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沐倩和安沐廷担忧地望着他,唤了声“大哥”后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自昨天下午她睡过去后我便一直觉得这不过她和我开的一个小玩笑。”许久,安沐辰才哑声说道,望了安沐柔一眼,伸手将云倾倾抱了过来,长指划过她冰冷的脸颊,“她会醒过来的,一定会醒过来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安沐倩看着难受,低声啜泣着背过身去。安沐廷拍了拍她的肩,没有说什么。

屋外传来了弱弱的通报声。

“公……公子。”是无非的声音,许是被昨晚的安沐辰吓到,无非稚嫩的声音隐约有些颤抖,似是鼓起了极大的勇气。

安沐柔望向门口,冷静问道:“什么事?”

“昨晚……昨晚小胖说,她曾往碗里倒过东西,她说……说是少夫人让她倒进去的。”颤抖着说完,无非没敢抬头望向安沐辰,只是拽紧了一旁哭得眼泪鼻涕糊到了脸上的小胖。

安沐柔皱了皱眉,担忧地望向安沐辰。

安沐辰在云倾倾脸颊上流连的长指停住,而后低头望了眼云倾倾,收回手,起身下床,走到小胖面前,极力克制,尽量放柔了声音问道:“小胖,你往碗里倒的是什么东西?”

安沐辰的靠近让小胖下意识地一缩,往无非身后躲去,抬起哭得红肿的双眼望向安沐辰,眼底带着惧意,却还是怯生生的应道:“黑黑的东西。”

“真的是你云姐姐给你的吗?”

小胖点点头,看到安沐辰微沉的脸时又往无非身后缩了缩,哆嗦着应道:“姐姐……姐姐说吃了这个她……她就会好了,她就给……给了我这个。”

“什么时候的事?”

“那……那天……姐姐……姐姐坐在椅子上哭,好多好多碗倒在地上。”

小胖瑟缩着语无伦次地应道,虽未说清具体是哪天,但是从小胖零散的话语中大家也大致能猜出那天便是云倾倾给安沐辰下药那天。

安沐辰手掌再次不自觉地蜷缩起来,安沐柔心惊地望着他阴沉的脸,犹豫了会儿后缓步走到他面前,轻声道:“大哥,小胖素来迷糊,她的话也未必做得了数,大嫂的身体你也知道……”

“好好看着你大嫂,看好小胖!”安沐辰突然冷声吩咐道,话完闪身便出了屋,脚步急促。

不知道安沐辰要去哪,生怕他出事,安沐柔朝安沐倩和安沐廷留下了句“你们在这里看着”后便追了出去,风子寒犹豫了下也追了出去,外边却早已没了安沐辰的身影。

“分头找找!”安沐柔与风子寒担忧地互望了眼,同时说道,说完便各自分头行事。

醉倚轩

天微亮,醉倚轩已没了夜里的繁华热闹,醉倚轩老鸨刘嬷嬷以手支着下巴百无聊赖地坐在大厅前,眼皮因为袭来的困意上下吊着,正欲打个盹儿,“碰”的一声巨响,刘嬷嬷惊醒,下意识地想要开骂,抬头间却瞥见沉着脸走进来的安沐辰,肉嘟嘟的脸上马上漾起大大的笑容,嗲着嗓子迎了上去。

“哎呦,大公子,您终于来了,您看你多久没光顾过我们……”

“芊芊姑娘在吗?”沉声打断刘嬷嬷的场面话,俊眸往楼上扫了眼,最后落在刘嬷嬷的脸上。

“在在在,我们芊芊姑娘天天惦记着大公子您……诶诶大公子大公子,芊芊姑娘刚歇下,我先让人去通知她一声……”

刘嬷嬷正欲将芊芊夸赞一番,却见安沐辰已直接飞身上楼,往芊芊房间而去,摇着圆滚滚的身躯慌慌张张地往楼上而去,想要赶上安沐辰。

安沐辰却似是未听到,直接往芊芊房间而去,来到房门前,也不管里边是否正在发生着什么,手抬起,掌心下一运气,本来紧闭着的门应声落地。

“哎呦,这可怎么办好。”刘嬷嬷阻止不及,眼睁睁地看着那扇门落地,急得又是拍手又是跺脚的,偷觑到房内掀被坐起的男人时干脆闭上了眼来个眼不见为净。

“沐辰兄,大清早的你这是?”门落地声响起时,床上的人已条件反射地惊醒做了起来,却是男人的声音。

安沐辰冷冷往床上望了眼,看到赤%裸着上半身坐在床上的贺尔箴时眼底掠过异色,但很快掩饰过去,只是望了眼他以手攥着被角护着的那处微隆起的地方,声音沉冷:

“云之晗,我给你半柱香时间穿上衣服。”

说完便背转过身去。

刘嬷嬷从指缝间偷偷望了眼安沐辰一眼,看他神色阴沉,心底暗暗叫苦,却不敢开口说什么,只好不断地朝贺尔箴使眼色。

贺尔箴却似是未看到,只是慢条斯理地捡起凌乱地散落在地上的衣服,递给云之晗后才起身慢悠悠地穿上。

半柱香时间很快过去。

“大公子,大清早便来扰人清梦,有事?”云之晗已将衣服穿妥当,平心静气地问道,淡冷的声音丝毫没有被人撞见与别的男人同床的尴尬。

安沐辰慢慢挥转过身,却突然飞身而起,手已以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取云之晗的喉咙,云之晗和贺尔箴没料到安沐辰会突然出手,防范不及,待回过神来时,云之晗喉咙已被安沐辰牢牢钳住。

“救活她!”手紧紧扣着她的喉咙,安沐辰声音沉冷。

作者有话要说:嗷嗷……俺好不容易可以开始日更乃们就都抛弃我了吗,都霸王俺了,~~~~(>_<)~~~~ 原来日更的名字叫霸王……都到最后关头了多给撒点花花让俺加把劲一口气更完吧……

108.

云之晗似是愣了愣,而后望向他,艰难开口:“什么意思?”

安沐辰望她一眼,眼底掠过厉色,手指倏然收紧,声音也比方才冷沉了几分:“云之晗,少与我装傻,你给她下的什么药?”

“沐辰兄,有话好好说,一见面就对女人动武,这似乎说不过去。”贺尔箴看云之晗面色发青,皱了皱眉,急声道。

“三皇子,这是我与她的事,还望您莫插手。”没有望向一旁的贺尔箴,安沐辰冷声说道,也没再与他周旋。

贺尔箴俊眉拧得更深:“沐辰兄,我的女人被别的男人欺负我不该坐视不管不是?”

说话间已迅疾出手,手掌直袭安沐辰喉间。

安沐辰似是早有所料,脚飞速抬起,勾过一章椅子朝贺尔箴踢了过去,扣着云之晗的手也继续收紧,声音冷厉:“不想给她收尸就待在那别动。”

看到云之晗难受地皱眉,贺尔箴的动作停了下来,望向云之晗。

云之晗朝他微微摇了摇头,艰难开口:“你先出去。”

“云之晗!”贺尔箴没想到云之晗会赶他出去,脸上掠过恼意。

“出,去!”云之晗却不为所动,仅是冷声说道,“这是我与他的事。”

贺尔箴对上她冷然的双眸,眯了眯眼,似是恼极,眼底掠过冷意,望了安沐辰一眼后一语不发地出了门。

“云之晗,想来我一直低估了你的能耐,也错估了你的狠辣,没想到你对付起自己的亲妹妹来倒是丝毫不手软。”没有望向门口渐行渐远的贺尔箴,安沐辰冷冷勾起唇角,扣着她喉咙的手又是一紧,“说,你给她下的是什么药。”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云之晗亦是冷冷望着他,喉咙虽被牢牢钳制着,冷然的脸上却是桀骜不驯。

“这世上与她长得像的人只有你,你们若是站在一起便是大人也未必区分得出谁是谁,你便是利用此便利以倾倾的身份接近小胖,怂恿她下药。或者,小胖根本就是你安插在她身边的一颗棋子,依着装傻充愣的本事让所有人失了戒心,你便是趁此让她神不知鬼不觉地下药,再故意说那药是倾倾亲自支使她下的,以便混淆视听,这两者,我可说对其一?”

云之晗有些怔愣地望向他,而后微微笑了笑,笑容微冷:

“安沐辰,你大清早地来扰人好事,说了这么多,你的意思是,我支使那个什么小胖给她下了药,而她……已经死了?”

安沐辰望着她,清雅的脸上冰冷一片:“云之晗,再装傻下去就没意思了。若是你救不活她,你便给她陪葬,当然,所谓的陪葬不是一刀划过便了事的,我多的是让一个人生不如死的方法。”

说话间扣着她喉咙的手倏地收回,云倾倾猝不及防,有些狼狈地摔倒趴伏在身侧的桌前,以手抠着喉咙干咳了会儿,转头望向安沐辰,冷笑:

“安沐辰,你凭什么认为我就是杀害她的凶手,证据,你有证据吗?”

“我今日既然出现在此,便不是要来与你谈证据的。”缓缓俯□子与她对视,安沐辰突然再次伸手扣住她的喉咙,“让她醒过来,马上!”

云之晗望着略微森冷的脸,望着望着突然就笑了:“安沐辰,我既然要她死你觉得我还会多此一举救她吗?我也实话说了吧,药是我下的,而且,她活不了了,再也活不过来了,你便是现在杀了我她也永远活不过来了。”

“为什么要这么做?”望着她的眼眸杀意尽现,一字一句似是从牙缝间挤出。

“不为什么,她挡了我的道,同是一胎所生凭什么她就可以这么幸福?她甚至连我的未婚夫婿也夺去了,我不该恨她吗?反正她也活不了了,与其这么拖着还不如让她早日解脱,能够这么安详地睡过去是她的造化!”

望着他,不顾喉间几乎喘不过来的气,云之晗冷笑着说完,看着安沐辰的脸色愈冷笑得愈欢,“安沐辰,你不是那么爱她吗?你当日怎么说来着,即使你无能为力救下她,你宁愿随她一同离去也不愿就此忘了她,现在她不在了,你怎么不随她一同而去?”

安沐辰望着她,赤红的双眸狠厉,薄唇紧抿,扣着她脖子的手青筋突起,云之晗毫不怀疑若是他稍微再用点力她便会就此毙命,但是他不会这么做,她知道他不会这么做,若是云倾倾真死了,他更宁愿慢慢将她凌迟处死,而不是让她死得如此轻快。

“安沐辰,你知道吗?我不仅要了她的命,我还会让她尸骨无存,让这世上再也没有云倾倾这个人。”

盯着他,她笑着一字一句说道,绝美的脸上血色尽失,与唇角森冷的笑容交相辉映出诡异的气息。

黑眸缓缓眯起,安沐辰望着她绝美诡异的脸,心底隐约察觉有异。

“安沐辰,你猜对了,小胖就是我安插在她身边的一枚棋子。当日她从云府逃离不久我便掌握了她的行踪,我知道她的目的是安王府,她寻找懂得秘术之人,我需要借助她之手寻找麒麟扳指,顺势掌握整个巫族,为玄冥楼所用,即使最终一切败露,这一切也与我无关,我依然会是你安沐辰自小定下的娘子。为了保证这一切万无一失,我顺势安排了小胖这么一颗棋子,以备不时之需。知道为什么你们在沧州时她会落入我师傅之手继而知晓自己的身份吗?那便是小胖的功劳。”

云之晗轻笑着说道,冷厉的双眸却是紧紧地注意着安沐辰的神色。

安沐辰仅是静静地听着,许是因为方才已大致猜出小胖是云之晗安插在云倾倾身边的棋子,神色并未有什么波动,若非这次下药,他甚至不以为小胖会是一只棋子,不是没怀疑过,只是看着那个孩子,傻乎乎的眼神,即使胶结在云倾倾身上也只是最简单的快乐,没有算计,没有城府,只有属于一个孩子的单纯,他相信自己的眼光,只是这次,却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安沐辰,你不是向来精于掌控任何事吗?有句话叫关心则乱,你也不过如此,昨日若是你神智足够清醒就应该在发现倾倾断气之时当即将小胖羁押起来,而不是任由她在外面晃荡。”

说话间云之晗美眸倏地收起,手也迅疾地袭向安沐辰钳着她脖子的那只手,安沐辰反应极快地化解了她的招式。

“公……公子……出事了,着火了……少夫人房里……房里着火了……少夫人……少夫人……”

正交手得火热时,无非惶急的声音已在楼下响起,语无伦次地说着时,人也连滚带爬地往楼上赶来。

安沐辰心一惊,动作有刹那的迟缓,云之晗嘴角划开一抹冷笑,趁着安沐辰怔愣的瞬间已动作极快地从他钳制下脱离,手也迅速弹出几颗烟雾弹。

“安沐辰,你便是想要替她收尸也已没了机会!”

冰冷的一句话遗落在浓烟中,烟雾散去时,屋里已经人去楼空。

109.安沐辰番外

从第一次在山林中遇到,她扑扇着灵动的双眸极力掩饰眼底的惧意,到府中重逢,她顶着那张倾世假面皮,试图以唯唯诺诺的模样将自己的身份掩饰而去,再到最后与她一路纠缠着走到现在,即使后来看着她的身体一天天虚弱下去,安沐辰却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如此猝不及防地离去,走得如此悄无声息却又如此的突然。

前一刻明明还噙着醉人的笑意偎依在他怀中,慵懒得像只腻人的小猫,只不过短短一炷香的时间,她却突然醒不过来了,甚至连一句告别的话也来不及说,突然就没了气息,

“安沐辰,我……我好像快不行了。”当她紧揪着他的衣衫努力想要与他告别时,用力挤出的一句话,却几乎让他心神俱碎,那一瞬间,未曾有过的恐惧席卷全身,如坠冰窖的冰冷在四肢百骸间蔓延,他颤抖着想要安慰她,却连安慰的话也来不及出口,偎在怀中的人儿已软绵绵地垂下了脑袋。

没有心跳声,没有气息,所有与生命有关的迹象仿佛都已停止。

她再也醒不过来了!指尖下死寂的平静在刺激着冰冷的躯壳,盯着她紧闭的双眸,那一刻,他空白的脑海中只留下这句话,每一个字如尖锐的针,一下又一下重重地刺入冰冷麻木的心脏,尖锐的痛楚如紧紧缠绕的丝,一点点地勒紧,几乎连呼吸也一并夺去。

那双灵动的眸子再也不会睁开,或嗔或怒或哭或笑地望着他,再也不会有人在他耳边“安沐辰,安沐辰”地唤着他的名字,再也不会……但是怎么能,怎么能没有她,若是真的没有了她……

无意识地搂着她的手倏地收紧,明知道希望微乎其微,却还是执意要将真气输入她体内,只要她能醒来,只要她能醒来便好……

体内流失的真气让他几乎晕厥,但被迫坐在面前的她,却依然气息全无,心跳全无。回府里,先回府里,一定有办法救活她的。

混沌的脑子掠过丝丝的清明,这是唯一支撑他安全将她带回府里的念头,搂着她在马上一路狂奔,怀中一次次无意识垂下的身子一次次地将他推入恐惧中,从未有过的恐惧席卷着他,第一次发现,原来失去一个人是如此的绝望。

强逼着自己从混杂着空白的混乱中清醒过来,命人前往北疆将外祖父请来,然后一点一滴地回忆,究竟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药,那碗药……很快,混乱的脑海中捕捉到上午药中那诡异的味道,捏着缰绳的手不自觉地缩紧,指甲刺入肉中却恍然未觉,若是那时察觉有异便多留个心眼,若是那时便能……

回到府里几乎没有半刻迟疑地便命人将小胖给召了过来,那一刻多少是心存一点侥幸的,她没死,她只是陷入了一种假死状态中而已,说不定明日她便突然醒了,就如同她今日突然睡过去一般,只要有解药就成。

可是,没有解药,无论他怎么审问怎么恐吓怎么威胁,那个总是傻乎乎的孩子只是望着他不停地哭,她或许甚至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他想他不该这么威胁一个心智缺失的孩子,可是手却无意识地扣上她纤弱的脖子,他下意识地去相信,她能救她,她救得了她。

他看着她呼吸一点点地急促起来,看着她难受而恐惧地望着他,不停地哭着,他知道若是她看到这一幕她会心疼,理智告诉他他应该放手了,这个孩子或许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可是他却宁愿相信,她只是在伪装,只不过伪装得太成功而已,只要能让云倾倾醒来,她便是如前些日子般对他不理不睬他也甘愿。

他还没能审出什么有用信息来,安沐柔已经将她救下,然后任由她逃离,若是他能预料得到后面的事,当时无论如何他都会先掐断那根小脖子。

大量耗损的真气及那一刻的心力交瘁让他抵不住安沐柔的一击,或者潜意识里自欺欺人地以为一觉醒来后她便以安然无恙地站在她面前,从未被人偷袭成功的他晕了过去,却在噩梦中沉浮,梦里梦外都是她冷冰冰的身体,怎么摇怎么唤也醒不过来。

第二日醒来时脑子有一刹那的茫然,总觉得她就坐在床前,他唤一声她便会移步而来,然后告诉他,昨晚不过是一场无伤大雅的玩笑,或者,那只是一个梦。

但是一切只是奢望,她依然没有醒过来,她的躯体却已开始冰冷僵硬,任他怎么往她体内输入内力,都温暖不了她益渐冰冷的躯体,她真的,真的已经救不回来了吗?

他无意识地望向风子寒,他脸上同样绝望的神情印证了他心底的猜测。风子寒的医术与他不相上下,他既是已露出那样的神情,那便是真的无计可施了。

对于这个曾一起长大的表弟,他心存感激,了解他的抱负,所以在通向那个位置的路上,他义无反顾地退出,但是在云倾倾的问题上,他知道他不会如同放弃那个位置般洒脱,那时他甚至想过,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为了云倾倾不得不与他兵戎相见,他也必然不会有半分犹豫。

幸而,他没有给彼此兵戎相见的机会,他虽深爱着她,却选择了默默退出,成全他与她,只是,她的离去却彻底毁了这份成全。

小胖后来进来时那番话让他在绝望中寻到了最后一根稻草,她说是云倾倾让她下的药,这句话从耳中划过时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另一张一模一样的脸,他知道云倾倾不会再下药,他了解她,她那一夜一日的亲昵也足以让他相信,她想要好好活下来。

唯一想要下药的能下药的也只有那个人,前日她离开时撂下的狠话让他隐约捕捉到其中阴谋的味道,她有办法,她一定有办法!

这个念头自脑中掠过时,身体已经本%能地飞身而去,只是他没想到,风子寒和安沐柔会因为担心他的安危而追了出来,却将安沐倩和安沐廷,两个任何时候不忘闯祸的姐弟在屋里,给了有心之人可乘之机。

一直以来都是他设局,诱人入网,却从未如这次般栽得如此彻底,只不过因为一个云倾倾,那个不知不觉爱得恨不得揉入怀中的女人,却被云之晗牵着鼻子,一步步地落入她布的局中。

从她那日自王府愤然离去开始,她便在布着这个局,而小胖,那个她一开始便安插在倾倾身边却一直用不上的棋子,在这个局中成功地发挥了她所有的效用,从下药到他离开王府到他在醉倚轩逗留的时间,小胖一步步地循着她的计划,将他的生活推入万劫不复。

当无非连滚带爬地跑来向他汇报府里着火了时,他脑子“轰”地似是要炸开,明知一切巧合得诡异,却因顾忌倾倾的安危,不得不暂时放过那个女人,迅速赶回府里,但一切都已太迟,他速度太快,也赶不上大火蔓延的速度。

望着那几乎烧红了半边天的火焰,整颗心直往下坠,灵魂似是被抽离了般,所有的知觉都已远去,只有一句夹着哭声的话在脑中萦绕不去,少夫人还在里面,她还在里面!

“兹兹”的烈火焚烧声混杂着鼎沸嘈杂的尖叫声,泼水声,火焰灼过皮肤留下“兹兹”的刺耳声,他却恍然未觉,推开人群往那熊熊烈焰而去,他要救她,一定要救她出来!

往火焰急冲的身体被人从身后拉住,通红的火焰映入他赤红的双眸,他的挣扎换来了脑后重重的一击,眼睛无力地合上之时,他看着那高高的房梁在烈火中轰然坍塌。

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漫天的绝望弥漫过痛得麻木的心底时,他无力地合上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to转文的姑娘:

大家看在俺这几个月来各种大病小病不断辛苦写文的份上别俺刚把正文完结就马上把文弄成TXT传得各大小说论坛都是了,好歹先让它在晋江上独家挂几天吧,毕竟这是独家授权给晋江,签了法律授权书的,乃们花钱买的只是文文的阅读权,不是版权,所以原则上是不能传到外面供人免费阅读的,我也知道这是阻止不了的事,但是姑娘们暂缓一下吧,先让它独家在晋江上多挂几天先吧,拜托大家了!

PS:虽然俺很想就此打上完结,但咱也不能让俺家安大少太悲惨了,所以正文估计还会再写两到三章来个happy ending吧,下章是转折,甜蜜番外啥的,大家想要看哪种番外自己点吧,俺看着尽量写,现在也不记得还要写啥番外的了,木有人点正文完结我估计就不写了哈……

今晚尽量更一章,但愿追那个文的姑娘木有真的都放弃了俺家顾少和叶晞,阿门……

110.

一个月多后

“大哥。”一声夹着急切的娇俏女声自门外响起时,安沐倩手中已拿着一封信急急奔了进来。

“什么事?”将手中的银链子纳入掌中,安沐辰望向安沐倩,平静问道,清俊的脸上神情淡淡,虽与以前无异,但总觉少了点生气。

“云府派人送来的信,说是……说是云三小姐年纪也不小了,还望大哥能早日履行婚约。”

偷偷往安沐辰手中拿着的银链子望了眼,安沐倩小心翼翼应道,边说着边忍不住观察安沐辰的神色,自云倾倾死后不知怎的在安沐辰面前就忍不住小心翼翼起来,说话也不敢再如同以往般没大没小随便咋呼,生怕说错了话。

这倒不是安沐辰变得嗜血凶残什么的,只是看着总觉得少了点人该有的活力。以前安沐辰虽也是对万事都漫不经心的的闲散态度,但至少看着还带着些远离尘世的超脱感,现在看着虽像个正常人了,但人反而愈发的飘忽了,带了点生无可恋的味道。

虽说她平日对什么事都缺了个心眼,但也还是明白安沐辰的症结所在的,只是明白又能如何,云倾倾的死几乎将他所有的意志全部摧残。

现在光是响起那日漫天的火焰下他疯了般要冲进那火海中还心有余悸,她从未见过那样神情迷乱失控至此的大哥,她也从未想过,她那超脱飘逸如九重天外的天仙的大哥有一日也会出现那样绝望狂乱的神情,她所认识的安沐辰,从来都是冷静自持,从容淡定的,她那日真的被陌生的他吓到,只能失了神般看着他不顾一切地往火海冲去,若非安沐柔和风子寒及时赶回,硬生生将他给制住,那火海中便是又要多了一具几乎被烧成碳的尸体。

想到那日大火扑灭后床上被烧得面目全非几乎的云倾倾,即使已经过去一个多月,安沐倩鼻子微酸,眼泪又有些控制不住地在眼眶中打转。那场大火,毁去了所有的希望,也几乎轰动了整个京城。没有人会想到,戒备森严的安王府会突然失火,失火的地方还恰恰就是安王爷住的东苑主卧房,而前朝安然公主,就这么葬身在那场突如其来的大火中。

因安然公主寻龙脉有关,又间接助朝廷剿灭了前朝余孽,那场大火过后,皇上下令,以公主之礼将安然公主风光下葬,喧闹了将近二十年的前朝公主一事也因为这场风光的葬礼彻底结束,所有的野心之人,甘心也好,不甘心也罢,也只能接收安然公主已死的事实。

而对于那些自玄冥楼彻底覆灭后依然顽抗妄想通过狭天子以令诸侯的前朝顽固之士而言,安然公主的意外身亡也断了他们所有的奢望,安然公主若还活着还有可能挟持她召集反朝廷人士,现在她已死,也就没了什么强有力的号召筹码,虽民间有盛传云府三小姐是流落民间的另一公主,但因没有任何的证据证明,且云三小姐没有那寻得龙脉的能力,因而一个民间公主于他们也无利用价值。

那场轰动京城的大火及那场风光的葬礼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成了天下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对于不相关的人而言,也只有唏嘘感慨,对于野心勃勃的人,也只是捶胸的懊恼,时间一长也就被淡忘了,但对于他们这些至亲至爱的人而言,却是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尤其是对安沐辰而言。

那件事之后他虽然看着与往日无异,但所有人都看得出他的消沉,以前的他似九重天外的神,清雅超脱,现在的他,却如同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眼睛常常无意识地望向某处,看着看着就像失了心神。就比如他手中拿着的根银链,她虽不知道怎么会在大哥手中,但她知道那是云倾倾生前留下的,每次看着他望着这根银链失神时便心酸得厉害,除了无能为力便是沉重得几乎将她压垮的内疚。

如果那日不是她看着小胖摇着云倾倾冰冷的手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劝也劝不住,一时心软将她独自留在房中与安沐廷先行离开一小会儿,也不会有那场大火。

她从没想过小胖竟是云之晗安排在云倾倾身边的棋子,更没想到她竟会知道安沐辰卧房中的密道。为了防止意外以备不时之需,安王府所有的主卧室都设置了密道,但是这事除了他们兄妹几个,从没外人知道,却没想到会被一个小孩子识破,还事先在密道内准备了松脂油,那场大火之所以能在短时间内燃烧得如此旺盛便是得益于那些松脂油,那样烈的火势,发现时已是进不去。

大火后小胖便失去了踪影,除了密道内凌乱散落的的松脂油,密道内已无人影。

若是那日她与安沐廷能够一直守在房间,或许一切便不会发生,只是,此时后悔也已于事无补,云倾倾也回不来了,她大哥怕是一辈子都要陷在这种行尸走肉般的生活里了吧?

担忧的目光望向安沐辰,却见安沐辰只是望着信封失神,却并未说话,虽说早已习惯这样子的安沐辰,安沐倩却还是觉得心酸,忍不住轻声提醒道:“大哥,这件事要怎么处理,是要回绝了还是把云三小姐娶进门?”

刚收到这封信之时她挺惊讶的,云家当家的是没发现自家女儿干了什么好事还是假装不知,才一个多月竟也还敢将自家女儿往安王府上送,就不怕被安王府的人招待得生不如死吗?

现在云府既然派人送来这么一封信,是不是意味着自那场大火后便失踪了的云三小姐已经回府了?若是真的回了府……

安沐倩望向安沐辰,却见安沐辰捏着信封的手微微紧了紧,而后一声不吭地将信拆开,随意扫了眼,倏地收紧手,面上神色虽然看着淡淡然,但泛白的指节却泄露了他此时极力克制的情绪。

“让人回云府,王府即日便派人下聘,月底便风风光光地将云三小姐迎娶进门。”

垂眸望向掌中被揉碎的信纸,安沐辰平静说道,声音清冷,似是夹杂着星星点点的冰渣,冰冷刺骨。

“大哥,”安沐倩皱眉望向安沐辰,“你真要月底便风光地迎娶云三小姐啊?这对大嫂……好像不怎么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