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是啊,好大的火光。”

“那山头是谁家的啊?范老大,不会是你家的吧,我记得你家的就在南山那头啊。”

“放你娘的狗屁!老子才没有那么倒霉,那是宋家的啦。”他们家的山很高很陡,没有这么平坦好不好?

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动静这么大,几乎好几个村子的人都被陆续吵醒了,各自披了衣服出来,看着山头的火光议论纷纷。

大郎刚从窗户往外看的时候心中已经隐隐不安了,这会来到院子远远看去,心顿时沉到了谷底。“着火的是咱们家的山头啊,不好,咱们那十亩棉地!”

“大郎,大郎,别急,你冷静一下,这大半夜的,你可能看走眼了呢。”许氏安慰。

那座山头他在家中院子不知看了多少回,怎么会认不出来?“不行,我得亲自去看看。”

山头的火还在烧呢,水火无情,他去了,有个万一,让他们一大家子的人怎生是好?

许氏忙拉住大郎,“大郎别去,现在上山,太危险了。明早再去吧,现在去,即便果真是咱们的山头我们也没辙啊。”

“山上的棉花已经能摘了你知道吗?现在正是中喷花能摘的时候,前头的那些根花根本就不能和它比,你知不知道?如果真是咱们山头着火了,咱们这大半年的功夫就白费了你又知不知道?”大郎一拳打在树身上,满目通红。

许氏一阵鼻酸,她何尝不知道如果着火的是他们家那山头,他们损失的是什么?大郎常和她叨念,若这十亩棉花全收回来,他们少说也能赚三四十两。一家子十年的嚼用就有着落了。现在,一切都没了,没了。

宋母也被吵醒了,见大郎拿着锄头要往山里去,忙拦住他。

宋大嫂也被吵醒了,披了衣服出来,“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没人理她。当她得知自家的山头着了火时大惊小怪地叫了一阵,“哪个杀千刀的干出这种缺德事啊,哎哟喂,心疼死我了。”

宋母皱皱眉,没理会她。

众人就站在院子里,沉默,一直等到四更天,天空淅淅沥沥地下起了秋雨。大郎面无表情地看着天空,这场雨为什么不早点下呢?经过了几个时辰,该烧的不该烧的都烧完了。山头的火已渐渐熄灭,二郎二话不说,操了把锄头就往外走。这回宋母没拦着,许氏立即跟了上去,本来畏缩着的宋大嫂见许氏如此,也二话不说,追在屁股后面。清亮的月光,照得土地满目疮痍,四处都是灰烬。大郎来到山地,怔怔地看着,他觉得难以接受眼前的景象,昨天这一片棉花地长满了半开的全开的棉花桃,这才一天时间......

大郎病了,高烧不退。罗云初老三他们知道后,带着县里最好的郎中赶回老家。

“老三,你觉得这火是意外么?”大郎客厅里,罗云初抱着豆包,问道。

“难说啊。”不排除意外的可能。

“我看这火来得蹊跷,为什么哪不起火偏偏就咱们家的山头起了火?而且还那么巧就把大哥家那十亩棉花地烧了?”世界上哪来这么多的巧合?许多巧合都是人为操纵的。

他们宋家向南这片山头被烧了大半,那十亩棉地也不例外。亏得之前大郎整出一片空地,想用来挖窑烧炭,要不,这火若向上烧去,还有得烧。若非他们这座山头地形特殊,和相邻的山脉隔着一道宽宽的山涧,这场火,指不定得连累多少山头呢。

“二嫂,你说的我也想到了。”

“是谁,是谁要害我们?三弟啊,你现在是县太爷了,可得拿出官老爷的气势来啊,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大哥被人欺负啊。”宋大嫂一见宋铭承就嚎上了。

宋铭承听了她的话,皱了皱眉头,“大嫂,你先坐下吧。”

“三弟啊,你赶紧带兵去搜吧,坏人一定就在咱们附近几条村里。将他揪出来给你大哥一个公道啊。”宋大嫂眼巴巴地看着宋铭承。

“大嫂,这没凭没据的,扰民不好吧?”

“什么扰民?平时不做亏心事,晚上不怕鬼敲门,说扰民的那些个人心里一定有鬼!”

宋铭承苦笑,他这大嫂,只会出些搜主意。

“方晓晨,刚才让你去煎药,药呢?”宋母不满地瞪着宋大嫂,“还有,这事不用你操心,你管好自个儿,别给咱们宋家惹麻烦就好了。”

宋母积威已深,宋大嫂喏喏答应后就飞也似地跑到厨房。

“老三,这事儿能查么?你大哥这样,我看着心疼啊。若能把罪魁祸首查出来,赔点儿钱也中啊。”宋母关心地问。

罗云初觉得这事查起来有相当的难度,这里的人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那人是昨晚摸黑作案,也不晓得有没有人见着。

宋铭承摇摇头,“刚才我让人出去打听了,也没打听出什么。这事估计是无疾而终了。”

宋母听后,满脸失望。

罗云初说出自己的想法,“老三,我估计如果这事是人为的话,极有可能是那些和咱们宋家结过仇的,或者和咱们宋家有利益冲突的。”

宋铭承点点头,“娘,二嫂说得对,最近大哥有没有和什么人发生过冲突?”

“冲突?没有啊,最近两个月他都忙着呢,哪有空和人家吵架打架?”他们宋家向来都与人为善,如果不是别人太过分,他们一般都不计较的。

三人坐在客厅,一时之间也没想出什么头绪。

“敌人在暗我们在明,最糟糕的是,现在连个可疑之人都没有,咱们只有暗自防范了。”

罗云初点头,她决定一会得和刘民说一声,让他晚上加强戒备才行。

“四喜,干得漂亮。”周有财笑眯眯地赞道,“昨晚没人看到你吧?”

四喜嘿嘿直笑,“老爷,保证没有,我连火把都没点,趁着月光摸上山的,泼了些油后一个火折子过去就搞定了。”

“便宜宋家了,只烧了宋老大那十亩棉地。若不是宋老二家的棉地一天到晚都有人守着,定让他们血本无归!”周有财一脸惋惜。

四喜心一紧,“老爷,宋老二家的几名长工眼睛利着呢,上回我才靠近就被察觉了。要不是我跑得快,恐怕就交待在那了。”“呸,你个没出息的。罢了罢了,现在恐怕宋老三盯着呢,咱们也不好有什么动作。你最近也别出去了,就呆在你房间里窝两天吧。”

第115章 赏识

时序进入九月份,宋铭承可谓是春风得意。他在青河县倡导推广的稻田养鱼收效广大,而他也深得民心。如今提起宋县令,农民们没有不竖起大拇指的。青河县有民一万二千余人,几乎每户人家都有一两亩水田,种晚稻时,不少人家都养上了鱼。放养了两个月,不少个头大的都有半斤了,每日早晚都见有农民拿着个围兜在田头捞鱼,大个的就放进桶里,小个的,就扔回田间。

甭管挣没挣到钱,至少饭桌上出现了荤腥,伙食改善了。日子好过,大伙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老三不笨,在向上头汇报工作时,将稻田养鱼的事提了提,顺便还给知府魏知山送去了两小筐活蹦乱跳的鱼,只说是下头农民的孝敬。由于去岁冬天那会青河县冻死人数只有一人,魏知山对宋铭承的印象有所好转,认为他是个有才干的,不似以往般不待见。此时打开公文,见他在公文中提到了稻田养鱼的事,得知青河县人民的生活有所改善,他颇感兴趣。他闭眼细细想了一回,决定明天亲自带人下去看看,这两年圣上对民生可是极为关心的,若果真如此,宋铭承倒是立了一件大功。

当老三接到知府要来青河县视察的秘令时,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次日一早,魏知山一行人便到了,随意挑了个村子,宋铭承和县里的二把手韩先志领着魏知山一行人往田间小路走去。因是早上,不少鲤鱼鲫鱼从水里跃出,魏知山见了,笑着微微点头。

“大人,青河县的水稻长势不错呀。”一个留着两撇八字胡的中年男子略带惊讶地说道。

“哦?”魏知山挑眉头,他这回还带了管农事的下属来,这个八字胡的中年男子就是。

“看这稻穗,每亩多收两斗是没问题的。”这还是他保守估计呢。

“呵呵,铭承,青河县你管理得不错。”魏知山高兴地说道。

宋铭承可不敢接这个话,“全赖大人教导有方。”

“走,到那边看看去。”魏知山远远看到前面的田间或多或少有几人在。

“县大人,又下地呢?”

自打稻田养鱼的项目落实了下去,宋铭承就经常到地里田间视察,宋铭承对这些村民来说不算面生,渐渐地村民们也没有了初见时的畏惧,时不时能说上几句笑话。加上宋铭承原藉就是青河县的,村民们对他的爱戴中更多了一些亲切。百姓们没读过书,大字不识几个,但父母官谁对他们好,谁在作戏,他们心里门儿清。

“呵呵,咱们就四处转转。对了,你叫李,李大河是吗?”

“是啊。”那个叫李大河的汉子见县老爷竟然能记住他的名字,心里头兴奋,想说些什么来表达他的感激,但嘴又笨,急得他脸红脖子粗。

“你桶里的是鱼?”魏知山感兴趣地指着他提着的木桶问道。

李大河被问得一愣,好在回神快,“是啊,大人。”他拎开网兜,好让大伙瞧清楚。

踌躇了一下,李大河期期艾艾地道,“县大人,农村人也没什么孝敬你们的,要不这鱼你们拿回去吧?”说完李大河的脸有点红,为拿不出像样的东西而惭愧。

“这怎么行?这鱼你是捞回去卖钱的吧,我们怎么能要呢。”

李大河急了,罢罢手,“咋不行了?田里鱼还多着呢,一天不卖也没啥。”这稻田养鱼的法子还是县大人教的呢,这几斤鱼而已,他若舍不得,说出去他李大河不被笑死才怪。

此时迎面走来一位老汉,放下水桶,“是啊县大人,若你怕李家小子吃亏的话,老头子这里也有鱼,一人出一半就是了。”

村民们太热情了,这下宋铭承拿不准主意了,眼巴巴地看着魏知山。

魏知山拍了拍他的肩,笑道,“村民们对你热情是好事啊,说明你爱民如子。”然后他转过头来对那老汉说道,“老丈,若你不介意,今儿午饭咱就上你那解决罢?”

那老汉忙不迭地点头,“老头子叫李贤德,就住在咱马平村的村口,大人随便问一个人都知道的。”

老汉老而经事,是个懂进退的,“那老头子就先回去让家里的婆娘整治午饭了,大人,你们可一定得来啊。”

魏知山点了点头,李长河一把提过那老汉的木桶,“六叔,我来帮你吧。”

看着渐行渐远的两人,魏知山感慨,“铭承,这青河县你治理得不错啊。”他倒不相信这是作戏,毕竟他刚才是随手一指,才挑了马平村来走访的。

宋铭承忙谦虚了一翻,不敢居功。

中午的时候,在李老汉家吃了一顿农家全鱼宴,五六道菜,都是用鱼做的。尽管比不上大府名厨的手艺,但也别有一翻风味。总而言之,魏知山对此行很是满意。通过走访,他发现稻田养鱼确实能给农民带来一些收益,再不济也能改善一下生活,而且养了鱼的水田收成也有所提高。这个项目适合在不少县镇里推广。不过他还得再观察观察,等到收晚稻时,如果确实能增产的话,他再往京里上一道详细的折子。

魏知山乘兴而来,满意而归。最高兴的莫过于宋铭承了,能在上峰面前露一回脸,得到上峰的肯定。不说能更进一步,至少能让上峰记住了。当官的人最怕的莫过于上峰提起你的名字时都不知道是哪一位。不过他可没忘了这里头有他二哥二嫂的功劳,如今二哥不在家,自己自然得多加照拂了。遂不管多忙,仍旧会抽空考教一下饭团的功课。而且他也吩咐了余氏,若二嫂这边有需要帮忙的地方,能帮的都要尽量帮。

“夫人,这些天接连阴天,连个太阳都没见着,那些棉株顶部的棉花桃可怎么办啊?”棉花的采收时间一般都是棉桃开裂吐絮七天左右,因为天气问题,顶部的棉桃未开裂吐絮,这回刘民一时拿不准主意了,只好亲自到县里跑一趟。

即便刘民不上来,罗云初也准备回老家一趟的。尽管棉株顶部的棉铃因结得晚,成熟度不好,质量也差,但也不能浪费啊。幸亏中质量好的中喷花都已经采收入库,要不她可得心疼死。

“这鬼天气也不知道要持续多久。”她细细想了想,“你们将那些有四十天以上的老熟桃全摘下来送到这儿来吧。”算了,老天爷不赏脸,她只有用人工催熟了。一会叫人买几十斤熟的香蕉柿子回来,利用它们产生的乙烯催熟棉桃,应该能得到正常吐絮的棉桃。

刘民没有多问,应了声是之后就回去忙去了。

“这就是宋二家种植棉花的详细法子?”周有财眯着眼看着手上的纸。

“是啊,他们家的长工亲口说的,哪还假得了?”四喜躬着身子说道,“哎哟喂,老爷,你不知道哇,宋二家今年棉花收获大着呢,八十四亩地产出的棉花有五万多斤。这几十亩地还不是水田呢,若是水田,啧啧。若不是亲眼所见,我都不敢相信。”

周有财抓着纸张的手紧了紧,嘴唇抿着一条线。八十四亩地产出五万多斤棉花,相当于每亩有五六百斤的产出,他活了这么久,还没见过棉花这么高产的。不过,宋二郎,且让你们得意一回,“四喜,将黄良运叫来。”

四喜知道黄良运是帮周有财管理田间的老把式,隐约明了周有财的用意,当下也不敢怠慢,忙跑出去叫人。

116 处罚

“老爷,这法子我细细看了,都不难。而且我看这法子,关键之处就是打掉顶芽。”黄良运几十年的老把式了,眼光毒辣,一眼就看出关键之处。

周有财听着点了点头。

“只是这里有两处不明白,四月初那会,宋二郎弄了好几麻袋的粉末撒到棉地里,这粉末是什么?另外就是打掉顶芽当天,他让人挑了好些像粪水一样的东西去喷棉株页面,这到底是不是粪水?这些东西有什么作用呢?”

“四喜,听到没?赶紧去查!”周有财也不认为那是猪粪,如果是的话,宋二郎怎么不告诉宋大郎,当时他可是派人盯着的,宋大郎的确没有像宋二郎一样在打掉棉株顶芽后给棉叶喷施此类物事。

刘民在向罗云初报告有人偷偷摸摸找上他,想花银子从他口中套出关于棉花种植的详细法子的事。

“是什么人,你知道吗?”觊觎

“那人瞧着面生得紧,小的一时也没认出来。”

“那他有说给多少银子你吗?”

刘民挺直了腰,目不斜视,板板地说道,“五十两,重点让我说出那天东家喷施棉叶的物事,以及四月初那会东家给棉地施洒的那几麻袋粉末是啥东西。”

罗云初的嘴角抽了抽,五十两,真是好大的手笔!普通人家是没法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银子的,这样就排除了许多人,再加上他们刚收完棉花不久,消息不可能传得那么快的,而且若是外地人他们可能更倾向于光明正大地和他们宋家谈,而不是偷偷摸摸地找长工买,如此一来,目标便锁定在青河县几大地主身上。

来人很面生,也说明了背后之人极有可能是怕他们认出来,欲盖弥彰。思来想去,罗云初觉得周地主的嫌疑最大,还是那句话,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和一母。他们宋家越做越大,她不信周有财心胸那么宽广。

她仔细想了想,心中便有了计较。

“刘民,你回去这样......”她这个人,最不能容忍就是内奸的存在。她现在也不敢肯定里面有没有,但那人能找上刘民,就能找上其他人。刘民能守住不代表别的长工也能守住,就算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好了,她无论如何都要查一查的。

男人,无非就那几样,酒色财气,往这些方面着手,肯定有收获。若都没有,那没关系,这说明他们手下的长工都是好的或者那些人沉得住气,那她就让人再盯着一阵子,现在离过年还有两个月,如果那人真那么沉得住气,那她就认了。若他们有使用大笔来路不明的银子,就已经有定局了。

刘民听完,认真地点了点头。 

“这事我知道了,你做得不错,如意,拿二两银子赏给他。”

“谢夫人赏。”刘民不卑不亢地接过。这银子来路清白,他收起来没有心理负担。

“回了吧,这事我自有主张,你回去好好看顾水田,晚稻也快收获了。”

“是。”

罗云初让人将刘民送出去后便起身回房,一进床就看到豆包已经醒了,却没哭也没闹,正抱着自己的脚丫子啃得起劲。这会见了罗云初忙把脚丫子放开,啊啊啊地撒起娇来。

见到儿子如此可爱,罗云初忍不住抱起他亲了几口,直亲得他咯咯直笑,“呵呵,咱们豆包小宝贝真乖,来,娘抱抱,饿了没?”

豆包熟练地朝她胸部拱了拱,啊啊两声,示意她可以开饭了。

罗云初解开衣襟后,豆包的小嘴立即凑了上去,两只小手捧着水蜜桃,急急吸吮了起来。

汤圆进来房里,见了豆包那贪吃的小样,不满地咕哝,“弟弟又在吃奶啊,一天到晚吃吃吃,真是个小吃货。”

罗云初听了,好气又好笑,大掌拍了汤圆的小屁股一下,板着脸说道,“哪有这样说你弟弟的,别忘了你小时候也是这么过来的。”

“嘻嘻,娘,我去给你拿我今天描的大字。”汤圆一瞧不对劲,立即闪人。 罗云初看了他如同被什么追着跑的身影,摇了摇头,这小子,倒机灵。

没一会,豆包便吃饱了,罗云初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待他打了个奶嗝后才将他放在床上,拿起旁边的针线做了起来。

啊啊啊,豆包手舞足蹈,发出声音吸引罗云初注意。罗云初时不时应上两声,看上两眼,小豆包表演得更起劲了。

小汤圆一溜烟进来,“娘,大字在这里,我陪弟弟玩去了。”奶声奶气地说完,就开始爬床,气喘吁吁地爬上后,就开始了一天的娱乐,逗弟弟。

对青河县人民来说,今年晚稻真真是大丰收啊,每亩水田多收了三两斗。看着收回来的稻子,大伙笑得见牙不见眼。罗云初他们那六十亩的水稻又丰收了,这回连租子一起收回来,也差不多有两万斤。

俗话说,肥水不留外人田。每年罗宋两家的地收成可不少,若都是将粮食批发卖出去,还不如自个儿开个米店呢。想到就做,况且盘个店下来,正好将塞给阿德训练的几个下人拎回来给自家干活。花了小半个月时间,罗云初以五十八两的价钱盘下了一个铺子。价钱是贵了点,但那店够大。

搬了两三千斤粮食过去镇店后,罗云初便从阿德店里抽回来三人放在米店里。经过一个多月的训练,几个人如今勉强能独挡一面了。不过她第一天查帐时,发现那些账本看得她头晕。第二日她便拎着掌柜的进行了专门的训练,将阿拉伯数字和表格记账法交与他。她这个新掌柜也才三十出头,不是那种老得脑筋转不动的人,明白了罗云初教给他的记账法子后如获至宝,学得可卖力了。没几日便能上岗干活了。

九九乘法表她没教,有些东西,她得防着一手,而且好东西自然是留给儿孙的了,哪能全教了外人?

对于青河县晚稻的丰收,魏知山也是知晓的,他如今上了道折子,里面详细地介绍了稻田养鱼的法子和好处。在折子后面,他也提了提宋铭承在其中的作用。果然,当今圣上收到折子后龙颜大悦,着南方一些省挑些水田来试验一翻,又赏赐了魏知山宋铭承等人。

“娘,爹怎么还没回来啊,饭团和汤圆都想爹了。”晚上,汤圆窝在罗云初怀里扭着麻花。

饭团在一旁乐呵呵地看着,自打他进了学馆后,就自觉长大了是个男子汉了,遂很少腻在罗云初怀里撒娇。

“快了快了,你爹就快回来了。”其实罗云初也不知道二郎啥时候回来,这都过了小年夜了,也没个消息传来,她心里也没底呢。

“骗人,娘每次都这么说,汤圆十只手指头都数完了,连脚趾头也数完了,爹还没回来。”汤圆气哼哼地把头一拧,嘟着的小嘴都能挂二两猪肉了。

罗云初很头疼,“你再将十个手指数一遍,在你数完十个手指的时候你爹肯定回来了。”二郎和她说过的,尽量赶回来过年,还有几天,等等吧。

“真的吗?”汤圆怀疑地看着他娘。

“真的,骗人的是小狗。”

汤圆小大人似地说道,“好,娘,我再相信你一回。”

快过年了,罗云初老家里养着的十二口大猪经过一年的好吃好睡,长得膘肥体壮,每只都有一百三十斤以上。罗云初让刘民卖了十口,得了十六两银子的进账。剩下的两口猪是最肥的,约摸有一百五十斤,罗云初留了一口给长工们过年。另外一口杀了,三兄弟分了。

出人意料的,罗云初在除夕前一晚,狠狠发作了两个长工。

“怎么,你们不服?”

“是,我不服,我这一年在你们宋家也任劳任怨,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凭啥克扣我的工钱还要把我赶走?”卢得惯梗着脖子道。

另一个人则惊疑不定地看着罗云初。

“呵,我真是小看你了,做了亏心事还能这般理直气壮。不过如果我是你们,就乖乖地收拾了行李走人,而不是在这大吵大叫的。”

罗云初嘲讽地看着卢得惯,“刘民,既然他不服,咱就让他死得明白。”

“是。”刘民站出来,板着脸说道,“卢得惯,你今年十月十七在来财赌坊欠下了二十七两银子的赌债,但你十月二十日便还清了。请问你还赌债的这笔银子从何而来?”

“我我我,,,是我向我舅舅借的不成吗?”卢得惯死不承认。

“我记得你是弃儿吧?哪里来的舅舅?而且那几天可没有类似舅舅的人来找你。让我来告诉你这笔银子哪来的吧?卖棉花种植的方子得来的!让我猜猜,你卖了多少银子,三十两?四十两?或者五十两?”

听到这么多银子,其他长工倒吸了一口凉气。

卢得惯脑子本来就不是那种很好使的人,此时面如死灰。

“王石林,你服气吗?”罗云初问。

“全凭东家处置。”王石林倒没多作挣扎。

罗云初哼了一声,算他聪明。不过这王石林也是个倒霉的,找谁当媳妇不好,偏偏在花街柳巷里找了个妓女当宝贝。现在他叛主得来的几十两银子恐怕都被一卷而空了吧?

让人各打了二十大板作惩戒后,罗云初道,“知道为什么辞退你们了吗?因为我雇不起你们这等叛主的长工!拿了你们的行李就给我滚吧。”别呆在她老家污了她的眼。

处置了两人后,罗云初这才给众人发了一年的工钱外加前面说好的,五百文钱奖励。而卢得惯和王石林两人被她扣下的工钱,罗云初也不贪,全由剩下的十个长工平分了。私下里,罗云初又给了刘民二两银子当奖励,毕竟这一年他也操劳颇多。

第117章

二郎归来 “你们莫要以为我处罚得轻了,这回是第一回,且饶了你们,下回谁再犯到我手里,就不是打几个板子的事了。”为免长工们生了轻视的心眼,罗云初临走时又敲打了一回。

其实她何尝不想重罚了卢得惯两人来立威,主要是抓住了他们那银钱的确来路不明这一点,能这么快就拿下他们,主要是她出其不意,打了个他们一个措手不急。若硬说那银子是出卖了棉花种植的方子得来的,却是作不得数难以成立的。此时能将他们打发了,又借此敲打了长工一回,已是不错的收获。

她也不惧他们把那法子说出去,棉花种植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他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而且种植棉花的时候可不是每个长工都能经历每个过程的,罗云初和二郎有意让他们轮流错开来,有些东西他们知道得并不清楚。

至此长工们都安分下来,其实在宋家做长工还算不错了,东家不亏待,逢年过节都有肉吃。在宋家干活,吃得不比平常人家差。一年下来,工钱林林总总的也有二三两银子,比别家的长工好多了。

而且甫一入冬,东家就让人打了新的棉被送来,每人两床,并未厚此薄彼。这样的东家哪里找去?虽然他们也知道,上等质量的棉花可不是他们这种人能用得起的,这些被子用的材料极有可能是根花或顶端棉铃,不过他们知足了,人活着一世不就求个吃饱穿暖不病不痛吗?经此一役,长工们都安下心来努力干活,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眼看着就要过年了,二郎他们仍旧没有音讯,饶是一向镇定的罗云初也急了。古代的治安那么乱,过年又是最乱的时候,千万别出什么岔子才好。

一直到吃了年夜饭,都没见着人。罗云初心里多少明白二郎估计是赶不回来过年了,她现在只求他人是平安的就好。家里少了男主人,守岁也是意兴阑珊。

半夜北风刮得树木咯吱作响,此时已是亥时,严叔料想也不会有人上门拜访了,正想早些回去歇着。不料,此时大门被人敲开。

“来了,谁呀?”严叔拢了拢身上的衣服,没有立即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