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一付还在那叫着:”小丫头,劳资是不会骗你的。你的这个情哥哥啊,就是装失忆在耍你玩呢。“

顾湄迟疑的看向慕容湛。后者双眼清澈,眉宇之间一派风淡云轻,看起来根本就是不把黄一付的话放在心里。

也许丫的根本就还是太自信。

而果然,顾湄点头:”哥,我信你。“

黄一付完败,不敢相信顾湄这小丫头怎么就这么笨。而慕容湛却是唇角微弯了弯,差点就没掩饰住伸手去摸她的头,然后说上一句,乖。

对于慕容湛而言,不怕招式老,就怕招式不管用。

而顾湄之所以相信慕容湛,一来是这两天他的表现看起来绝对就是将以前的事都忘了。二来就是,她觉得慕容湛没理由跟她玩失忆啊。三来就是,一个是刚刚才见一面的外人,而另外一个是什么都为她好的哥,她相信谁那是显而易见的事。

只是打死她都没有想到,慕容湛刚开始掉下来的那前两天确实是被砸到脑子了,所以一时之间不记得以前的事了。可是昨天的那一通烧,将他的脑子烧的都快沸腾了,然后他忽然就什么都记得了。

只是慕容湛现在想起他失忆的那两天顾湄的表现,就没舍得告诉她,湄湄,你哥我想起你来了。他觉得,这是一个好契机,与其让顾湄不知道她心中的真实想法,倒还不如趁着这次机会让顾湄好好的知道,其实她也是爱着他的。

他要顾湄说出来,她爱他。

所以我们的大尾巴狼现在就垂着眸子,开始装着特清纯特无辜的小绵羊了。

外表很能哄骗人啊。顾湄一看到他这样,心中就软了,轻拍着他的背就安慰着他:“没事的啊,哥。你就算是什么都记不起来了,我也不会离开你的。”

“嗯。”低低的一声回答,听的顾湄的心都快软的跟沸水滚过几遍的面条似的。

而他们面前的黄一付气的山羊胡子都快翘上天了。

“你,你,”他先是用手指着顾湄,再是用手指着慕容湛,愤恨的说着,“蠢货。无耻。”

慕容湛凉凉的瞥了他一眼。

要不是为了怕顾湄怀疑,他肯定现在就下手灭掉他了。

话太多了。差点破坏掉他的计划。

而顾湄安慰完他后果然又开始问黄一付了:“神医大人,你怎么到这下面来的?”

看他那样子,肯定是施施然的走进来的,绝对不会是跳下来的。那也就是说,这里是有通向外面的道路的,那她和慕容湛也就可以顺着那条道路出去了。

黄一付瞟了她一眼,傲娇的仰起了他的头:“不告诉你。”

顾湄见他这个样子,只气的额头的青筋直抽。她总算明白,人这一辈子呐,总有那么几个时刻会特别的想杀人。

她咬牙切齿:“那你要怎么样才能告诉我?”

黄一付继续仰着他高傲的小头颅:“叫我神医大人。”

“神、医、大、人。”这几个字,简直就是一字一句的从顾湄的牙齿缝里蹦出来的。

没办法,她太想离开这里了。

但忽然右手被人握住,她抬头,见慕容湛已经是站了起来。

慕容湛才懒得跟这个小老头打太极,他直接牵着顾湄的手就想离开。

黄一付见他这样,反而是着了急,挥着手道:“哎,别走,别走。”

慕容湛充耳不闻,拉着顾湄就要离开。

黄一付赶忙冲了过去,拦在了他们的面前。

顾不上慕容湛冷的能直接将他冻成冰雕的目光,他说着:“哎,我说,别走啊。”

慕容湛要是能听他的话那才是奇了怪了。打他长这么大,除了顾湄,谁的话他会听得进去。

所以他提掌,那意思很明显。再不让开,我就一掌劈了你。

黄一付见他这样,立即跳开了,转身就想去拉顾湄的袖子。

慕容湛单手圈住顾湄的腰,身子只一转,他的手就只能在虚空中无力的划了一划。

黄一付不敢再动了。这小老儿虽然是医术方面还凑合,但武功方面,他根本就没有武功。他知道这要是跟慕容湛来个硬碰硬,他在他手上讨不到半点好去。

打蛇打七寸,他开始对顾湄进攻:“小丫头啊,你们这样是要去哪里啊?不是小老儿我说啊,你的这个情哥哥啊,满身的伤不说了,这风寒还没好透彻呢,你们这随便的乱跑,你是没什么关系了,左右是死不了,可是你的那个情哥哥可就说不一定了。不过你们要是肯留下来,小老儿我可是愿意免费给你的这个情哥哥治伤外加治病的哦。”

顾湄立即紧张了,果真就抬头对慕容湛说着:“哥,我们就先别走吧。等你伤好了再走。”

慕容湛抱紧了她,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望着面前那个笑得非常不怀好意的黄一付,冷冷的吐出来两个字:“目的。”

很明显,对于两个陌生人,他没有道理表现出这么大的热忱。

黄一付兴奋的搓着双手,小眼睛里满是狂热的光:“你的这个红线蛊是谁教你的?你见过黄一针的吧?留下来,让我研究下你们身上的红线蛊。”

黄一针是黄一付的大哥。所谓一针者,就是自负的一针下去就能让濒死的人转死回生。

黄一付从小最佩服,也最不服的就是他的这个大哥。当年他哥黄一针的大名在江湖上开始流传之后,他立即将自己改名叫黄一付。但黄一针的医术确实是高于他。不但精湛,而且是什么都懂,不像他,就只在某些医学领域精通而已。

而最让他不爽的就是,黄一针不但懂医术,而且丫的还懂如何养蛊,如何解蛊。靠,这还让不让他混了?所以他一直都立志一定也要学会如何养蛊,如何解蛊。可是他拉不下脸来让他哥教他啊,这不好容易碰到体内有红线蛊的慕容湛和顾湄,他就琢磨着让他们两个留下来让他研究下了。

慕容湛对他的这个要求,或者说是请求根本就是懒得放在心上的。从来就只有他研究别人的份,什么时候轮到别人来研究他了?

他揽紧了顾湄的腰,就想直接绕过黄一付。

慕容大爷相当自信,只要这崖底有离开的地方,那无论在哪里,他都一定能找到,根本就不需要跟那个小老头啰嗦。

可是黄一付在后面又开始叫了:“哎,小丫头,我刚刚进到崖底的时候,可是看到有很多人在那搜寻着如何才能下来的哟。他们都是在找你们的吧?”

此话一出,顾湄立即果然的停下了脚。

不走了,说什么都不走了。被这个老头研究也比出去让通元子他虐待强。

她可不想慕容湛再抱着她跳一次崖。那也太惊险太刺激了。

所以她拽着慕容湛的袖子,可怜巴巴的抬起头,对着他哀求着:“哥,咱们就暂时别走了。等你的伤好了咱们再走成吗?”

作者有话要说:离开的第四天,想乃们想乃们想乃们想乃们。。

74情生意动

慕容湛听到顾湄的请求,低下头来看她。

她的眼睛实在是生的好看啊。亮亮的,就像盛夏时节晚间平静的湖面,可那上面还倒映着漫天的繁星,亮亮的。

慕容湛特满足的在她的眼中看到了他的影子。

当然,只有他一个人的影子。他要的就是她的眼中除了他,就不会再有其他人。

顾湄见他不回答,又拽了拽他的袖子,恳求着:“哥,我们在这里过几天再走吧。我不想出去碰到,碰到他们。”

越说到后来,她的声音也就越说。

没办法,她对通元子的感觉,怎么说呢,自从那次晚间在扬州长街旁听到他说的那句,红摇,你爱的人是我之后,她只要一想到他,就如同有人拿着刀子在她的耳边不停的刮着一块玻璃。太特么的磕碜了。

连想到他的时候都这样,更别说是见到他的时候那感觉了。所以顾湄巴不得这辈子都不要再见到通元子。

慕容湛当然能听出她话语中的害怕。而他也有他的顾虑。若是在往日,别说一个通元子,哪怕就是十个通元子,他都不惧。可是现在他有伤在身,刚刚一场风寒,虽然现在是好了点,可其实全身还是虚的,若是现在出去,势必会被通元子守株待兔。

但他不能让顾湄陷入危险之地。他必须得确保她的安全。

所以他转身,直视黄一付,冷冷的问着:“怎么研究?”

黄一付大喜过望,竖起一根手指:“你们两人每天给我一滴血就成。”

墓容湛皱眉:“我可以每天给你一滴血。但她不能。”

敢放顾湄的血?敢放她血的人还没有生出来。

黄一付继续砍价:“那就让她每两天给我一滴血?“

慕容湛斩钉截铁的拒绝:“不行。”

黄一付只好苦着一张脸妥协:“罢了,罢了。反正你身上的红线蛊是母蛊,她身上的只是子蛊,研究你身上的蛊毒也就相当于研究她身上的蛊毒了。”

医学狂人黄一付很高兴,因为他终于有条件研究他心仪的蛊毒了。脱线大条的顾湄也很高兴,因为慕容湛的伤和病都有人医治了,而且她还不用出去见到让她糟心的通元子。

至于我们神武英明的慕容大爷,唔,他看起来脸色淡淡的,跟平时没有什么区别,根本就看不出来他心中此时此刻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想法。

拿智商来打比方,如果顾湄和黄一付就是个小沙丘,那慕容湛就是传说中的喜马拉雅山。

丫三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啊。就如同杀生丸和犬夜叉那根本就不是一个等级的一样。

所以顾湄是满脸兴奋的挽着慕容湛的胳膊跟在同样是满脸兴奋的黄一付身后。

绕过一道弯,再是一道弯,再是一道弯,顾湄的头都快晕了。

然后她就看到了传说中的桃花源。土地平旷,屋舍俨然矣。

黄一付得意的在前面显摆着:“怎么样,没想到这悬崖底还别有洞天吧?我可告诉你们,这是我采药的时候无意之间发现的。这里的人可淳朴了,跟外面的那些人一点都不一样。我真是太喜欢这里的人了,所以每年冬天都要来这里过冬。”

顾湄闻言,凉凉的在他身后说着:“你这么喜欢这里,是因为这里的人好骗的吧?每个人都叫你神医大人?”

慕容湛听了顾湄的这两句话,只恨不得就拿手来摸她的头顶,然后赞叹一声,说的好。

黄一付听了顾湄的这话却是要吐血了。他默默的回过头来,幽怨的看着她:“小丫头,我的心受伤了。”

至于他是如何幽怨状,请参考星爷的大内密探零零发上面的如花姑娘。

顾湄被他雷的鸡皮疙瘩起一身,恨不得就直接一脚踹过去。

可是她又不敢。毕竟现在怎么说,那都是在人家的地盘上。所以她就是真的内伤的往慕容湛的身边靠,装作很认真的在看他衣服上的刺绣,根本就懒得去理会前面黄一付的那种装的看起来特阴森森的幽怨目光。

而慕容湛对此的反应是,一手圈着顾湄的腰,眼角余光就那么冷冷的瞥了过去。

黄一付顿感全身寒意一片,忙老老实实的转过身在前面带路去了。

他一面走,一边在心中腹诽着,这个小伙子看起来很拽啊,那眼光冷的就跟不要钱似的。只是黄一针怎么就肯跟他说怎么样红线蛊的事呢?

他一边琢磨,一边就将他们两个带到了他在这个小村子他的房子里。

一带竹篱笆绕着一个小院。推开院子,里面是栽种的各种药草。

有青衣小童子迎了上前来:”神医大人,你回来了。“

顾湄闻言撇了撇嘴,她就猜对了。黄一付定然是在这个小村子里找到了存在感,所以才每年都会来这里。

黄一付开始装了。得道高人,仙风道骨,丫的压根就不食人间烟火。

“童儿,”他缓缓的捋着下巴上的山羊胡,淡淡的吩咐着:“去将客房收拾出来。”

大概是黄一付通常不会带人回来,那青衣小童听了他的这话,黑亮亮的眼珠子在慕容湛和顾湄的身上转了一转,问道:“大人,他们两个人是谁?”

黄一付脱口而出:“我的药人。”

说完他就想自己扇自己巴掌啊。

就慕容湛那种类型的,他觉得自己无论是智商还是武力方面那是压根都斗不过的。这不好不容易抓着他的软肋,通过那个小姑娘来让他同意留下来,而且答应每天给他一滴血,可这万一要惹恼了这位大人,他不肯干了,转身就走了他可去哪里找个身上就有蛊毒的人啊喂。

所以他急忙改口,几乎就是带了谄媚的笑在看着慕容湛:“嘿嘿,我说错了,我说错了。这不是药人,是贵客,贵客。”

一眼看到那青衣童子又傻看着他,大约是诧异他的忽然改口,也可能是第一次看到他笑的这么坑爹的样子。所以黄一付恼羞成怒了:“还傻站着干什么?赶紧的,打扫客房去。然后预备晚饭啊,你家神医大人我还没吃饭呢。”

青衣童子哦了一声,转身就想跑。但顾湄叫住了他。

“哎,那个,小朋友,”她笑的歉意,“能不能先去做饭然后再去收拾房间啊?”

这两天她和慕容湛就一人啃只烧饼了,她这早饿的都想吃头猪去了。

青衣童子迟疑的看向黄一付,那表情显然就是,大人我到底是听谁的啊。

黄一付老脸又红了几分,一挥袖子:“听贵客的。”

哎呦我的妈,这哪里是找了两药人,简直就是找了两活祖宗。

黄一付无语泪流。

而然后,顾湄就跟着那青衣童子做饭去了。

这孩子太小,顾湄觉得自己跟他这么大的时候,天天都是被爹娘伺候着饭来张口衣来伸手,连地都没拖过碗都没洗过,所以她实在是不好意思开口吩咐这小孩子去做饭,而自己却架着腿在那等吃的。

顾湄一走,小院子中就剩了慕容湛和黄一付两人了。

慕容湛倒是无所谓。他最大的本事就是,哪怕就是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他都有那本事觉得就他一个人在,其他人都是浮云。而黄一付就不行了。

搁了一气场这么强大的人在旁边,那就是谁也不能将之视为无物的啊。

黄一付简直就是狗腿子似的拿了自己的医药箱来,小心翼翼的给慕容湛探了脉,敷了药。然后他看到顾湄和小童都还在厨房忙活着饭菜,只好叹了一口气,认命的自己去开了个药房,自己去抓了药,然后自己搬了个小火炉,拿了把破蒲扇去小院子里给慕容湛煎药去了。

而此时,慕容大爷也没嫌着。他就光站在那里,眼睛眨也不眨的望着厨房里顾湄的背影了。

他不敢上前去帮忙。这一帮忙,指不定就露馅了。可关键是,他还没有听到顾湄开口说她爱他呢。

慕容大爷在这看自己妹子看的高兴的时候,黄神医在那就不这么高兴了。

他张口咬着那把破蒲扇的边,可怜兮兮的想着,他黄一付到哪也都算是个人物啊。人家要他治病治伤的吧,哪个不是得求着他给他好脸色看的啊。可怎么现在,他倒跟这煎药来了?

然后他就安慰自己,这不都是为了蛊毒嘛。不就煎个药而已的嘛。值得的,值得的。

阿Q精神发挥作用。黄神医又乐呵呵的摇着那把破蒲扇去了。

晚饭的时候,顾湄就很高兴的看到,慕容湛的脸色好了不少。

她一高兴,也就立即转头对黄一付笑了一笑:“黄一付,没想到你还很厉害的嘛。”

盈盈烛光中,她的这个嫣然一笑很诱惑人。黄一付纵然是不近女色,可还是下意识的呆了一呆。

爱美之人,人皆有之嘛。他觉得他就是看到了一个很好看的东西,就跟路边的花啊草啊没什么区别。

那就多看一眼吧。

黄神医他想的很纯洁的啊,真的特纯洁。他就个爱好美的小老头而已。可是慕容湛毫不留情的就戳破了他的这个爱好。

脸冷那是其次啊。主要是那眼光。凉飕飕的,比千年冰川下的冰溜子还冻人。

黄一付不敢看,垂下头赶紧扒饭。而他身旁的青衣童子还不知道原因,诧异的说着:“师父,你怎么光吃饭不吃菜的啊?”

嘿,这个小祖宗啊。察言观色这四个字你到底懂不懂的。你这是要害死你家神医大人我啊。

黄一付表示,遇到慕容湛,并且邀请他来当他的药人,这个实在是他这辈子做的最错的一个决定。没有之一。

作者有话要说:离开的第五天,想乃们想乃们想乃们想乃们想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