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民国华丽缘 作者:雪影霜魂

内容简介

二十岁的女大学生舒眉心血来潮跑去南京旅行,入住南京中央饭店后遇上一位专程来找她的美国华裔老人。老人自称是她的儿子,言之凿凿地说她曾经穿越时空去过上个世纪三十年代的南京城,与人结婚并生下了他。

对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老儿子,舒眉风中凌乱了:天啊!不是吧?穿越时空这种事难道不是小说和电视电影里的YY吗?难道还能来真的!我当真穿越时空去过民国?还在那里和人结婚生子了?!所以现在有七老八十的儿子找妈来了…

一句话简介:现代白富美舒眉穿越时空来到民国,与亦正亦邪的民国男子江澈相知相恋,共谱一曲华丽缘的爱情传奇。

内容标签:穿越时空 情有独钟 时代奇缘 民国旧影

搜索关键字:主角:舒眉,江澈

第一章

南京禄口机场,一架由北京飞抵的航班沐浴着午后的春阳缓缓降落在跑道上。

下了飞机后,舒眉打开关了一路的手机,发现了N多个未接来电,都是她老爸打来的。她恨恨地哼了一声不予理会,径自扬手叫停一辆出租车,乘车前往预订的酒店。

这趟南京之行,于舒眉是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确切来说不叫旅行,叫出走。因为老爸昨晚对她宣布他打算再婚,对象是他的秘书。那位秘书小姐只比舒眉大八岁,她无论如何无法接受这位年轻的继母。于是和老爸大吵一架后,她决定以离家出走的方式来表达自己强烈的反对意愿。

在网上预订机票时,舒眉选择了南京作为目的地。这座城市她曾于八岁那年与父母一起游玩过,在刚刚开始记事的年龄里留下了十分美好的记忆。一转眼十二年过去了,母亲已经病逝,父亲打算再娶,物是人非事事休。满怀伤感的她特意重返旧地。想要追忆一下当年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美好时光。

出租车在南京中央饭店的大门前缓缓停住,舒眉拉着小巧的行李箱下了车。历史悠久的中央饭店始建于1929年,外观是红白相间的民国洋楼,有着欧式风格的柱式门廊、石膏雕花与栅栏,内部陈设也极尽讲究。是彼时最豪华的饭店,也是当年的民国政要接待中心。经历了大半个世纪的风雨洗礼后,如今的中央饭店依然保持着当年的独特风貌,许多有着民国情结的人喜欢来这里怀旧。

八岁那年,舒眉与父母一块来南京游玩就是住的中央饭店。当时她母亲很喜欢这栋有着浓厚历史底蕴的民国老建筑,为此还特意延长行程多住了两天才走。这趟重访南京,她自然也首选入住中央饭店。

在前台顺利办理了入住手续后,一位行李员帮舒眉拎起行李送她进了房间。看着舒眉进了电梯,前台小姐打了一个内线电话:“您好,江先生,您说的那位舒小姐刚刚住进了饭店。”

舒眉订的是豪华间,房间装修得典雅大方又温馨舒适。她打算先躺下休息一会儿,等到傍晚时再出去逛一逛找地方吃饭。可是她刚刚才在床上躺下来,房门就被人轻轻敲响了。

打开门时,舒眉还以为外面的人一定是饭店的服务人员,因为服务需要来敲门。可是出乎她的意料,门外却是一对祖孙模样的男人。

老人坐在一张轮椅上,年纪目测最少七十岁以上,一脸千沟万壑的皱纹,满头白发如雪。虽然老态龙钟,不过精神还算矍铄。推着轮椅的则是长着一张混血面孔的英俊青年,笑容满面地冲她“Hi”了一声。

舒眉的第一反应是他们一定找错人了,不料老先生却定定地看着她说:“你是舒眉。”

他的话并非问句,而是肯定句。脸上的神色十分奇异,惊讶,激动,喜悦,伤感…交织交错。

舒眉惊讶得好半晌都说不出话。她肯定自己不认识这位老先生,也不明白老先生怎么会认识她,又怎么会知道她住在这里。要知道她今天来南京是一件临时起意的事,除了她自己根本没有其他人知道。怎么会刚到南京就有了意外的访客呢? 而且他看她的神色还那么奇异复杂。

“我是舒眉,您…是哪位呀?”

老先生自我介绍:“你好,我是江明石,来自美国纽约,也住在这家饭店。”

舒眉疑惑地“哦”了一声:“有什么事吗?”

“恕我冒昧,我可以进屋和你聊一聊吗?”

美国纽约来的华裔老人,无端端跑来表示想跟自己聊天,舒眉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本能地推辞:“不好意思,我刚刚才到饭店住下。现在只想休息,不想聊天。”

除了不想和陌生人聊天外,舒眉也不可能会让两个陌生男人进自己的房间啊!万一他们不是好人怎么办?这是一个女孩单身在外起码的防范意识。

江明石老先生理解地点点头:“明白,你刚到一定有些累想休息。我也是太心急了,听前台说你已经到了就马上找来了。”

“啊…”舒眉听得一怔,“前台为什么要告诉你我到饭店了?”

“哦,是我吩咐的。我提前几天就告诉了他们,今天如果有一位舒眉小姐办理了入住手续,请马上通知我。”

“什么?!”舒眉简直惊愕震动到了极点,“你怎么会提前几天就知道了我今天要入住这家饭店?”

这可是连舒眉自己都不知道的事。如果不是昨晚因为老爸要再婚的事跟他吵了架,她今天根本不会离家出走,也不会跑到南京来,这会儿正在中央音乐学院上学呢。这家酒店还是她上午去机场的路上才临时上网预订的。

江老先生微微一笑,笑容既神秘又感慨:“这个就说来话长了。你既然累了就先休息一会儿再谈吧,我先去楼下咖啡厅等你,待会见。Mike,let's go。”

最后那句英文,江老先生是对身后的青年人说的。混血帅哥一边推着他离开,一边笑眯眯地对舒眉说了句“bye-bye”。他全程没有参与他们的对话,估计是不懂中文。

关上房门回到房间后,舒眉一百个想不通。怎么自己才刚到南京就有了意外的访客?而这位访客还是一位七老八十的老爷子。他来自遥远的大洋彼岸,却对她今天的行踪了如指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疑团太多想不通,舒眉实在没办法安心休息了。五分钟她就下了楼,在咖啡厅一处最安静最隐蔽的座位旁再次见到了江明石老先生。Mike已经不在他身边了,他独自一人坐在桌旁,手里拿着一张照片神色激动地微笑,眼眶里却又蒙着一层薄雾般的泪。

舒眉一走近,江老先生就发现了。他感慨万千地看着她,声音带着几分激动的颤抖说:“真不敢相信,我居然真能在这里见到你——你和照片上一模一样。”

舒眉实在是很糊涂:“什么照片啊?”

江老先生把手里那张泛黄的老照片递给她看。照片上是一对民国装束的年轻男女,抱着一个婴儿冲着镜头微笑。她一看就奇怪地“咦”了一声:“这照片上的女人…怎么那么像我呀?”

江老先生凝视着她,目光深深如深海,有无数记忆的浪潮在他的眸中翻涌着。长长地叹息了一声,他抬手示意舒眉坐下:“先坐下,慢慢再说吧。”

舒眉在江老先生对面坐下,一边疑惑不解地等着他解释,一边在自己心底琢磨着原因。泛黄的老照片画质虽然不够好,但还是看得出那个女人是多么酷肖她。而那个剑眉星目的男人则是一张完全陌生的面孔。

她猜测地想,照片中的人和她那么像,应该是有血缘关系吧。难道,她的父母其实不是她的亲生父母,生育她的其实另有其人,现在真正的血脉之亲凭借一张照片从美国找回来寻亲了?天,不会真这么狗血吧?

江老先生的“慢慢说”还真是很慢,舒眉都快脑补出一部八点档狗血剧的剧情了,他却一直沉默着久久没有开口,只是为她沏上了一盏功夫茶。

她忍不住再次询问:“那个…江爷爷,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江老先生表情微妙地苦笑了一下说:“你不能叫我爷爷,这样不对。”

舒眉莫名其妙:“怎么不对了?”

“因为——”江老先生停顿了一下后,才继续往下说:“我接下来要说的话,你可能会觉得是疯话,会认为我是神经病。初次见面原本不该说这些话的,实在太唐突了!可是我已经七十八岁了,没时间让我拖下去了,而且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你,所以我一定要说。请你理解。”

舒眉完全不理解他这番解释的意思,只是被动地点头:“好吧,我理解。”

江老先生这才一字一顿地慢慢说出来:“你不能叫我爷爷,因为——我、是、你、的、儿、子。”

江明石最后那五个字说出来时,舒眉正好端起那盏功夫茶啜了一口。一听这话,她满嘴的茶顿时全部喷到了自己的裙子上。

吃惊过后,她骇笑不已:“你说什么?你是我儿子——拜托,别开玩笑了!我这把年纪可生不出你这么大岁数的儿子好吧?”

江老先生却一脸没跟她开玩笑的凝重表情:“你可以——你曾经穿越时空去了上个世纪三十年代的南京,在那里认识了我父亲,和他结婚后生下了我。”

一边说,他一边指着摆在桌上的那张照片说:“这个女人就是你,这个婴儿就是我。这是你和我还有父亲一家三口拍的唯一一张合影照。”

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舒眉简直要风中凌乱了——天啊!不是吧?穿越时空这种事难道不是小说和电视电影里的YY吗?难道还能玩真的!我当真穿越时空去过民国?还在那里跟人结婚生子了?所以现在有七老八十的儿子找妈来了…

呆了半天后,舒眉瞪着白发苍苍的江老先生颤声求证:“你说什么,我曾经穿越时空去了民国?怎么我自己都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啊!Are you kidding me?”

“No,I am serious。没错,穿越时空——你当初就是这么对父亲解释的。你不知道,是因为你现在还没有穿越过去。”

“不不不,”舒眉把头摇成了拨浪鼓,一迭声地否认不已:“不可能!这绝不可能!你一定是在跟我开玩笑的。对了,今天是4月1号愚人节,你是不是在饭店随机抽人恶搞整蛊啊?”

江老先生叹口气:“就算是我随机抽人搞恶作剧,这点时间也做不出这种古旧泛黄的老照片吧。我知道你一时间很难接受这件事,事实上,最初父亲告诉我,我的母亲是来自21世纪的未来人时,我也根本不相信,还一直怀疑他有妄想症。后来,父亲就和我打了一个赌,说我至少能活到七十八岁。如果我愿意,可以在七十八岁这年的4月1日去南京中央饭店找你。他说你会在这一天住进饭店,我就可以亲眼见到你——一圆多年来没有见过母亲的心愿。毕竟你离开时我还是一个婴儿,没有留下任何印象。”

舒眉越听越惊骇,整个人都僵住了,只有一张嘴还在机械地重复着:“不,不可能,这不可能是真的。”

“我当时也不相信会是真的。直到今年我七十八了,忽然想起了与父亲打的这个赌,想起了他一直以来都坚称的事实。于是我就想,既然都活到了这把年纪,那干脆就回国去求证一下好了。所以我提前一周就住进了这家饭店,一直在等着看你会不会出现。今天前台通知说,真有一位舒眉小姐住进了饭店。当时我就已经很惊讶了!现在又见到了你本人,和照片上的母亲一模一样。我才知道父亲说的都是…”

“别说了!”舒眉白着一张脸地打断他,“这实在太荒谬了!”

沉默了一下后,江老先生又从口袋里取出一个信封,那是民国时代竖式红框的宣纸老信封,放在她面前说:“这是一封父亲去世前写给你的信。他说,如果我今天见到了你,就把信给你看…”

“我不看。”舒眉再次打断他,江老先生所说的一切实在都太不可思议太难以置信了,她本能地拒绝相信,并态度激烈地推开那封信说:“我根本都不认识你父亲,为什么要看他写的信?”

“你现在虽然还不认识他,但是你应该很快就会认识他了!他的名字叫江澈,是你在民国第一个见到的人。”

舒眉不想再听下去了,她用力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Stop,这场谈话到此为止,我不想再听你说这些荒谬的事情了。再见。”

话一说完,她就立刻站起来匆匆走出了咖啡厅。看着她的背影,江老先生表情异常复杂地喃喃自语:“的确很荒谬,我居然真的在七十八岁这年重逢自己的亲生母亲,而她只有二十岁。好吧,父亲,这个赌你赢了!”

作者有话要说:在写过今穿古的《有缘千年来相会》与古穿今的《我的活祖宗》后,我曾经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写穿越小说了。但是某一天忽然脑洞大开想到了这个梗:21世纪的现代人如果穿越时空去了民国,在那个时代生下的孩子要是长寿的话,大可以在七八十岁的年纪与彼时风华正茂的年轻母亲相遇。那场面一定相当有趣!

就是这个有趣的设想,让我兴致勃勃地又动笔写了这篇穿越文。而且民国背景的小说我迄今还没有写过,也算是一次新的尝试。个人很喜欢这个故事,希望大家也都能喜欢。

第二章

回到房间后,舒眉花了很久的时间才让自己平静下来。

她不敢相信之前发生的事情,但是江明石老先生所说的一切又不像是在撒谎——一位七十八岁的老人,千里迢迢从美国纽约来到中国南京跟她开愚人节玩笑?这种可能性约等于零。如果不是开玩笑,那么一切就是事实了。她果真穿越时空去过民国时期的南京城吗?这可能是真的吗?

舒眉无论如何不希望这是真的。因为穿越这种事,平时看小说YY一下也就算了,纯属旁观者性质地解闷找乐。如果当真从现代回到过去,而且还是战火纷飞连年不休的民国时代,她一百个一千个不愿意,留在21世纪继续当她的新新人类多好多舒服。

越想越不安,舒眉开始觉得这趟南京之行不宜久留。本能告诉她,如果她真会穿越到南京,一定与她这次来南京有关系。她决定住上一晚明天就走,火速返回北京的家中。躲开那位江明石老先生,躲开所有那些匪夷所思的荒唐事。

这么一折腾,舒眉连晚饭都不想出去吃了。打电话让饭店餐厅送了一份海鲜意粉上来,胡乱吃了几口填一填肚子,就扔下筷子准备去洗澡。

洗澡前,手机响了,舒眉拿起来一看发现还是父亲打来的。直接挂断后,她一边把手机扔回床上,一边转身进了浴室。手机被扔到了床沿边,顺着光滑的被面往下滑,然后直直朝着地板坠落——却在触地的那一瞬间,神奇地消失不见了。因为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她丝毫没有察觉。

在浴缸里舒舒服服地泡了一个澡后,舒眉穿着白色毛巾浴袍披着一头潮湿的黑发走出来,懒懒地倚着床头躺下。窗外原本暮色沉沉的天空此刻已经全部黑透了,她想看看时间是几点钟。在床上找手机却怎么都找不到。她想起去洗澡前曾经把手机随手一扔,猜测应该是掉到床铺下去了。于是,一个翻身趴在床沿往下看。

床前的地板上干干净净的,看不到手机的影子。她下意识地把身子探得更出一点,想看看床底下有没有。结果却因为大半个身子都探出了床外,以致于整个人失去平衡掉下了床。

掉落的那一瞬间,舒眉的感觉非常奇异。明明只是从床上掉到床下的短短距离,却像是从山顶往深渊的直直坠落,眼前眩黑一片,身体久久触不到实地——那种跌落竟似是无边无际的…

当身体终于落到实处时,舒眉的视觉从眩黑渐渐恢复为清明。讶异地发现原本应该落在床下的自己,却正趴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

愕然地转身坐起来四处环视,舒眉一双眼睛瞬间瞪得又大又圆。这间屋子既陌生又熟悉,大小房型都和她之前住的那间客房一样,但是整个客房的室内装饰已经完全变了样。红木家具,黄铜灯具,都是一目了然的民国风格,而屋子里陈设着一台手摇式电话和一台手摇式留声机,更是民国时代的无声注释。

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舒眉的大脑就像死机似的卡住了,久久恢复不了正常运作:是做梦吗?我是在做梦吗?还是,真的被那个老儿子说中了——我穿越时空来到了民国?!天啊!不会是真的吧?

这时候,房门忽然被人推开了,惊得舒眉浑身一震。下意识地循声看去,她看见了一个正大步流星走进来的年轻人。他个子很高,身姿挺拔,身穿考究的三件套条纹灰色西服,留着三七偏分式的简洁短发。头发全部用发蜡抿得一丝不乱地梳向脑后,凸显出一张棱角分明的面孔。

舒眉震惊万分,这张面孔她认识,就在不久之前江明石拿给她的那张照片上见过。与此同时,她脑子里又响起了他的话:“你现在虽然还不认识他,但是你应该很快就会认识他了!他的名字叫江澈,是你在民国第一个见到的人。”

心像经历了一场八级地震,轰然震坍了所有自以为科学的认知。看着眼前的年轻人,舒眉因惊骇而张大的嘴久久合不拢:真的…遇上他了!这么说…我真的穿越到民国来了!天啊!要不要这么快呀!刚刚才得到的信息,好歹也给点时间消化一下嘛!

年轻人刚一进屋就马上顿住了脚步,因为发现了坐在床上凝视着他满脸呆傻表情的舒眉。他两道浓黑的剑眉猛然一挑,是很惊诧同时也很不悦的表情,声音冷冷地问:“你是谁?为什么会在我房间里?”

“我…”

舒眉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最后她本能地跟着事实走,哭丧着脸说:“我也不知道,我原本在自己房间呆着的,天知道怎么会突然间整间屋子就变了样!如果我没有猜错,应该是这栋老建筑里有时空隧道吧。”

用看白痴的目光看着她,年轻人冰冷的声音中夹上了一丝不耐烦:“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请你立刻出去。”

舒眉怎么能出去呢?别说她一身浴袍不好出去见人,就算是衣着整齐她也不敢出去乱走。既然穿越时空成了事实,现在外头不用说肯定是三十年代的南京城。像她这种无家可归又身无分文的弱质女流,如果无人依靠,想要在这个年代这座城生存下去估计只有去秦淮河卖笑了!她无论如何都要跟着这个第一眼见到的男人。

如果一切真如江明石所说,这个江澈是她的未来丈夫和孩子他爹,那他就是她在这个时代的唯一依靠。虽然对于自己在民国结婚生子这件事,她还很有抗拒心理。不过抗拒归抗拒,眼下她很需要他。

比较值得安慰的是,江澈人长得还算顺眼,而且又住得起彼时最豪华的中央饭店,应该是一个民国高富帅。就是不知道人品怎么样?这些暂且不管,好歹先跟着他混口饭吃,生存永远是第一位了。

这么一想,舒眉赶紧挤出一个微笑自我介绍:“你好,你是江澈吧?我是舒眉,很高兴认识你。”

江澈沉默了一下,“你认识我?这么说你不是走错房间了。”

用目光将舒眉上下打量了一番后,他若有所悟地“哦”了一声:“你是孟老三送来的女人吧?回去告诉他,我不吃这套。这个月底之前,让他赶紧给我走人,否则后果自负。”

这回换舒眉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了,干笑着说:“我不知道谁是孟老三,在这里我只认识你了。”

江澈却丝毫不理会她的套近乎,照样是一副不为所动的高冷神色,说:“可是我不认识你,请你快点出去。”

“我不能出去。我刚到这里,除了你谁都不认识。你得管我才行啊!”

江澈脸上的表情愈发不耐烦了,语气也带上了几丝火星味:“我为什么要管你?最后再说一遍,请你出去。否则,我就要叫人把你拖出去了。”

为了解释清楚,舒眉只有实话实说了。据江明石称她是对江澈如实相告过自己的来历的,那也就没必要对他藏着掖着了。

“江澈,我接下来要说的话你可能会不相信,但我说的都是实话了。老实告诉你吧,我不是中华民国这个时代的人,我来自21世纪,刚刚穿越时空来到这里。你是我在这遇见的第一个人,也是我未来的…依靠。你对我来说很重要,明白吗?”

面无表情地听完了舒眉的解释后,江澈只说了一句话:“总之你就是不肯自己走是吧?”

看出自己的一番话完全被江澈当成了耳旁风,舒眉愁眉又苦脸地叹了一口气,双手合十做了一个祈求的手势说:“求求你,相信我好不好?”

江澈一脸懒得再跟她废话的表情,转身打开了房门。门口站着两个一身黑衫短打健壮精悍马仔模样的男人,见了他都恭敬地弯腰低头:“澈哥。”

“把屋子里那个女人给我拖出来。”

看着一身浴袍坐在床上的舒眉,两个男人虽然都满脸吃惊状,却一句话都不多问地立刻进屋执行命令。

舒眉又惊又气,她在四只强劲有力的胳膊中拼命挣扎着想要留下,却身不由己地被拖向了门外,急得她不假思索地乱嚷一气:“江澈,你不能把我赶出去。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你的未来老婆和孩子他妈。如果没有我,你要打一辈子光棍,还要断子绝孙。这个后果很严重,你一定不想的吧?”

舒眉的话听在江澈耳中全是胡言乱语,他认定自己遇上了疯子,越发没有好声气地说:“把这个疯女人给我扔到大街上去。”

“是,澈哥。”

两个马仔严格地执行了江澈的命令,把舒眉从后楼梯拖出去,经后门扔去了大街上。

趴在马路上的舒眉翻身坐起来,看着近在咫尺的南京中央饭店呆了一下。下午她来到这家饭店时,时间是21世纪的2015年。现在饭店还是那个饭店,但饭店周围的街景事物都已经大变模样——时光倒退几十年,退回了上个世纪三十年代的南京城。

虽然夜幕四垂,但彼时作为一国之都的南京依然车水马龙,热闹非凡。大街上走动的人们或穿着长袍马褂;或穿着旗袍洋装;还有不少穿中山装的年轻学生。马路上的交通工具有人力黄包车;有锰钢白瓦盖的脚闸自行车;有马达轰鸣的汽车;还有马蹄达达的马车。舒眉如此狼狈地被两个男人扔出来,引来不少行人驻足观望,指指点点。

又羞又气地爬起来,舒眉试图再进饭店和江澈沟通,后门却已经被锁上了。当她绕去前面的正门时,被守在门口的门童客客气气拦住了。

“对不起小姐,本饭店衣冠不整者不得入内。”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模样,舒眉眼泪汪汪地很想哭。万万没想到洗个澡出来就穿越时空到了民国,现在她浑身上下除了一件长及脚踝的毛巾浴袍外什么都没有。而江明石所说的她的未来老公江澈不但不管她,还让人把她扔到了大街上。她不知道自己将在这个三十年代的南京城如何活下去。且不说能不能找得到工作谋生之类长远的事,眼下这个晚上要怎么熬过去都是大问题。

舒眉白天抵达的那个南京城,是比较温暖的仲春时节。可是此刻身处的这个南京城,明显还是早春时分,路旁一排杨柳才绽出点点新绿,入夜后的气温冷得与冬季无异。她裹着浴袍光着脚站在马路上才不过几分钟,已经冻得身子微微发抖!如果不能找到一个可以过夜的地方,那她今晚肯定要冻死街头。

一边裹紧身上的浴袍尽量御寒,舒眉一边忍不住哭了。独自一人穿越到这个兵荒马乱的乱世民国,举目无亲又身无分文,她已经很害怕了!更何况现在还落到这种地步,眼看就要自生自灭冻毙街头,她哭得惶恐之极:怎么办?怎么办?早知道会遇上这种匪夷所思的事,真不应该跟老爸赌气离家出走一个人跑来南京。现在我该怎么办啊?

作者有话要说:某大厨最新试制了这一道烹文煮字的私房菜,如果各位尝鲜的小主觉得还满意,请赏个五星好评吧!:)

第三章

赶走舒眉后,江澈脱下西服外套在沙发上坐下,打算休息一会儿再进浴室洗澡。

一位楼层服务生通过门口两个保镖的搜身检查进了客房。他用白铜保温瓶送来一瓶刚刚烧开的热水,殷勤地为江澈沏了一杯香茶。

从服务生进屋的那一刻起,尽管知道保镖一定查过了,江澈的身体还是下意识地微微崩紧。如一头蓄势待发的豹子,随时准备应付各种凶险的突发状况。而且他原本是背对着门口坐着,房门一响他就立即侧过身子。他一向最不喜欢身后有人,因为那样最容易遭人偷袭。

服务生沏完茶后正准备退出房间,忽然又想起来回头说:“对了,江先生,我之前进来开夜床时看见床上搁着一样东西,我替你收到床头柜里去了。”

“哦,谢谢。”

江澈不记得自己搁过什么东西在床上,服务生一走他就马上打开抽屉,发现了一件叫不出名字的东西。那是一个大概三寸长两寸宽的长方形物件,一面是金色的金属,一面是黑色的玻璃,精致小巧,极薄极轻。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查看,他有些奇怪地想:这是什么东西呀?

查看过程中,他的手忽然触碰到了那物件边缘上一个小小的突起部位,那面黑色玻璃突然就像电灯似的瞬间明亮,令他惊奇万分。更令他吃惊的是,亮起来的黑色玻璃中框着一张照片——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头戴宽檐草帽,身穿纯白飘逸长裙,巧笑嫣然地站在一处蔚蓝海岸。

这就是舒眉之前失踪不见的苹果手机,手机显示屏的屏保壁纸,她用了一张自己不久前在马尔代夫度假的照片做主题。

江澈很快认出照片中一身洋装的女孩子,就是不久前他刚叫人扔去大街上的“疯女人”。不觉一怔:这个原来是她的东西,看照片倒是一点也不疯。这玩意儿好像是相框,居然可以像灯一样亮起来,亮了以后才能看到照片。而且这张照片也跟照相馆拍得不一样,看起来特别清晰。一定又是西洋货了!

彼时的西洋货大都很名贵,江澈相信这个“特别镜框”也价值不菲。他不想占这种小便宜,打算把东西还给那个“疯女人”。他下意识地走到窗前张望,大概一刻钟前,他亲眼看着两个手下把她扔在下面的马路上。不过现在马路上已经不见她的人影,看来已经走了。

在窗口张望一番后,江澈一低头发现手中的“特别镜框”又变回了黑色玻璃。他试着再次触碰了一下那个突起部位,玻璃再次明亮放光,少女巧笑嫣然的照片也再次展现。

江澈由衷地觉得这“镜框”太特别了!还从没见过这么特别的西洋货。也不知道那个“疯女人”花了多少钱买它,暂且先替她收着吧,以后如果有机会再还给她。虽然他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但也绝不会昧下一个女人的财物。

把“镜框”收起来后,江澈一边解开衬衫钮扣一边走向浴室准备洗澡。路过桌上那杯香气袅袅的清茶时,他顺手把它端起来泼进了垃圾桶——不知根底的外人经手的饮食,他是绝对不会沾唇的。

就在江澈走到窗口张望的五分钟前,哭得泪眼汪汪的舒眉,忽然看见有辆黄包车拉着一位外国神父经过饭店门口。

那时候,舒眉已经被冻得脸色开始发白了。一见到那位神父,她顿时如见救星似的冲过去拦在车头,用英文向他求救:“Father,help,help。Please save me,Please。”

路上偶遇的美国传教士约翰,成了舒眉的大救星。这个能用流利英文向他求助的中国少女让他意外又惊讶,二话不说就把她带回了教会所在的南京城北福音堂。

在福音堂让舒眉穿暖吃饱后,约翰神父询问她为什么会搞成这样子流落街头,她想了想没有再提“穿越时空”的事。之前对江澈作出了这样的解释,结果被他当成“疯女人”扔到大街上。如果神父也觉得她是疯子而不愿继续收留她的话,那她估计真要去秦淮河卖笑了!

于是,舒眉对约翰神父说了一个“very long story”的新版本。她自称本是北平的女学生,从小家境优越,一直接受良好的教育。但是今年父亲的生意失利,又不幸染病身亡。家道中落后,狠毒的继母把她卖给一位南京商人为妾。她身不由己地被商人带回南京,趁其不备时从浴室里跳窗逃脱,所以才会如此狼狈地流落街头。

舒眉编造的这个悲情孤女版本,深得约翰神父的同情。他将纯熟的母语和不太熟练的中文夹杂在一起表达自己的同情之意:“Oh,Poor girl,你真是太不幸了!”

“神父,还好我今晚遇见了你,不然一定会冻死在街头的。”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呢?想回北平吗?”

“不,我不想回北平,回去也没有亲人了,搞不好还会被后妈卖第二次。我想留在南京找份工作,神父,您能帮帮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