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饿的全身无力,连剥瓜子的力气都没了。”季子珊一朵娇花似卖惨道。

圆圆大皇子微微黑线道:“…那我替姑姑剥吧。”姑姑,你可以表现的再明显一点么。

惠安太后:“…”这真是唱戏的碰上敲锣的,真会搭配哟。

当季子清陛下下朝来到寿康殿时,就见长子端身坐着剥瓜子,他剥好的瓜子仁自己一个没吃,全塞给旁边摊开的爪子里了,这幅场景真是莫名的熟悉啊,曾几何时,他也这么给爪子的主人当牛做马过,时过境迁,好家伙,这会儿又使唤上他儿子了,季子清陛下清咳一声,正要开口说话,却见软趴在桌上的季子珊忽然抬起头来,朝他嗔怪道:“皇兄,你怎么才来啊?来了也不说吱个声,你知不知道我等的你好苦啊。”

季子珊陛下嘴角一抽,你刚才的架势跟个祖宗一样,哪有半分苦等他的样子,撒谎之前也不先照照镜子:“…又怎么了你?”

“你一直不回来,母后又不准开饭,我都饿坏了。”季子珊找皇帝老哥告太后亲妈的状。

这个状,季子清陛下还真不能受理,遂只能自揽责任道:“好,都怪皇兄,怪皇兄回来晚了,饿着了咱们的扇扇小公主,为示诚意,皇兄送你一件礼物行不行?”

圆圆大皇子在一旁默默唏嘘道:老爹啊,你的王霸之气呢,怎么一遇着小皇姑,就全部没了恁。

季子珊竖起一根纤白的食指,晃了两晃道:“一件不行,两件才够。”

“嗨嗨嗨,小丫头,不许得寸进尺。”季子清陛下板着脸道。

季子珊气呼呼的瞪了季子清陛下一眼,指责道:“没!诚!意!”

“小丫头就是难缠,活该母后饿着你。”被怒斥‘没诚意’,季子清陛下也恼了,随即一脸严厉的斥责道。

季子珊眨巴眨巴眼睛,低声哼哼道:“我元宝哥哥什么都愿意给我,连天上的星星,都想法子给我摘了下来,皇兄…哼,小气。”

“给你做成星星的夜明珠,是皇兄给你元宝哥哥的!”季子清陛下黑着脸强调道。

季子珊望天道:“我不管是哪儿来的,我只知道,是我元宝哥哥送给我的。”

兄妹俩你一言我一语的争执不休,被无视的惠安太后冷哼一声:“圆圆,你陪皇祖母去用早膳,让这两个幼稚鬼吵着吧。”皇帝老爹被太后祖母戏称‘幼稚鬼’,圆圆大皇子想笑不敢笑,只能紧紧抿着嘴唇,颠颠的走到惠安太后身侧,扶着她离开这片闹土,一老一少离开殿内后,殿内的吵声仍然不止。

“嘿嘿,我英明睿智的皇兄啊,原来你在母后眼里,是一个幼稚鬼哎。”季子珊笑得别有一番嘲笑意味。

季子清陛下觉着,自己今儿个必须得辣手摧花一次,几天不打,这小妹子就敢爬到他头上撒野了,遂扬声唤道:“刘全顺,给朕拿鸡毛掸子过来!”

季子珊见季子清陛下似乎要动真格的,忙抱着脑袋窜了:“母后救命,皇兄又要打人啦!圆圆,快去拦着你的幼稚爹,别叫他打姑姑!”

季子清陛下站在原地,拧着眉头认真思考起来:他是不是应该考虑,早点让这个妹子去祸害她的驸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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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一更43

在吏部安排完本届进士的职位后, 季子清陛下又额外恩封了两人官职,董致远被他塞进了礼部, 宁玉泽被他放到了都察院, 把旨意说给镇国公和宁国公后的第二日, 镇国公太夫人就入宫谢恩来了。

“多谢太后和陛下惦记着那个不争气的小子,臣妾铭感皇恩。”镇国公太夫人口内的‘不争气小子’, 说的就是董致远了。

董致远秋闱时就落了榜,若非季子清陛下额外施恩,他想正正经经混个文官,起码要再等三年, 所以,当承继公爵的长子把这个消息带给镇国公太夫人时, 她自然是高兴万分的。

惠安太后微笑的端庄而得体:“说来,致远也是皇帝的小舅子,提携他一二也是应该的,坐吧。”

幼子的四个伴读里, 穆淮谦中了武状元,姚得逸中了二甲进士,剩下的董致远和宁玉泽, 一个是元后的娘家胞弟,一个是她的娘家侄子, 要提携自该一起提携,厚此薄彼了倒显得不大好看,不过, 入仕的台阶给他们了,以后能走多高多远,却是要靠他们自己的本事了。

镇国公太夫人再次谢恩后,才规规矩矩的坐到绣墩上。

董皇后在世时,镇国公太夫人也算皇宫的常客,自打董皇后薨逝后,除了各府诰命要按规制入宫谢恩外,她就再没什么机会来皇宫了,哪怕大皇子是她的嫡亲外孙,但当后宫没有董家女时,她也与普通的诰命臣妇无异,是以,镇国公太夫人谨慎的和惠安太后寒暄着,说着说着就把话题引到了故去的董皇后身上。

“…太后娘娘这般和气的人,偏我那姑娘无福,早早的去了…”说至伤心处时,镇国公太夫人眼泛泪花,拿帕子轻轻摁着眼角。

惠安太后慢慢撇着碧绿的茶叶,垂着眼睫低叹道:“年纪轻轻的,是可惜了。”

镇国公太夫人见惠安太后只简短的附和了几个字,明显不想和她多聊此事的态度,便赶紧展开笑颜,转了话题道:“素闻公主是太后娘娘的心肝宝贝,一时一刻也离不开,今儿怎么没见公主玉容?”自己女儿那张感情牌打不通,镇国公太夫人自然赶紧祭出太后女儿这张牌,多夸夸公主,总是不会出错的。

“大皇子今儿不用读书,两人一大早就结伴去钓鱼了。”惠安太后呷了一口香茗,搁下茶盏后说道。

闻言,镇国公太夫人赶紧接话道:“公主既能替太后娘娘分忧,又这般照顾大皇子,真是个能干懂事的好姑娘…”官宦勋贵圈皆知,现在的宫廷事务,大多数都是由昭阳长公主掌理,但公主毕竟是要外嫁出阁的,这后宫大权迟早要落在别人手里,一念及此,镇国公太夫人便试探着道,“公主如此蕙质兰心,将来也不知哪个有福气的能得了去。”

瞧当下这光景,董家女是没机会再入主凤仪宫了,她还留在府里的庶女,也没有合适的由头送到宫里,只怕也要变成一张废牌,如此这般,董家若想和皇家再结姻亲,就只能在公主身上做文章了。

惠安太后不动声色的笑道:“皇帝宝贝他小妹子,想叫她以后自己选个合心意的驸马。”

镇国公太夫人目光一闪,弯唇笑道:“陛下待公主当真是兄妹情深。”

昭阳长公主这般帝宠深厚,若她的致远能尚了公主,一是能重续和皇室的姻亲,二对致远的前程大有裨益,三嘛,也算是给大皇子的前途又加了一个臂力,陛下正当盛年,若是再娶继后,还不知有多少艰辛险阻,有和陛下关系铁杆的公主镇着,大皇子以后的路也会走的轻松些。

惠安太后神色自若道:“公主出生时,皇帝自个儿还没孩子,难免多娇惯偏宠了些。”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唠着家常,正当惠安太后准备端茶送客时,殿外忽响起一道兴高采烈的呼喊声:“母后,我和圆圆钓鱼回来啦,你快出来猜猜,哪个是我钓的,哪个是圆圆钓的呗!”话音毕后,那道娇嫩悦耳的嗓音又道,“放下,把两个鱼桶放这儿,圆圆,去请你皇祖母出来,这么好的天儿,老窝在殿里多闷啊…”

“好嘞。”圆圆大皇子的声音听起来也甚为愉悦。

惠安太后站起身来,神色温柔道:“坐了这么会儿,正好出去散一散。”镇国公太夫人应了声是,才跟着惠安太后走出几步,就见圆圆大皇子一脸神采飞扬的走了进来,他本来是笑容盈面的,但在看到镇国公太夫人的那一刻,笑意顿时一敛,不过,他很快又扬起笑脸朝惠安太后作揖行礼道,“孙儿见过皇祖母。”

“好孩子,免礼吧。”圆圆大皇子是惠安太后的第一个孙子,又容貌生得像他皇帝老爹,惠安太后待他是真的十分喜欢疼爱,“和你姑姑一道玩儿,她有没有欺负捉弄你?有的话告诉祖母,祖母替你出气。”小闺女的淘气性子,她可是了如指掌的,和她皇帝老哥吵架,和她元宝哥哥打架,都快变成家常便饭了,哦,当然,大孙子也未能幸免于难。

圆圆大皇子走至惠安太后身侧,扶住她的手臂笑道:“没有。”

他姑姑只是喜欢闹着玩儿,从来没有真的欺负过他,何况,他以前生病的时候,母后病着无力照顾他,祖母年纪大了受不得累,都是姑姑守在他的床边陪着他,所以,被姑姑捉弄一下有什么大不了的,他皇帝老爹还最喜欢被姑姑‘捉弄’了。

“皇祖母,走,去看看我和姑姑钓的鱼。”圆圆大皇子兴致勃勃的笑道。

此时的镇国公太夫人心里甚为难过,自己纵然比不得惠安太后,但也是大皇子嫡亲的外祖母呐,可这孩子一进门,就只和他太后祖母说说笑笑,完全将她这个外祖母抛在一旁不管不问:“臣妇见过大皇子。”镇国公夫人一边伤心酸涩,一边给身为皇子的金贵外孙行礼道。

圆圆大皇子望着比太后祖母还年老的妇人,神情冷淡道:“太夫人免礼罢。”与见到普通诰命妇人时的态度无二,客气中带着疏离,有一种高高在上的尊贵淡然。

镇国公太夫人只觉心口唰的一下就凉了,皇后女儿在世时,大皇子每逢见了自己,虽没表现的多么亲近孺慕,但称呼从来都是唤她‘外祖母’,何曾这般生分见外的叫过她‘太夫人’,镇国公太夫人心口哇凉哇凉时,圆圆大皇子已扶着惠安太后出去了,一出殿门,就瞧见身穿鹅黄色春衫的季子珊,正蹲在水桶边逗鱼顽。

“扇扇,你又调皮捣蛋了!”见小闺女将手浸在水桶里玩鱼,惠安太后额筋一抽,微微不悦的呵斥道。

季子珊笑嘻嘻的站起身:“我哪有调皮,刚刚就是摸了下鱼玩儿。”见惠安太后依旧不悦的怒视自己,似乎想来一出河东狮吼,这时,镇国公太夫人刚好从殿内跟了出来,季子珊看到她后,忙抢先开口道,“咦,太夫人在啊。”董皇后入主凤仪宫十多年,身为季子清陛下的丈母娘,镇国公太夫人以前常来宫里的,季子珊和她十分脸熟。

镇国公夫人收拾好心情,赶忙朝季子珊行礼问好:“给公主请安,我家小子蒙陛下洪恩,入了礼部学习,今日特来宫里谢恩。”

季子珊不置可否的‘哦’了一声,董致远性子清高,目中无尘,虽然一张脸蛋生得特别漂亮,但完全引不起季子珊的兴趣,颜值再高又咋滴,脾性不合依旧是白搭,时至今日,季子珊还是觉着穆淮谦最合她的心意,相貌周正文雅,文学造诣水准和她相近,既能吃到一处,又能聊到一处,自己还有立身之本,不必靠走关系开后门,挺好的,接下来的日子,就是和他加深交流,争取在婚前磨合好相处之道。

“母后,你快来猜,猜哪个桶里的鱼是我钓的?”季子珊和镇国公太夫人招呼一声后,便笑靥如花的哄太后亲妈高兴,“您要是猜对了,我今儿中午就给你煲鱼汤喝。”

惠安太后脱口便道:“哪用得着猜,多的肯定是你的。”

“母后,你这么讲是什么意思嘛。”太后亲妈这话,季子珊有点不爱听。

惠安太后来回瞧着两桶大肥鱼,语气轻描淡写道:“你自个儿心里清楚。”小闺女和人比赛钓鱼,若是她一直领先倒还罢了,若是她一落后,什么坏招儿都往外使,她老人家都被坑过,她能不清楚么。

季子珊将脸一皱,闷闷的不高兴了。

圆圆大皇子插嘴笑道:“皇祖母,姑姑今儿运气好,孙儿的确输给了姑姑。”

惠安太后转过头,目光慈爱的摸了摸圆圆大皇子,温声笑嗔道:“你姑姑是什么捣蛋性子,皇祖母还能不知道,你呀,也别一昧让着她,明明长你一辈,反倒弄的你像个长辈,她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祖孙三代一说笑起来便没完没了,好似一朵壁花的镇国公太夫人目光复杂的瞧着金贵外孙,这孩子到底是怎么了,纵算和太后公主亲近,也不必待她如此冷淡吧,亏她…一心为他忧为他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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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 一更44

待惠安太后赏看完从湖里钓出来的鱼, 圆圆大皇子朝惠安太后抱拳辞别道:“皇祖母,孙儿休息好了, 想去演武场练练剑, 这就要走了, 午膳时再回来看您。”

惠安太后笑容慈和道:“好,去吧, 注意分寸,别太累着自己。”

圆圆大皇子乖乖的‘嗯’了一声,又伸手去拉季子珊的袖子,目光孺慕亲近道:“姑姑, 你陪我一起去练剑呗。”因着季子清陛下的纵容,季子珊就跟个男孩子一样长大, 骑马她会、射箭她会、剑术她也会,在圆圆大皇子起步学剑术时,闲极无聊的季子珊可没少一起当陪练。

季子珊摸着发间的金海棠缀蓝宝步摇,拒绝道:“不去, 我得给你皇祖母煲鱼汤喝呢。”

圆圆大皇子的表情变得有点一言难尽,他不好意思讲自家姑姑的厨艺实在不咋地,只能道:“姑姑, 术业有专攻,煲汤煎饼是御厨们的事儿, 你是公主,只用等着吃现成的就好了,何必往厨房里钻呢, 里面又是烟火味,又是油熏味的,多呛鼻子啊,衣裳也熏的可难闻…”圆圆大皇子会知道的这么清楚,皆因他曾跟着季子珊去厨房里观光游览过一回。

“我钓了这么些鱼,怎么着也得让我做一条啊,不然我多亏呐。”季子珊的日子太清闲,去厨房练练厨艺,也算是在打发时光。

圆圆大皇子扁扁小嘴,真不想扒着小皇姑的耳朵吐槽她的厨艺哎,惠安太后瞧着一脸跃跃欲试的小闺女,嘴角一抽道:“扇扇,不许进厨房捣蛋,和圆圆再去逛逛吧。”自己这个小闺女委实奇葩,小时候瞧着宫女扫地,她会上前抢走扫帚,自己抱着哗啦啦扫起来,可把她老人家郁闷坏了,皇帝长子问她为什么扫地,她笑嘻嘻的说好玩儿。

呵,现在又觉着做饭好玩了。

“而且,你煲出来的鱼汤,母后可不喝。”上一回她都尝过了,委实比御厨的手艺差远了,惠安太后觉着自己年纪大了,不能拿自己的肠胃开玩笑,遂拿眼神威胁起小闺女,“听话,不然,你懂的…”

圆圆大皇子在心里默默替惠安太后补上未尽之语——听话,不然,母后就叫你皇兄拿鸡毛掸子抽你一顿。

季子珊只好落下钻厨房的兴奋劲儿,不过,她贼心不死的盘算起来——哼,你不喝算了,她以后煲给她的小驸马喝。

见季子珊打消了下厨煲汤的念头,圆圆大皇子拖起季子珊就走:“姑姑,走啦,走啦,你不是说多活动活动,不容易长胖嘛,咱们刚刚坐了一个时辰,该舒展舒展筋骨了,你小心长胖啊…”两个充满青春活力的少女少年携臂走了,一派富贵闲人姿态的惠安太后,也慢条斯理的笑道,“碧云,你陪哀家去御花园散一散。”

闻言,心思复杂的镇国公太夫人忙行礼告辞道:“不敢打搅太后雅兴,臣妾告退。”

惠安太后无意挽留,只颔首应好,镇国公太夫人遂跟着宫娥恭顺离开,待她走远了,惠安太后方问碧云嬷嬷:“碧云,你瞧哀家近来可有变胖?”人到中老年,不论男女,难免有发福之状,惠安太后容貌秀美身材窈窕惯了,着实不想变成一个胖胖的丑老太太,是以,她格外注重保养。

“娘娘的身材好着呢。”碧云嬷嬷掩口笑回道。

惠安太后怀疑道:“真的?你可别为了叫哀家高兴,故意哄骗哀家?”

碧云嬷嬷不慌不忙的摆出证据:“自然是真的,前几天针工局来给娘娘量尺寸,可不和以前差不多么,再说了,若是娘娘真的发福变胖,公主难道还能瞧不出来?”公主整天和太后娘娘蹭蹭抱抱,肚子上有没有多长二两肉,公主可是能摸出来的,但凡公主说太后娘娘长胖了,太后娘娘就会立马投入到减肉大业中。

惠安太后放下心来,这才道:“走吧,咱们去御花园转转。”

后宫里的演武场专为皇帝陛下而用,是以离乾明宫特别近,季子珊和圆圆大皇子一路说笑着去演武场时,压根没注意后头跟了一条大尾巴,两人到了演武场后,先去殿内更衣,之后各拎一把木剑去了宽阔的练武场地,圆圆大皇子自觉剑术不精,压根不和季子珊对练,免得意外伤到她,季子珊同觉火候不足,亦不敢和圆圆大皇子对砍,万一砍错地方了肿么办。

所以,俩人各练各的,井水不犯河水。

在季子珊舞剑到呼吸急促时,一直隐匿在拐角口的季子清陛下施施然走了出来,他是批阅折子有些累所以出来逛逛,谁知,一出乾明宫的大门,就瞧见长子和幼妹亲昵并行的背影,反正闲来无事,季子清陛下索性当了一回跟踪狂。

因练武的动作略大,故而季子珊摘了那支戴的金海棠步摇,只用玉簪金环束着头发,之前穿的鹅黄色薄款细纱裙装,也换成了贴身的蓝色衣裙,她当下的打扮瞧着十分简单利落,一点也不像个金尊玉贵的公主,季子清陛下却不以为意,他早见惯了幼妹的这幅模样。

“花拳绣腿。”季子清陛下给了季子珊四字评价。

季子珊一听这四个字便炸了,当即双手捉剑,高高扬起道:“皇兄,我要和你一决高下,你比不比?!”

幼妹神采奕奕的朝自己抬着下巴,摆出一幅‘我想拿剑砍砍你’的架势,季子清不觉莞尔,伸出右手:“元昊,把剑拿来。”

圆圆大皇子赶紧奉上自己手里的木剑:呃,天塌啦,地陷啦,姑姑又要和老爹打架啦…

见季子清陛下持剑应战,季子珊挥起长剑,气势汹汹的就冲砍上去,季子清陛下胳膊一抬,轻而易举的格挡下来,一击落败,季子珊手腕一转,改为拦腰横削的走势,季子清陛下身形一动,绕到了季子珊身后,如此一来,季子珊自然又削了个空,现场围观的圆圆大皇子,兴致勃勃的瞅着场内之景,啧,他爹一脸轻松的好似在写字作画,反观她可怜的小姑姑,完全就是在被老爹逗着玩嘛。

季子清陛下自觉逗够了小妹子,便一剑挑飞了她的木剑,微笑着再度表示:“花拳绣腿。”

被言语目光双重鄙视的季子珊,气呼呼的一跺脚:“圆圆,你上!”

圆圆大皇子讪讪傻笑:他真滴知道啥叫大逆不道,而且,他也不敢大逆不道。

季子清陛下眸光一转,望向身子已经抽了条的长子,目光温和道:“元昊,你来,让父皇看看你的功夫有没有长劲。”季子清陛下政务繁多,亲自教导儿子的时间到底有限,所以,教学问的太傅、授武艺的师傅等都是一应俱全的,季子清陛下最常做的事情,就是闲时抽查他的功课。

圆圆大皇子接过被刘全顺捡起递来的木剑,先朝季子清陛下行礼道:“父皇,儿臣冒犯了。”之后才持剑而上。

与故意逗弄小妹子玩不同,季子清陛下对圆圆大皇子可半点不放水,所以,季子珊才眨了两下眼睛的功夫,圆圆大皇子手里的剑就飞了,脖子上也被横了一把剑。

“还不如你姑姑的功夫好,好生练着吧。”季子清陛下撤回木剑,给了圆圆大皇子评价。

圆圆大皇子颇觉无言以对,只能心累的耷拉起脑袋:“儿臣谨记父皇教诲。”

季子珊纵算脸皮很厚,此时也被捧的十分心虚:“皇兄,你是不是太累啦,怎么眼神都不好使了…”

季子清陛下深深地默了一默,随手拽过季子珊的小辫子扯了几扯,板着脸道:“放肆!说谁眼神不好使呢!小丫头,皮又痒痒了不是…”

季子珊见势不妙,赶忙笑着改口:“皇兄,你生这么大气做什么,我说顺公公眼神不好使,又没说你…”

被祭出来顶缸的刘全顺:“…”谁见过这么厚颜无耻颠倒黑白的公主,更叫刘全顺公公心碎的是他家陛下主子,只听他居然顺着接话道,“唔,刘全顺是年纪大了,这两年跑个腿都不利索,眼神也愈发不好使了…”

的确上了年纪的刘全顺尬尬低头:真是无妄之灾哟,一定是他站立的位置不对,他就应该站到公主后头,叫她瞧不见自己。

筋骨活动过了,嘴皮子也磨过了,季子清陛下拢拢袖子准备打道回宫,演武场的一行人见状,忙行礼恭送季子清陛下,暖阳柔媚,微风和煦,季子清陛下的心情实在不错,便左拧一下幼妹的耳朵,右揉一下长子的脑瓜,最后丢下一句:“接着玩吧,朕走了。”

“圆圆,你父皇真讨厌,老拧姑姑的耳朵。”季子珊捂着耳朵不高兴的抱怨。

被揉摸脑袋的圆圆大皇子一脸幸福:“姑姑,你别这么说,父皇喜欢姑姑,才对你这么亲近的。”至于不招他皇帝老爹待见的人,他再怎么把耳朵凑上去,他皇帝老哥也不屑一拧,恐怕还嫌脏手呢。

季子珊磨牙哼哼道:“那姑姑也喜欢你,若是拧一拧你的耳朵,你一定特别高兴喽。”

圆圆大皇子不好自打嘴巴,只能强装微笑脸:“高兴…”

季子珊嘿嘿一笑,就搓手霍霍的去‘欺负’圆圆大皇子了,季子清陛下才走到墙根拐角,就听见儿子的惨叫声,回过头去,只见幼妹拔萝卜似扯着长子的耳朵,长子像个委屈的小白兔,只是哼哼,却没有反抗,季子清陛下看得轻嗤一声,尔后对身旁的刘全顺斥道:“你乐个什么劲儿。”

刘全顺赶紧低下头,装起隐形人。

不提季子珊和圆圆大皇子嘻嘻哈哈的玩闹着,再说镇国公太夫人,她乘着车轿回府的路上,一想起亲外孙的冷淡态度,心里就堵塞的难受,一路唉声叹气的回到镇国公府后,她便叫丫鬟去请小儿子董致远过来,丈夫能干可靠,很得陛下重用,却偏偏命短走的早,长子只早些年随夫出征了一回,勉勉强强挣了点功绩,后头却没有多大建树了。

丈夫撒手走了,皇后女儿又红颜薄命,长子在朝廷上没多大份量,她不能不替董家多做打算。

以她儿子出众的文采品貌,配公主…应该还是够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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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 一更45

镇国公府, 董家。

“请恕孩儿不能从命。”董致远双眉微蹙,明言拒绝了母亲的提议。

叫他去和五王爷攀关系, 进而对四公主献殷勤, 好让四公主愿意嫁给自己…

他又不喜欢四公主, 娶一个祖宗回来干嘛。

董致远生得面容精致,白皙秀美, 镇国公太夫人素来疼他若宝,从不舍得责骂他一句,如今,哪怕他出言忤逆自己, 镇国公太夫人仍压着脾气,耐心和蔼的劝说道:“娘何尝不知道, 公主来头大,你以后若是娶了她,难免要受委屈…”

不止儿子要好生敬着公主媳妇,就连她这个婆婆, 也得好声好气的让着她。

董致远动了动嘴唇,低声道:“那娘为何还…”

“可此一时彼一时呀,要是你爹还在, 或者你大姐还在,你想娶谁就娶谁, 娘统统都如你的心意。”因被圆圆大皇子冷淡的态度伤害到了,镇国公太夫人心头的难受劲儿还没过,情绪一来, 便落下两行清泪,“但是,现在境况不同了,你大哥有勇无谋,性子又冲动鲁莽,撑不起来咱家的门面,致远,你想一想,你大姐没了,陛下迟早还会再立继后,娘要是不替家里打算,等再过几年,还不知会是什么光景呢。”

董致远揪着眉毛道:“…就算如此,那也不一定非要娶公主啊,孩儿会努力光耀我董家门楣的。”

“你这个傻小子哟,凭你自己单打独斗,你要多少年才能在官场上站稳脚跟?哪有人一路提携着升得快…”自打丈夫和皇后女儿接连过世,镇国公太夫人简直为董家快操碎了心,“咱们远的先不提,就说和你一起给王爷当伴读的四个人,穆家小子走的是武路,又考中了武状元,被陛下另眼相中直接放到军营里当起了将领,这是人家有本事,娘也不眼红他,再说姚家小子,他只中了二甲挂尾进士,怎么就顺顺当当进了户部呢,还不是因为他有个当阁臣的祖父,你和宁家小子都没考中,怎么他就被安排进了都察院,你就只能进礼部呢…”

礼部说起来清贵,可不掌实权啊,哪有吏部、户部、刑部、兵部、都察院等这些衙门体面。

见董致远沉默着没吭声,镇国公太夫人举帕拭泪道:“还不是因为他是太后的侄子,陛下就格外厚待了一些,若是你姐姐还在,但凡替你说两句好话,你也不至于就去个礼部啊,老话说,人走茶凉,不是没有道理的,致远啊,你姐姐离世还不足一年,陛下现在还能记着她的好,所以还想着伸手拉你一把,等再过几年,他还记不记得你是他的妻弟,都两说了…”

董致远闷着脑袋低声道:“娘说这么多,和我娶公主有什么干系,孩儿真的不喜欢公主。”

他已经…有喜欢的姑娘了。

“你这糊涂孩子,四公主是陛下和五王爷的胞妹,那是公主里头一份的尊贵,她又和大皇子关系亲近,你要是能娶到她,你想想以后…”镇国公太夫人循循善诱的说道。

若是儿子能娶到四公主,这朝天子时定然富贵不衰,儿子若能借助公主之力平步青云,对大皇子也算一大助力,等大皇子日后上位,董家作为新帝的母家,又有四公主这个姑母在,数十年的泼天富贵依旧不在话下。

“…陛下最疼这个妹妹,你若成了陛下的妹夫,有什么好差事,他还能不紧着你先给?”镇国公太夫人拉过儿子的手,轻轻抚着道:“这可是惠及子孙后代的事儿,致远,你就听娘的话吧,陛下和太后宠溺公主,才会凭她心意叫她自己挑驸马,娘今天也是凑巧,才得了这个消息,机会难得,你可得把握好,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了。”

身为董家的一份子,光耀董家门楣,他在所不辞,可是,董致远实在不愿意拿自己的姻缘换前程。

哪怕镇国公太夫人说得再入情入理,董致远的脸上依旧写满了拒绝之意:“娘,你就别费这个心思了,宁玉泽一早就爱慕公主,人家是表兄妹,又青梅竹马,怎么也不可能轮到我的…”

“若是公主真的有意宁家小子,那怎么一点风声也没传出来?”镇国公太夫人不是没考虑过儿子可能会碰到的情敌,“若是公主真的已有意中人了,太后娘娘何必那样答我?依娘的意思,公主一准儿没看上宁家小子。”

宁家小子她见过,虽然也长得五官端正,但和自己儿子的容姿一比,却是差了好多的,公主还是个天真少女,哪能不喜欢样貌更俊的少年郎,镇国公太夫人接着再道:“哪怕公主最后没挑上你,但也不碍着你多和五王爷走动啊,你这孩子,自从不再去宫里读书,娘都没见你去拜访过五王爷。”

董致远摆出理由道:“王爷素爱清静,不喜出门,之前一直待在宫里,搬至王府后又每日去吏部报道,哪有什么空闲见我…”

镇国公太夫人额筋一蹦,语速微急道:“王爷再忙,难道还能忙过陛下?致远啊,你已经长大了,你父亲和姐姐都不在了,你大哥又靠不住,董家以后的希望,娘都寄在你身上了,王爷是什么人,你不清楚?多少人想和他攀关系还攀不到呢,你呢,和他同窗近十年,早有交情,怎么也不能让这交情再断了啊。”

董致远神色颇有些不自在道:“我们四人里,就我一人连秋闱都没考过,我哪有脸去见王爷…”另外三人,中状元的中状元,中进士的中进士,再不济也是个举人,就他一个人,到现在还是个秀才。

“你没脸去见王爷,难道还等王爷主动来寻你不成?”见儿子始终冥顽不灵,镇国公太夫人终于忍不住动气了,“且把你的脸面放一放罢,你仔细想一想,到底是脸面重要,还是前程重要,王爷待在吏部,管的就是官员升降调动之事,你若和他亲近一些,他略动动口,有的是你的好处。”

董致远依旧抹不开面子:“我…”

“行了,再过两日就是休沐日,你一会儿就去写帖子,说你要去拜访五王爷,到了那里,记着提提公主,先委婉说说你的心意,之后再见机行事。”镇国公太夫人第一次觉着儿子如此婆婆妈妈,心头一火,索性就替他做了安排决定。

董致远犹豫片刻,终是开口道:“娘,去拜访五王爷可以,但是娶公主之事,恕儿子真的不能答应。”

“为什么?!”镇国公太夫人真是要被这个儿子气死了,和王爷交情再深厚,终归也只是友交,哪有结成姻亲后的关系更稳固更可靠呢。

董致远鼓起勇气正色道:“大姐过世还不足一年,我原本想等明年再说的,既然娘提了,那我就厚颜讲了,我已经有喜欢的姑娘了,我只想娶她。”

镇国公太夫人微微一愣,随后蹙眉问道:“你说的是哪家姑娘?”很显然,儿子的心上人一定不是四公主。

董致远一咬牙,吐出心上人的身份:“仪萱大长公主的女儿,高三姑娘。”

“不行!”镇国公太夫人在脑子里过了一遍高三姑娘的信息,就断然一口拒绝道。

董致远目露惊异道:“娘,高三姑娘纵然不如公主身份尊贵,但好歹是公府小姐,又是公主之后,你莫非还瞧不上人家?”叫董致远说,高三姑娘也算豪门顶级贵女了,她的母亲是皇室大长公主,父亲又出身齐国公府,他能不能入仪萱大长公主的眼还不一定,怎么母亲反倒还瞧不上人家了。

“高三姑娘的家世是不低,但你不知道她家里的情况么,她那个胖大姐,都熬成三十多岁的老姑娘了,这辈子都别指望嫁出去了,还有她那个二姐,活脱脱一个搅家精,她嫁到韩国公府这些年,不敬公婆,欺辱妯娌,韩府二太太都快后悔死和仪萱大长公主结亲了,还有,她那两个兄弟,一个是过继来的,被大长公主放养着长大,眼瞧着是养废了,另一个亲生的,又是一幅病怏怏的弱身子…”对于儿子相中的对象,镇国公太夫人想吐槽的简直不要太多。

董致远忍不住插嘴打断母亲的啰嗦唠叨:“娘,高三姑娘性子和顺,又擅诗文,和她姐姐不一样的。”

“那也不行!两家结亲,又不只是你和她两个人的事情,家世品貌亲友一概都要细细琢磨的…”镇国公太夫人狠狠吐槽了一番,又苦口婆心的劝着儿子,“公主虽然身份高,但脾气很好呀,整天都笑呵呵的,你大姐在宫里那么多年,可从没受过她什么气,致远,若公主跟高二姑娘一般的坏脾气,娘也不会逼你去亲近她呀。”

董致远依旧拒绝道:“娘,我真的不喜欢公主,我想娶高姑娘…”公主的性子说好听点,是活泼开朗,往难听了讲,简直就是疯疯癫癫,从小就跟个男孩子一样疯野,哪有半分女儿家的温婉娴静。

“致远,你是要气死娘么?”见儿子一个劲的拒绝接纳公主,镇国公太夫人忍不住泪从悲来,“那高三姑娘真不是良配,她家里的情况太复杂,你若是和她成了亲,借不到半分助力不说,只怕还得处处帮衬她家…”

高驸马的身子近两年也垮了,仪萱大长公主因高龄生子,也是大病小病不断,等这两个长辈一倒,高三姑娘的娘家也不过是普通的公府旁支,更兼她那两个兄弟一个废一个弱,日后也成不了什么气候,结这门亲有什么用呐。

镇国公太夫人满心疲累道:“致远,算娘求求你了行不行,娘都这把年纪了啊,难道不想颐养天年么,可你大哥实在不成器啊,陛下以前有意重用他,谁知他把差事办的一团糟,陛下看在你姐姐的面子上,才没和他多做计较,但自那之后,却是再不用他了,若你大哥是个顶用的,娘何尝想让你做不愿意的事,娘把你宝贝这么大,难道忍心叫你不痛快么,可你也得为家里考虑考虑啊,就算尚不了公主,也不能娶那扯后腿的!”

董致远被亲娘哭得心乱如麻,只能先敷衍着应道:“娘,你别生气,我试试…”

慈宁宫。

惠安太后宝贝疙瘩似搂着小闺女,爱不释手的摸着她的脸蛋,哎,年轻就是好啊,瞧这充满弹性光泽的肌肤,把惠安太后简直羡慕的不要不要的,被抚摸良久的季子珊鼓鼓脸颊道:“母后,你到底摸够了没呀。”

“这么嫩的小脸,母后摸不够。”惠安太后贴贴闺女的脸蛋,语气既亲昵又感慨。

坐在一旁饮茶的季子清陛下,觉着眼前之景有点辣眼,便开口道:“母后,扇扇都长大了,你别还一直把她当小丫头呀…”自己一开口,正卿卿我我的母亲和妹妹,顿时双双翻了自己一对儿大白眼,季子清陛下不由微微黑线,默了一会儿,季子清陛下才又发声道,“母后,跟你说件事,前儿朕不是说叫玉泽去都察院么,今儿舅舅回我,说玉泽想再考一回会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