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子珊只得暂时缩回脑袋瓜,继续和季子箩嗑瓜子:“阿箩姐姐,堂哥也要一起去么?那他明年是不是就不来宫里上学啦。”

“正要和太后娘娘说这件事呢。”廉亲王妃动作优美的放下茶盏,语气温雅的接口道,“子涛长了这十几岁,连远门还没怎么出过,王爷明年想去江南远游,便打算带着他一起,也叫他看看咱们大周朝的山河风光,多增长些人文见识。”

惠安太后笑道:“这感情好,男儿志在四方,多走走看看总是好的。”

“母后,为什么是男儿志在四方?女儿不能志在四方么?”季子珊的声音又冷不丁的斜插进来。

惠安太后分外熟练的往外踢皮球:“——问你大哥哥去。”

侍立在惠安太后身旁的碧云嬷嬷,在心里默默道:完了完了,可怜的陛下,今天又要被公主缠得脑仁疼了。

廉亲王妃此回来慈宁宫,虽然一字未提京中流言,但她却很清楚的透漏出一个意思,我家并无和仪萱大长公主府结亲的意思,如若不然,她家应该紧着去公主府提亲,而不是给儿子安排什么远方游学的旅程,惠安太后亦不是什么无事生非的性子,对满京城乱飞的传言同样未置一词。

数日后的某个美好艳阳天,仪萱大长公主也挺着肚子进宫了。

惠安太后秉持着淡定的态度,只和仪萱大长公主聊些孕期之类的话题,两人东拉西扯了半天,仪萱大长公主率先破了功,忍不住说起次女和季子涛的事情。

“你们两家要是商量好亲事了,皇帝给个赐婚的恩典,倒是再合情不过的。”惠安太后表态道。

换言之,若是你们两家并没议定婚事,那就恕她爱莫能助了,太后娘娘并没有强扭姻缘瓜的爱好。

仪萱大长公主面色有点讪讪的,扯着帕子轻声道:“大嫂,现下好些人都在议论这事,若是两个孩子的事儿不成,那不叫人瞧笑话了么…”

“京城里的流语传言何时断过?一茬刷一茬的,等过了今年,谁记得这事儿,难不成有点什么传言出来,就非得坐实不成?”惠安太后微扯嘴角,目光中露出几分嘲讽之意,“倘若是寒门小户嚷嚷着你要把芸芸许配给他,你难道也要为了所谓的流言,非把芸芸许出去不成?”

仪萱大长公主心头恼道——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他做梦!

“这流言是怎么传起来的,哀家就不过问了——”惠安太后似笑非笑的看着仪萱大长公主,轻声慢语道,“芸芸已经及笄了,也该紧着订下亲事了,这一出年,就又到选秀之年了,芸芸虽是哀家的外甥女,但到底姓高,不姓季,按照规矩,只要年龄到了,也是要参选的——”

仪萱大长公主心里念头一转,已明白过来惠安太后的意思。

历来皇帝选秀,选的都是妃妾,若是女儿也凑热闹去参选,倒像有点去给皇帝当小老婆的意思了。

仪萱大长公主府。

自打仪萱大长公主坐轿去了皇宫,高芸芸便坐立难安的等着,当听说母亲回来后,她立即奔去母亲所居的正院打听结果,她到屋里时,仪萱大长公主正由嬷嬷捏腿,高芸芸见母亲的表情不大好,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母亲,怎么样了?太后舅母…怎么说?”

“你涛表哥下一年要到南方游学去了。”仪萱大长公主答非所问道。

高芸芸脑子一时没转过弯来,表情怔然道:“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仪萱大长公主一把摔了手里的茶盏,怒声道,“人家宁愿去外头游玩,也不愿意娶你的意思?!”仪萱大长公主深吸一口气,在高芸芸瞪大眼睛的表情中,语气淡淡道,“你以后别再想着他了,我和你父亲会给你订一门亲事,明年就送你出阁——”

高芸芸脸色一白,泪珠子刷刷刷就涌出来了:“可是,母亲,我只想嫁给涛表哥啊…”

“还可是什么!人家根本瞧不上你,你还非上赶着去丢脸啊!你不要脸面,为娘还要脸面呢!”想她身为公主之尊,先在廉亲王妃那里碰了软钉子,又在惠安太后这里碰了一鼻子灰,为的全是这个不顾脸面名声的孽障,仪萱大长公主厉声喝道,“哭什么哭!叫你胡乱自作主张,弄的一家子都要跟着丢脸!”现在流言正盛,想寻摸一桩适合的亲事,只怕也不大容易呢。

仪萱大长公主盯着泪流满面的次女,硬着心肠道:“从今天开始,你给我老实待在府里!”季子涛的确是个不错的女婿人选,相貌端方,品德良好,更兼身份尊贵,可是,人家就是瞧不上次女,她又有什么办法,她就算想威逼一把,也没那个资本啊。

见母亲心意已决,再无转圜的余地,高芸芸掩面哭着离开。

当天晚上,仪萱大长公主正和高驸马商议次女的事儿,忽有丫鬟跌跌撞撞的跑进来,惊呼‘郡主上吊了’,仪萱大长公主险些一口气没上来,高驸马扶着正怀身孕的公主老婆,皱眉怒问:“现在如何了?!!”

待听丫鬟说次女还有气时,高驸马恨恨的咒骂一声:“一个个全都是来讨债的!”

除过继来的儿子外,高驸马与仪萱大长公主共有三女,长女年逾二十,至今未能出阁,估摸是要当一辈子老姑娘了,次女性子娇,脾气大,惹是生非的本领杠杠的强,这俩亲闺女简直要愁死他了,唯一令他欣慰些的,倒是小女儿还算乖巧懂事。

虽然仪萱大长公主府下了封口令,但高芸芸悬梁自尽的事情,还是隐约的流了出来,惠安太后听说之后,派了身边的秋雨嬷嬷前去慰问,并且带过去一番话——一哭二闹三上吊岂是大家闺秀做派,如何匹配的了郡主之荣,若是高芸芸再胡闹不休,就即刻夺去她的静和郡主爵位。

高芸芸悬梁上吊,本是为了威胁亲娘,想叫她再替自己想辙子,谁知,没引来廉亲王府的同情怜惜,却招来了宫里的斥责不满。

正值大好年华,高芸芸哪里真心想死,可她折腾了一圈,终究未能得偿所愿,心情颓丧之下,便一病不起。

高芸芸因‘情伤’卧床不起,而身在皇宫的元宝小王爷,也因风寒发热病倒了。

作者有话要说:23号的更新~~

第135章 次更

乾明宫, 御书房。

季子珊手里捏着一条墨锭,绷着粉嘟嘟的脸蛋儿给季子清陛下研墨, 季子清陛下摩挲着微带胡茬的下巴, 笑瞅一脸不高兴的胖妹妹:“扇扇, 给大哥哥笑一个!”

“才不笑给你看!”季子珊颇不给面子的撅嘴呛声皇帝老哥。

季子清陛下微微扬了扬眉,两条修长的胳膊交叠在四四方方的榻桌上, 神色戏谑的再道:“这样,你给哥哥笑一个,哥哥就给你一个金元宝,你要是能笑两个, 哥哥就给你两个金元宝,你瞧怎么样?”

“不怎么样!”季子珊这会儿特别视金钱如粪土, 还气鼓鼓的哼了一声,“我今天不卖笑!”

有钱难买胖妹妹一笑的季子清陛下,轻轻叹了一口气,温声细语道:“扇扇, 你小哥哥患的是风寒,你年纪小,若是整日和你小哥哥待在一处, 也容易被染上风寒的,乖乖听话啊, 等你小哥哥病好了,大哥哥就让你回慈宁宫住。”小妹妹和元宝幼弟一起长大,感情十分深厚, 元宝幼弟最近病了,小妹妹总往幼弟屋里钻,太后亲妈防不胜防之下,就让他把胖妹妹提溜来了乾明宫暂住。

被亲哥绑架加圈禁的季子珊小公主,皱着秀眉嘟囔道:“小哥哥最喜欢我了,没有我陪着他,他心里会难过的。”

“你要是被他传上病了,你小哥哥会更难过,乖啦,扇扇,你小哥哥已经退热了,再休养几天就能病愈了…”季子清陛下柔声轻语的宽慰小妹妹,“你知道哥哥为什么叫你研墨么?”

季子珊扁扁嘴巴:“拿我当小丫鬟使呗。”说着,就搁下手里的墨锭,“研好了,我接着去生气了!”

季子清陛下哭笑不得的扯住小妹妹,把她拉到身旁坐着:“你这小丫头,哥哥什么时候让你做过白工?你两天没见你小哥哥,不是一直想的厉害么,呶,你有什么想说的,都告诉哥哥,哥哥帮你写一封信,一会儿叫刘全顺给你元宝哥哥送过去,你瞧怎么样?”

“这还差不多!”季子珊面色松缓的哼了哼。

季子清陛下提起一管笔毫,在砚台里润笔几下,便道:“你有什么想说的话,现在可以说了——”想他堂堂一国之君,还是第一次给人当写信使者来着,季子清陛下刚持好笔管,就听小妹妹嗓音甜嫩的开口道,“小哥哥,我好想你啊,你想不想我呀——”

“你看着我干什么,快写啊!”季子珊说完开头语之后,见皇帝老哥无语的盯着自己,不由催促道。

季子清陛下深深叹了口气,这小妹妹上的是个什么学哦,这遣词造句能不能稍微讲究点,在小妹妹目光灼灼的注视下,季子清陛下一字不落的写下刚才那句话,然后就听小妹妹又接着道:“大哥哥可讨厌了,让一堆人看着我,不让我回慈宁宫看你——”

“怎么又不写了呀你!”季子珊小公主的第二句话一蹦出来,季子清陛下的笔势就又顿住了。

季子清陛下的心情微微有点崩溃,这小妹妹是个缺心眼吧,当着他的面说他讨厌,还要叫他在纸上写‘自己很讨厌’这种话,简直有点不能忍好么,纠结片刻后,季子清陛下还是继续笔走游龙,嗯,他是君子,要说话算话的,小妹妹说啥,他就照着写啥。

“…你要快点好起来呀,等你好了,我踢毽子给你看,我学大公鸡打鸣给你听,哦,学小羊羔咩咩叫也可以…”季子清陛下又拿开一张布满字迹的宣纸,在新的一张纸上接着再写,“我在乾明宫过的好不开心,大哥哥不是叫我练琴,就是让我画画,他有的时候正陪我玩,一有大臣求见,他就让我躲起来,还不许我出声,还有啊,他今天见我不高兴,就用金元宝买我笑,说笑一下就能得一个金元宝,哼,我才不笑给他看呢,我要回慈宁宫笑给你看…”

季子清陛下麻木淡定的当着写字机——他真是自己没事找‘虐’啊,瞧瞧,他都被胖妹妹吐槽成什么样了!

“…还有么?”季子清陛下见旁边的声音停了,表情麻木的问道。

季子珊拍拍胸口:“有,让我喝口水润润嗓子——”

刘全顺看着那一沓墨迹新鲜的纸张,表情抽抽的提醒季子珊小公主:“公主,五王爷还病着,您给他的信,若是太长了,他看着也耗神不利养病不是,奴才瞧着,您这信写得已经可以了,您说的嗓子渴了,陛下写的手腕也酸了,不如这封信就先写到这里?您若是还有话说,明天再接着写就是了。”

“那好吧,那就再添一句,我明天还给你写信。”季子珊顺势说道。

季子清陛下瞄一眼刘全顺,然后刷刷写下‘我明天还给你写信’这几个字,最后落款道——扇扇口述,大哥哥代笔。

待刘全顺拿了厚厚的一沓书信离开,季子珊的小爪子摸上季子清陛下的右手腕,嗓音甜甜道:“大哥哥,我给你揉揉手腕——”

季子清陛下心头微暖,刚要夸一句‘扇扇真乖’,就听这小丫头接着又道:“你明天还帮我写这么长的信好么?”

“可以,但是大哥哥有两个条件。”给胖妹妹写信的工程量有点大,季子清陛下决定讨点利息。

季子珊微歪脑袋,目露疑惑道:“什么条件?”

“第一个条件,先学大公鸡叫一百遍。”季子清陛下语气悠悠道。

季子珊默了一默,小声问道:“…那第二个呢。”

季子清陛下似笑非笑道:“再学小羊羔叫一百遍。”

季子珊呆了一呆,然后弱弱的商量道:“…大哥哥,我给你笑两百下,行么?”

慈宁宫,西配殿。

窗外寒风凛冽,屋内却烘的暖意洋洋,元宝小王爷靠在一个厚厚的棉枕上,面色有些清减的苍白,惠安太后斜身坐在床边,左手端着一只药碗,右手捏着一只汤匙轻轻搅动,片刻后,惠安太后低头尝了一口,觉着药温可以了,便温声开口道:“元宝,喝药吧。”

“嗯。”元宝小王爷不吵不闹,特别温顺乖巧的应道。

撑着双臂坐起身子,元宝小王爷伸手接过药碗,略吹几下,就抱着药碗咕嘟咕嘟的喝了下去,他幼年时身子病弱,常年与药罐为伍的日子,还留着一点深入心底的印象,虽说这些年,他的身子一天比一天好,但到底较同龄人略弱,一年四季总要有几回头疼脑热。

望着幼子懂事的喝下苦药,惠安太后目露心疼之色,待他放下药碗,惠安太后忙将备好的蜜饯,塞到他的嘴里,叫他缓一缓,元宝小王爷噙着蜜饯,露出一抹苍白的柔和笑意:“母后,药不苦的。”

“傻小子,药苦不苦,母后还能不知道?”惠安太后和蔼的说道,她刚刚尝过的好不好。

元宝小王爷好脾气的笑笑:“我已经长大了,才不会和扇扇一样,每次喝药时,都怕的钻在被子里不肯出来。”

“扇扇是个小姑娘,性子难免娇气些,母后的小元宝,已经是个坚强的男子汉了…”惠安太后揽住自小多病的儿子,嗓音温柔道,“元宝小时候经常生病,现在已经好多了,等你再长大一些,元宝也会是个身体强壮的小伙子。”

一般来讲,皇子满八岁之后,就会搬到外宫的群英宫独住,但如今的天下之主是元宝亲哥,后宫之主是元宝亲妈,他的母兄乐意叫他住到十岁再迁宫,就没人敢指手画脚说不合规矩。

毕竟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只要手中掌握足够的权利,某些规矩就能视同无物,就像季子珊,从来没有哪个公主,能扮成男孩子去文华阁读书习武,但在其皇帝兄长的纵容许可之下,季子珊就能开了这一条先河。

母子俩正温情脉脉的说话时,有传话宫娥入内禀告刘全顺来了。

得到允许后,刘全顺颠颠的走进来,先请安问好,然后便将那沓厚厚的书信捧出来,交给元宝小王爷浏览过目。

听闻是小妹妹‘写’给他的书信,元宝小王爷登时来了兴致,忙道:“快给我瞧瞧!”

在惠安太后询问刘全顺小闺女在乾明宫待的如何时,元宝小王爷已经迫不及待的展信去看,待看到第一句‘小哥哥,我好想你啊,你想不想我呀’时,他的脑海里已自动浮现出一个俏丽可爱的胖丫头,用甜甜嫩嫩的嗓音说着这句话,元宝小王爷呵呵笑了一下,继续往下看。

看着小妹妹宛若和他面对面搞交流的信件,元宝小王爷一边看一边乐,搞得惠安太后都不能专心问刘全顺话了。

“元宝,扇扇和你说什么了,叫你乐成这样?”惠安太后扭过头来,随意拾起一张元宝小王爷已看过的信纸内容,只见上头写着,“…我在大哥哥这里待的可没意思了,见宫女打扫宫殿还比较有趣儿,我就去给大哥哥擦桌子,谁知,他嫌我擦的不干净,还打了我一顿——”

惠安太后又随意拿过一张,只见这张又写着:“还有啊,他今天见我不高兴,就用金元宝买我笑,说笑一下就能得一个金元宝,哼,我才不笑给他看呢,我要回慈宁宫笑给你看,所以,小哥哥你要快点养好病啊,你好了,我才能回慈宁宫——”

惠安太后颇为无语的扶额:她在慈宁宫辛辛苦苦的照顾幼子,这兄妹俩玩得倒是挺…开心啊。

作者有话要说:24号的更新~~

要是我明天能三更,我就顺利完成补更任务了,叉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33公主:做梦也要切合点实际啊亲!!!)

第136章 灵光

厚厚的一沓书信读下来, 元宝小王爷只觉全身舒泰,神清气爽, 恨不得亲自跑去乾明宫, 揪揪胖妹妹的小鼻子过瘾, 元宝小王爷搁下最后一页信纸,容光泛发的从床帐里探出脑袋, 咧着嘴巴笑道:“给我准备笔墨。”

“备什么笔墨?有什么话,叫刘全顺给你带回去,你才退了热,不许乱折腾。”瞅着迅速活泛起来的小儿子, 惠安太后板着脸把他摁回靠枕上。

元宝小王爷笑嘻嘻道:“母后,我不是给扇扇写回信, 我就是给她画幅画,一会儿就好。”

惠安太后考虑了一下,然后点头答应。

于是,被圈禁在乾明宫的季子珊小公主, 收到了一张元宝小王爷亲笔画的小胖猪,季子珊瞅着那只活灵活现的小肥猪,情绪激动的哇哇大叫:“小哥哥他什么意思啊!他是在说我像小猪么!我有那么胖么!”见季子清陛下已笑到说不出话来, 季子珊将臃肿肥嘟的小身子往刘全顺跟前一送,逼他表态, “顺公公,你说,我胖么?!!”

刘全顺被问的头冒冷汗:“…公主不怎么胖的, 您就是穿的厚了些。”

“那我小哥哥画给我一只小猪是什么意思?”季子珊一脸认真的盯着刘全顺,似乎想听他讲一个顺耳的理由。

刘全顺绞尽脑汁的说道:“王爷的意思兴许是在说,公主像小猪一样可爱,对,王爷是在说您可爱,肯定不是在说您胖…”哎哟,他的个老娘,他又撒谎骗小公主了,王爷哪怕画一只小兔子,他说‘可爱’这俩字时的底气,也能稍微实足一点啊。

季子珊勉强接受了刘全顺的解释。

次日,元宝小王爷一睁开眼睛,就在等小妹妹的书信,过来看儿子的惠安太后,瞧他那幅眼巴巴的模样,当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心念微转之下,干脆叫碧云嬷嬷走了一趟,也好早点解了小儿子今日的想头,碧云嬷嬷不负期望,果然带回一封笔迹淋漓的厚信。

“…小哥哥,我和你说哦,大哥哥实在是太过分了,他拿替我写信要挟我,叫我学了一百遍公鸡叫,又叫我学了一百遍羊羔叫,叫的我差点都不会说人话了…还有啊,小哥哥,你昨天画给我一只小猪,到底是在说我胖啊,还是在说我可爱啊,要是说我胖,哼,我就不回慈宁宫了…”盯着书信看的元宝小王爷,就好似嗑了仙丹一般,那表情堪称如痴如醉,美的都快飘飘欲|仙了。

惠安太后耐不住好奇心,也捡了一张信纸瞧:“…大哥哥怕我一个人待着闷,就让我在他的书房踢毽子玩,有一次,我踢得太高太远,毽子直接砸进了他的砚台里,把一些大臣的奏章给弄脏了,我都认错道歉了,大哥哥还是揍了我一顿,呜呜,我在乾明宫住的这几天,大哥哥他天天都打我,还是小哥哥最好啦…”

心满意足看完书信的元宝小王爷,又提笔画了一幅画,雪白的纸张上,最中间是一把小小的桃花扇,周边却画了三圈胖嘟嘟的元宝,将小小的桃花扇团团围在中间。

就这般,在你来我往的字画对聊中,元宝小王爷终于病愈,季子珊小公主也终于‘出狱’。

在慈宁宫胜利会师的兄妹俩,元宝小王爷十分过瘾的揪了妹妹鼻子,季子珊小公主却很霸气的扛起元宝小王爷,在原地艰难的转了一圈,元宝小王爷甚囧甚尬的摸鼻子时,圆圆大皇子扭着小身子挤过来,嘟着粉嫩嫩的嘴唇道:“姑姑,抱我转——”

季子珊把圆圆大皇子的脑袋,掰到季子清陛下的方向,嘿嘿笑着诱哄道:“——找你父皇抱啊,乖。”

元宝小王爷虽已病愈,但生病到底伤元气,在御医的建议下,元宝小王爷仍留在慈宁宫休养,暂时不回文华阁上学,作为元宝小王爷的四个伴读,宁玉泽四人每天中午都会过来探望,这日,四人照例过来慈宁宫时,元宝小王爷和季子珊正在暖榻上对弈。

和小妹妹下棋,是一种特别折磨的幸福,这种感觉叫元宝小王爷十分纠结,不过,当听说四个伴读来了时,元宝小王爷立时松了一口气,因为他再也不用…纠结了!

“王爷今日可感觉好些了?”作为关系最亲近的舅家表哥,自是宁玉泽率先开口慰问。

因还在调养休息期间,元宝小王爷便是一身休闲的家常装扮,孔雀蓝色的绸缎长款袍子,长发并未簪玉戴冠的束起,只用一根掺着金线的墨蓝宽带松松扎着,年纪虽还不大,却已有了几分风流俊雅的出尘之态:“好多了,再过两三日就能回文华阁上学了,别站着了,都坐吧。”

季子珊小公主拍拍小巴掌,嗓音脆利道:“上茶,上热乎乎的糖炒栗子!”

“知道你们会来,扇扇专门给你们准备的!我刚才尝了两个,味道挺不错的,你们也尝尝。”元宝小王爷接口笑道。

宁玉泽当即朝季子珊拱手作揖,笑容温和道:“多谢表妹想着了。”剩下的三人亦随声附和,季子珊摆摆肉嘟嘟的小爪子,笑嘻嘻道,“不用客气,不用客气,大家都是一个学堂里的,有吃同享嘛…”说话间,宫娥们已规矩有礼的献上香茶和炒栗。

元宝小王爷旁边的榻桌上也搁了一碟,季子珊笑盈盈的捏起一颗栗子,塞到元宝小王爷手里:“小哥哥,刚才我给你剥栗子吃了,现在轮到你给我剥了,快剥,我要吃十个!”

“吃那么多栗子做什么?一会儿就该用午膳了,尝两三个就够了。”元宝小王爷一边动手剥栗子,一边教育贪嘴的小妹妹,“你总是吃那么多零嘴儿,容易长胖的,乖啊,不许多吃。”

季子珊捏捏自己的肉脸蛋,点头答应道:“那好吧——”从碟子里又捏出两颗栗子,然后吩咐侍立在墙角的宫娥,“其余的端给…穆淮谦吃吧,他可能吃东西了,还从来不长胖,真让人羡慕。”

被桃花小公主用羡慕的小眼神瞅着,穆淮谦眼角抽抽的谦虚道:“哪里,哪里…”

他都快被自己的食量愁死了好么,别的小伙伴用餐时都矜持有度,就他一个人像个大饭桶,怎么吃也吃不够,他每回吃饭时,站在一旁的小太监回回都往外大瞪眼珠子好么,他大哥还曾戏谑的笑话他,说他这么能吃,以后铁定要吓着他的小媳妇,开玩笑,这世上既然有他娘那样能接受夫君是个饭桶的女人,肯定也有同样的姑娘能接受他是个吃货,就像他娘一样,不仅不嫌弃爹,还经常准备好多吃的让爹爹吃的过瘾。

穆淮谦小公子明明先前还在愁食量,想着想着,思绪便飘了…

思绪飘飘的穆淮谦小公子,脑子里忽然划过一道灵光,但那道灵光一闪而逝,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认真剥栗子吃的穆淮谦皱眉,他好像忽略了什么事情的样子。

到底是什么呢,貌似和他刚才想的哪句话有关系…

“哈哈哈哈,你们快看,穆淮谦不吃栗子肉专吃栗子皮!”一道甜美轻快的嗓音,好似春天里的百灵鸟,将穆淮谦从专注的思绪中扯回来,穆淮谦看了看即将塞入嘴里的栗子皮,再看看丢在桌子上的栗子肉,最后瞅了瞅对他注目而视的好几双眼睛,突然之间就很想晕过去。

季子珊单手托腮,弯着大眼睛笑问:“穆淮谦,你刚刚想什么呢,那么入神?!”

穆淮谦哪敢说,我在想我未来的小媳妇呢,他只能红着脸尴尬道:“想…想我娘,她…她挺喜欢吃炒栗子的。”

“哦,原来你是在睹物思人呐。”季子珊一脸恍然大悟道,“那我送你些生的栗子,你找人给你娘带过去吧。”

元宝小王爷笑着摇了摇头,小妹妹对于自己的小金库守的可紧,但在吃食方面却十分大方,吃烤肉的时候,不忘赏几串给宫人打打牙祭,听说谁爱吃点啥,就往外送啥。

将剥好的栗子举过去,元宝小王爷还似小时候般哄着小妹妹:“扇扇,张嘴。”

季子珊‘啊’的一声张开嘴,元宝小王爷十分熟练的将栗子投喂出去。

穆淮谦脸上的热度未退,但说话语速已经流利起来,在季子珊鼓着脸颊嚼栗子吃时,穆淮谦回道:“多谢公主的好意了,家兄前阵子打发人去北疆,已替家母捎过去一些,不劳公主再破费了。”

作者有话要说:25号的更新~~

第137章 单更

三天后, 休养好身体的元宝小王爷归学文华阁,季子珊也跟着过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上学生涯, 与此同时, 中风在床三年多的富锦候老夫人病逝了。

作为御封的诰命夫人, 富锦候老夫人亡故的消息自然要报给宫里。

惠安太后得知此事后,命人叫德太贵人武氏过来。

“给太后娘娘请安, 不知太后娘娘找嫔妾有什么事儿?”已经三十好几的德太贵人,穿着一身烟紫色的挑金线长袄,下头配着一件飞蝶绕花的裙子,精致繁复的发髻上, 戴着不少名贵的珠宝华钗,作为寡居的先帝妃妾, 本不该穿的这般艳丽惹眼,然而,自觉与众不同的德太贵人,哪会在意这些事儿, 当然是认为怎么美怎么穿了。

惠安太后语气淡淡道:“富锦候府报说,富锦候老夫人殁了。”

富锦候老夫人殁了?!!

德太贵人脑袋微微一晕,富锦候老夫人殁了?那岂不是说…乍闻亲娘过世, 德太贵人先是难以置信,随后就掉下泪来, 轻轻泣道:“娘——”自打母亲中风不良于行后,她就再没和亲娘见过面了,谁知, 她竟然就这么走了,要说德太贵人心里特别伤心,那倒也称不上,她只是突然觉得心里有点空,有种闷闷的难受。

“你母亲过世,哀家许你回家一天,好歹去哭一哭,送一送,以尽哀思。”惠安太后缓缓再道。

德太贵人谢过恩之后,就被宫女扶着回福安宫了。

“二王爷现在在哪里?”待德太贵人离开后,惠安太后问碧云嬷嬷。

碧云嬷嬷恭声回道:“还在京郊的温泉庄子呢。”因季子铭王爷在京城逛青楼,总被御史大人们揪辫子,是以,他干脆从江南买了几个扬州瘦马养在府里,他此回去温泉庄子玩乐,什么武侧妃和‘江侧妃’都没带,几个扬州瘦马倒是全带了去,再加上两个他素来喜欢的男宠,在温泉庄里过的醉生梦死,真是好不快活。

惠安太后点了点头,不再过问季子铭的事,只道:“元宝和扇扇快要下学回来了,叫人去看看御膳房那边准备的如何了?扇扇想喝的鸭子汤,元宝想喝的鱼汤,都叫他们做的精细可口些。”

碧云嬷嬷答应一声,转身吩咐人去办。

有了惠安太后的准许,次一日,德太贵人便被簇拥着浩浩荡荡离宫返家,武氏回到阔别二十余年的娘家后,先到富锦候老夫人的棺椁前痛哭一场,之后便被迎进正院正堂,接受阖府上下远近亲邻的拜见,德太贵人受了半天礼,礼毕,她只留了近亲,开口问道:“二王爷呢?”

过世的富锦候老夫人,可是季子铭的亲外祖母,于情于理,他都该过来祭拜一番,尤其是,德太贵人今日有幸出宫一趟,已经快一年没见过亲娘的季子铭王爷,今天更应该等在富锦候府。

听到德太贵人的问话,富锦候夫人江氏面露为难道:“太贵人今日出宫祭拜的消息,已经使人告诉过王爷了…”老夫人刚过世,她就派人去王府请过,谁知,二王爷根本不在府内,只有女儿苦哈哈的守在王府,王府那边又差人去京郊找,然而二王爷依旧没露面,等宫里传出小姑子会出宫祭拜的消息后,女儿又遣人去通知,哪知,他今天还是没到。

“那他人呢,怎么不见?”德太贵人面露不悦道。

武侧妃再忍耐不住,哭着哀求道:“姑母,王爷他——您可要为我做主啊…”武侧妃不敢提季子铭和男戏子厮混的事儿,只捡那几个扬州瘦马说,说她们如何如何狐媚王爷,哄的王爷整日和她们嬉戏玩闹,其余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德太贵人听了侄女的哭诉,当场竖眉大怒,一拍扶手道:“放肆!来人,去把二王爷给我找过来!那几个贱婢…一律就地打死!”

哼,敢把她儿子往歪路上带,打死活该!

于是,德太贵人宫里的太监总管,领着一众仆从杀去了季子铭王爷所在的温泉山庄。

又是一夜|欢愉,冬天的太阳都升得老高了,季子铭王爷才悠悠转醒,瞅着身畔睡着的三个绝色美人,季子铭王爷三巴掌打下去,一个个鲜活尤物纷纷惊呼着醒来,被袭胸的美人娇嗔着歪到季子铭王爷身上:“王爷,您弄疼人家了…”一只柔若无骨的玉手去拉季子铭王爷的手,尔后拽到自己的胸口,嗓音娇滴滴道,“快给奴家揉揉。”

被袭臀的美人亦不甘落后,水蛇般的纤细腰肢一扭,已伏在季子铭王爷的另一侧,嘟着红唇妩媚的笑道:“奴家也要王爷揉揉啦…”

正当第三个被打胳膊的美人,娇笑着从背后缠抱住季子铭王爷时,门外忽传来小丫鬟诚惶诚恐的声音:“启禀王爷,太贵人身边的赵公公来了。”

季子铭王爷已被些许撩出火来,正想再和美人儿亲香一番时,忽听到小丫头的禀告声,不免眉峰一皱,低骂一声晦气,武侧妃和富锦候夫人他可以不睬,但亲娘却不能置之不理,是以,他懒声吩咐道:“叫赵大山进来,你们三个,服侍本王沐浴更衣。”

三道好似带着小钩子的柔媚嗓音齐齐道:“是,王爷。”

氤氲湿热的水汽,隔着层层叠叠的纱帘逸散出来,赵大山微微勾着头,一边拿眼偷瞟纱帐之后的景致,一边恭恭敬敬道:“启禀王爷,奴才奉太贵人的旨意请您过去富锦候府。”

“知道了。”和三个鲜活美人嬉戏在池中的季子铭王爷说道。

赵大山静了一静,恭声再道:“王爷,太贵人还说——”

“还说什么?”季子铭王爷刚应完赵大山的话,忽然轻轻笑骂一句‘小妖精,爷等会儿还有事,不许再撩爷了’,此言一出,一左一右服侍季子铭王爷沐浴的两个美人,纷纷娇笑个不停。

赵大山抬眼偷偷一瞧,只见水池里忽然钻出一个身段妖娆的美人儿,那美人儿一出水便投进季子铭王爷怀中,乖巧依恋的像一只小猫儿,惹得季子铭王爷一头埋在那美人的颈间,赵大山赶忙低下眼睛,咬牙说道:“太贵人还说,要将您从南边买来的几个…祸害一律就地打死!”

“你说什么?!!”季子铭王爷震怒的声音响起。

三个美人惊恐的哀求声也跟着叫道:“王爷,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