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点头,我的诗算是过关,当我打算拿着诗稿走时,他摊开纸,重新又写了一首。

我看着太傅流畅的用笔,突然好生羡慕,他是四国第一智者,太傅的诗稿也是民间竞相争夺的宝贝。

我鬼迷心窍的念了太傅的诗,也许是我太急于表现。娘亲的听了出来。

她说:“不如太傅的好。”

她说的是事实,可还是很伤心。

爹爹帮我说话她也没有妥协,我当时就想,是不是娘亲不喜欢我。

我两天不敢接近她,怕自己的表现不如想像中那么好。

她也不刻意接近我们,没有因为我们得爹爹的宠爱而对我们倍加疼宠。

她有时候会忽略我们,自己一个看书,要不然就写字。

她也很少出和旋宫,没事时就到院里坐坐,逮着纤纤了,就教训她。

我猛然间有种不好的预感,她迫切的给纤纤的教训,好像昭示着我最怕的结局。

我拉住想靠近她的纤纤,让她去找爹爹玩,如果她管不了纤纤,是不是就不会…

娘亲要带我们出宫,我好高兴,爹爹从不让我们出门的,爹爹总说很危险,但娘亲醒后好多了,爹爹管我们也不是很严了,只是身后的人多了,而且有好多都不是皇宫的暗卫。

这次出门让我抛弃了用纤纤留住她的念头,因为我知道了她是沈子逸,那个东清的故事,那个让太傅、苏大人和沈大人经常谈起的人。

我一个人,呆在乾德殿的寝宫里,想了很久。

她是沈子逸,就绝不会为了纤纤留下。

我开始跟着她,她走到哪我都跟着她,我想要娘亲,躺着的娘亲也好,会走的娘亲也好,我想她留下来陪我,可她为什么要是沈子逸,为什么和太傅还有牵扯。

太傅的事,爹爹和我讲了很多,我没把握把太傅赶走,我甚至不敢接近他,我怕他看我的样子,我怕他表达的意思,我是爹爹的儿子,我永远都是爹爹的儿子,只要爹爹需要我,我都是爹爹的。

我粘着母亲,不去上课也粘着母亲,有时候母亲会抱着我在书案前写字,她写的字很简洁,我看不懂,她就写成繁体给我看,她握着我的手,一笔一划的教我。

她对我越好,我越恐慌。她教我的东西越多,我越无措。

是到她告诉我,我要自己一个走的坚强时,我知道,我留不住她了。

那晚我霸着娘亲,让娘亲帮我们沐浴。

她懒懒的在浴梯上依着,看着纤纤玩水,微微的笑。

我看着娘亲,距她近近的感受着娘亲留给我们的最后时光。

娘亲还是走了,她走的时候我醒着,可我没敢叫她。

她有她的路,她该走了。

“哥哥…”

“嘘…”让她走吧,你我不需要她。

第二天,爹爹就抱着纤纤,他没说话,纤纤也不敢动。

我站在爹爹身后,能做的就是不离开他。

那个人从未说过带我们走,他对爹爹恐怕也有愧疚。

爹爹,千司傲是您养大的,一辈子都会是东清帝国的六皇子。

纤纤缩在爹爹的怀里,紧紧的抱着他,她在怕,爹爹一直这个样子坐着,也许他也准备好了,只是来的太快让他措手不及。

真正的和妃进和旋宫时,天还没有大亮,她穿着囚装,没有和爹爹讲话,进了内室。

爹爹也没有发言,他还是抱着妹妹。

“爹爹,早朝时间到了。”其实已经过了,他早早的就来,没看到母亲就这么坐着,他要安静,但东清更需要他。

“我知道。”

爹爹不动,海公公不敢说话。

纤纤趴在爹爹胸口,快要睡着了。

我看着为难的海公公道:“今日免朝。”

他看爹爹一眼,爹爹没有反对。

这个早上就这么过去。

沈大人也知道她走了,苏大人也知道她走了,他们陪着父亲,我把纤纤带了出去,让他们静静。

“哥哥…娘亲她…”

“娘亲为你做了很多好吃的。”

纤纤没有笑,我们盼了这么久的娘亲还是走了,

只因为她是沈子逸,因为她不是父皇的妃子。

“我想娘亲。”

纤纤拽着我的手,含着泪看着我,我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她。

“她会回来的。”我相信她会回来,因为这里有我们。

“那个人是谁。”纤纤指着远方。

我回头一看,他对我邪邪一笑:“嗨!我叫卫真。”

“你好。”我把妹妹护在身后,警惕的望着他,他很熟悉,好像和娘亲吵架的坏人。

[番外2:千司傲(二)]

 “卫真?”

“YES,本人在江湖中稍有名气,承蒙朋友不弃送了在下毒圣的称号。”

他说完,我看看纤纤,纤纤看看我,然后我们一起摇摇头:“没听过。”

他好像很受打击一样,插着腰,指着我们道:“这就是你们不对了,怎么能如此孤陋寡闻,像我这种名人本就不多,你们见了我,应该签名留念。”

纤纤趴我身后更加不懂的看看我,我也摸不到头脑,但能在皇宫大内自由出入的肯定是高手,看他的样子也不像要对我们不利。“你想干什么?”

他突然大笑,靠着廊住,怪里怪气的道:“呦--呦--客官,什么叫人家想干什么,人家就是想你了,来看看你。”

纤纤打个寒蝉,我也好不到哪去。“我要喊人了!”他不是坏人,那他来皇宫做什么?

“没良心的坏东西,人家就来看看你,你竟这样对人家,还让不让人家活啦!啊!我不活啦!我没脸见人了!”

纤纤搓搓手臂,抖抖满身的不自在,道:“走吧,别理他,疯子。”

“疯子?小姑娘你说谁是疯子呢?人家是帅哥,像绵绵大侠一样的帅哥。”

我忍住胃里的不是,耐着性了看着他:“如果你没事,还是不要在此久留。”

“还是这位小哥好,但我是很想离开,可我不能离开,我受上级所托,来照顾你这颗即将发光的星星。怎么样?听到这个消息是不是很激动,是不是和兴奋。”

明白了“重点就是,你以后要跟着我们。”

“真聪明。”

“先换了你这身行头。”宫中自有宫中的规矩!

“啊!不是吧,这衣服我穿我十年了,有感情的。”

我拉起纤纤就走,既然知道他是干什么的,知道他是谁派来的我又何苦费心。太傅,既然你这么有心,我也不辞你的好意。

“哥哥,他是谁呀?”

“一个会有用的人。”

话刚落,他的脑袋就从上方伸出来道:“说对了,我就是个有用的人。”

我和妹妹齐齐往后退一步,同时拍拍胸口。吓人:“卫真!”放肆。

“到!小主子传我有何事!”

我看着站的一本正经,却面带微笑的家伙,直觉告诉我,他不会一个合格的好下属,但他绝对是一个有资本不当好下属的下属。

“随便你去哪,这里目前不需要你。”

“真伤心,老大刚不要我,把我发配至此,想不到新老板也不喜欢我,我怎么这么命苦。”

“你和娘亲什么关系?”纤纤听着他讲话,突然探出头来问。

“小姑娘真会问,沈小姐可是我家主母。”

娘亲淡出了这里的生活,她不和沈大人联络也不在和苏大人要钱,她在一夜之间跟着前丞相一起失踪。

京城里又安静了,孙大人也收敛了,大皇子的动作越来越少,这里安静的就好像为她的离开守平一样。

仁光帝三十年,我在宫外有了自己住地,但我很少回去,不想爹爹太劳累,我尽力的帮他分担朝政。

母妃根本不去见父皇,但她对纤纤很好,那段时间怕她对纤纤不利,我还差点勿伤了她,想来是我小气。

仁光帝三十三年,父王退位,我在母妃和卫真的帮助下顺利接承大统,改国号--清光。

同月我迎娶孙尚书的曾孙女孙婷婷为妻,纳高家嫡孙高尘尘为侧妃。

当我真正的坐上这个位置,我才明白父皇为了江山有多么不容易。

爹爹隐退是迟早的事,他给自己的压力太大,陈太医也早早建议父皇修养。父皇还答应她,不会出事,那父皇就却不能出事,他谈出了政坛,只喜欢平静的等着和她一起离开…

清光一年,我也迷恋上了去颜笑楼,因为这里有她留下的很多的东西,云姨还是这里的掌柜,她总是会给我留一扇小门,把母亲废弃的小屋留一盏油灯,这里有她留给我的心血,还有她抹不去的记忆…

“公子,茶水好了。”

她是柠檬,一个很小的女孩,母亲说,不一样的出身造就了不一样的命运。

她就是母亲的感慨。

是不是也会成为我一生的遗憾…

第一部到此结束了,谢谢大家一路上的支持。

鹦鹉晒月的新文《天之娇宠》喜欢可以去捧场。新文为每天两更。谢谢!鞠躬!飞走

[番外2:千司纤]

----她就像那座万年的西湖,一个慵懒的女子,着一身典雅的睡裙斜倚在床头。她就那样倚在那儿,带着一身的温婉与大方,她无意取悦这些匆匆过往的政客,她的心里,有的是堤上的柳,近旁的山、与浮着白云的蓝天。

至于宫瓦中的那些女子,不过是她手里捏着的一本本书,看得倦怠了,依旧置于案头。她固执的相信那个女人会回来,那个男子不会离开。----(前语)

“公主,沈侍卫求见。”

我躺在床上不愿说话,是太累吗?还是心已没了方向?

“公主,沈侍卫求见。”

见我有什么用,我只是一个公主,一个想安静的公主。

“公主?”

“进来。”我放下窗幔,任性的不想起身。也许我也和母亲一样,喜欢叛逆,喜欢没来由的发火,但我更知道我是个公主,拥有国号的公主。

“臣下参见公主。”

“何事?”他是我的表哥,母亲极力保下的男孩,我记得她走时我们还好小好小,可如今我们都这么大了,哥哥登基,他也入朝,爹爹又把自己关进了佛堂。

我呢?我该何去何从?…我的路在谁的脚下?

“回公主,孙靖海的事…”

他不敢多说,我无奈的苦笑,哥哥竟然想把我指给孙靖海,想到此,我就能想到一位长像诡异的脸庞在京城大街游走,他是关心我们的吧,有什么风吹草动他都记得回来看看。“哎--”何必。

“公主…”

“下去吧。”

他走了出去,我还是没有起身,我越来越像个公主,同化的宫廷气息,让我走进这个染缸,忘了以前的心性,忘了太多的曾经。

我和哥哥两个同样寂寞的孩子,努力的在世俗之中找寻真谛,拼命的在彼此身上找寻属于过往的时光。

可是,我们都没有问:那些离开的原意回来吗,住在此处的又走的了吗?

我身着一身华服,站在爹爹清修的门口,迟迟不敢进去,我怕看到他,怕看到他的思念,怕看到他望着我时闪神。他要--想起谁?他在悲情的折磨什么!他要--谁的心?他固执的退离舞台是因为对手都走了,还是一切都没意义了。

当年就知道不可能,当年你就选择了放手,那现在这个样子给谁看!折磨我们还是折磨你自己,或许你也想学苏学士那样做些折磨她的事!但你有什么立场呢。已叛国罪处置她,还是以不负责任罪杀了她。

可笑!人都走了,何必在留恋!

“是纤纤吗?咳!咳!--”

我鬼使神差的躲开,就是不想见他。

也许我会同情爹爹,但我绝不同情父皇,望着渐渐凋零的落叶,我转身离开这令我窒息的地方。

我不想深究他留下我和哥哥的意图,也不想多想他成全他们背后的用意。

我天真的告诉自己--他是爹爹,是那个哄着我宠着我的爹爹。是一个感情上的失败事业中的成功者。

你用帝王的仁德控制着这么多人为你去死,为你去斗,你在哀叹什么!你有什么理由哀叹!你有什么资格步苏学士的后尘!

你恨她吗?

如果不是她!现在站在大殿之上傲视天下的人是你!

如果不是他!有人会为你安邦定国打下不世基业!

如果不是她!你将拥有所有荣耀,受万民敬仰。

如果不是他!那登上大殿绝不会是别人的儿子!

你恨她吗?

我就想问问你--你恨她吗?

可我问不出口,看着他惨白的脸色,心里像撕裂般难受。

可笑吧,身为她的女儿,我做不来她的无情,她自私,你们自私的留给我们这些痛苦的东西,让我们继续轮回。

为什么我当初没和你走,为什么我曾被他的眼神熏陶的没了主见。

娘亲?是你给的关爱不够吗?娘亲?你那么聪明,如果你想当年你一定能带走我们的是吗?可你为什么把我们当礼物送了出去,愧疚吗?可笑的你还有点良知吗?

我坐卧莲池,水中是一张完美的秋水。

爱了?都散了。

为什么你不能如舅舅一般闲情。

我喜欢十字巷,更喜欢舅舅不怨天尤人的样子,其实该做就做什么,做完了不愧于己就好。

可爹爹你呢!你貌似不最后给她致命一击,你就不能痛快!

如果你还恨,恨她--在你江山中扮演的角色,你就想想我吧,好好的想想…

(纤纤后语)

---我忽然固执的认为,千年来,唯有苏轼最是彻底的爱上了西湖,如同爱一个女子那样爱着,不然,他怎么会写出“欲把西湖比西子”这样的字句呢?

而西湖,亦将她最美好的年华与永世的温存与了诗人,我现在所见的,只是千年的遗容。

我忽而又想起欧阳修那一组《采桑子》来,只可惜彼西湖非此西湖,若欧阳修早些年来到这杭州西湖,会不会也吟唱这一组“西湖好”呢?

一定会的!我默默地想,小声地诵着“垂柳阑杆尽日风”

“疑是湖中别有天”

生怕此西湖听见了,生出些许感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