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德太妃说完,惠安太后就已利落的答道:“若是此事纯属诬陷,哀家就将密告之人交你处置。”

德太妃十分满意道:“娘娘圣明。”

“若是此事属实又当如何?”容太妃见缝插针的给德太妃添堵。

德太妃顿时义正词严的反驳道:“这绝对不可能!”

普通宫女们可没有德太妃的底气,一听太后娘娘召见,所有人都急匆匆的行聚到慈宁宫,十几个身穿深绿色服饰的年轻宫女,乌压压的站了一屋子,惠安太后简单的扫视一遍后,便对秋雨嬷嬷道:“带出去一个个检查。”

鱼贯而入的一众宫女,又安静无声的鱼贯而出。

见惠安太后问也不问的又叫宫女们出去了,德太妃忽然心头不安起来,脱口问道:“太后娘娘不是说要审问她们么,怎么…”

惠安太后不答,碧云嬷嬷温声解释道:“太妃娘娘,事关二王爷的名声,哪能这般大大咧咧的直接询问,不若叫验身嬷嬷先一个个查了,若她们都还是处子之身,又何需多言审问,若哪个被检查出来是非处子之身,再细细审问她们就行了,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坏菜了。

德太妃将目光投向缩着脑袋的锦嬷嬷,心中又急又恨:早知会有今日,就该把儿子收用过的宫女全打发了。

验身嬷嬷的业务素质极高,不一会儿,三个貌美如花的宫女,就颤颤巍巍的跪在了寿康殿正殿。

惠安太后轻轻吹着热茶,对脸色难看的德太妃温声说道:“德太妃,到底是子铭的事儿,就由你这个亲娘亲自审问吧。”

淑太妃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抚掌笑道:“宫女都是打小入宫,一水儿的黄花闺女,怎么子铭宫里竟有三个都非处子之身了,德太妃姐姐,你可要细细的审问清楚啊——”

不等快憋吐血的德太妃开口,三个貌美宫女已纷纷哭着磕头求饶:“太后娘娘饶命,太妃娘娘饶命,奴婢们不是自愿的呀,奴婢们也是被逼无奈的,求太后娘娘开恩,饶了奴婢吧…”

作者有话要说:33公主:亲娘哇,我又抢到戏了耶~~~

TH凉凉:宝宝乖~(微笑脸)

??驸马:丈母娘喂,你什么时候召见我咧?

TH凉凉: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嫌弃脸)

??驸马:说好的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恁…

第53章 狠心

德太妃尚未开口审问, 三个宫女便纷纷不打自招,且一个个都自称并非狐媚惑主, 而是被主子强逼苟且。

这就…很尴尬了。

淑太妃乐得差点喷茶, ‘哎哟’一声搁下手里的茶碗, 一边拿帕子拭着嘴角,一边痛快的说着风凉话:“德太妃姐姐, 瞧瞧你养的好儿子,每天在学堂读着圣贤书,背地里却一肚子的花花肠子,二王爷…可真是够敬重先帝爷的。”最后从鼻孔里轻哼一声, 表示出极端的鄙视和不屑。

惠安太后只冷眼旁观,不置一词。

“你…你们这些贱蹄子!”德太妃差点被气疯, 情绪激动的胸脯一鼓又一鼓,姣好的面容扭曲出一股狠厉的辣意,指着跪地哭求的三个宫女,歇斯底里的怒骂道, “你们都胡说八道些什么!二王爷还为先帝守着孝,怎么会知错犯错,哼, 一个个生得跟妖精似的,定是你们故意勾引主子, 带坏了二王爷,本宫饶不了你们!”

惠安太后目光讥诮地去端茶碗,心思却有一瞬间的飘远。

也不知道这个时候, 小闺女是不是又在乾明宫赖床玩儿。

望着不顾身份体面大吼大叫的德太妃,容太妃尤氏眸光一转,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事一般,又掩口轻笑道:“不是说有一个丫头…怀孕了么?你们三个,到底是谁这么有福气呐——”

三个宫女早被德太妃的暴戾吓得瘫软,哪里敢再多说一个字。

“这还不简单,叫太医来诊诊脉,不就一清二楚了?”贤太妃唐氏又道。

没过多久,两个中年模样的太医就赶过来了。

两个人轮流探诊一遍后,最后都将手指戳向一个水蛇腰桃花脸的年轻宫女:“回太后娘娘和各位太妃娘娘的话,这位姑娘…已有近两个月的身孕。”

惠安太后也不叫两个太医退下,转眸望向神色惊疑的德太妃,语气柔缓道:“哀家要照顾元宝和扇扇,实在无暇分心,便让你们各自管教皇子和公主,德太妃,子铭那宫里都闹到珠胎暗结的地步了,你就一点也不知道?”她不止要让季子铭背上不孝不德之名,还要牵上德太妃一个纵容包庇之罪。

德太妃死死揪着帕子,一张脸憋的酱如猪肝之色,被问的无话可说。

她该说什么,说她不仅知道儿子孝期行欢,且怕他留下后患,还专门让人准备了避子药和堕胎药?真是可恶,菊丝既然真的有孕在身,那为何堕胎药会没有效果?

就在德太妃怀疑起堕胎药有问题时,惠安太后又将目光一转,冷淡冰漠的看向跪在地上的锦嬷嬷:“春锦,你身为二王爷宫里的掌事嬷嬷,他都把宫女的肚子搞大了,你难道也一点不清楚这事?嗯?”

语尾上挑,饱含严厉之意。

春锦嬷嬷颤声结巴道:“奴婢,奴婢…”

惠安太后面无表情道:“怎么?你也是宫里的老人了,到现在却连句话都不会说了?哀家问你,二王爷在寝宫里胡闹的事,你到底知不知道?再不如实答来,哀家就送你去暴室拷问。”

一听‘暴室’之名,春锦嬷嬷忍不住煞白了脸,嘴唇颤抖的哆嗦道:“奴婢,奴婢…不知道。”

德太妃忍不住轻松一口气。

惠安太后却微勾唇角,语气平静道:“春锦,你身为掌事嬷嬷,却严重失职,即刻去暴室领刑受罚吧。”

这宫里所有的仆役,不拘是谁使唤的,惠安太后都有毋庸置疑的处罚权利。

惠安太后的话音刚落,立时有两个伶俐的宫女上前,一边扣住春锦嬷嬷的一侧肩膀,就要将她拖出寿康殿,这个时候,春锦嬷嬷忽然挣扎着大喊道:“太后娘娘饶命,奴婢说,奴婢说!”

太后娘娘让她去暴室领罚,却不说具体是何处罚,这就是要将自己直接处死的意思啊。

而被自己遮掩丑事的德太妃,却连一句求情的话都没有,真是无情心狠啊。

容太妃尤氏闲闲地抚着指甲,口内冷哼一声:“你一个整日待在宫里的掌事嬷嬷,手下的宫女被主子收用了,你会不知道?蒙谁呢你,快点说,二王爷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暗幸宫女的?!”

——这个问题关系到季子铭到底干坏事多久了。

淑太妃窦氏也不甘示弱,化身为刑部堂官道:“还有,到底是宫女们故意勾引的二王爷,还是二王爷强逼恐吓的宫女?”

——这个问题关系到季子铭的品德到底败坏到了何种程度。

“你既然知道二王爷做了不该做的事,那你有没有禀告过德太妃呢?”贤太妃唐氏又幽幽的补充一句。

——这个问题关系到德太妃是否明知儿子做了错事、却又故意包庇纵容他。

这三个问题,一个比一个犀利,春锦嬷嬷心底的念头急转一番,而后避重就轻的谨慎回答:“是从去年年底开始的,是这三个丫头…勾的二王爷,奴婢提醒过一回太妃娘娘,太妃娘娘训过二王爷之后,二王爷就再没有胡闹过了…”她虽然要保命,但也不能将德太妃彻底得罪,否则,自己逃得了太后娘娘这一关,只怕又躲不过德太妃那一卡。

春锦嬷嬷一答完话,淑太妃窦氏立时啐道:“你这个刁奴,竟然还敢满嘴扯谎,看来不让掌刑嬷嬷招呼你一顿,你是不肯吐露实话了!”

惠安太后嘴角一勾,望向身子簌簌发抖的三个貌美宫女:“你们三个自己说,春锦说的是否属实?都想清楚了再说,若有半个字的假话,统统打发去暴室受刑。”

目光冰冷的再看向春锦嬷嬷,惠安太后语气冷漠:“哀家已经给了你一次机会,再没有第二次了。”

春锦嬷嬷心尖一颤,蓦然觉得全身冰冷的厉害,仿若跌进了冰天雪地之中:“娘娘,奴婢说——”脑袋砰砰砰的磕在地面,春锦嬷嬷心慌意乱的抢着先道,“奴婢说,奴婢全都说,二王爷去年八月初的时候,就幸了菊丝,奴婢第二天就赶紧去告诉了太妃娘娘…”

因脑袋顶已悬了一把明晃晃的死神之刀,春锦嬷嬷再不敢有半点隐瞒,便将季子铭的一干事情彻底吐了个底儿朝天。

吐得德太妃脸都变成绿豆糕了。

惠安太后终于听到满意的答案,转首问德太妃:“德太妃,你还有什么话说?”

既然事情已经曝光出来,德太妃将心一横,索性破罐子破摔道:“那太后娘娘准备怎么处置我们娘俩儿?您可别忘了,先帝爷嘱咐…”

“德太妃,你可要点脸吧。”容太妃尤氏不待德太妃显摆完她的护身符,便狠狠的啐道,“你自己先摸摸良心,想想你和二王爷干的事,对得起先帝爷么?”

德太妃在心里气鼓鼓得回道——明明是先帝爷对不起自己和二王爷在先。

自己可是他亲表妹,他却对自己视若无物,让她生生守了十几年的…活寡啊,叫她一直从青春芳华,独守空闺到年华不再啊。

“皇帝朝政繁忙,就不拿这些污耳的事情打搅他了。”惠安太后身姿端丽的坐在宝座上,对底气仍然充足的德太妃道,“德太妃教子不严,纵子不孝,罚俸一年,禁足三个月;至于二王爷,孝期苟且,不孝无德,枉为人子,即日起迁出群英宫,到宫外的王爷府另居,罚俸一年,闭门思过…半年。”

德太妃听完处罚,心底又松了一口气。

——原来只是罚俸加思过,她就知道,惠安太后不敢真把她和二王爷怎么滴。

逮到德太妃母子这么大一个错处,太后娘娘居然就这么轻描淡写的给揭过去了,淑太妃窦氏表示略微不爽,起码也得给些**上的疼痛教训吧。

处罚完了德太妃和二王爷,惠安太后又瞅了瞅春锦嬷嬷、以及其余三个涉事宫女:“德太妃,这四个都算是你的人,就交给你自行处置吧,行了,都散了吧。”

一众人纷纷行礼告退。

待人都离开了,惠安太后朝碧云嬷嬷竖起三根手指,吩咐道:“第一件,即刻派人去乾明宫,看看哀家的元宝和小扇扇起床了没;第二件,派人去宫里的学堂,现在就把子铭强行送出皇宫;第三件,哀家要知道德太妃是怎么处置那四人的,另外两个小宫女倒还罢了,春锦是从她身边调给儿子的嬷嬷,菊丝正怀着她儿子的骨血,呵…”

“是,娘娘,奴婢这就遣人去办。”碧云嬷嬷一行礼,就到外头指派人去干活。

福安宫。

德太妃阴沉着一张脸回到宫里后,凌厉的目光几乎要把跪地的四人射成刺猬。

用力狠狠一拍桌几,震得杯儿碟儿一阵乱跳,德太妃表情扭曲,语气狠辣道:“怎么都不说话了?刚才在慈宁宫,一个一个不都挺敢说的么?说呀,都给本宫接着说呀——”

“太妃娘娘饶命呀——”险些要被德太妃吓死的四人,跪爬到德太妃的腿边,一个个凄声哀求道,“娘娘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实在是没法子啊——”

德太妃一连重重踹出四脚,将春锦嬷嬷等四人踢翻倒地,口内冷声喝道:“来人,将这四个贱婢统统杖毙!”

作者有话要说:33公主:今天又抢到一点点点戏,好开森~

??驸马:傻媳妇喂,你难道忘了你才是女猪脚么…

33公主:拒绝和连出场戏都没有的陌生人说话!

??驸马:给我等着,我一定让你在演不可描述的戏时无力说话。

33公主:刚才风太大,你说啥,我没听清…

明天周六,好想奋发双更…

第54章 梦呢

季子清陛下下朝后的第一件事, 不是问讨厌弟弟被撵出皇宫了没,而是问:“王爷和公主睡醒了没?”

因惠安太后今天要收拾德太妃和季子铭, 未免一大清早的, 就吵了胖闺女和乖儿子的美梦, 昨儿个下午,季子清陛下便以带着幼弟幼妹玩的名义, 将两个小家伙弄去了乾明宫,一番吃吃喝喝玩玩之后,就顺带着在乾明宫睡下了。

刘全顺要在太和殿内服侍皇帝,是以, 守在后殿的夏小充忙道:“回陛下的话,两盏茶时辰之前, 乾明宫里来人报说,王爷和公主已经醒了,正在一起玩呢。”

季子清点了点头,负背走出殿外, 尔后乘轿返回乾明宫。

“扇扇,乖乖坐好别动,哥哥在帮你梳头发。”明黄色的床帐里, 元宝小王爷跪坐在小妹妹身后,手里握着一只玉梳, 一下一下给她梳着柔软的黑发,而盘腿坐着的季子珊小公主,手里却捧着一只小铜镜, 正在臭美的照镜子,元宝小王爷一边梳着头发,一边特别温柔的问道,“扇扇,你好不好看呀。”

被洗脑无数遍的季子珊,迷之自信的回答:“好看——”

悄悄立在落地罩之外的季子清陛下,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

听到特别熟悉的笑声后,霸占着皇帝龙床的两个漂亮娃娃,同时转过脸来,异口同声的唤道:“大哥哥!”

在季子清陛下故作淡定的走进内殿时,元宝小王爷又弯着眼睛甜甜笑道:“哥哥,扇扇早上没看到你,一直问你去哪儿了呢。”

身为乾明宫的主人,弟弟妹妹夜宿在此,季子清陛下自然要尽地主之谊,不仅陪吃陪喝陪玩,晚上还陪|睡了一把,一张床,三个人,元宝小王爷睡里头,季子珊小公主睡中间,季子清陛下守在外头把边,可怜惠安太后和董皇后都独守空闺,这三兄妹俩却热热闹闹玩到大半夜。

在床边坐下,季子清拎起笑嘻嘻爬到自己腿边的胖妹妹,剑眉舒展,星眸含笑道:“扇扇想大哥哥啦?”

“不想…大哥哥,想娘——”季子珊嘟着嫣红的小嘴儿,故意气金大腿兄长。

望着兄长晴天转多云的表情,元宝小王爷一脸无辜的举着梳子:“哥哥,扇扇刚才想的是你,现在又改想母后了——”天要下雨,妹妹要变想念对象,他也没办法。

季子清陛下摸摸胖妹妹头顶的柔软毛发,非常无奈的叹气道:“鬼丫头,怎么还不起床,又赖床玩呢。”

“好玩——”季子珊小公主奶声奶气道,说着,又挣开金大腿兄长的两条胳膊,倒回柔软舒适的龙榻上,左滚三圈,右滚四圈,一边满床打滚,一边咯咯笑道,“不起,不起,好玩,好玩——”

在季子珊嘻嘻哈哈玩闹时,福安宫正发生着极其惨烈的一幕。

德太妃所居的宫苑里,声线不同的四道女音,凄厉的喊声响得此起彼伏。

“太妃娘娘饶命啊,求求您了…”碗口粗的红木圆棍重重打在身上,每一棍都带起呼呼啸风,额头冒着滚滚冷汗的春锦嬷嬷,尖声哭着哀求道,“娘娘,奴婢对您是忠心耿耿啊,求您饶奴婢一命吧…”

德太妃坐在庭院中央,亲自监看行刑,闻听春锦嬷嬷还在哭喊自己‘忠心耿耿’,当即将手里捧端着的一杯温热参茶,重重的砸摔了出去,竖眉怒道:“你还敢说对本宫忠心耿耿?你当着本宫的面,把本宫和二王爷出卖的一干二净,还好意思说自己忠心耿耿!”

一拍大圈椅的扶手,德太妃满面煞气道:“打!都继续打!给本宫重重的打!”

棍棒的威力又赫赫加重三分,有孕在身的菊丝当即高亢尖利的哀嚎出声,她不仅要承受腰臀上的重击,还要忍挨腹部的尖锐疼痛,菊丝朝坐在台阶上首的德太妃,颤颤巍巍的伸出手,尖细的嗓音裹着难以言喻的痛楚,泪流满面的哀求道:“娘娘,娘娘,饶命…王爷的孩子…”

“你个该死的贱婢,还敢提孩子!”德太妃嚯的从椅中站起身,指着面色惨白的菊丝怒骂道,“你这孩子到底是怎么怀上的?!叫你喝避子汤,你竟敢阳奉阴违,偷偷留下一个孽种!”

菊丝用力摇着头,撕心裂肺的喊道:“没有,没有,奴婢没有,真的没有…”

德太妃在慈宁宫所受的委屈,此刻需要强烈的发泄出去,原本俏丽的面孔,已扭曲到几乎狰狞的地步:“继续打!重重的打!统统都打死!”

双倍的难捱疼痛,刺激的菊丝几乎发狂,生死攸关之际,谁还记得主仆尊卑,反正都要死了,她还怕什么,菊丝索性也不管不顾的尖声咒骂起来:“明明是二王爷生了色心,奴婢不从,他就强行奸污,啊——”

菊丝痛得几欲昏死过去,只觉一只脚已悠悠踏进鬼门关,恨极气极怨毒极的她,用尽全身力气嘶吼道:“德太妃,我咒你…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二王爷,你狼心狗肺…无耻下流,我咒你断子绝孙!啊——”

脑袋一歪,菊丝再无知觉的昏死过去。

她的腰臀之上,已变成一片血肉模糊,而她伏趴着的长凳,正有大汩大汩的鲜血流淌下来,望之触目惊心,令人发怵。

慈宁宫,寿康殿。

“全部杖毙了?”惠安太后坐在餐桌前,慢条斯理地独自用着早膳。

碧云嬷嬷轻声回道:“正是,春锦连带着三个宫女,统统被棒打至死,无一活口,那个叫菊丝的,可能是气疯了,在断气之前,狠狠咒了一顿德太妃和二王爷…”

惠安太后搁下手里的筷子,缓声道:“她都说什么了?”

“她咒德太妃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咒二王爷…断子绝孙…”碧云嬷嬷将下头的汇报,一字不落的禀告给主子,“说来,到底是德太妃的孙辈,哪怕不能要,一碗药下去,送它安安生生走就是了,德太妃倒是真够狠心,竟直接硬生生杖毙了母体…”

惠安太后淡漠的目光望向窗外:“今天的事,该散出去的都散出去…”

窗外花木扶疏,明媚的春意已盎然枝头,惠安太后语气淡淡道:“御史言官们,该有事做了…德太妃当真以为罚个俸禄、关个禁闭就完了?做梦呢,纵子不孝,她已当不起太妃之位,孝期苟且,子铭的王爵…也该给他削一削。”

碧云嬷嬷望了望没怎么动过的早膳,轻轻劝道:“娘娘,再用些膳食吧。”

惠安太后低声笑叹道:“扇扇那丫头不在,哀家都没什么食欲了,看着她鼓着小脸吃的喷香时,哀家的胃口就好些…皇帝也是,都这么老半天了,还不把扇扇给哀家送回来。”

碧云嬷嬷忍不住笑道:“小公主才这么大一点儿,娘娘就离不开了,要是以后成婚住到宫外去,娘娘可怎么办呢。”

“跟着扇扇一起住到公主府去,”惠安太后想了一想,十分任性的表示道。

碧云嬷嬷掩唇顽笑道:“娘娘这么贵重的丈母娘,若是住到公主府去,只怕驸马爷…”

“真当哀家的女儿有那么好娶?”惠安太后的目光又瞧向春光潋滟的窗外,“叫人再去一趟乾明宫,把扇扇和元宝接回来,要不是怕她们哭闹起来的动静,吵吓到扇扇和元宝,哀家才不叫他们去乾明宫里住着呢。”活泼闺女不在,惠安太后晚上很寂寞无趣的好不。

碧云嬷嬷笑道:“王爷和公主在陛下那里玩的可高兴呢,昨儿直闹到二更天才睡下。”

“皇帝有心了,这又当兄长又当爹的…”惠安太后浅浅微笑道,寻常人家的兄长,纵然再疼再宠弟弟妹妹,也没皇帝这么夸张的,“算了,别叫人去乾明宫了,哀家等他们自己回来吧。”

此时的乾明宫,季子珊小公主正抱着皇帝老哥的胳膊,一脸期待的咧着小嘴咿咿呀呀道:“哥哥…晚上…一起睡…还要…一起玩…”

元宝小王爷在一旁很不仗义的捂嘴偷笑。

面对幺妹亮晶晶的期待眼神,季子清陛下微微绿脸,陪|睡一两晚就得了,这要是隔三差五哄你睡,他还怎么生儿子呀,心中念头一转,季子清当即只做表面答应,等小丫头回归慈宁宫一乐疯,哪还会记得…要找哥哥睡这茬事呀。

令季子清陛下没想到的是,当天傍晚,小妹妹扯着她元宝哥哥就要往乾明宫来,幸亏惠安太后拼力阻拦,不然,那俩小东西扑空乾明宫后,只怕还得杀到凤仪宫去。

在季子清被妹妹逗得又好气又好笑后的第三天,督察院里的御史言官开始凶猛上书弹劾二王爷季子铭。

这个说‘孝期苟且,实乃罪大恶极’,那个说‘孝期偷欢,实在枉为人子’,还有的说‘如此行径,乃是对先帝大不敬’,言而总之一句话,太后娘娘对于此事的处罚太轻,光罚俸和思过哪够呀,一定要严惩不贷,重重的责罚一番。

经过一大车皮的拼命纳谏,季子清最后削季子铭为郡王爵,一直亲自抚养二王爷长大的德太妃,也因教子不严之过,降为…德太贵人。

作者有话要说:看这个时间点,我大概是奋斗不出来双更了,要是把本章拆成两章发,又忒不地道,所以,我面壁去了…

第55章 婶呀

季子铭被削爵, 武氏被降位,对于富锦候府而言, 宛若遭受到了一千万点的暴击伤害。

武老夫人已经年老体迈, 年初经历‘武侧妃’事件后, 就一直虚弱的病病歪歪,京城里陡然传起二王爷的丑闻时, 她就觉着不好,待外孙削爵女儿降位的消息传来后,一个经受不住,立时中风在床了。

富锦候夫人虽没有中风, 却也离中风不远了。

大女儿的亲事兜兜转转,最后要嫁给七品小官之子, 二女儿的亲事弄巧成拙,反倒要给二王爷做妾,她本来已经够崩溃了,谁知, 两波未平,两波又起,大女儿眼瞅着就到出阁的日子了, 王爷女婿却在这个当口被贬成了郡王,小姑子更是一降两级, 变成了…太贵人。

富锦候府一片鸡飞狗跳,德太贵人所居的宫苑也不遑多让。

武氏差点没把屋顶闹掀翻了,然而…啥用也没有。

惠安太后有意捧着她时, 她才是碟菜,当惠安太后不乐意再端着她时,她就啥也不是。

先帝的表妹?呵呵。

天日渐暖,春风和煦,正是放风筝的好时候。

蝴蝶、大雁、金鱼三只模样的漂亮风筝,在空中高高的飞扬飘起,下头是三个玩得喜笑颜开的小孩,两个小女娃是季子珊和季子箩,另有一个男娃娃则是…元宝小王爷。

不算太远之处,坐着惠安太后以及廉亲王妃牛氏。

廉亲王妃瞧了会玩闹的三个孩子,尔后转过头来,望向满脸温柔笑意的惠安太后,温声开口道:“娘娘,为着英亲王在刑部大牢的事儿,四弟妹几乎天天都要跑一趟王府。”其实,英亲王妃是每天先跑一趟皇宫,被惠安太后拒见之后,又绕路到廉亲王府哭诉哀求一番。

惠安太后弯起唇角,暗晒一下:“真不知道该说她痴,还是该说她傻。”

英亲王为何沦落到去蹲刑部大牢,究其根本原因,其实是他不分嫡庶,宠妾灭妻,惠安太后有意要为受委屈的英亲王妃撑个腰,才随意丢了个套出去,谁知一心想休妻的英亲王,还真就踩了进去。

“臣妾已和她说了,英亲王不会有事…”廉亲王妃微微苦笑道,“可是,她一个劲儿的哭,说英亲王在刑部多么多么遭罪,过的多么多么不好,一个劲儿的求臣妾,想叫臣妾在娘娘这里说个情,希望早点放英亲王回府。”

惠安太后语气淡淡道:“皇帝旨意,岂能随便更改。”

啧,她在替英亲王妃做脸,英亲王妃反倒一个劲儿的拆台,真是…

想表现一下贤妻的姿态,你多去牢房殷勤慰问一下就成了,至于求情的事儿,你稍微作势一下就够了,你到底知不知道,在你四处求爷爷告奶奶为英亲王奔走时,你家的几个侧妃,已经在牢里给你上了多少眼药呀。

这件事的正确处理方式,应该是——

勒令惹怒老四的邴侧妃,在府里好生安胎,就算她回头找老四哭诉,只要一个‘王嗣为重’的借口,就能轻松搞定。

至于贾、易、丁三个上蹿下跳的侧妃,你要做的是,警告她们不许到处抛头露面,哪怕她们回头也找老四哭,你就说‘她们只是侧妃,哪有什么求情的门路,总是往府外跑牢里去,难免要坏了名声,你也是为王爷的名声考虑呀’,她们会挑拨离间,你就不会学着反间回去?

先把后院压制平静,你再摆出一幅为夫婿奔忙的贤惠姿态,那才有些许收拢丈夫心思的效果。

女人呀,当你的日子不好过时,你就更要用‘心’过呀。

听了惠安太后的话,廉亲王妃遂不再多言,又笑着转移话题道:“元宝的身子真是好了不少,来来回回跑了这么半天,看起来还是挺精神…”又瞧了瞧被嬷嬷亦步亦趋跟着的季子珊小公主,再笑语柔婉道,“扇扇这丫头,跑的是愈来愈稳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