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雪怀一脸无辜:“我也想温柔,谁让他的父亲出言不逊?难道被人骂了,我还要请人家的孩子吃糖?”

“好吧……”陆秀现在只能祈祷,那孩子不会因此对布偶装留下阴影。不然,也太可怜了。

道上一般祸不及家人,这一次是特例。陆秀原本以为杜雪怀会有心理障碍,没想到他适应得比她这个策划者还好。

“如果杜克法官不配合,你真的会烧死那个孩子吗?”离开前,她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会!”杜雪怀答得比她想象中还要干脆,“我不仅会烧死孩子,还会把烧死孩子的全过程录成影片寄给他。当正义无处伸张,以暴制暴又有何妨?”

这是最糟糕的状况。考虑到杜克法官的立场,变成现实的可能性不大。他虽然被参议员打过招呼,但人情怎么可能比得上儿子的性命重要?

陆秀正在考虑一旦最坏的状况发生,自己是否真的能够对着无辜的孩子挥下屠刀,忽然听到隔壁房间传来一声惊呼:“雪球,你怎么来了?你妈妈呢?”

她赶忙扶好了兔子头套,用最快的速度奔了过去。

考虑到孩子年纪还小,杜雪怀只派了一人充当看守,并没有把人绑起来。此刻,那孩子正坐在沙发上,抽抽搭搭地抹着眼泪。而雪球,正好奇地站在不远处打量他,似乎在奇怪他为什么会哭得这么伤心。

这个年纪的小孩子真是麻烦,神出鬼没,简直令人防不胜防。枉费大家还那么辛苦隐藏身份,他一出来就全白费了。还好,五岁孩子的证词根本当不成证据,雪球在美国也没在意大利那么有名。

“他在哭!”雪球朝穿着猫咪布偶装的看守挥了挥手,表情仿佛发现了新大陆。

“对,他在哭。”猫咪歪了歪头,声音哭笑不得。

雪球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然后竟走上前去拍了拍小杜克的手臂:“别哭了,男子汉不哭。”

声音奶声奶气的,却竭力装出一副小大人的语气,他说着,甚至还伸出小手,试图替小杜克擦去脸上的泪水。

可惜,对方却根本不买账。

“走开!”小杜克非但没有因此感动,甚至还一把将差不多比他矮一个头的雪球推倒在了地上。

刚刚学会走路没多久的小家伙平衡性原本就不好,一推之下立刻一屁股摔倒在了地上。还好,小孩子重心低,地上又铺着厚厚的地毯,并不怎么疼。雪球也不爱哭,小手一撑就准备爬起来。

然而,令陆秀做梦也没想到的一幕发生了,见雪球准备爬起来,小杜克竟然上前,狠狠踹了他两脚:“离我远点,该死的黄皮猴子!”

这两脚显然比刚刚那一跤疼多了,雪球的眼中顿时便弥漫起了一股水雾。他可怜巴巴地咬着唇,好不容易才忍下了眼泪。

“我不是黄皮猴子!”雪球肯定还不明白黄皮猴子是什么意思,但却已经明显意识到那不是什么好词,撅着小嘴大声抗议。

“黄皮猴子!你就是黄皮猴子!”小杜克说着,竟又准备上前踹雪球。

陆秀第一次有了想要亲手掐死一个孩子的冲动。她现在才知道这世上的确存在一点都不可爱的孩子。此刻,刚刚那个令她烦恼不已的问题已经有了答案。如果最坏的状况发生,她绝对会毫不犹豫对着面前的孩子挥下屠刀。

这么小却能把“黄皮猴子”说得这么溜,果然有什么样的父母,就有什么样的孩子。

虽然同是孩子,但年龄的差距摆在那里。眼看着雪球又要吃亏,陆秀上前一步,这就准备冲进去帮忙,没想到却被杜雪怀拉住了。杜雪怀比了个手势,连原本已经走到两个孩子身旁的猫咪也退了回去,站在一旁,准备冷眼旁观。

看看大人不准备干涉,小杜克越发嚣张了,连脚上的力气也重了几分。没有母亲能够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被欺负,陆秀虽然猜到杜雪怀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依然还是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啊——”她果然听到了一声惨叫,声音却不是来自雪球。睁眼一看,发现雪球已经死死抱住了小杜克的脖子,一口咬了下去。

小杜克开始还只是惨叫,最后竟慢慢变成了嚎哭,一边哭,一边求饶,眼泪鼻涕糊了一脸。雪球松开他后,他早已没了反抗的斗志,跌坐在地上,哇哇大哭。

“我不是黄皮猴子!”雪球依旧余怒未消,撅着小嘴杀气腾腾,那表情依稀让陆秀想起生气时的杜雪怀。比他高一个头的小杜克竟被他眼神中的杀气吓得直接尿了裤子。

“说了没事吧!”杜雪怀一脸的得意。

陆秀哭笑不得:“你到底是怎么教孩子的?”

“很简单啊,谁对他好,他就对谁好,谁欺负他,那就狠狠欺负回去!”杜雪怀伸手抢走了陆秀的兔子头套,戴上之后,走进房间,一把将雪球抱了出来。

这次的事件显然没在雪球幼小的心灵上留下什么阴影,一出房间,小家伙的脸上便又恢复了原本天真无邪的笑容。陆秀松了一口气,透过门缝望了一眼里面的小杜克,眉头却又忍不住皱了起来。

她无法想象,如果像里面那样的孩子长大,雪球长大后将会面对怎样的世界。她原本不想跟迪斯尼抢生意,但看到小杜克后,她改主意了。

比起改变大人的观念,孩子才是当务之急。

“亲爱的,你难道不觉得最近闲得慌吗?我们不如拍电影吧!”

杜雪怀没料到她会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明显一愣:“最近形势不明,我担心你的安危还来不及,哪有什么心情拍电影?”

“我想拍的这部电影很特别,不需要出外景,一个小型的摄影棚就能搞定。”陆秀笑着拍了拍他的兔子头套。

她要拍一部儿童版的《活着》。就采用《黑塔利亚》的国家拟人,哦,不,确切的说是《那年那兔那事儿》的国家拟兔的形式。华人就用兔子,黑人用河马,白人按族裔不同分别用猫咪,牛,蛇等动物代替。做迪斯尼那样的动画她没条件,直接拍成布偶剧却是完全没问题的。简单的搭几个布景就可以,为绑架而做的那几套衣服甚至都可以直接拿来使用。

故事也不用特意编,直接使用这次纵火案就够了。虽然兔子中间用了不光彩的手段,但正义战胜邪恶的主题却让人无可指摘。至于影射什么的,料想这个时代的白人的脑洞也不会大到那种程度,估计等电影上映他们也未必能够回过神来。

既然是给孩子看的片子,当然不可能依然使用死气沉沉的黑白胶片。现在这个时间,彩色电影技术其实已经成熟了,只是价格高昂,很少有电影公司能够不惜血本投入。而陆秀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钱,为了孩子,为了未来,她当然不可能吝啬这点投入。

第174章

听陆秀说要拍布偶剧,两个孩子高兴坏了,兴奋地跟在身穿布偶装的那几位后头亦步亦趋。有好几次甚至跟进了关押小杜克的房间。

看看两个孩子的身份已经彻底暴露,陆秀哭笑不得。不过其实也没事,就算他们身份不暴露,杜克法官那边一样能猜到是谁动的手。毕竟,这段时间她一直在为唐人街纵火案而奔走,而且所有人都知道她跟传说中的黑手党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猜不到,那才是有鬼了。

被雪球狠狠咬了一口后,小杜克显然已经被他吓怕了,再没敢动他一根手指。不仅如此,连带着面对毛团的时候都是战战兢兢,仿佛生怕她也会突然扑过去狠狠咬他一口。“黄皮猴子”这个词更是再也没敢说出口。

目睹此情此景,陆秀只能感叹欺软怕硬果然是人的天性。

雪球脾气一向很好,别人不惹他,他从来不会主动去欺负别人,年纪太小,还没学会记仇。小杜克战战兢兢地把玩具一递,他就若无其事地跟他玩在了一起。陆秀紧张地穿上布偶装在旁边守了半天,确定三个孩子相安无事后,长叹了一口气。

孩子终究不同于大人,就算受到了大人的恶劣影响,本质上也依然只是天真无邪的孩子。只要好好引导,不愁不会被引上正路。

“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吧。一个关于兔子的故事。”刚好关于那部布偶剧,陆秀已经有了腹稿,于是,穿上兔子装,走进三个孩子玩耍的房间,把毛团抱到膝头上,跟他们讲起了故事。

没有小孩子不喜欢听故事,雪球跟毛团拍起了小手,连小杜克也放下了手中的玩具车,抬起了头来。

看看三个孩子充满了期待,陆秀整理了一下思路,缓缓开了口:“很久很久以前,在美丽富饶的大森林里,住着兔子一家。

兔子勤劳勇敢,一直不愁吃穿,直到有一天,一伙强盗突然闯入,抢走了它们的一切。兔子一家成为了强盗的奴隶,在强盗的压迫下忍辱负重生活了很多年。后来,强盗终于败光了家业灰溜溜离开了。兔子重新成为了家里的主人,家里却已经一贫如洗。

这时刚好森林的另一头白头鹰一家请人做工,为了活下去,兔哥哥辞别了家人,毅然踏上了旅途。前往森林那一头的路上要经过一片大沼泽,兔子历尽了艰险,九死一生才到达白头鹰家。到了那里才发现白头鹰根本不像之前承诺的那样友好。

白头鹰知道兔子家里穷,没人会为它出头,于是,故意欺负它。让它做最危险的工作,却只给它最少的报酬。不仅如此,因为兔子来自森林的另一头,皮毛又是不同于森林里其它动物的白色,连一同为白头鹰干活的其它动物也欺负它。猫咪追着它跑,野牛喜欢扯它耳朵,就连公鸡偶尔也会啄它一口。

兔子任劳任怨,拼命努力,终于还清了来时的路费。获得了自由的兔子回忆起祖辈传授给它的知识,开垦了几亩土地,种上了胡萝卜。森林这一头从来没有人种过胡萝卜,所以它不仅获得了大丰收,甚至还靠着卖胡萝卜赚了不少钱。

看着兔子的日子越过越好,白头鹰愤怒了,凭什么一只外来的兔子也能过得这么好?于是,第二年,白头鹰下令,不许使用森林那一头的锄头种地,要在它的地盘上种地就必须购买它的锄头。兔子省吃俭用好不容易换了锄头。可惜,白头鹰虽然靠着卖锄头赚了一大笔钱,却还不满足。又接着下令兔子种植胡萝卜需要额外交保护费。

兔子孤立无援,只能默默忍受。兔子跟森林里其它的动物不一样,一向省吃俭用,虽然交了额外的保护费,却依旧比森林里其它的动物有钱。白头鹰发现这一点后,气急败坏,干脆宣布,不许在春天种胡萝卜。反正森林这一头,除了兔子也没有别的动物种胡萝卜……”

这样的故事对雪球和毛团来说太复杂了,两个孩子竖起耳朵听了一阵后,就自顾自玩了起来。小杜克却听得津津有味。

听到白头鹰不让兔子种胡萝卜,他眼中甚至漫起了一层水雾:“兔子好可怜……呜呜呜……白头鹰为什么这么坏?为什么总是欺负兔子?”

孩子终究是孩子,陆秀笑着摸了摸他的头,答道:“因为兔子是白色的,白头鹰跟他的小伙伴不喜欢它皮毛的颜色。”

小杜克拧着拳义愤填膺:“太过分了,就因为它是白色的吗?”

陆秀微微一笑,回道:“你不是也曾因为雪球的肤色,欺负过他。”

听到陆秀叫自己的名字,雪球猛然抬起头来,好奇地望向两人。面对雪球的目光,小杜克瞬间涨红脸,沉默良久,他才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那是不对的。”

洗脑初见成效,陆秀长舒了一口气,拍了拍小杜克的肩膀:“对,那是不对的。没有人应该因为肤色遭遇不公平对待。”

小杜克仰起小脸望着她那颗硕大的兔子脑袋,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陆秀用兔子毛茸茸的大手摸了摸他的脑袋,继续往下说:“因为总是被欺负,兔子们习惯跟其它兔子住在一起。白头鹰跟它的朋友们把那里称为白街,因为兔子喜欢聚在一起,所以一眼望过去那里总是白茫茫一片。白头鹰跟它的朋友们特别喜欢到白街搞破坏,扯兔子的耳朵,抢兔子的东西,坏事做尽。

终于有一天,有一只兔子觉得兔子们不能总是这样被欺负。它瞒着白头鹰,偷偷把兔子们在森林这一头的遭遇传到了白头鹰的老家。

白头鹰原本跟兔子一样,也是因为在老家活不下去,才背井离乡来到森林的这一头的。它现在虽然有钱了,比起老家的那些贵族依然觉得低人一等,所以拼命在老家那边树立文明人的形象。兔子的行为让它在老家丢尽了脸面,白头鹰恼羞成怒,竟然带着一帮小伙伴袭击了白街。一场大火烧毁了白街无数的店铺,甚至还烧死了一家三口,最小的那只兔子甚至还没有断奶。”

说到这里,陆秀停顿片刻,观察了一下小杜克的反应,这孩子显然已经知道死是怎么一回事,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看看故事起到了应有的效果,陆秀接着往下说。

“愤怒的兔子把白头鹰和它的小伙伴告上了森林法庭。然而,森林法庭的法官却是白头鹰。”

刚刚说到这里,小杜克便忍不住大声抗议:“不对!错了!错了!白头鹰是犯人!”

“没错,白头鹰既是犯人也是法官。”陆秀微微一笑,试图用柔和的声音安抚他的情绪。

“可是……”小杜克皱起了眉头,苍白的小脸竟然已经涨得通红,“可是,这不对!这不公平!”

果然是法官的儿子,对公平正义的反应比普通人敏锐。知道这不公平就好。陆秀微笑着眯起了眼睛,幽幽道:“我知道这不公平,但故事里的一切就是这么发生的。”

小杜克咬住了嘴唇,一脸委屈地扯了扯陆秀的衣角:“然后呢?”

“然后啊……”陆秀微微一笑,“兔子们知道白头鹰不可能给予那帮恶棍公正的审判。于是,在白街召开了全体大会商量对策。会上,兔子们献计献策,却郁闷地发现,它们想要的公平正义根本不可能通过和平的手段获得。

兔子们虽然不喜欢用暴力解决问题,但情况却已经逼得它们不得不这么做。为了无辜失去家园的兔子,为了死在大火中的同胞,为了这样的惨剧以后不再发生,它们组成了敢死队,绑架了白头鹰的儿子……”

陆秀原本担心说到这里,小杜克会反应过来。不过,孩子终究是孩子,他显然并没有把这个故事跟他自己的处境联系到一起,听到这里,原本紧皱着的眉头竟然舒展开了。那表情,似乎在为兔子们的当机立断而高兴。

“后来呢?”见陆秀没有接着往下说,他仰起头,好奇地问道。

陆秀摊了摊手:“后来的事,我也不知道了。”

法院那边还没开庭,虽然有小杜克这个肉票在,陆秀却不敢对审判的结果打包票。这次的事件已经闹得沸沸扬扬,就算说它已经成为整个美国的焦点也不为过。最终结果出来之前,谁也不敢肯定中间会不会有什么变数。

“啊?你怎么可以不知道?”小杜克听得正起劲,听到这个回答顿时一脸失望。

“我现在还不知道,但是很快就能知道结果了。明天,我答应你,明天就告诉你故事的结局。”

明天,就是法院开庭的日子。

小杜克原本已经暗下去的眼神立刻亮了起来:“一言为定!”

兔子布偶装毛茸茸的大手跟雪白的小手击掌为盟。

果然啊,比起从肉体上消灭敌人,给敌人洗脑,把对方变成自己人更有成就感。

陆秀走出房间,刚刚摘下兔子头套想喘口气,忽然听到耳畔响起了一个少年的声音。

“故事不错,很有趣!”

转头一看,发现竟是马龙·白兰度,一段时间没见,这小子又长高了不少,未来的祸国殃民已经初见端倪。

“马龙,你这么大的人了,怎么也爱听童话故事?”

那小子闻言,竟然邪邪一笑,好整以暇地抱起了手臂:“我知道你在说什么。这个故事跟《动物庄园》一样的风格。”

陆秀一愣,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马龙露出一脸恶作剧得逞的笑:“最近有没有新故事?能够给大人看的那种。《邪恶力量》新一季又录完了,我们甚至把《动物庄园》也翻出来录成了广播剧,大家快无聊死了。”

“等一下,你说《动物庄园》?”

“嗯,我们已经拿到作者的授权了。”马龙说到作者二字的时候,特意加重了语气,别有深意地扫了陆秀一眼,“有家电台愿意在儿童节目播出这部广播剧。我觉得这并不是适合儿童的片子。不过,无所谓啦。刚刚那个故事,那孩子不是一样听得津津有味。等他们长到足够大,就会明白故事真正的含义了。”

第175章

马龙他们估计真的太过无聊了,竟然找到杜雪怀,把所有陆秀名下有英文版的小说都录成了广播剧。就连那个《摩亨佐达罗》的剧本也被翻了出来,做成了上下两集的广播剧。因为只有声音,拍电影时很难表现出来的画面被他们做成了各种奇怪的音效。陆秀找来听了听,效果竟然意外的不错。

布偶剧不需要真人出镜,竟然马龙主动找上了门来,陆秀当然不可能放过这样的机会。连忙笑道:“新故事暂时没有,不过有部新电影。”

“新电影?”见识了连续几部电影的大火,马龙已经把陆秀当成了好莱坞的点金圣手,忙问,“可以在新电影中给我一个角色吗?”

陆秀打量了他一眼,比了比他依旧比成年人矮了半个头的身高后,笑着点了点头:“可以!我看你的样子,很适合演我新片中的男主角。”

“男主角?”马龙被这突如其来的好消息打蒙了。

“对!男主角!”陆秀嘿嘿一笑。

说完,强行将手中的兔子头套套在了马龙的脑袋上,这个时代的中国人因为营养不良,普遍比白人矮上不少,他这个身高倒是刚刚好。如果让黄种人演兔子,还要后期配音,不如直接让马龙这个白人来演,反正隔着厚厚的布偶装,也没人知道他的真实人种。

套完,打量了他一眼,确定效果不错后,陆秀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就是你了!就由你来演新片《兔子总动员》的男主角,兔子。”

“啊?”马龙这才意识到自己上了当,可惜,为时已晚。

“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你不是说大家都闲着无聊吗?把人叫来,这里还有好多角色需要人演!”陆秀指了指门口其它动物的布偶装,笑容满面。

因为《不可饶恕》的大火,如今马龙他们其实已经算得上是不大不小的明星,让这种级别的明星演布偶剧,也就只有她能想得出来。

秉承着一个人倒霉,不如大家一起倒霉的心情,马龙放下兔子头套,邪邪一笑,兴匆匆地回公司拉人去了。

就在马龙拼命忽悠公司各位,寻找着难兄难弟的时候,众所瞩目的唐人街纵火案开庭了。

随着《活着》的热映跟这段时间发生的一系列事件,这个案子的关注度也在持续提升。先是陆秀这个前段时间把好莱坞搅得天翻地覆的话题人物的介入,后来又事涉联邦参议员,嫌疑人被抓了又放,放了又抓。这个案子对普通民众的吸引力甚至比正在热映的《活着》还大,所有人都在猜测着案子的最终结果,所有人都在翘首期盼着法院的开庭。

开庭当日,法院旁听席座无虚席,其中有来自唐人街的居民,也有好奇的普通白人市民。还没开庭,便有来自各大报纸杂志的记者早早地架起了长枪短炮严阵以待,甚至还有人为了能够挤占一个有利的位置发生争执。

以至于,当陆秀挽着杜雪怀的手走进法庭的时候,第一反应想到的不是庭审,而是后世某个超级巨星的影迷见面会。她还没来得及感慨太久,便有眼尖的记者发现了他们夫妇的存在,举着相机,记录本蜂拥而至。直到参议员先生携着妻子出现,她这边的压力才终于稍减。

这帮记者来之前显然做足了功课,不止一人提到了杜克法官的种族主义倾向,问陆秀有什么话要说。现在这样的状况下其实最好的选择是缄口不语,然而,陆秀犹豫之后终于还是忍不住开了口:“我相信邪不胜正,正义必定能够超越种族与肤色的障碍得到伸张。因为这是人性使然!”

她把出现的时间掐得很准,这句话说完没多久,杜克法官便走上了审判席。儿子被人绑架,身为父亲的他状态当然不可能太好,神色萎靡,双目通红,就连身上那身庄严的法官袍也无法掩饰他眼神中的疲态。

杜克法官显然已经猜到了绑架者是谁,几乎在出现的一刹那就将目光落在了陆秀的身上。想到能吃能睡,还缠着自己要听故事的小杜克,陆秀回了他一抹灿烂的微笑。杜克法官估计误会了这抹笑容的含义,如遭雷击般移开了视线,翻阅卷宗的手竟然在微微颤抖。

陆秀哭笑不得,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好得不能再好的好人,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能吓得联邦法官浑身战栗。

本案的原告是唐人街的宗亲会,她跟杜雪怀就躲在原告的后头,应该没人会注意到他们刚刚的眼神交流,就算有人注意到,估计也只会以为法官大人是在看原告。

法官宣布开庭,几个被告被法警押着站上了被告席。经历过参议员先生的反复,这几位大概已经意识到情况不妙,一个个垂头丧气,早已没有半点陆秀先前在警察局见到时的嚣张。

陆秀这边为了正义无所不用其极,参议员那边也同样如此。除了让杜克法官站上审判席,他们还聘请了传说中战无不胜的王牌律师。考虑到那种等级的律师颠倒黑白的能力,虽然原告这边人证物证俱在,却依然令人无法掉以轻心。

果然,辩方律师很快便抓住了证据的有效性做文章,无耻地将摄影师拍摄到的现场视频定义为偷拍。

“请问证人,当时拍摄影片的时候,有没有取得当事人的同意?”

“没有。”

“当时从当事人的角度,能不能看到摄影机?”

“不能。”

“所以,法官大人,这就是偷拍。根据非法取得的证据不得作为呈堂证供的法律原则,我请求宣布一号证据无效。”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听到这番诡辩的时候,陆秀依然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美国的讼棍果然无耻!

杜克法官显然也没料到对方会出这一招,愣了片刻后才反应过来。虽然事关儿子的性命,但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不可能做出有违法律原则的反应,只能咬牙表示认同。

没了关键性的证据,情况顿时大为不妙,唯一令陆秀安慰的是,关键性的证人还在。摄影师小哥是白人,对方无法从他的身份上做文章,只能把焦点放在记忆的不确定性上,一口咬定他不可能同时记住现场那么多人的脸。

在影片无法作为证据的情况下,对证人证词准确性的怀疑绝对是致命的。陪审团那边的反应果然不容乐观。

还好,杰克逊律师也不是吃素的,马上想到了应对的办法:“为了替自己的证言提供支持,证人愿意主动提供他当时留下的备忘。”

“反对,法官大人!”

“反对无效!请证人出示备忘。”绑架法官的儿子,在这种时候就显示出了它的作用。杜克法官几乎在瞬间就接受了杰克逊律师偷换概念后的影片,用以证明证人证言的有效性。

然后,摄影师小哥大大方方地打开了早已摆放在法庭一角的电影放映机。

这个时代可还没有电影特效技术,眼见为实。影片一放,这场庭审便已再无悬念。最终,主犯一级谋杀罪罪名成立,被判死刑,其余从犯也获得了年数不等的刑期。量刑上除了参议员的儿子稍轻,其他人都可以说是从重判罚了。为了儿子的安危,杜克法官还真是豁出去了。

现在还是二十世纪三十年代,还没那么多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脑残叫嚣着要废除死刑,蓄意纵火致多人死亡的一级谋杀罪判死刑本也无可厚非,只是这出自向来以偏袒白人而出名的杜克法官之口,就让人有些难以置信了。

“死刑!竟然是死刑!”

“是死刑,不是终身监禁!”

“真的是死刑……”

……

旁听席上,众人面面相觑,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大部分人的预判中,就算罪名成立,终身监禁也是他们能够想到的最严厉的刑罚。很多人甚至觉得,以杜克法官的脾气,就连判终身监禁的概率也很低,最大的可能是判上几十年刑期,然后让犯人家属自己想办法去监狱捞人。只要不是死刑跟终身监禁,有的是办法运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