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皙点点头,嗯了一声,询问道:“八公主是否无碍了?”

许太医笑道:“还好发现得早!此病来势汹汹,虽然不会危及性命,只怕会留下一些疤痕。不过风疹不会蔓延到脸上,身上留下的疤痕可以慢慢处理,八公主还小,身子长得快,花些年都会养好的。只是”说着许太医看了看章佳氏,“敏贵人抱了公主那么久,怕是会染上了...日后留下疤痕不好祛掉。”

章佳氏瞬间脸色苍白了。

温皙抿嘴笑了,称赞道:“果然还是许太医医术精湛!”随即吩咐道:“马上命太医院多熬一些药,永和宫上上下下人人都服用一碗防治,同时告知东西六宫,不必惊慌!”

如此,一场闹剧算是落下了帷幕。

因发现早,救治及时,八公主无大碍。章佳氏翌日便开始生痘儿了,也是从脖颈开始,蔓延四肢、全身。此病来得快,去得也快,八公主和章佳氏是差不多同时好了,都留了疤痕,温皙特意嘱咐了许太医,要让章佳氏留下一身的疤痕,算是先给她一点小小的教训!等康熙回来,自然会跟她慢慢算账!

后又问了密贵人,密贵人发现八公主后颈长了痘儿,本来也没想到是天花,是八公主的乳嬷嬷罗氏大呼小叫说是天花,随即嚷嚷开来才闹得这么大。温皙随即下令让慎行司严审罗嬷嬷,务必撬开她的嘴巴。没道理在这个时候生了风疹,必然是有人刻意为之。

翌日,竹儿来报,罗嬷嬷在牢中咬舌自尽,但是在她的房里搜出了一件小孩的旧衣服,是得过风疹的人穿过的。而八公主生风疹之前罗嬷嬷偏偏出宫过,如此谋害公主的罪名算是落在这个死人头上了。

温皙还真小瞧了这个章佳氏,禁足之下还能兴风作浪,搞得整个后宫不宁!昔日有乌雅氏拿自己女儿的命来谋算,这个章佳氏出手狠毒不亚于德妃。难道她就没有想到,若不及时诊治,一场风疹也能要了原本就身子虚弱的八公主的命吗?!

温皙吩咐道:“着许太医好好给八公主调理,务必不留一点疤痕!”女人的容貌和身体是最要紧的,连选秀,体有疤痕在第一关就会被淘汰掉!

章佳氏做事一点痕迹都不留,丁点查不到这件事跟她有丝毫线索,纵然温皙笃定必然是她所为,也无用!

成妃最见不得害自己孩子的人,脸都气红了,气冲冲道:“皇贵妃,八公主身边的乳母、保姆必须全部撤换,保不准还她的安插的人呢!”

作为生母,把孩子身边伺候的都换成自己的人也是常理,成妃也是这么做的,但全都是为了保护七阿哥!章佳氏恰恰相反,竟然叫乳母给自己的女儿下了风疹!简直无所不用其极。

温皙面色凝然,沉声道:“不必你说,本宫早吩咐下去了。”决不能再叫章佳氏兴风作浪了,又吩咐竹儿道:“看好了小荀子,还那封遗书,断不能出半点差错!”有这人证物证在,也足以要了章佳氏的性命了!温皙倒要看看,涉及巫蛊,她如何翻身?!

还好一早就发现了不是天花,没有闹出更大的麻烦来,也还没来得及报给康熙。这会儿尘埃落地,温皙才以陈述的语气说了八公主得了风疹一时,已无大碍,叫康熙安心。至于在此次中诊治有功的许太医,温皙也不吝赏赐,一下子赏了他白银千两,珍珠一斛,至于另外三个碌碌无能的,温皙无权惩处,便等着康熙回来处罚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235、媾和

木兰。

射猎还在如火如荼地进行中。

“四哥,答应给人家的白兔还没有捉到吗?”玉录玳嘟囔着小嘴抱怨道。

四阿哥胤禛从马上跳了下来,面有为难之色,野兔多是灰色的,就算碰见白的,也都是极为狡猾的,射中不难,活捉就极为不易了。

“爷回来了?”四福晋乌拉那拉氏走出帐子,上来徐徐行了个常礼,便来拉着玉录玳小手,“公主不要急,爷从来是言出必行,一定能捉到的。”

玉录玳嘟着嘴巴,小声抱怨道:“讨厌,皇阿玛还说四哥骑射好,连只兔兔都捉不到!”

胤禛捕捉到了玉录玳话,随即面露惊喜之色,但又立刻掩饰下去,好声道:“不是四哥骑射不好,还是木兰围场的兔子都是灰色的。”说着便从马上取下来一大串灰兔,都是一箭毙命的,“四哥亲手给六妹烤兔肉吃好不好?”

想到香喷喷的兔肉,玉录玳心里总算得到点安慰,立刻仰着笑脸道:“好!”

“对了,四哥——”说着,玉录玳从袖子里逃出一个揉成一团的彩纸,“这个是如嬿表姐叫我交给你的。”

四阿哥不由地蹙了眉头,道:“如嬿格格不是应该在京中吗?”

玉录玳吐了吐舌头,道:“她扮成侍卫,跟着五哥跑来了!”

胤禛看着那团七彩的纸,慢慢展开,上头一个字没有,便疑惑了:“这是什么意思?”

玉录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原来是一个特漂亮的小船,我一时好奇就给拆开了,然后就折不起来了...”

“彩色小船?”胤禛有些哭笑不得,但随即如变天一般变色脸色。一张脸都变得阴寒而肃穆。玉录玳粗线条,也发觉什么,不好意思地揉着自己的裙子。

乌拉那拉氏却是敏锐的人,柔声问道:“爷怎么了?”

“没事宫谋。”嘴上说没事,但是脸愈发难看了,手狠狠揉着那张彩纸,握在手心恨不得捏碎了。

乌拉那拉氏很聪明地没有追问什么,微笑着道:“爷累了一天了,我叫人准备了热水,爷泡泡脚再说吧。”

四阿哥将随身带着的弓箭交给随行侍卫。道:“我去瞧瞧五弟,都不必跟着了!”

乌拉那拉氏嗯了一声,道:“那爷早点回来。”

四阿哥的蒙古包和五阿哥蒙古包毗邻。不过几步路程,都是一样大小的蒙古包。外头有侍卫守护,见四阿哥来,急忙行礼:“四爷吉祥!”又道:“五爷这会儿还没回来。”

四阿哥顿了顿,咬牙问道:“如嬿格格可在里头?”

侍卫泛起疑惑。道:“如嬿格格刚出去了,说要去西面河边看星星。”

胤禛一听,二话不说,扭头就走。木兰营帐范围依山傍水,西面有一条小河,便是从此取水而用。河水清冽。夜里哗啦啦地流着,不时还能听见鱼儿跃出水面的声音。

此时,夜幕降临。天上星空朗朗,繁星如海,月如银钩。夜晚无风,夜色静谧如水,如嬿穿着一身侍卫的衣裳。外头披着一件厚实的狐皮斗篷御寒,丁点不觉得寒冷。

如嬿听到有脚步靠近。嘴角慢慢浮现一丝志在必得的笑容,她坐在草地上,面对河流,看着倒影在河水中的弯月和到来的那个男人。

如嬿仰头看着星空,伸展开双臂,道:“四阿哥既然来了,一起来看星星吧,说不定还会看到流星呢。”

胤禛随即蹙了眉头,她什么意思?流星,又称之为“扫把星”,碰见了可是不祥之兆!却默不作声,坐在如嬿身侧。

如嬿脸上笑容大大的,脑袋一歪,便靠在了胤禛肩膀上。胤禛顿时浑身都不舒服了,抬手就推开了那颗脑袋,这个女人太轻浮了!好歹是承恩公的女儿,丁点大家闺秀的矜持都没有吗?!

如嬿不满的撅起嘴巴,脑袋又倒在了四阿哥肩膀上,抱怨道:“靠下一而已,你就那么讨厌我吗?”

胤禛寒了脸,心里想着那只彩色的小船,便没再推开。

如嬿开心地笑了,娇声道:“我知道,人前你肯定不喜欢和人太亲昵了!”

人后我也不喜欢!胤禛心里气道,过昵则狎!麟格的女儿居然一点廉耻之心都没有吗?随随便便就对男人投怀送抱?!

“你看天上!那是牵牛星,那是织女星!我找了好久才找到的呢!”如嬿笑得欢畅,指着天上那两颗明亮的星辰,拉着四阿哥的手把一通叫嚷。

“虽然不是七月七,牛郎织女不能相会,但是我们却在一块儿了!”如嬿笑眯眯道。

胤禛已经厌烦至极了,便单刀直入道:“那只彩色小船,是什么意思?”

如嬿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道:“以四阿哥的聪明不可能猜不到,彩色的小船便是彩舟!”

彩舟,当初侍奉宛婧的侍女,自尽与行宫,家人尽数被暗杀,温皙和玉录玳之事,也因此只能不了了之。

胤禛脸色阴沉,不过还好是夜晚,看不清晰。

如嬿径自笑着道:“四阿哥也许不知道,彩舟和她的家人的确是死光了,但是她一个和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叫彩绫,是我的贴身侍女!彩舟临死前给了彩绫一些话本书,原本彩绫也没有多想,也不爱看这些,便收起来了,知道月前不小心碰到了那几本书,竟然从中找出了彩舟的遗书来万能穿越女的妹妹!四阿哥猜一猜,里头写了什么?”

胤禛顿时握紧了拳头,眼中杀意闪烁。

如嬿咯咯一笑,面带妩媚道:“四阿哥想做姑姑唯一的儿子,我不是不可以的理解,只不过——”如嬿面露娇憨之色,“何必要害六公主呢?六公主对四阿哥并无威胁。”

胤禛咬牙切齿道:“我没有害六妹,信不信由你!”

如嬿笑道:“我信与不信都不打紧,重要的是——若是这封遗书落在姑姑或者皇上手中。是姑姑会相信四阿哥?还是皇上会信你?!”

胤禛的手随即摸上了腰间佩戴的短剑上,眼中杀意凛然。

如嬿身子一倒,投进了四阿哥怀里,脸蛋贴着他的胸膛,道:“放心吧,我不会那么做的。”

胤禛略松缓了些许,手却一直按在短剑上不曾挪开,问道:“你的目的是什么?!”

如嬿在胤禛怀里蹭了蹭,“没有目的,我只是想要帮我喜欢男人而已!”

胤禛眼中深思。随即有了考量,于是缓缓而有力地推开了如嬿,沉声道:“我已经有福晋了。”

如嬿眼中带着倔强的泪水。道:“我哪里不如她?!她阿玛不过是个闲散的内大臣,我阿玛是承恩公、领侍卫内大臣!娶我对你才是最有利的!”

胤禛随即站了起来,掷地有声地道:“福晋无过,我不会休妻,皇阿玛也不会允许我这么做。若你的目的再此。还是放弃的好!”

“我在意的不是名位!”如嬿随即大吼道,忍着委屈,反正她也是个短命的,生了的儿子也早早死了!历史上乾隆帝弘历的生母是钮祜禄氏!早晚有一日她会母凭子贵,后来者居上!

如嬿泪水汪汪地望着四阿哥,“我给你做侧福晋还不行吗?!”

胤禛眼中目光闪烁。不错,与他而言,这个女人的确太用利用价值了。皇贵妃之女、承恩公的女儿,背后钮祜禄氏一族....胤禛犹豫了,便道:“皇阿玛不会允许、额娘也不会答应。”

如嬿急忙拉着胤禛的手臂,眼中带泪微笑道:“只要有爱,什么问题都会迎刃而解。不是吗?!”

胤禛皱了眉头,这个没脑子的女人!不是一开始还挺会算计的吗?现在怎么又变得愚蠢了?!

如嬿见胤禛没有说话。便扑在胤禛怀里,“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对不对?”

胤禛有些头皮发麻,这个女人太不值廉耻了!这个样子跟青楼女子有什么不同?!这就是堂堂承恩公府的教养吗?!只不过...幽香入鼻,胤禛略一低头,便看见如嬿脑后露出来的雪白的肌肤,不禁身体有些发烫,这个女人起码有一点优点,就是貌美...

一阵冷风吹面,带着河水的凉气,扑在胤禛脸上,胤禛立刻从心猿意马中醒来,立刻一把推开了如嬿,“你身上是什么香?!”

如嬿脸上红如胭脂,仰着自己娇媚的脸蛋,道:“你娶我好不好?我不是一个只有美貌的绣花枕头,我能帮你夺嫡,我会给你生一个最聪明的儿子!好不好?”说着又八脚章鱼一般黏上了胤禛。

胤禛这个年纪正是少年气血旺盛的时候,哪里经得起这般挑逗?又有迷情香的催发,且如嬿本身就是国色,如此诱人姿态,少又人能抵受得住诱惑。

以天为被,以地为席,一场活春宫上演,可惜无人饱此眼福。

四阿哥蒙古包中。

四福晋面有困倦之色,道:“吩咐下去,把饭菜再热一边美女律师不好惹。”

嬷嬷不禁心疼道:“福晋不要等了,许是四爷有什么急事回不来了。”

四福晋叹了口气,总有一种不安在蔓延,便道:“在等一会儿吧,爷应该快回来了。”

话刚落音,外头一个小太监跑进来禀报道:“福晋,爷回来了!”

乌拉那拉氏顿时欣喜雀跃,急忙吩咐道:“快去把饭菜热一热...”

“不必了!”胤禛面色阴沉,大踏步走了进来。

乌拉那拉氏急忙相迎,却闻见了一股幽香气息,不易察觉的眼中微微黯然,福身道:“爷用过了吗?”说着,便给胤禛倒了一杯热茶,双手奉上。

胤禛脸色阴郁,扭头便入你内帐中。

乌拉那拉氏面色黯然,只能将空举着的茶杯放在一侧案桌上,跟随胤禛入了内帐。乌拉那拉氏是心细之人,胤禛身上的幽香,必然是女子所有,这就罢了。她一边服侍着四阿哥宽衣,便瞧见了胤禛脖子上有女人的唇印,急忙遏制住想哭的欲望,低头道:“爷是看上哪家的姑娘了?妾侍自当向额娘去求来。”

胤禛眼中随即闪过恨色,他自诩定力不凡,居然招了一个女人的道儿了!重重地冷哼一声,道:“这个你不用多管!”

乌拉那拉氏面色愈发温顺,柔声恭顺道:“若是伺候了爷,该给个名分才是。若是有孕了,总不能叫皇家血脉流落在外。”

“有孕”有孕二字从乌拉那拉氏口中说出,胤禛随即咬牙切齿,决不能叫那个女人...否则皇阿玛怎么看他?额娘又会怎么看他?!便冷声道:“你只当做不知道就可以了!”

乌拉那拉氏不禁眼中含泪,当做不知道?她真想真的不知道!起码还能自顾自傻乐!自从成婚,四阿哥带她极好,连那个妾侍宋氏都不怎么关注了。前头三阿哥都七八个侍妾了,通房更是多不胜数,三福晋日日跟她诉苦,乌拉那拉氏原本觉得自己很幸福,现在,一切都破灭了。

乌拉那拉氏不断地提醒自己,要贤惠、必须贤惠!但是这“贤惠”二字,有多么心酸、多么难捱!她想要知道,胤禛这般不惜对她冷言冷语也要维护的女人到底是谁,到底是谁拿走了他男人的心?!

强行逼回去眼中的泪,艰难地微笑着道:“爷身边妾身,和一个宋妹妹,妾身也正想着今年小选跟额娘求一两个好生养的来。”

胤禛心下烦躁得很,若在平时肯定觉得福晋贤惠无比,现在却无心理会这个!挥了挥手手,道:“你别操不该操的心!”

“是。”乌拉那拉氏忍着心里的委屈说了这么一个字。

看着床榻上已经睡去的自己的男人,乌拉那拉氏终于忍不住泪水簌簌,她捂着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泪水啪嗒啪嗒落在被子上,晕开一个个湿润的痕迹。

自从嫁入皇家,她就有了心理准备,她的丈夫会有很多女人,她所求的从来都不是丈夫的一心一意,而是最起码的尊重。只是新婚的幸福,有些让她冲昏了头脑,一心想着或许她可以得到丈夫的爱和怜惜,再生个儿子,一切都圆满了。现在想来,是她不该有太多的奢望。她和其他妯娌,并无什么不同。

胤禛被那抽噎声吵醒了,见到福晋在落泪,不禁有些不忍,拉着她上床,安慰道:“爷的事情,会处理好,你安心即可。”又道了一句:“你是爷的福晋,永远都是。睡吧。”

乌拉那拉氏点点头,道:“妾身明白了。”她是福晋,永远都是。摆清了自己的位置,便好了,不要去奢望旁的。

236、黄雀

翌日晨。

四阿哥身边的太监小苏子偷偷来见如嬿,奉上一小瓶药,笑道:“这是四爷吩咐奴才给格格的伤药,请格格一定要服用。”

如嬿随即脸上露出一抹羞涩的笑容,虽然穿着侍卫的衣裳,但是凹凸有致的身材是掩盖不住的,如此娇羞之态,更是貌美动人了,如嬿急忙打赏了小苏子,道:“替我谢谢四阿哥!”

小苏子接了赏赐,便退下了。走出五阿哥的蒙古包,却隐隐发现背后跟了个尾巴。

胤祺疑惑地走进内帐,关切地问道:“如嬿姐姐,你受伤了吗?”五阿哥还未变声,一副小孩子的腔,脸上孩子的圆润的稚气也未曾褪去。

如嬿脸上红晕未散去,急忙解释道:“没事、没事,不过是一点小伤罢了!”

五阿哥胤祺看着如嬿攥在手心的“伤药”,塌着的圆脸不大高兴,急忙从抽屉里取了自己的伤药递给如嬿,赌气道:“用我的吧!别用四哥的!”明明是他费尽办法才把如嬿姐姐混进侍卫队伍里,她为什么老爱去找四哥呢?虽然说四哥是皇贵妃半个儿子,也没必要走得那么近吧?

如嬿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好跟五阿哥对着,接过了五阿哥的伤药,至于四阿哥的伤药,她会好好保存着,于是甜甜地微笑道:“谢谢你。”

胤祺立刻脸红了,不好意思地讪讪笑了笑。

随身伺候五阿哥的太监进来禀报,原来是康熙传唤,召阿哥们去。胤祺一走,如嬿又偷偷溜了出去。

四阿哥蒙古包,宫女云初凑到四福晋耳边小声禀报。

乌拉那拉氏不由地皱紧了眉头,“你没看错?真的是如嬿格格?”昨日她也听到了六公主对四阿哥说的话,当初也犯了疑惑。如嬿此人行事荒诞,扮成侍卫跟着五阿哥来了,她本想着装作不知道就是了。但是偏偏一只彩色的小船,和四阿哥牵扯上了关系。如嬿出身颇为不错,就算再无厘头,也不至于勾引四阿哥吧?四福晋如是想着。

云初道:“奴才尾随小苏子,看得真真的!如嬿格格刚刚从五阿哥营帐出来,去了三阿哥的营帐。”

她游走于几个阿哥之间是想干什么?且这个时候太子和四位阿哥都被皇上叫去了帝王銮帐中,一时半会还回不来。小苏子是打小伺候四阿哥的人,她去五阿哥营帐必然是奉了四阿哥的命令。四阿哥叫他偷偷去做什么?四福晋想不通了。

“奴才还打探到,如嬿格格昨儿半夜才回到五阿哥营帐里。推说是骑马摔着了。”云初又道。

四福晋骤然冒气一股子不详的预感,急忙摇着头。不会的、不会的!如嬿怎么说也是承恩公的女儿、皇贵妃的侄女,不会做出这样不知廉耻的事情!她已经是十拿九稳的五福晋了,不论是为了她自己还是为了家族,都应该牢牢绑住五阿哥才对。

“福晋...”云初隽秀的眉头微微皱着,“如嬿格格对您早有不善。您要小心呐。”

“你和玉初轮流盯着她,有什么不妥立刻像我回报!”乌拉那拉氏额头有些抽疼,可千万不要....那样就不仅仅是四阿哥要多个女人问题了,弄不好可是会毁了四阿哥的!

康熙召了皇子们去,不过是照例训话罢了,唠唠叨叨说了一个时辰。才叫阿哥们退下,独独留下了五阿哥。麟格在帐内侍立。

康熙看了看这个年少的儿子,又看了看麟格。道:“你自己女儿跟着跑来了,都不晓得吗?”

麟格一听,立刻想到了如嬿,急忙噗通跪下,“皇上赎罪!是奴才教女无方。”

五阿哥知道事情瞒不下去了。也急忙跪下:“皇阿玛,不关承恩公的事儿。都是儿子做的!”

康熙不冷不热地哼了一声,宜妃有意和钮祜禄氏联姻,康熙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且看看那个跳脱的麟格长女能否改一改,若是学乖了,倒也不无不可。虽说是如嬿是庶出,但是这个儿子已经养废了,在康熙心目中的地位远不及前头聪慧的阿哥们。便一副等等看的架势,反正胤祺还小,等三年再指婚正合适。

胤祺一咬牙,圆圆的脸上透着几分不属于这个年岁的坚毅,仰头看着康熙道:“皇阿玛,儿子喜欢如嬿姐姐,求皇阿玛赐婚!”

麟格一听立刻头上涔涔冒冷汗了,这种事私底下也就罢了,明面上说出来可是犯忌讳的!八旗格格未赐婚之前都是备选皇帝的女人,哪能随便求?!

康熙果然脸色寒了,他是绝对不愿意自己的儿子被一个女人左右,但是想到了皇贵妃,气按下一半,道:“好好读书,别想这些不该想的!至于如嬿——”康熙看着跪在一侧的麟格,“回去好好管教你的女儿!随随便便跑出家门,像什么样子?!”

难道钮祜禄氏的格格都爱往外跑吗?还有没有点规矩?!康熙旋即想到了那个女人也一跑出去就是三四年!果然钮祜禄氏的女人都不听话吗?!

康熙这话说得严厉,但也算是揭过了,麟格如蒙大赦,急忙磕头谢恩:“奴才一定好好管教如嬿,绝不会再出这种事情!”

胤祺也道:“如嬿姐姐其实规矩已经学得很好了!这次只不过是想来见识见识皇阿玛木兰秋弥罢了!”

三阿哥胤祉的蒙古包里,如嬿依旧穿着不大合体的侍卫的衣裳,正在和三福晋说话,如嬿和董鄂氏也是同一届选秀的秀女,早已相识,不过不算太熟罢了。

三福晋以接见妯娌的态度,很客气地请了如嬿进来用茶点,絮絮叨叨,有一搭没一搭说了好一会儿子话。直到外头通传,三阿哥回来了,董鄂氏这才急忙起身富贵天成。

胤祉进来的时候原是面带春风,面色和煦,见到自己蒙古包里多了一个女扮男装的女人,立刻变了脸色,一副恨不得要吃人的样子,低吼道:“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如嬿一副不在乎的样子,从袖子里取出一只小瓶子,放在桌子上,“我是来还你这个东西的。”

胤祉看着那个熟识的东西,恨恨道:“大白天的,你——”随即狠狠瞪了一眼董鄂氏,“你怎么让她进来了?!”

董鄂氏一时间搞不清为何三阿哥如此愤怒,带着惶惑:“爷,如嬿格格也不算外人。”

“你知道什么?!”胤祉旋即怒吼,平日里儒雅的姿态顿时消散干净,仿佛一头慑人的猛兽。董鄂氏吓得浑身一哆嗦,急忙后退了两步。

如嬿嘟着嘴巴,道:“我来的时候,五阿哥被叫去皇上哪儿了,没人发现。”

没人发现?这个不长脑子的女人!胤祉暗恨,真后悔选了这个么一个棋子!青天白日,侍卫们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她只怕早就落在多少人的眼里了!居然敢大白天明目张胆地找上来。

胤祉知道此事发火,无济于事,只能强行收敛了怒火,尽量温和地问道:“如嬿格格是如愿以偿了?”随即目光落在那个小瓶子上,那可是好东西,只要是男人,就绝对抵受不住!

如嬿顿时脸色羞红,蚊子一般嗯了一声,随即一福身道:“多谢三阿哥成全。”

胤祉嘴角露出一抹邪笑,道:“恭喜,看样子我很快就能喝喜酒了。”说着,随手推了一把那小瓶子,道:“如嬿格格尽管收着吧,这东西说不定以后还能派上用场呢。”

如嬿脸上红得更厉害了,急忙摇头道:“不、不,不用了!我以后用不上了!三阿哥自己留着用吧。”

胤祉脸上顿时闪过一丝难看,脸色白了白,急忙恢复了正常之态,什么叫他自己留着用?这个女人是在藐视他的能力吗?凡是个正常的男人,都忌讳这个东西!

如嬿虽然脸上热得火辣辣的,却不忘自己此行目的,急忙笑道:“三阿哥,这下子你可以吧彩舟的那份遗书给我了吧?”那样的东西一定要毁掉,否则将来只怕会威胁到四阿哥!

胤祉笑道:“格格何必着急,待我喝喜酒的那一日,东西一定会交给格格的!”

如嬿想了想,还是信了三阿哥几分,毕竟四爷和八爷才是死敌,和三阿哥并没有对着干上,想来三阿哥不会害四阿哥的。

胤祉随即收敛了笑容,面色郑重道:“格格以后千万不要这么堂而皇之地来找我了,落在旁人眼中,有损格格清名。”其实三阿哥更怕怀了他自己的名声!至于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还有什么名声可言吗?

如嬿粗线条,笑道:“怕什么?我就是要正大光明来,别人才不会乱想!”

胤祉强行忍住暴走的念头,他真是选错了棋子,这个女人绝对没有脑子!急忙扯出一个温和的笑容道:“五弟自然不会乱想,可是四弟素来多思,格格还是谨慎一些比较好。”

提到四阿哥,如嬿终于面有赞同之色,点头道:“我知道了,以后不会主动来找你了。”

胤祉笑了,“这就对了,有事我会联系你。”

送走了如嬿,胤祉脸上的笑容顿时变成了冷笑,斜眼睨了一眼角落里的董鄂氏,冷冷道:“今儿,你什么都么听见。”

董鄂氏被三阿哥的脸色吓到了,忙不迭地点头,“是,妾身什么都没听见!”

237、祥云宣纸

如嬿跑去三阿哥营帐呆了一个半时辰的事儿,小苏子急忙禀报给了四阿哥,又道:“福晋身边的玉初也在盯着如嬿格格。”

四阿哥眉头皱得更深了,“爷都说了,会处理干净,她胡乱插什么手?!”

小苏子急忙道:“玉初并未被旁人发现,爷放心。”

“如嬿去老三营帐做什么?!”老三平日里笑嘻嘻,一副好人模样,肚子里装了不少的坏水!十有八九便是他的手笔了!只是如此一来...胤禛已经叫人暗中搜了如嬿的行礼,不曾发现所谓的“遗书”,只怕十有八九在老三那处了!

想到此处,胤禛不由地握紧了拳头,当日在行宫,胤禛无意中发现有人意图谋害六公主,便顺水推舟在秋梧宫和清月湖毕竟的小径上做了手脚,如出一辙的桂花油,只怕谁都会以为是一人所为吧?

事后,在胤禛的暗中追查之下,果然胤祉处理干净了所有的人。彩舟表面上是太子在钮祜禄承恩公府的眼线,实则是三阿哥的棋子,后来被四阿哥收买....那封所谓的“遗书”,且不论是真的还是伪造的,都是一个麻烦!

固然,一封“遗书”不足以置他于死地,但也足够让他和皇贵妃的关系破裂,这是胤禛最不愿意看到的!而胤祉又怂恿如嬿勾引他,此事一旦曝露,只怕是更大的麻烦!

只是...胤禛嘴角露出一抹笑容,亏得这个愚蠢的女人,居然明目张胆去联系老三。老三原是想着隔岸观火,如此只怕也会惹火烧身了。

“爷,如嬿格格求见!”外头一声禀报,四阿哥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了。这个女人,当皇子阿哥的营帐是自家的后花园吗?居然敢随便乱串?!

有如嬿在。木兰围场可算是热闹非凡了。直到麟格出手,把如嬿捉会自己的帐子,命人严加看管,不许她外出,才算安稳了些强宠—夫君都太坏。

康熙从木兰回来的时候,宫中已经燃着炭盆了。温皙看着康熙赏赐的皮子单子,脸上露出财迷一般的笑容。康熙一边述说着自己在木兰围场的“丰功伟绩”,温皙的心思却不在那里。

“什么?如嬿扮成侍卫跟着去了木兰?!”温皙愕然。

康熙一脸的不悦,“这么没规矩的样子不知道像谁!”说着,看了看温皙。

温皙急忙摇头。靠,她跟如嬿不一样好不好?就算溜,也要做好万全准备才溜!如嬿是一到木兰就被发现了好不好?她可是一跑三四年。玩了个痛快!当然了这些话只能在心里想想,可不能说出来,否则康熙要炸毛。

温皙放下手中的单子,端着身子轻声道:“敏贵人的事儿...”

康熙也寒了脸,道:“当初之事。不易张扬出去,随便寻个由头,冷宫安置也就算了!”

温皙哦了一声,眼角带着几分笑意,章佳氏算是完了!若不是她给康熙生过一个儿子,只怕连小命都保不住了。温皙叹了一口气道:“倒是可怜了八公主...”

康熙随口道:“送去慈宁宫吧,将来嫁去科尔沁,也是一番抬举。”

科尔沁算是蒙古众多部落中。比较好的去处了。若得太后亲自抚养长大,也算能给她贴金,对将来只有好处。太后想必也是愿意养一个公主,将来联姻科尔沁,为家族谋利。

小全子快步跑进来。叩头道:“启禀皇上,许太医回禀说...”小全子偷偷瞧了瞧康熙的脸色。道:“敏贵人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温皙陡然变了脸色,急忙问道:“怎么之前没有诊出来?!”大半个月前,章佳氏就生了风疹,若是有孕,许太医应该早早诊出来才是。

小全子道:“回贵主子,敏贵人出风疹,脾气不好,不肯让许太医诊脉。直到今儿好利索了,许太医复诊,才切脉了。”

今儿好利索了?可真会挑时候!偏偏在康熙回来的时候爆出有孕!这样康熙就不肯能严惩她了!只不过...她以为有孕,便可逃过这一劫了吗?!巫蛊之事已经犯了康熙的忌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