求饶:“别打了!别打了!我错了!我错了!”众人齐声大喝:“把解药交出来!”邓神医忙道:“没、没有解药…不是,是不用解药,只需往头上浇些水就会醒来!”众人依言浇水,果然救醒了那两名家丁。

卓修吟命道:“先把他绑起来,免得趁我等不备又暗中下毒。”绑好后才开始正式审问,燕朵威风凛凛地双手叉腰,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姓名?年龄?籍贯?家庭住址?家庭成份?家庭成员?有无配偶?党员还是团…”正说到兴起,被卓修吟好笑地一把捂住小嘴儿,接口道:“‘沧海月明’珠呢?” 保

单刀直入的问题令邓神医有些发怔,半晌才哼哼叽叽地道:“老朽…老朽也不知道啊…”

燕朵扒开卓修吟的大手,骂道:“放你的乌龟绿豆王八屁!明明是你拿了我的珠子去医治那个冷老头,你不知道谁知道!”

邓神医冲燕朵一翻眼珠儿,笑了起来,道:“原来是罗小姐啊!真是许久不见,老朽心中甚是挂念啊…那日罗小姐你也在场,应当相信老朽的话啊!老朽虽然拿了你的珠子去救人,但那之后,老朽就将珠子放在药庐的桌上了,再之后的事情…罗小姐你也知道了。”

“哼,那么宝贵的珠子,你肯随手放在桌上吗?”燕朵哧之以鼻。

“哈哈呵呵…”邓神医虽被绑得像只肉粽,仍然笑得道骨仙风,朗声道:“在老朽眼中,任何宝物都不过是一堆粪土而已!老朽真正倾慕的…乃是红颜美女啊!”

燕朵狂喷着倒地抽搐,卓修吟勉强支撑着道:“你既说你用珠子医人,为何那日我来时你那药庐不见一人?” 保

“那时我正同罗小姐在地下室叙情,如何得知药庐内发生的事?”邓神医一翻小白眼儿,很是理直气壮。 保

卓修吟还要再问什么,燕朵在地上挥着胳膊呻吟道:“别…别废话了!家法…伺候!”

卓修吟会意,立刻命令家丁把邓神医的鞋袜扯下,没有羽毛便用草叶儿代替,直痒得邓神医哭哭笑笑如癫似狂,扯着海豚音叫道:“快停…快停啊…我说,我全说…”

燕朵同卓修吟对视一笑,这一招果然不愧是天下最毒最狠最阴最酷的逼供绝招,人挡挠人,魔挡挠魔! 保

燕朵便问:“那珠子到底有没有在你身上?”

邓神医哭笑道:“真的、真的没有在我身上!你就是挠死我,我也拿不出来啊!”

卓修吟接着问道:“你可知道珠子在谁手上?”

“依、依老朽推断,珠子必定是在那姓冷的人身上!”邓神医泪水在脸上奔流,不像说假话。

燕朵又问:“那姓冷的老头是谁?他受的是什么伤?为什么要用珠子治?这珠子到底怎么治人?” 保

邓神医一阵犹豫,脚上又是一阵骚痒,连忙尖叫道:“姓冷的、姓冷的听说是、是血手盟的盟主!” 保

“血手盟是什么玩意儿?”燕朵打断他问道。

“血手盟是江湖中的一个非常恐怖的杀手组织…只要给他们钱,他们就会帮你杀人,每次杀完人后都会在现场留下一只血手印,从来没有失手过。而且最为恐怖的是,一旦你付了订金要求他们杀人,就永远不能反悔,哪怕是用一辈子的时间,他们也会把要杀的人给杀死!解约的办法只有一个,就是付订金的人自愿以死解约,这笔买卖就算终止。”邓神医说着,自己也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接着燕朵的问话继续说道:“老朽原本也不知道那姓冷的身份,那日他被他儿子和两个小子搀到了老朽这里,当时伤得极重,已经晕了过去,老朽把他放在药庐内独自诊治时,不小心发现了他身上所戴的一只金制的血手印的印模,以前老朽也医治过不少江湖中人,闲谈间对血手盟也知道个大概,一般血手盟的杀手配带的皆是木制印模,再往上一级配的便是石制印模,再往上就是铜制的、银制的,银制的已经到了护法级,护法是仅次于盟主的级别,那这姓冷的带着金制的印模,必是血手盟的盟主无疑了!老朽当时十分纳罕,到底是谁竟能连血手盟的盟主也能伤到这样程度?!于是仔细为他做了诊治,发现他身上所中之伤极为罕见,全身上下仅在后背中了一掌,可见伤他之人只出了这一招,然而这一招就足可令其毙命,此掌非比寻常,刚柔并济,阴阳双调,饶是姓冷的功力深厚,也被震断了全身经脉!老朽当初只是抱着将他救活的目的为他施药医治,谁知他中途醒来对老朽道:务必要将他的武功保住,否则老朽狗命…老命难活。老朽对他道实在无能为力,他便告诉老朽‘沧海月明’珠可以令他完全复原,并且教给老朽使用的方法,所以老朽才能依此医治他…”的

说了这一大通话,把邓神医累得直劲儿喘气。燕朵追问道:“到底要怎么医治?”

“将病人同珠子一齐放于热水中煮沸…”邓神医道。

“煮沸?!那人不也就熟了吗?还治个屁?!”燕朵叫道。

“老朽当初也是这么想的,然而将珠子放入水中之后,那水竟然怎么烧也无法沸腾,却见姓冷的体内冒出丝丝黑气,全部溶于水中,被珠子所吸收,当吸收完毕之后,老朽再替他一把脉——他全身的经脉竟然完全复原了!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连老朽这般博古通今之人都开了眼界…”

燕朵打断邓神医的自夸,问道:“那兔儿草是怎么回事?”

邓神医顿时气短,嗫嚅道:“兔儿草不过是老朽想与罗小姐单独谈心的借口罢了…”

“咔他个大爷的!肯定是冷老头醒来之后看见了珠子见财起意,跟冷慕迎他们汇合后就给跑了!”燕朵咬牙道,“亏我还那么相信姓冷的那小子!”

卓修吟道:“若果真如此,也未尝不是件好事,我们可以放出风去,说珠子已被血手盟的人取走,想必那些对你虎视眈眈的贼人便可转移目标了。”

燕朵虽然心有不甘,但是毕竟安全第一,只好认命地点点头,有家丁问道:“这胖子还要不要抓回去交给官府?”卓修吟想了想,道:“罢了,怎么说他也算是救过不少人,功过相抵,得饶人处且饶人,放他去罢。”邓神医连忙感谢,两个家丁上前去替他解开绳子,他掸掸衣袖,走上前来冲着卓修吟和燕朵作了个揖:“多谢两位高抬贵手,老朽必定好好报答——”才说到“答”字,突然甩开两袖,一阵黄烟喷出,众人只觉一阵天眩地转,扑嗵扑嗵地全都栽到了地上。邓神医冲着燕朵妩媚一笑,道:“你可让我想死了呢,小美人儿…”

谁动了我的珠子

燕朵气得在心中把邓神医的祖宗八代从头骂到脚从脚骂到头,想不到这老龟蛋竟然恩将仇报,真是无耻至极!眼下只觉浑身无力口不能言,显然又是中了这老东西的什么“软筋酥骨散”,要等药力慢慢消失,只怕自己早就失身于这猪狗不如的臭胖子了!

邓神医下药得手,倒不急于“办事”,用一种猥琐的形态跪在燕朵身旁将她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嘿嘿笑道:“罗小姐真是娇颜如画、玉体生香啊!老朽已经迫不及待地要一亲芳泽了…”一边说着一边就把那张胖嘟嘟的臭嘴凑了过来。

天杀的邓龟蛋!你、你敢碰老娘一下试试!燕朵的眼珠子都快飞出来了——天杀的邓龟蛋!天杀的雷霆!——你小子到底躲在哪儿啊?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玩儿神秘玩儿鬼魅玩儿黑客帝国啊?!你就忍心看着老娘被人欺负啊?你、你就这样的无情无义啊?你…你难道…难道真的不在我身边…真的…真的掉下悬崖了吗…雷霆!你怎能忍心…丢下我一个人去死…

燕朵忍不住落下两行泪来,邓神医仿佛受了刺激似的更加兴奋起来,拍手叫道:“好!好一只带雨梨花!老朽有幸得见此景,死而无憾啊!”一边说一边抱起燕朵就想往石室跑,忽然又想起石室此时已被水淹,四下里一打量,发现了一处松软草地,走过去把燕朵轻轻放下,拍拍燕朵脸蛋儿,笑道:“小宝贝儿,你且莫急,待我把那些碍眼的臭小子们处理了,再过来与你共效于飞!”

邓神医在附近绕了一圈,找到一块凹地,四周生着半人高的杂草,他把卓修吟及家丁一个一个地扔到了凹地里,从旁边看过去,几乎难以发觉有十几个人堆在此处。清完场后,邓神医拍着手走到燕朵身边,笑道:“碍眼之人都已被我清理干净了,现在…我们两个就在这天地的怀抱中尽情享受罢…”一边说一边就去脱燕朵的衣服。

燕朵简直都快怄死了,这是第二次被这老龟蛋脱衣服,她已打定主意,如果自己这次难逃一劫,等药力消失后她一定先宰了邓龟蛋,然后爬上鹰愁崖跳下去,追随雷霆而去。

主意既已打定,燕朵反倒豁出去了,索性闭上眼不去怒视邓龟蛋那张令人作呕的肥脸。邓龟蛋像剥玉米似的慢慢脱着燕朵的衣服,先是罩衣,然后是裙子,再然后是中衣,再再然后是内衣——古装就这点好处,遇到□犯扒衣服不能一下子扒光,要是搁现代,两把衣服就没了——燕朵不合时宜地想道。 保

剩至内衣,邓龟蛋先是上上下下地欣赏了一阵,才要去解扣子,忽然听得一声冷笑由身后传来,邓龟蛋慌忙回头叫道:“是谁?”

好险…燕朵心中长吁一口气,不管来人是谁,她都决定要狠狠地感谢他。由于躺在地上,那人又被邓神医肥硕的身躯挡住,一时间看不见面目,只听那人说道:“老东西,死到临头了还想再快活一次么?” 保

邓神医惊慌道:“你…你是谁?为何要蒙着面?大丈夫立世应当正大光明,把、把面巾拿下来!” 保

哟?原来还是个蒙面人!历来蒙着脸四处乱跑的十个里有九个不是好人,燕朵这么一想,立刻闭上眼装晕,以防万一。

蒙面人哈哈笑了两声,阴阴地道:“邓神医真是贵人多忘事,这么快就不记得老夫了么?”

邓神医好像是看到了那人的面孔,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哎…呀,原来是、是冷老英雄啊!别来无恙?” 保

冷老英雄?冷慕迎的老爹?冷奕人?血手盟的盟主?燕朵心中倒抽一口大气,杀人狂来了!怎么办?怎么办?不要慌!不要慌!深呼吸…对…对…装晕就行了,装晕…别让他发现…

冷奕人笑道:“多亏邓神医上次救了老夫,老夫还没有当面道谢呢!”

邓神医结结巴巴地道:“看、看您老人家说哪里话!举手之劳,何、何足挂齿…呵、呵呵!”

“老夫心中还有一事未了,今日特来请教邓神医。”冷奕人说道。

“言、言重了,只要老朽能帮、帮忙的,定、定然在所不辞!”邓神医支唔道。

“老夫只想问邓神医一句话,”冷奕人笑道,“‘沧海月明’珠在何处?”

燕朵听傻了,那珠子老龟蛋不是说在冷奕人那儿吗?怎么冷奕人反倒问老龟蛋珠子在哪儿?难道老龟蛋刚才所说的全是骗人的?

老龟蛋邓神医声音更加颤抖,仿佛踩着电门说话,燕朵只好在脑中将颤音过滤掉,翻译如下:“老朽真的不知道珠子在何处啊!”燕朵正等着听冷奕人如何用话套问,突然听见“咔嚓”一声响,紧接着就是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燕朵的心一阵收缩——这冷老头大概把老龟蛋的哪根骨头弄折了,果然心狠手辣! 保

邓神医尖声哭叫起来:“我的胳膊啊——饶了我——饶了我吧——”

虽说燕朵对这头老色猪恨之入骨,但是听到这惨叫声仍然于心不忍,也该他倒霉,谁叫他把那珠子私藏了呢!如今惹祸上身了吧?!

“珠子呢?”冷奕人声音冷得如同棒棒冰。

“老朽真的不知道啊——那日医好你之后,老朽随手便把珠子放在桌上了——待老夫再次回到药庐时,珠子已经不见了啊——”邓神医哭道。

燕朵是不大相信这邓老鬼的话的,连挠脚心这么严酷的刑罚都不能让他服贴,何况只是弄骨折他的一只胳膊——他可是个神医,接个骨什么的还不跟玩儿一样?

冷奕人大概也抱着怀疑态度,所以不知又施了什么手段,邓神医的惨叫声就不似刚才那般的“悦耳”了:“——!——!——!——!——饶——!”

燕朵心内一个激凌,喊不出声音比喊出声音要可怕得多,邓神医这下惨了…

“老夫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冷奕人道,“珠子,倒底在哪儿?”

邓神医的声音很是虚弱:“我…我说的…是实话,珠子…当真…不在我这儿…啊!——不要!不要杀我!我说的是实话啊!”

燕朵吓得险些冲破药力的阻拦爬起身就跑——杀人啊!这是真的!不是电视剧!邓神医吓得不住后退,硕大的屁股一下子压在了燕朵的腿上,疼得燕朵差点睁开眼暴露了自己。

正当邓神医的老龟命马上就要归西的时候,忽然听得另一个声音道:“爹,莫要杀他!”

——冷慕迎?!好小子!答应老娘的事怎么着了?还老娘珠子来!

只听冷慕迎说道:“爹,你答应过我不再杀人的!”

冷奕人化冷为暖,向自己儿子笑道:“慕迎,你从小没跟在为父身边,不知道江湖中人心险恶,为父若不给这胖子点颜色瞧瞧,他是决不肯实话实说的!”

冷慕迎道:“儿子正是因为江湖险恶,所以才不愿干涉爹的血手盟的事,只不过这次儿子答应了这位罗小姐,借用她的珠子后一定奉还,儿子不能食言!”

冷奕人笑道:“傻儿子,这‘沧海月明’珠乃罕世奇珍,你给了这小姑娘反而是害了她!此时江湖中有多少人已得知这珠子的存在,除了咱们血手盟,试问谁还有实力能操控此珠?”

“可这珠子本是她之物,她要怎样处置是她的事,我们不能强取豪夺!”冷慕迎斩钉截铁地说道。 保

冷奕人哈哈大笑,道:“好,好!就听儿子你的话!待为父问出那珠子的下落,由你取回还给这小姑娘,了却你的承诺。但为父也有个要求,为父要亲口问一问这小姑娘要如何处理这枚珠子,你可同意?” 保

靠!这意思不还是要老娘把珠子交给你么?!燕朵心中冷哼,交…交就交呗,反正那玩意儿谁拿着谁倒霉,老娘这条命还想好好活到九十岁呢。

冷慕迎思忖了半晌,道:“就依爹之言。”

冷奕人哈哈一笑,转而向着坐在燕朵腿上瑟瑟发抖的邓神医道:“邓神医,刚才的话你也听到了,那珠子谁拿着谁就时刻有丧命的危险,眼下不光是我血手盟,江湖中许多黑白道上的朋友此刻都已闻风而动,老夫只需放出风去,说那珠子在你邓神医的身上,可想而知,神医你今后的日子必定十分精彩…” 保

邓神医终于从燕朵腿上吓得摔了下去,惊慌失措地叫道:“不、不要…老朽刚才说的…确实是真话…珠子、珠子真的不在老朽身上…老朽的住处被人烧毁,一直流亡在外,今日冒着危险回来,正是想找到那枚珠子啊!”

“老爷子,是真是假,咱们一搜便知!”又一个人说话了,燕朵听出是那粗手指的声音,——这小子竟然敢叫血手盟的盟主为老爷子?哦,是了,他是冷慕迎的人,并非血手盟的人,想必冷慕迎平日对他像亲兄弟般,冷奕人也不会拿他怎么着,难怪这小子功夫那么差劲,连她燕朵都打不过…幸好,幸好冷慕迎不像他爹,否则她这条小命早在他们盗墓的时候就一命呜呼在罗小姐的棺材里了。

闲话少叙,粗手指的得到冷奕人的许可后,冲过来搜邓神医的身,除了几块儿肚兜手帕、几瓶药丸粉末之外,果然别无他物。燕朵又听到粗嗓门的声音说道:“我搜了这老家伙的住处,也见不到珠子的踪迹!” 保

邓神医闻言叫道:“我说的是真的吧?!珠子真没有在我这里!”

冷奕人纳罕道:“当日屋中除了老夫与这姓邓的,再也没有别人,这珠子岂会不易而飞?”

邓神医忽然又叫道:“不不,除了你我,还有一个人!”

好爸爸 坏爸爸

燕朵心中一惊,这老王八蛋难道要把雷霆说出去?果然听见邓神医胖唇翻飞地道:“那个人当日曾闯入老朽的药庐,珠子肯定被他拿走了!”

冷奕人追问:“是谁?”

“老朽不知道他的名字,但有一人应当认得他!”邓神医终于找到了替罪羊,精神百倍地道:“地上的这位罗小姐和那人熟得很!”

燕朵简直气晕了,如果现在她能动的话,一定先不顾一切地冲上去把这只老胖子暴打一顿!只听冷奕人道:“她怎么会晕在这里?”邓胖子道:“大、大概是吓的…老朽给她施了点药,一时半刻只怕也说不了话…”

“既然如此,我看不妨请邓神医及这位罗小姐一起去舍下做做客好了。”冷奕人用不容抗拒的口气说道。 保

邓神医有些惊慌:“老朽…老朽就不用去了吧?!老朽对那珠子毫无兴趣,何况老朽这条胳膊被冷老英雄弄断了,急须治疗…”

冷奕人笑道:“邓神医何苦如此麻烦,不如让老夫将你这胳膊扯下来,省了治疗的功夫了!”

邓神医立刻道:“咱们快走吧!”

冷奕人于是命粗手指的和粗嗓门的两人一个背起装昏的燕朵,一个押着邓神医,正要往谷外走,忽然听得忽啦啦一阵风声,燕朵眯起眼睛偷偷看去,见又是一名蒙面人不知从哪里窜出来挡住了去路。保

“把人留下。”那人冷冷道。

冷奕人忽然放声大笑,道:“你终于露面了!老夫就知道有位高手也在暗中觊觎那‘沧海月明’珠,所以才亲自前来医谷!阁下想必就是上次将老夫打伤之人罢?!”

燕朵心中暗惊:这个蒙面人的功夫比冷奕人还要高,眼下自己身处高手包围圈中,简直就是急流漩涡中的一片小树叶,稍不小心小命难保!

那人阴阴笑道:“既然知道老夫厉害,便识趣点儿,将人留下,老夫或可留你们几条狗命不死!” 保

自称“老夫”?原来也是个老头子!这帮小老头吃饱了撑的,没事儿不说在家颐养天年,跑到江湖上穷掺和什么劲儿!上岁数的人了,火气还不小,动不动就杀啊死啊的,真该吃点脑白金了!

燕朵正胡思乱想,冷奕人早已经被蒙面老头的话激怒了,一声低吼道:“上次老夫一时大意,着了你的道,这次正好一并算帐!”说着令冷慕迎等带着燕朵和邓神医先行离开,他自己则将架势一拉,摆明了要和蒙面老头一对一PK。冷慕迎担心冷奕人的安危,不肯先走,只是带着粗手指他们一齐退到不远处守着,替冷奕人掠阵。两个老头儿齐声大吼,哇呀呀地杀成一团,燕朵本想眯着眼看个热闹,奈何头垂在粗手指的肩头,只能看到站在一旁的邓神医吓得不住哆嗦的肥屁股。

两个老头哼哼哈兮地打个没完,燕朵身上的药效已是渐渐消失,皱个鼻子做做鬼脸已经不成问题,然而她被粗手指的背在背上,丝毫不敢动弹,正累得身体发僵,突然战圈中风云骤变,那蒙面老头貌似技高一筹,打得冷奕人一声低吼,冷慕迎大叫一声“爹”冲了出去,粗手指的见状也着了慌,一把扔掉背上的燕朵跟着冲了过去,燕朵疼得呲牙裂嘴,然而不忘逃命,恰好身下是个斜坡,就势装做停不稳身体骨碌碌地顺着坡向下滚去,也不知滚了多远,正滚得兴起,忽然身下一空,扑嗵一声竟然滚进了池塘里。这下惨了!如果划开手脚浮上去,自己药力消失的事就暴露无遗,那俩老头中的任何一个发现了,她也吃不消啊!但总不能活活把自己淹死吧?

正憋着气在水中沉浮,忽然一双大手伸将下来,拔萝卜似的把燕朵拔出了池塘,燕朵还想装昏,却听那人冷冷道:“少装蒜了,丫头!把珠子交出来!”——咔你个大爷的!是蒙面老头!这老小子竟然看穿了她的计谋大步追了过来。她宁可追过来的是冷奕人,怎么说碍着冷慕迎的面子他也不能把她怎么样——可这蒙面老头就不同了,比冷奕人还冷还狠,落到他的手上凶多吉少啊!

燕朵睁开眼,一脸真诚地说道:“大叔,珠子要是在我身上,我还跑到这谷中来干嘛?”

蒙面老头追问道:“‘那个人’是谁?”

“哪个人?”燕朵装傻。

蒙面老头冲着邓神医偏了偏头,道:“姓邓的,你来告诉这丫头,‘那个人’是谁!”

邓神医正踮着小胖脚准备开溜,一听见蒙面老头叫他,立刻浑身一个哆嗦,转过脸来积极配合道:“罗小姐难道忘了?就是那天闯入老夫石室带走罗小姐的那个人嘛!”

燕朵也积极配合地答道:“那个人后来被人追杀掉崖死了,如果珠子在他身上,那就只有到崖底找他的尸体了!” 保

“丫头,我劝你最好乖乖地给我说实话,否则…”蒙面老头捏着燕朵肩头的双手忽地一用力,燕朵就觉得骨头几乎都要碎了,不禁疼得尖叫起来:“啊——老头杀姑娘了——”

那边的冷奕人貌似缓过劲儿来,手指放在嘴里打了个尖利的口哨,便见从山谷的各个角落陆陆续续地冒出无数个蒙面人来,每个人的胸前都用红丝线绣着一只血手印。冷奕人冲着蒙面老头哈哈大笑,道:“老夫早就料到这几日你必会来谷中寻珠,如今你是自投罗网了!快快受死吧!”说着就是一挥手,蒙面人们便呈圈状慢慢向蒙面老头包围收拢过来。

燕朵见状暗叫不好,这些家伙等下火拚,自己夹在中间还不得被打成肉饼?正苦思脱身之计,忽听这蒙面老头也哈哈大笑起来,道:“区区一个血手盟岂放在老夫眼中?冷奕人,历来你在江湖上称王称霸,老夫不过是不愿理你,如今你敬酒不吃吃罚酒,怨不得老夫今日要将你这数十年的心血培养出的虫蚁喽罗一举毁掉了!”

冷奕人冷笑道:“哼,老夫行走江湖数十年,还是头一次见到你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废话少说,准备下地府罢!”说着一挥手,血手盟众人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蒙面老头扑来。

蒙面老头也不知道是乐傻了还是吓傻了,竟然站着不动,被他掐着双肩悬在半空的燕朵急得啥也不管了,伸腿对着他一阵乱踢,喊道:“快躲呀!你丫傻啊?!”

正急着,忽听一阵痛苦的闷哼此起彼伏,紧接着血手盟的杀手们便陆续倒在地上挣扎呻吟,蒙面老头一阵得意狂笑,燕朵及在场众人全都惊讶地向场中看去,只见一条黑影悄无声息地穿梭于血手盟杀手之间,看不清是如何出的手,凡是他到过的地方,所有人无一例外地全部应声倒地,燕朵从来没有见识过这样的景象,那黑影就像饱蘸了浓墨的狼毫大笔,在纸上笔走龙蛇挥拆方遒,那体态,那身姿,正应了那句“翩若惊鸿,骄若游龙”的诗来,直看得场上众人瞠目结舌口水乱喷。

冷奕人眼见自己的手下被那黑影如同切菜砍瓜一样收拾,不由大怒,大吼一声飞到场中截住黑影就打,两人先是你来我往过了几招,忽见冷奕人摆了几个怪异的POSE,两只手掌瞬间变成了血红色,燕朵听到蒙面老头嘀咕了一句:血煞掌。血煞掌想必就相当于九阴白骨掌啦、降龙十八掌啦什么的,看来冷老头要使出必杀技了!只听那黑影轻笑一声,两人在空中三百六十度大回环转体后双掌对在一处,呯的一声巨响,震得地动山摇——音响师,这音效配得不好,太夸张了啊!——只此一击,胜负立见分晓,只见冷奕人向克赛一样被炮飞了出去,而那黑影只是在空中一个漂亮的曲体向后翻腾三周半,稳稳地落在地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