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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三巨头归来

康熙二十二年十一月底,天空雪花飞舞,回銮的日子可真不是个好天气。合宫嫔妃都要在大雪天里在太和门外迎接三巨头回归。

温皙站在嫔妃之首的位置,手里提着金胎珐琅彩团凤纹的椭圆小暖炉,让热气缓缓地通过镂空处缕缕透出来。身上披着雪白貂皮的大氅,落上了雪白的雪也不易察觉,松儿立在温皙身后,倒是不时地用绢帕帮温皙抚去积雪。前头已经来了第三波报信的,康熙已经进了北京城,估计还要一个时辰才能到太和门。

嫔妃们都已经等了大半个时辰,有的穿得单薄的已经冻得脸色发青,只能靠手上的暖炉取暖。

宜妃突然开口道:“怎今日佟贵妃娘娘没来?”

站在宜妃左侧的惠妃忍不住嗤笑道:“都成了那样了,换了我,也没脸出来了!”纳喇氏笑得很是得意,毁了容貌的女人这辈子算是毁了!

并非是佟佳氏自己不想来,她何尝不想着和康熙早早见面,好诉说心中的委屈,顺便告德妃一状。而是温皙暗中嘱咐了古承宗,在给佟佳氏日常的药里加了安枕睡眠的成分,是以才没有来。素来迎驾是大事,不来便是对皇帝不敬,除非是下不了床的如嘉嫔那样的,其他的长了腿的嫔妃都来了,包括大着肚子的郭氏。连荣妃二公主、郭氏三公主、三阿哥胤祉、四阿哥胤禛、五阿哥胤祺都来了!

慎嫔捧着描金手炉笑嘻嘻道:“嫔妾可是听说了,这个月景仁宫的瓷器都换了七八次了!铜镜也是一个不留,更不许内务府送了,不知道佟贵妃娘娘的脸蛋究竟成了什么样子,她自己都不敢看了!”说着她瞥了一眼孤零零一个人站着的四阿哥,别的阿哥公主都是跟着额娘站,唯独她养母没来。又不与生母亲近,独自站在风雪中,形单影只。

宜妃幽怨的语气里带着笑意,道:“内务府开销大了,我们几个待会可是要向皇上请罪了!”

温皙也施施然开口道:“皇上一走,宫里出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儿,的确该跟皇上好好回报才行,尤其是德妃的事儿。”

宜妃一脸同情之色看着带了面纱、身躯消瘦、衣带渐宽的乌雅氏,道:“一定要让皇上给德妃妹妹做主才行!德妃真真的是可怜,不但没了孩子这脸蛋我听说也——”

德妃急忙咳嗽了两声。道:“妹妹只是病容残损,日后将养回来就是了。”

“是么?”宜妃挑眉,显然不信。“可是本宫好像听说,德妃妹妹的容颜也跟佟贵妃娘娘差不多了。”

德妃身上披着厚厚的狐皮斗篷,手里紧紧抱着个暖炉,低头道:“传言而已,不足为信。”德妃也是在永和宫闭门一个也不出门。今儿出来迎驾也是以面纱遮盖,乌雅氏低头又咳嗽了两声,道:“不过是招了风寒,怕传染给姐妹们,才用了面纱。”

宜妃抿嘴笑道:“德妃果然一如既往的贤德!”

“宜妃姐姐过奖了。”

大雪天里等人,还真是煎熬。尤其是一些位份低的贵人、常在、答应,都已经冻得瑟瑟发抖了问镜。温皙这才道:“本宫出来的时候,见这天实在寒冷。便叫人抬了一箩筐红箩炭放在太和门西面的值班房,大家若是不嫌弃,便叫随从的奴才去添几块炭吧,放在手里也好暖和暖和。”

一语出,最感动的就是那些位份低的嫔妃了。她们的手炉里都是些竹炭,一个时辰就不暖了。比不得红箩炭温暖持久。一个个急忙向温皙谢恩,便叫随侍的宫女去添炭。像宋贵人那样的算是极其幸运的,成妃看她抚养公主不易,常常匀了自己红箩炭给她做添手炉用。

用了红箩炭添炉,手上身上暖和过来,等人也就不觉得难熬了。很快,便见远处大片的明黄华盖、红盖、旌旗,连成一片,浩浩荡荡,是康熙御驾近了!

嫔妃们急忙站好,为首的温皙,第二排则是惠妃纳喇氏、宜妃郭络罗氏、荣妃马佳氏、德妃乌雅氏、成妃戴佳氏,第三排是慎嫔赫舍里氏、定嫔万琉哈氏、安嫔李氏,嘉嫔病卧在床不曾来,后头第四排、第五排便是贵人们,常在答应在最后头,这一群超过一个连的小老婆迎接队,看上去也很是浩大!

“臣妾/嫔妾/婢妾恭迎皇上、恭迎太皇太后、恭迎太后,皇上万岁万安!太皇太后万福金安,太后万福金安!”一众嫔妃齐刷刷地跪在雪地迎接。

康熙大步上前来,亲手扶起为首的温皙,抚摸着温皙还算温热的受,他低声道:“还好,没冻着你。”然后,才扬声道:“都起来吧!”

“谢皇上!”齐刷刷地谢恩。

宜妃笑盈盈道:“多亏贵妃娘娘心细,叫人提前预备了红箩炭,姐妹们才没有受冻!”

宣嫔扶着太后、苏麻拉姑扶着太皇太后,两位老太太跟着出去北巡了一趟,倒不见风霜之苦,许是回到故乡的缘故,精气神都很不错。只是,不见图门宝音,倒是叫温皙泛起一些疑惑来。

温皙笑着福身,道:“今儿下着雪,天冷得很,太皇太后和太后娘娘凤体尊贵,还是快些起驾回宫吧。宜妃已经叫人把慈宁宫和宁寿宫都烘热了,就等着主人回去呢!”

太后点点头,用满语夸了宜妃二句,宜妃便上前和宣嫔一左一右搀着老人家上了轿子。温皙则上前扶着孝庄登上她的凤鸾轿撵。迎接之时,嫔妃们都很有默契地没有提及佟佳氏。此事虽然早早就命人上报给远在蒙古草原的三巨头知道,但回銮是喜事,不吉利的事情是断断不能开口说的。

慈宁宫。

康熙并未曾回乾清宫,而是陪着太皇太后直接来了慈宁宫,还当即传召了掌管后宫事务的荣妃、惠妃、宜妃,其中说了什么温皙不得而知。但是当日在传召过三妃之后,又传召了内务府总管凌普和掌管宝华殿的首领太监和几个喇嘛。再然后就是传召永和宫首领太监陈功。

温皙在承乾宫,却也能够打探道消息,到底谁被传召。小鹿子快步跑来,跪禀道:“主子,皇上去了永和宫。”

“意料之中。”既然传了陈功——他可是德妃的心腹大太监,必然会绘声绘色地描述德妃乌雅氏所受的委屈,康熙自然要第一时间去安抚这个受害者。

翌日,众嫔位以上嫔妃往慈宁宫请安。本来今日不是逢五初十,不过有太皇太后一大早的传令,人人也都急忙赶着去了。佟贵妃今日依旧未来、嘉嫔卧床太皇太后也根本没传唤永寿宫。

“太皇太后万福金安!”嫔妃们齐齐叩头。但是今儿孝庄却没叫起来。

孝庄太皇太后素日了都是穿着寻常的家服,今儿却换了大气端庄的吉服,头戴熏貂冠。上缀有红色帽纬,饰以金凤,顶部分三层,叠三层金凤,贯五行珍珠。共三百二十颗。后系金衔绿松石结,贯珠下垂,五行三就。耳上三刀六洞,戴三对金龙衔一等东珠,衬得容颜不怒自威。

孝庄身穿着宝蓝缎绣五彩云金龙朝袍,披领及袖皆为石青色。在襟前后各二为行龙团花,下幅立式水纹兼有八宝,称八宝立水。脖颈上三串朝珠。其中两串珊瑚珠左右交叉,华贵庄严无比,仿佛庙里的佛像,不苟言笑。

孝庄肃着容颜,扫视了跪在底下的嫔妃。不发一言,却让无数人连大气都不敢喘。温皙在最前头。自然更首当其冲地感受到孝庄的威严,扑着脊背而来,让人不由地生了冷汗。

许久,孝庄才敛容肃声道:“哀家不在宫中的日子,想来你们也是松泛过头了,才闹出那么多有失体面的事儿!”

“臣妾(嫔妾)有罪,请太皇太后降罪!”嫔妃们齐齐地请罪道。

孝庄脸色容色肃穆依旧,声含怒色道:“惠妃、宜妃、荣妃,你们三人协理宫务也有些时日了,虽不算周全,原本还不至于出了大的纰漏,但是哀家离宫不过一个月,竟然闹出这么多不像样的事儿!你们就是这么合理六宫的?!”

孝庄厉声的质问,惠妃、宜妃、荣妃三人急忙叩头,冷汗涔涔到:“太皇太后息怒!”

孝庄冷哼了一声,威严逼视底下跪着的众嫔妃,道:“这宫中流言四起,宝华殿失火一事纯属首领太监玩忽职守!你们不去辟谣,竟然任由流言蜚语闹得沸沸扬扬,连宫外都是人尽皆知了!皇家的颜面都被你们丢进了!”

“臣妾万死!”三妃都重重得磕在地上,丝毫不敢抬头。

孝庄叹了一口气,眉头深锁,苍老的声音威严更浓:“你们还年轻,难免处事不周!哀家已经下令将宝华殿所有太监宫女全部杖毙!任何人若还敢私底下说什么天谴佛怒这些污秽的话,也一律杖毙!!”

“太皇太后英明!”嫔妃们齐齐叩头,心生寒意,宝华殿范围大,太监宫女不下百人,如今可不是要血染宫闱了!天谴之事,乃是温皙主打,三妃也从中推波助澜,才闹得如此大。孝庄一剂狠药下去,必然立竿见影。

孝庄终于恢复了几分素日里的和蔼气度,道:“都起来吧。”

“谢太皇太后!”温皙抚着膝盖,好不容易才爬了起来,跪了这个久,膝盖早就麻了!

孝庄看着温皙,面带探究之色:“这宫里走水的事儿,宝华殿也不是头一遭。温僖也在御花园差点烧着,不知是人为还是意外?”

温皙急忙道:“自然是意外。都是臣妾不好,一时疏忽,竟然独自进了梧桐林。只不过是在梧桐林里,不知是哪个宫的太监夜间烤火留下的未熄灭,才引发回禄之灾。”一番谎话,脸不红心不跳地说了出来。梧桐林之事,只能是意外,因为只有是意外,她才没有在宝华殿放火的动机!

孝庄温和地笑了笑,脸上不复刚才威慑众人的肃穆之态,“你年纪小,难免不周全些,以后注意就是了,无论什么地方都不能独自一人!”只要不触动孝庄的利益,她自然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多谢太皇太后关怀,臣妾谨记于心!”温皙松了一口气,不管孝庄相信与否,只要不去深究就可以了。

孝庄目光又扫视过五妃,落在带着面纱的德妃身上,道:“德妃还好吧?”

乌雅氏福身,柔声道:“多谢太皇太后关怀,臣妾已经无碍了。只是臣妾福薄,未能保住腹中皇嗣!臣妾有罪!”说着,眼中便含了泪水。

孝庄面带冷色道:“佟佳氏谋害皇嗣,心狠手辣,罪在不赦,皇帝自然会给她一个了断!你安心即可!”话语间,竟然带着冷冷的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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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佟佳氏之死

景仁宫。

康熙下朝之后,连明黄色的朝服都没有换下来,就急步而来。不叫人提前通知,也不许景仁宫的太监禀报,康熙径自进了景仁宫正殿。

只听得里面一阵乒呤乓啷砸东西的声音,佟佳氏尖锐的怒叫声格外刺耳:“胡说!你们胡说!皇上怎么可能去了永和宫?!乌雅氏的那个贱人已经被本宫划破了脸,她那副丑八怪的模样,皇上怎么会去见她?!!”殊不知,她此刻才是最丑陋的。

康熙冰冷的脸色浮现怒容,此事昨夜乌雅氏并未趁机告状,只说自己曾经不小心擦伤了脸,是温皙贵妃赐了她祛除疤痕的伤药,这才恢复如初魔妃太难追。康熙未曾深思,没想到今日听见实情了。一双手骤然攥紧了,问道:“梁九功,东西都准备好了吧?”

“是,皇上,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只是不知佟贵妃娘娘会如何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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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宁宫。

“自然会给她一个了断”?温皙咀嚼着孝庄太皇太后的话,分明是杀机凛然!康熙要杀佟佳懿婉?温皙还以为顶多是打入冷宫呢。

孝庄又唤了德妃上前,语气带着几分温和道:“你深受委屈,皇帝跟哀家说了要补偿你。”

德妃急忙跪下,含着泪水自责道:“臣妾无能,没有保住皇嗣,已然是有罪之人,皇上和太皇太后不怪罪臣妾,臣妾已经感激不尽了!”

孝庄虽然不喜欢德妃,现下却不得不安抚她,“荣妃、惠妃、宜妃合理六宫,有所不周。皇帝说了,你素来细心。便帮着她们协理吧。年节正好有个喜事,宝音要封嫔了,你们好好操办。”

图门宝音封嫔?不是在出巡之前,康熙还执意不肯,跟孝庄闹冷战吗?怎么出去溜达一趟,就改变心意了?

孝庄脸上浮现笑容,道:“封号拟定为福嫔!福嫔年纪小,你们要多多照拂她才是!”

福嫔?怎么听着像是“扶贫”?温皙心中窃笑,只是这图门宝音回宫到现在竟然还没露面?以她那张扬的性子,今儿怎么没出来显摆显摆?

孝庄脸上露出几分心惊之色。“皇帝北巡至希喀布齐尔口,遇到前明逆贼。冷箭无眼,朝着皇帝就射了过来!”说着。老太太便捂着自己的胸口,“是宝音奋不顾身,为皇帝当了一箭,故而她至今还在床榻静养。”

图门宝音救驾了?她竟然还真有那个勇气去挡箭矢?也不怕自己把小命赔进去?

宜妃笑语嫣然道:“宝音妹妹真不愧是科尔沁出来的格格,勇气非比寻常!眼下启祥宫正好还缺主位呢!”说着看了一眼德妃。道:“只是德妃妹妹还尚在病重,容貌又怕是不方便协理宫务吧?”

德妃微笑道:“姐姐多虑了,不过是一点子风寒罢了,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宜妃嘴角扬起:“是么?可是德妃怎么还遮着脸蛋呢?自家姐妹,何必见外呢?”

“宜妃姐姐说的是,自家姐妹。不必见外。”语气轻描淡写,便顺手掀下了脸上的面纱。

一张雪白玉嫩的脸,白里透红。精致无暇,乌雅氏巧笑倩兮,顾盼间风姿动人,她看着宜妃等人惊讶的目光,便愈发得意。道:“让众位姐妹担心了,如今我已然痊愈。姐妹们也可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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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仁宫。

“皇上?”佟佳氏手上举着一个斗彩异兽纹的大花觚,正要摔下来泄愤,却看见了期待已久的人,那面已经结了黑乎乎痂的脸明晃晃的地裸露在空气中,如一条趴在她脸上的巨大的蜈蚣,格外狰狞可怖。

康熙眼中不禁流露出厌恶之色,扫视了一眼地上的碎瓷,冷冷道:“与朕所听闻的相比,你有过之而无不及。”

佟佳氏骤然一慌,急忙放下手中的大花觚,手急忙盖着自己的那边丑陋的脸,双眼如决堤的大坝,泪水滚涌出来:“皇上也嫌弃懿婉了吗?全都是乌雅氏和钮祜禄氏害了臣妾!宝华殿大火,全都是她二人合力所为啊!”

“够了!”康熙冷冷地开口,“事情究竟如何,朕已经很清楚了,你不必再攀诬她人。”

佟佳氏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那样冰冷的目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看自己的眼神已经不再有温度了?一时间悲愤齐齐涌上心头,佟佳氏声调激亢:“皇上为什么不信臣妾?!钮祜禄氏和乌雅氏素来视臣妾若仇寇,日日恨不得置臣妾于死地!宝华殿无火自燃,这样耸人听闻的谣言,难道皇上也信吗?!”

康熙冷眼这个已经歇斯底里的女人,眼睛里已经不含有一丝温度,“宝华殿失火,自然有所有值守太监用性命来补偿这个过错。而你的过错,朕已经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今日已经忍无可忍!你谋害皇嗣,手段狠毒,令人发指!朕以前太过纵容你,才叫你有恃无恐!但是如今,朕已经不打算再容忍你了!梁九功——”

“奴才在!”梁九功亲手捧着一盘东西上前,置放在佟佳氏跟前的桌案上,掀下盖在上头的红绸,正是:鸩酒、白绫、匕首。

佟佳氏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三样东西,嘴唇颤抖道:“表哥,你竟要杀我吗?难道你真的一点也不顾及我们以往的情义了吗?”

康熙冷声道:“朕就是顾及太多和佟佳氏母族的情义,才让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谋害皇嗣!你自选一样吧!”

“不!我不死!!”佟佳氏嘶吼道,“表哥,你为了乌雅氏的那个贱婢,竟然要我的命吗?!”

康熙冷哼一声,道:“谋害皇嗣,罪当诛灭九族!朕留你全尸,已经是格外开恩了!你死了。朕看在母族的份上,会给你一个哀荣,让你风光葬入妃陵!”

“不!!凭什么我要死!!”佟佳氏尖锐地吼叫,“乌雅氏害我失去容颜,难道她就不该死吗?她可以活着,凭什么我要死?!”

康熙冷笑道:“可以!你可以不死。”

佟佳氏脸上的狰狞骤然收敛了几分,声音变得柔情四溢:“表哥”

“你活着,便即日冷宫安置!你死了,便是荣耀下葬的贵妃!你自己选择吧!”康熙的声音变得更加冰冷而残酷。

“朕给你选择!日落之前,你必须离开景仁宫。是去冷宫还是去妃陵,你自己选择!!”

佟佳氏慌忙摇头,泪水滚滚而下。“表哥当真对懿婉如此绝情?!”

“你犯下的是诛九族的大罪!!”康熙再一次提醒道,“不要把朕之前对你的容忍,当成是理所当然!”

佟佳氏的目光游移在匕首、白绫、鸩酒之间,以及那紫禁城最偏僻的宫苑——冷宫!选择?皇上,你有何曾给臣妾选择了?!忽的。她抬起头来:“我不去妃陵!若要去,必要去皇陵!”至于冷宫,她宁死也不去!

历朝嫔妃死后入葬妃陵,而皇后死后才可以跟随皇帝入葬皇陵,这是不能乱了妻妾尊卑的规矩。现在康熙的皇陵里,已经有个仁孝皇后赫舍里氏和孝昭皇后钮祜禄氏。陪葬左右。而贵妃,莫说是贵妃,就连皇贵妃都只能入葬妃陵!

康熙冷冷扫视着她。沉声道:“你是知道的,你没有那个资格!”

佟佳氏霍然笑了,傲然道:“那就请皇上给臣妾这个资格吧!我是佟佳氏的女儿,就算死,也要死的风风光光!我活着的时候不能做皇上的妻子。难道死了都不可以吗?!皇上不是爱护母家吗?难道就不能给臣妾一个哀荣,给母家一个荣耀吗?!”

康熙语气依旧冰冷:“朕说了。你没有这个资格!你不配!!”

“我不配?”佟佳氏笑容中带着浓浓的讽刺,“难道在皇上眼里赫舍里氏就配吗?!”

提到赫舍里氏,康熙的眼睛里骤然浮现一丝柔情:“芳仪温厚贤惠,是朕的元后发妻每次上床都看到下限在刷新!”

“哈哈哈!!”佟佳氏骤然爆笑不止,“皇上,你何其英明,怎么却连一个女人都看不透呢?!你难道一点都不怀疑吗?当年荣妃所生的承瑞、赛音察浑、长生、长华四子,为何接连夭折?!就您那位贤惠的元后,为了要生下嫡长子,所以出掉所有比她的孩子早出生的所有皇子!!”

“放肆!!!”康熙勃然暴怒。

佟佳氏却不肯停下,讽刺的声音继续道:“当年大阿哥在宫中也是几经磨难,直到送出宫到外臣家中抚养,才得以长大!臣妾今日的手段,比起当年赫舍里氏的伪善,真真是一点皮毛都不及!!臣妾就算狠毒,也从来不去害对自己没有威胁的人,她却恨不得把皇子阿哥一个个全都掐死!比起赫舍里氏,臣妾还觉得自己良善过头了呢!既然她这种人都可以入葬皇陵,臣妾为什么不可以?!”

“闭嘴!!”康熙突然大步上前,重重的一个耳光扇在佟佳氏那边丑陋的脸上,“仁孝皇后,也是你可以肆意污蔑的?!”

佟佳氏嘴角溢出鲜血,染红了她苍白的嘴唇,她却狂笑不止:“污蔑?皇上去问问荣妃和惠妃,就知道是否污蔑了!”

康熙的拳头握紧,脸上的暴怒无可抑制,“你不要以为说这些疯言疯语,朕就会让饶一命!”

“怎么会?”佟佳氏端起桌上的那被鸩酒,笑道,“懿婉,今日才知表哥的绝情!如今想想,赫舍里氏狠毒、表哥绝情,果然是最般配的一对!懿婉虽然狠毒不及赫舍里氏,但也是个坏女人,想来跟表哥也有些许般配的。”

她仰头,将鸩酒一饮而尽,复又仰头哈哈大笑:“表哥,我敢说,这个宫里、这个世上,除了我,再没有第二的女人会像我这样爱你!因为爱你,所以你宠爱别的女人,我会嫉妒的要死!!在这个后宫,以后再无佟佳懿婉,也再无一个爱你女人!!”

一番大笑之后,口中溢出紫黑的鲜血,她笑道:“果然不愧是鸩酒,这么快就要死了”她眸子波光粼粼望着康熙,语气哀婉而无力,“表哥,抱抱我好吧,让懿婉死在你的怀里。”

康熙看着吐血已经趴在桌子上,死亡逼近的佟佳氏,道:“朕会追封你为皇贵妃,你安心去吧。”说完,转身,便要离开。

“表哥!——你要去哪儿?是去永和宫,还是承乾宫!”佟佳氏伸出手臂,想要留住康熙的脚步。

康熙背对着佟佳氏,道:“承乾宫。她现在应该从慈宁宫回来了。”

“钮祜禄嘎珞!哈哈哈,表哥,你果然喜欢她对不对?!”说完,又大口地吐着黑血,面色如纸,苍白地伏在桌案上。

康熙道:“她待人宽厚良善,比你好百倍、千倍!”

“她良善?哈哈哈哈!!!表哥,我快死了,便跟你说实话好了,当日梧桐林大火是我叫人放的,就是要烧死她!所以她才以眼还眼,联合了乌雅氏要把我烧死在宝华殿!”

“你以为,朕会相信你的疯言疯语吗?”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没必要骗你!表哥,这个世界上,只有懿婉才是唯一真心爱你的女人!你以为温僖贵妃爱你吗?她爱的不过是你的地位,你的权势!”

康熙脚步重新抬起,渐行渐远,只余下佟佳氏不知是哭还是笑的声音,却也渐渐淡了下去,终于没了声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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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温情与决裂

景仁宫外,大雪如鹅毛,扑簌簌落地,给紫禁城披上了一层银白的色彩。

康熙不用銮舆轿撵,脚踩着松软的雪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承乾宫离景仁宫的路很近,两宫南北毗邻,都是西六宫颇为宽大的宫室。

遥遥看着那个女子从轿撵中走出来,身上穿着貂皮斗篷,怀中捧着暖炉,嘴里吐出来的气息都是白条。

青兰扶着温皙道:“主子,今年的冬天冷着真快!”

温皙伸手接道一片雪花,晶莹剔透,却很快又融化在了手心里,只留下冰冰的、凉凉的触感。也不知道佟佳氏现在死了没有?

温皙抬头望天,阴沉而灰霾,暗压压仿佛在积蓄一场暴雪。口中喃喃道:“不知这场雪,会下多久。”

松儿耳朵冻得通红,道:“管它下多久呢,反正冻不着主子!”

竹儿歪着头道:“主子是想要赏雪吗?这会子御花园的梅花林一定好看!”

温皙搓着自己冻得有些发冷的手,笑道:“我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个笑话。”

温皙抿嘴笑道:“那也是冬日,一场大雪把赶路人都留在一座破庙里,其中有秀才、县官、商贾和乞丐。看着大雪飘落,书生诗兴大发随口吟了一句:‘大雪纷纷落地’,县官听到附庸和了一句:‘都是皇家瑞气’,商贾穿着貂皮衣帽笑眯眯地道:‘下它三年何妨?’,而乞丐蜷缩在大殿一角,冻得瑟瑟发抖,早已气不过,就跟了一句:‘放你娘的狗屁!’。”

松儿、竹儿急忙捂嘴窃笑,松儿道:“那商贾也太过分了,大雪下个三年。不知要冻死多少人了!”

温皙吐了一口气道:“是啊,大雪一下,有人觉得雪景美妙,恨不得一直下下去,却不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念着白居易的诗词,不禁唏嘘。

竹儿道:“主子若是可怜那些穷人,就叫夫人老夫人安排施粥就好了,反正是行善积德的好事!”

温皙叹了口气道:“一口粥的善心谁都会发,只是让他们今日不饿死了罢了。要给他们一生的饭碗。才算是真正的善心。”京中的施粥,不过是勋贵世家沽取名誉的新方式罢了。

松儿问道:“主子今日怎么感慨良多了?”

“我也不知道,许是天气压抑。心情也就压抑了。”或许是因为佟佳氏的死吧,她死了,温皙发现自己虽然松了一口气,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没了佟佳氏,还有小佟佳氏。敌人永远杀不完的,所以她才对佟佳氏一直容忍,杀了她,佟佳氏一族还会有新人进来,与其是不熟悉的人,还不如对付温皙知根知底的人。

“主子。快进去吧!您的脸都冻得通红了!”竹儿急忙道。

这时,突然一双大手握住了温皙的手,声音沉沉的:“怎么冷得像冰块一样?”

正是康熙无疑了问题球王。宫女太监们慌忙行礼,温皙却被她从后面抱着怀里动弹不得。在冷风中,他身上龙涎香的气味也变得冷香沁人,温皙感觉到他胸膛的温暖和打在耳畔的沉重的呼吸,不由地感受到其中的沉沉肃穆。

温皙深深地吸了一口道:“臣妾无碍。皇上这是怎么了?”

康熙长长地叹了口气道:“朕也无碍,只是有些想你了。”

这样煽情的话。倒是有些触动温皙的心弦了,瞧着方向,只怕是从景仁宫出来的,想必佟佳氏已经死了。温皙靠在他怀里,柔声道:“臣妾也想念皇上了。”温皙只是觉得,想要这个宫中活下去,是离不开这个男人的庇护的。

康熙的大手握着温皙的手,他手心里的热度温暖着温皙冰凉的双手。康熙紧紧牵着温皙的手,一起走进承乾宫宫门,步入热气暖人的正殿。

红箩炭烧得正旺,殿内暖烘烘的热气扑在脸上,温皙便脱下披在身上的貂皮斗篷,道:“皇上,墨狐皮大氅上的积雪还是要早些抖落,否则待会便要融化了。”

康熙笑着脱下了大氅,“墨狐皮遇水不沾,不碍事。”便顺手打在了一旁的剔红牡丹缠枝纹的小衣架上,徐徐地饮着一盏新沏的热茶。

温皙歪头一瞧,果然那融化在墨狐皮上的雪,一个个小水珠凝结起来,便顺着墨色的毛滑落下来,滴在猩红的如意纹卷边凤穿牡丹图的地毯上,留下一滴滴的印渍,在暖气烘烘之下,印渍又很快消失不见,不留痕迹了。

康熙忽然道:“朕听说,德妃的脸是被佟佳氏划破了?”

温皙一下子也咀嚼不出康熙口中的意思,只好如实道:“是。”

“是你帮她恢复的?”康熙问。

“是青兰调配的药膏,还好乌雅氏脸上伤口不深。”温皙也只好弱化乌雅氏的脸伤,毕竟能够祛除疤痕的药虽然多,但是有那样奇效的,只有温皙才有。也幸好,旁人不可能晓得乌雅氏伤得到底有多重。

康熙突然想到了佟佳氏临死前的话“你以为温僖贵妃爱你吗?她爱的不过是你的地位,你的权势!”,康熙的心不由地一紧,这样精妙无双的女子难道也忽的又问道:“你觉得,宝华殿失火,是德妃所为吗?”

康熙这样直接的问,带着某种摸不清的探视性意味,倒叫温皙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温皙愣神了许久,才含糊地道:“可太皇太后说,那是意外失火。”

“朕,想问问你的意见!”康熙的眸子直视着温皙,试图要透过温皙水润清澈的眼睛看透她的内心。

温皙心中是有些心虚的,就像是做了坏事的人,演技再好,心底还是会慌张,温皙只能努力装作坦然的模样道:“臣妾觉得,并非德妃所为。”再完美的谎言,都不如实话来得坦然。

“那你觉得。是谁所为?”康熙锲而不舍地追问着。

温皙用尽量平静地语气道:“一定要是人为吗?”

康熙突然笑道:“难道是天谴不成?”

温皙急忙低下头,“天谴”这二个字,是犯忌讳的,温皙只能缄默。

康熙也沉默了良久,才开口道:“佟佳氏临死前说,梧桐林大火系她所为,只为置你于死地。”

温皙急忙做惊讶之状态,“是吗?!”又微笑道,“如皇上所见,臣妾无碍。那场大火也只是有惊无险,所以臣妾不想追究什么了。”

康熙问道:“你恨她吗?”

这话问得太直接了,直接到温皙都不知如何回答异界之机关大师!温皙知道。如果自己说不,那太违心,康熙不会相信;若说是,那岂不是有了纵火宝华殿的动机了?方才还是一派温情,现在就是一步步逼着她露出原形吗?温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臣妾的确不喜欢佟贵妃。”

康熙突然双手按在温皙的肩膀上。凤眼直视温皙道:“回答朕,宝华殿之事与你无关是吗?”

温皙心底骤然泛起怒火,她现在恨不得脱口而出道,就是我干的怎么地?!却只能和的对视着,在他逼视的目光下,温皙也冷了一张脸。拨开了她的手,没好气地道:“皇上希望臣妾怎么回答?有关还是无关?!臣妾照皇上所希望的回答便是了!”

康熙被温皙突兀的反质问,激起了怒火。蹙眉道:“朕只不过是问问而已!”

温皙一双眼睛毫不掩饰自己的愤怒,冷着脸道:“那臣妾也回答了!皇上希望答案是如何,便是如何好了!”

“朕想知道的不是‘朕希望如何’,而是实情到底如何?!”康熙声调不由地高了二分。

温皙毫不畏惧,直面康熙道:“实情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心中信谁?皇上若信臣妾,臣妾说的全都是谎言皇上也会觉得是实情!若皇上不信臣妾。那臣妾就算舌绽莲花还是无用!”

“朕只不过是想听你回答一句,与你无关,就那么难吗?!”康熙深深地蹙着眉头,语气有些激烈。

温皙倒是变得冷静了几分,出口铿锵道:“臣妾不想回答,因为是皇上问的。皇上既然问了,必然是存了疑惑,那便是不信臣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