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明点头道:“是,师父,只要弟子得了空,定当来看望师父。只因最近干了一份短工活,得日出而作,日落而归,怕以后得逢气候不便之日,才能上山了。”

“无碍,只要记得来就成,你靠劳力养活自己,也算是一份功德。只是…不久之后,你们薛家可能会遇到一些挫折,福祸乃相依,你遇事要沉着冷静,凡事看透就好。”

伯明深深点头,“弟子一定谨记在心。”

下午,伯明再与师兄弟们叙叙旧,眼见着天色不早了,就和樱娘一起下山。

来到他们家的菜地再挖土豆时,樱娘忽然抬头问:“伯明,你在你师父屋里呆了那么久,你师父跟你说了啥?”

伯明身子顿了一下,摇头道:“没啥,只是告诫我以后凡事要不骄不躁,好好做人而已。”

“哦。挖了这些已经够了,我们赶紧回家吧,太阳已经下山了。”两人将土豆和藤枝装进箩里,赶紧回家。

此时雨已经停了,夕阳照着这片菜地,显得格外清爽,绿意盎然。

当他们回到家时,杨三娘已经在忙活着做晚饭,樱娘便赶紧洗一些土豆,来做土豆饼。

这顿饭一家人都吃得很开心,因为有土豆饼吃啊。就连家里的猪这顿都吃得很欢快,伯明刚才将土豆藤枝剁了全倒进了猪槽里。

家里新赊来的小鸡崽也吃得饱饱的,因为樱娘偷偷撒了一些高梁米给它们吃。

作者有话要说:亲爱的们是不是忘了收藏呢,哈~,我脸红了,赶紧顶着锅盖遁走…

谁怀孕了

到了睡觉之时,两人都躺上了床,樱娘才发现伯明的头发忘了理。樱娘用手摸了摸他柔软的发梢,“等下次上山可别再忘了。”

“嗯,其实我今日照镜子,发现我这样的发式还挺好看的。”伯明也摸了摸自己的短发,感觉很利爽。

樱娘再瞧了瞧他,“好看是好看,就是稍长了点,显得过于秀气了,男人还是要干练一些好。”

伯明嘟嘴道:“哦,我明白了,你是嫌我没有大男人气概。”

樱娘戳了戳了他的脑袋,笑道:“说啥哩,还跟我闹小情绪?其实你这样也挺好的。”樱娘依偎在他的怀里,“赶紧睡吧,明日还要起早。”

接下来半下月,他们每日相伴着出门,再相伴着回家。到了满月这一日,两人都领着工钱回家了,还特意从镇上买回了一斤猪肉。

杨三娘接过伯明与樱娘的工钱,放在桌了拨来拨去,来回数了好几遍。

薛老爹在旁哼笑道:“这些铜板看样子已经被你摸光亮了,你都数多少遍了?”

杨三娘眉开眼笑道:“这可足足有三百五十一文钱哩,若不是买了一斤肉,还歇了一日工,否则有三百七十五文钱!一个月就挣了这么些钱,能不多数数好过过手瘾么?”

“你放心,以后每个月都有钱数,有你乐的时候。”薛老爹说着就寻思起一件事来,“孩子他娘,虽然咱家没有分家,大家混在一起过,但也不能让孩子们身上一文钱都没有,这钱可还是他们挣来的哩。在镇上,若是他们想买个什么,没有钱多不好。身上有点钱,做什么都能应个急。”

杨三娘摸钱的手稍滞了一下,“说得也是,那就给樱娘和伯明一人十文钱吧,干活累了可以买肉包子吃。”

杨三娘将伯明与樱娘叫过来后,把被她摸得热乎乎的钱交到他们手里,“这钱是你们挣来的,爹娘就寻思着给你们一些零花钱。你们都是成家的人了,身上一文钱都没有确实不像话。”

伯明与樱娘开心地接过了钱,虽然十文钱少了点,有总比没有要好。

这时伯明再瞧了瞧院子里的仲平和招娣,还有眼巴巴向他们瞧的老三和老四,便觉得就他与樱娘两个人有零花钱不太妥当,“娘,虽然这钱是我和樱娘挣来的,但是二弟三弟四弟都没有少干活,他们是往家里挣粮食,也该给他们一些才好。”

杨三娘虽然极为不舍,但他们都是自己的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确实不好只给厚此薄彼,“好吧,每人都发十文。记住了,你们可得省着花,这些钱都来之不易。”

杨三娘发钱时,大家都乐呵呵地伸手接着,要知道他们几个身上好久没揣过钱了。其实根本无需杨三娘嘱咐,他们哪里舍得乱花钱。

招娣也得了十文钱,她觉得自己得这份钱受之有愧,但也不舍得推却,便不好意思地对樱娘说:“大嫂,我这是托你的福了,等会儿我为你和大哥缝两个好看的荷包吧。”

樱娘正愁没有这个呢,“好,不急,慢慢缝。”

招娣又笑眯眯地对仲平说:“等会儿我给你也缝一个,你也没有装钱的袋子。”

这里叔昌和季旺也吵着要荷包,招娣就答应也为他们俩做。杨三娘从屋里找出一件她的破衣裳,“你就从这上面剪布下来做,旧是旧了点,你在上面缝几朵花,也能凑合着看。”

招娣接过破衣裳,欢喜地去她屋里忙活去了。

这顿晚饭与平时不同,除了几盘新鲜蔬菜外,还有一道十分丰盛的菜,那就是土豆烧肉,杨三娘还特意蒸了白面饽饽。

薛老爹似乎格外疼伯明,给他夹了好些肉,“多吃点,每日干劳力,再不吃点荤的,怕体力跟不上。”

伯明现在吃肉一点儿也不惧了,“爹,我最近饭量都变大了,以前吃两个窝窝头就饱了,现在每顿都得吃三个才行。幸好甄员外家准备的份量还算够,大家都能吃饱肚子。”

薛老爹又递给他一个饽饽,“那是因为你干活太累,消耗太多的缘故。”

伯明哪里还吃得下这么一个大饽饽,他把饽饽掰开两半,给了樱娘一半。

仲平哥仨蹲在院子里吃饭,听见爹在屋里对大哥说那些心疼的话都笑而不语。别人家都说爹有些偏心大哥,看来此话不假。要说干活,他们哥仨可都是在干哩,也没有人闲着。不过他们早已见惯了,也都无所谓。

樱娘见一家子其乐融融地吃饭,胃口十分好,这顿也多吃了半个饽饽。

本来这顿好饭好菜的,大家都该多吃些才对,可是招娣却吃得比平时还少,只见她吃得如同嚼蜡一般,一点胃口都没有。

这就奇了,她这可是在这一年里头一回吃肉啊。这一个多月来,她已经养得稍稍长了些肉,没以前那些瘦弱了。平时吃饭,她饭量还挺大的,这顿吃肉,她本来是馋得不行,可是吃下去又觉得浑身不舒服。

就在仲平奇怪地看着她吃饭那难受的模样时,还见她把肉都给呕了出来。

仲平忍不住问道:“招娣,你这是咋回事,肚子不好受?”

招娣甚是可惜地瞧着地上的肉,愧疚道:“可是能昨日洗澡着了凉,今日一直没精神头,身子乏得很。没事的,过两日就好了。”

“哦。”仲平继续吃饭,也没当回事。平时家里人有个头疼脑热的,只要是不严重,都没怎么在意,更没有谁瞧郎中和吃药。

接下来几日,招娣胃口越来越差,不仅吃不下,还头晕得厉害,整个人有些恍惚。仲平怕她生病拖久了对身子不好,想到他们加起来有二十文钱,就去找村里的赤脚郎中来给招娣把把脉。

这一把脉不打紧,郎中竟然说出了一个令全家都意料不到的事,那就是招娣怀孕了!

仲平听了只是一阵憨笑,不知道该说啥了。他好像觉得自己对招娣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一般,脸红得通透。

杨三娘与薛老爹听了先是怔怔的,二媳妇怀孕了?之后他们的反应便是齐齐瞧着樱娘,还瞧着她的肚子。

樱娘被他们这一瞧,才明白过来,他们的意思是她来薛家要早些,她应该先怀孕才对,而且她是长媳,若是能先于招娣生孩子似乎更合适些。

可是她才先来三日好不好,虽然她是长媳,但年纪上与招娣是同岁的,只比她大两个月而已,招娣比她先怀孕也没有什么说不过去。

其实,樱娘这段日子还特别害怕自己怀孕呢,她可不想这么早要孩子,才十五岁,就挺着大肚子,她多少有些不能接受。

公婆的第二反应才是高兴,家里要添新丁了!他们没想到招娣那副瘦弱的身子,竟然怀起孕来丝毫不含糊。

杨三娘赶紧去屋里,拿出八文钱来交给樱娘,“你明日回来时顺便买斤猪肉,大前日做的土豆烧肉,她都没吃下去。”

樱娘刚接过钱,招娣就走了过来,连忙摇头,道:“我不想吃肉,一点儿都不想,到时候又呕了出来,怪可惜的。”

樱娘问道:“那你想吃什么,我给你买。”

“大嫂,不需花这个冤枉钱,我真的没什么想吃的。”招娣推却道。她觉得自己比大嫂先怀孕,还有些不好意思。自己排老二,啥事不能抢大嫂的先才是,但这种事也不是她能控制的。

樱娘再细细寻思了一下,问道:“要不我给你买些瓜子来嗑嗑吧,再买一斤红糖给你泡着喝,怎么样?”

招娣还没回答,杨三娘就在旁应道:“嗯,这样也好,招娣肯定好久没嗑过瓜子吧?红糖也是好东西,多喝些没坏处。”

招娣便没再说什么,笑眯眯地点头了。

*

到了晚上睡觉时,伯明的手磨磨蹭蹭地就摸上了樱娘的腹部,有些羞涩道:“啥时候你肚子里会有我们俩的孩子?”

樱娘侧身瞧着他,饶有兴趣地问:“你喜欢小孩子?”

伯明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然后又点头,道:“我觉得小孩子挺可爱的,肉乎乎的,白白嫩嫩的,墨黑明亮的眼睛滴溜溜地转,举止投足之间透出的那股憨乎乎的劲,挺有意思,让人见了就想抱。我小时候可是带过老三和老四的,整日抱着他们在村子里玩,只是他们都不太记得了。”

樱娘没想到伯明竟然喜欢小孩子,这还真让她挺吃惊的。她在前世是独生子女,长大后也没怎么接触过小孩,所以没什么感觉,也许只有等自己生了才会喜欢吧。

“那你也希望我们早点生孩子?”樱娘撑着脑袋,瞧着伯明,觉得他怎么看上去都不像当爹的样,还是小伙子呢。

“也不是希望早点生,一切随缘就好。若是真能早一些有,我自然是高兴得不得了,当爹的感觉肯定很有意思。”伯明喜色道。

樱娘觑着他,“没想到你这个当过和尚的,凡心还挺重。自己还是个大孩子模样,竟然惦记着当爹?”

“我也是娶了你后,才会这么想嘛,以前可从来没想过。连仲平都要当爹了,我当爹也没啥不行,和我一般大的几乎都当爹了。”伯明忽然一下压在了樱娘身上。

樱娘明知故问,“你想干嘛?”

伯明把嘴凑近她的耳朵,耳语道:“干什么能生孩子,我就想干什么。”

樱娘笑着将他身子往边上一掀,“不行,你个大坏蛋,就是成心想干坏事了。再说了,我可不想急着和你生孩子。”

伯明又压了过来,哄她道:“快点嘛,得追上仲平的孩子。”

“哎呀,来不及了,哪怕今夜怀上了,也排不上老大了。你…你轻点,你怎么越来越爱耍无赖了…”

作者有话要说:亲爱的们,还有一章,别忘了看哦。

乌鸦飞过

次日,伯明和樱娘与平日一样,早早起床,吃饭去了镇上。招娣因怀了孕,家里人就不让她干重活了,让她放放牛,中午做个饭就行。

眼见着麦子还有二十日左右就可以收了,薛老爹与杨三娘十分高兴,因为去年的粮食还剩了一百多斤,前后接上茬了,得了空可以把剩下的粮食挑去县里的粮铺卖钱。

薛老爹已经下地去了,杨三娘还在喂猪。这会子隔壁的金花神色慌张地走了过来。

“大嫂,你说我家可咋办呀,绿翠她竟然怀孕了。”金花带着哭腔地说。

杨三娘愣了愣,“怀孕好啊,你家梁子也快十八了,可以当爹了,你就要当阿婆,应该高兴才是,你哭啥?对了,我家招娣也怀上了,昨日傍晚才知道的哩。”

“绿翠能和招娣比么?绿翠她简直就是个狐狸精!”金花咬牙切齿地说,“平时瞧着她挺老实的,见了人都不抬头,那是因为人多的缘故,她在装模作样哩!但凡只有一个男人在身边,她就跟变了个人似的,竟勾搭男人。昨日下午我让她去池塘边洗衣裳,发现她漏了老幺的衣裳没拿去洗,我就送了过去,撞见她和村里的老缺说笑,那一脸子的狐媚相!”

杨三娘还不太相信,“绿翠不会是这样的人吧,我咋没瞧出来?老缺都三十多岁了,一直没娶上女人,见了哪个女人都往前凑,绿翠会不会是客气才与他说话的?”

金花急得直拍大腿,“哎哟,大嫂,你可是被绿翠的假正经给蒙骗了!上次我说家枝和她不清不楚的,你们都不相信,我活生生的把气给吞了。可昨日我见她与老缺那说笑时的勾搭模样,我就再也不相信她了。他们俩蹲在池塘边就这样面对面地说话,比我们俩现在这样靠得还近乎。就她那骚样,怕是别人一勾,在野外都能和人干起龌龊之事来!”

杨三娘见金花气得脸都快绿了,也有点相信了,只好劝她,“她既然怀了孕,指不定能收敛点。”

“你见过天生的狐狸还能不发骚?本来我想趁这段日子揪出她的错来,让梁子休她回家去,可是她偏偏怀孕了,告诉了我一家子且不说,昨日下午洗衣裳回来被我骂了几句,她竟然还跑回娘家,连娘家都知道她怀孕了,现在想休她都是难事了。到时候别人肯定会指着我鼻子骂,说我连自己的孙子也容不得,谁知道她肚子里怀的是不是我的孙子?”

杨三娘瞅了瞅外头,“你小声点。绿翠进你的家门才三个多月,和外面男人接触得少,肯定是梁子的种不会有假,你别瞎猜疑。”

“不是我瞎猜,就怕她给我家养出个野种来,惹出大祸!你想想,她连家枝都…”金花实在不想再提那件恶心之事了,“大嫂,我是想求你一件事,十年前你请人来给伯明看病的那位乔郎中是哪儿的人?听说他下的药给厉害了。”

“你问这个干嘛?他是县里的郎中,当年还是伯明他爹托人请来的。你找他作甚?”

金花犹豫再三,顿了顿,最后还是说了,“我一定要想办法让绿翠滚回娘家去!她不是怀孕了么,若是她不小心把肚子里的孩子给弄掉了,梁子能不生气?我再撺掇几下,有了这个借口,家枝也不好为她说情的。”

杨三娘听了脸色大变,“她怀的若是梁子的种,你岂不是把自己孙子给…给害了。”

金花发狠地说:“我不管了,梁子以后还可以再娶一门亲,我还会怕没有孙子?我已经没法容得绿翠在我家了,一刻都容不下。只要见了她,我就想上去掐死她!大嫂你快告诉我吧,当年大哥是托谁找来的乔郎中?”

杨三娘有些害怕,“做这种事会不会蹲大牢?”

“蹲什么大牢,孩子在她肚子里才一个多月,连个形都没有,不算个人!只要她掉了孩子,我家就有把柄将她休回家去,然后再把她与老缺的事到处传一传,准能成了。你就帮帮我吧,我这些日子愁得根本睡不上一个好觉,时刻都想着怎么弄死她!既然弄死她算犯法,那我就弄死她肚子里的孩子!”

杨三娘是个胆小的妇人,怕惹事,更怕招惹别家的事。这要是出了人命,到时候不要说怕别人指责,就怕孩子他爹都要训她。还有,不会惹出什么官司吧?

杨三娘很害怕,可又觉得金花也苦,此时犯难了,“金花,你先别急,等会儿我去地里,问一问孩子他爹。”

“哎哟,大嫂,这种事怎么能让大哥知道?你就看在我们同是薛家媳妇的面上,就告诉我一声又能咋地?何况那个乔郎中是县里的,不容易走漏风声,这周边的郎中我可不敢找,何况他们也没那个高明医术。”

金花见杨三娘还在犹豫,又苦苦求道:“我说啥梁子和他爹都不信,他们被绿翠那骚货哄得团团转,这家里还有我的地位么?待把绿翠休回去后,我定会为梁子找一个好的。”

杨三娘叹道:“我知道你家里不缺娶媳妇的钱,可是这真的是人命关天的事,你可不能瞎来。”

金花见杨三娘似乎不肯帮忙,急得眼泪都出来了,“大嫂,我命苦,摊上了这么个不要脸的儿媳妇,你难道也想见我家上下乱成一团,辈份不分,没个人伦?”

金花见杨三娘没这个胆量,也就作罢,哭道:“你不告诉我算了,我去求别人。你若是可怜我,就不要将此事告诉任何人。”

杨三娘安慰道:“这个你放心,这种事我是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的,连伯明他爹都不告诉。只是…你自己可要想清楚,别惹出了乱子。”

金花并不答话,抹着泪就走了。她的决心已定,是听不进去劝的。

七日后的上午,阳光明媚。一群乌鸦从从薛家村的头顶上飞过,“呱呱呱…”叫了好一阵。

乌鸦飞过后,金花家里就传出来凄厉的哭喊声。绿翠捂着肚子,疼得在地上打滚,一阵阵惨叫。

因为这是上午,村里除了老婆子及小孩子,家家户户都没啥人,全都下地干活去了。绿翠疼得往门外爬,“来人啊,来人啊!快给我找郎中!”

这时招娣正好放牛回家,听到隔壁的哭喊声,惊得跑了过来,见绿翠从她屋里往外爬,身下已经流血了,慌得不知该怎么办。她向来是个没主见的人,遇事就更慌张。

“快,快去找郎中!”绿翠才说出这句话,便晕倒在侧。

招娣吓得一阵惊吓,然后腿脚发软地跑出去喊郎中。

待郎中来,一切都晚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发两章了,希望大家喜欢看哦,^_^

长媳的重担

中午时分,薛老爹和杨三娘回家吃午饭。只是此时家里还是冷锅冷灶的,招娣才刚刚开始洗锅,这颇让杨三娘不高兴。

招娣怕公婆生气,连忙解释道:“爹娘,今日上午绿翠嫂子肚子疼,之后又晕过去了,我就去帮着找郎中。郎中一来竟然说绿翠嫂子是中了毒,让我帮忙给她拼命灌水喝,郎中拼命掐她人中她才醒了过来,她有气无力的,水也没喝下多少,…”

招娣话还未说完,杨三娘惊得瞳孔都大了,“你说什么?郎中说绿翠是中毒?”她的心脏突突直跳,看来金花是行动了,可是村里的赤脚郎中怎么能瞧得出来?这毒下得也太没技巧了。

招娣点头道:“嗯,郎中是这么说的。之后我又去地里把梁子哥叫了回来,他把家里的猪食往绿翠嫂子嘴里倒,结果绿翠嫂子吐了一地,还有白沫,慢慢地她才缓过劲来,只是…她的孩子已经保不住了,下面流了好多血。”

杨三娘正待问后续,便听到隔壁咋咋呼呼起来。

“周里正,可能她是吃了毒蘑菇,清早梁子上山砍柴,采了些蘑菇,她等不及早上就要煮着吃。”金花早上见绿翠要吃蘑菇,便寻了这个机会将药下到蘑菇汤里,之后便去地里干活了,故意拖到午时才回家。

她见到周里正被郎中找来了,心里十分慌张。这个郎中虽然是赤脚的,可是多少懂点医术,他感觉这不太像是吃蘑菇中毒的,所以才请来周里正。他也想趁此树立医名,若是连吃蘑菇中毒的都治不好,对他以后行医可是不利的。

就因为郎中这点私心,可给金花带来了大麻烦。本来,吃蘑菇中毒是一个多么好的借口啊。

周里正瞧了瞧篮子剩下的一些蘑菇,“这些蘑菇都是最常见的伞蘑菇,没有毒的,我昨日还吃过哩。”

金花赶紧接话道:“这剩下的是没毒的,就怕她吃进肚子里的有毒。”

虽然梁子也觉得自己没有拾毒蘑菇回来,但他怕家子里出乱子,只是站在一旁不说话。他拾了十几年的蘑菇,怎么可能不会辨识蘑菇。

这时躺在床上的绿翠扯着喉咙喊:“我没有吃毒蘑菇,我可都认得哩,肯定是有人下药害我!”

她这一喊,周里正就来问她的话,将她早上至肚子疼之间有没有吃别的,又问在家里有没有与谁闹矛盾。

绿翠哭着说婆婆对她不好,梁子还在旁圆话,说他娘对她没有不好,叫周里正不要相信。就在这时,薛家枝不知怎么跑回来了,可能村里有谁告诉了他,说他家里出事了。

他一回来听了事情的大概,就怀疑起金花来,只是当场没说出来。

杨三娘与薛老爹一齐走过来时,见周里正要把金花与薛家枝带到镇上吏长那儿去,由吏长来问案。

薛老爹向周里正说尽了好话,周里正也不领情,执意要带走。周里正为了官位能长久,可不敢偏私,何况薛老爹又没给他送过大礼。

到了镇上吏长那儿,薛家枝怕自己被污谄,就添油加醋地说金花日日在家骂绿翠,平时怎么虐待绿翠,动不动就打骂,毒肯定是她下的。

金花又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妇人,被他们这么诈几下,再绕几个弯,她便一个不小心说漏了嘴,结果吏长直接派人把她押送到县丞那儿。

当日晚上,杨三娘坐在床边垂泪,“都怪我,当时没能劝住金花,才惹出这么大的祸事来,若是真要吃牢饭,她以后出来还怎么见人?家枝估计也不会再要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