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皙冷笑道:“何为嫁?与人为妻才是嫁!乌拉那拉氏才是四阿哥的妻子!你这辈子都不用妄想了!”

“我不在意嫡福晋的名位!”如见有松动。急忙道,“只要能嫁给四阿哥,我不介意做侧福晋!”

都说了,嫡福晋才算嫁,侧福晋说白了还是妾侍,因此是纳侧,而非娶侧福晋。如的执着还真超乎一般人的想象!温皙寒着脸,给人做侧福晋,真不怕丢尽了麟格和钮祜禄氏的脸面!堂堂承恩公的女儿,居然跑去给人做侧室?只怕麟格会被气死!

瓜尔佳氏忍不住道:“承恩公的女儿,决不能与人为妾!”她虽然不喜欢如,但是若真做了四阿哥的侧福晋,亏的首先是他丈夫的脸面!

如执拗地道:“那我不做承恩公的女儿不就行了!当初嘉嫔姑姑不是也过继旁支了吗?你们也把我过继出去不就行了?!”

不提伊尔木还罢了,提到伊尔木温皙就气得肝疼!亏她想得到,哪有嫡系的格格想着过继到旁支的?!钮祜禄氏子弟千万,旁支多不胜数!但是只有嫡系才是核心!从来只有旁支想尽办法接近嫡系,从无嫡系想尽办法要过继到旁支的!

“姑姑不是说不认我这个侄女吗?那就把我过继出去吧!”如仰头道。

温皙真想上去扇她二个耳光,这个消息要是麟格知道了,还不知道会气成什么样呢!如的生母早逝,麟格格外关照这个女儿,在承恩公府她的待遇和嫡出的宛婧、宛姝毫无二致!钮祜禄氏的长辈都在为她的未来谋划,偏偏她不识好歹!温皙看着她那副认准了四阿哥的模样,就气得牙根痒痒!

温皙向康熙行礼道:“请皇上裁决。”

康熙脸色极为难看,更想到了嘉嫔,便更没有好脸色了,在他眼里,这下子如成了第二个伊尔木了!想到伊尔木入宫的所作所为,可不是跟如如出一辙的放肆吗?!

“着麟格,选个最不起眼的旁支,把她过继出去!免得玷污了承恩公府的门楣!”康熙冷冷一哼,道:“你们两个,都出去跟朕跪到天黑!”

外头风雪呼呼,三九天冷彻骨髓,胤祉、胤却是半句话不敢多说,立刻跑出去殿外跪着了。

温皙瞧瓜尔佳质心也跪了那么久了,便道:“大嫂带她回去吧,回去商议过继一事吧!”

温皙瞧着殿内的炭盆都快烧完了,殿内伺候的奴才也都不敢去添火。温皙就只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了,炭篓就放在角落里,盖着剔红牡丹纹的盖子,打开里头放着满满的红箩炭。

不过温皙不擅长做这个,半天夹不稳一块,好不容易扔进去一块炭,还给膨出了火星了,吓得她身子一仰,差点摔倒。

“这种事儿,叫奴才去做就是了!”康熙的火气总算略消减了些。

温皙嗯了一声,道:“今儿天冷,竹儿去弄几个手炉来。”

竹儿眼睛瞥到了殿门,立刻明了,福身下去办事了。

温皙又道:“正殿难免有风漏进来,不如去暖阁,也能暖和些。今冻虽冷,暖阁里的金盏银台已经开花了呢。”金盏银台说的便是水仙。

便请了康熙去暖阁,奉了热乎乎的奶茶,温皙也能趁机坐一坐,站了那么久脚早就发麻了。不过相比外头的两个更倒霉,现在才上午,要跪倒天黑,起码要四个时辰,肯定要成冰雕了。

殿外风雪大,哥俩跪在殿外台阶下的雪地上,俩雕像似的,一动不动。四阿哥身子骨好些,今儿穿得还算厚实,三阿哥就不成了,平日就爱装文人风骨一些,这会儿都冷得打哆嗦了!

竹儿趁着温皙和康熙进了暖阁,急忙抱了两件崭新的披风出来。竹儿行礼道:“两位阿哥,加件厚实的衣裳吧!”

四阿哥也不过是装得板正罢了,早已冻得身体发僵了,立刻伸手先抽走了底下那件玄色绣了紫金龙纹的披风,急忙披在自己身上。

竹儿又塞给四阿哥一个袖炉,转身去把剩下的那件明黄色的披风递给三阿哥。

胤祉接过来一看,却是不敢穿了,抬头看着竹儿,面有哀求之色:“沈姑姑,能否换一件?”这件是明黄色的,明黄一色,是皇帝、太子所用,阿哥们虽然也可以用黄色,但只能是次一色的金黄色。颜色逾越也就罢了,这上头居然还绣了九龙,这可是连太子都受用不起的!看也知道是康熙专用的!

竹儿面有为难之色,道:“这两件原都是主子给皇上作的...披风虽然有,但都是我家主子用的...”

胤面有得意之色,还好他手快,拿了这件玄色的,且上头绣的是间五色祥云的六条五爪紫金龙,符合皇子规格,穿了无妨。再加上捧着手里的暖炉,胤现在觉得暖和不少了。

寒风出来,胤祉冻得打哆嗦,就一个小小的暖炉,哪儿够取暖,便咬牙道:“烦请姑姑拿一件皇贵妃的披风来!”女人的就女人的,总比逾越好!

竹儿福身,脸上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便道:“那三阿哥请稍等。”

温皙的披风、斗篷自然是不计其数,竹儿挑了件天蓝色如意滚边,暗绣了水仙纹,看上去不出挑的斗篷送给三阿哥。斗篷比披风多了个帽子,外头有一圈毛茸茸的白狐滚边,戴上来,必然十分好看,但是男人穿着就十分滑稽了。所以三阿哥宁可脸上挨冻,也不愿意把帽子扣上来。这件已经算是不太女性化的了,其他要不绣了牡丹、芍药之类的花卉,要么粉色、紫的,更没法穿!

三阿哥冻得不行,只能硬着头皮穿着,还好大冷天没人来承乾宫串门。还好只是跪在正殿外,不是跪在承乾宫宫门外,不会被太多人瞧见!(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241、后续

胤穿的一身披风,里头镶了一层玄狐毛,十分暖和,用的又是今年新皮子,又是格外加厚的,自然暖烘烘的,胤瞥了一眼跪在自己右边的胤祉,脸都被风雪吹得发红了,便笑道:“三哥还是把帽子扶上来吧,这样能暖和些。”

胤祉咬牙道:“你少在哪儿幸灾乐祸,你又比我好到哪儿去?!”

胤笑道:“起码我不用穿女人的衣服!”

胤祉的脸顿时黑了,就算这件是天蓝的,颜色没什么,可上头还有花纹呢,走进了一看便知是女人的斗篷!

暖阁里,竹儿已经捧了手炉送来,温皙瞧着康熙似乎气消了不少,便道:“外头雪越下越大了...”披风只能御寒一时,久在雪中,又是跪在雪地上,只怕也撑不了太久。

“不用替那两个不孝子求情!”康熙一语打断了温皙的话。

温皙讪讪笑了笑,已经跪了一个时辰了,康熙的气儿还没消啊?那可是他亲儿子,万一跪出个好歹来,可怎么是好。温皙已经叫人关了承乾门了,好歹别叫事情传出去。

“对了,你前几日不是说给朕做了两件披风吗?”康熙忽的问道。

温皙哦了一声,道:“今儿一大早就送来了,竹儿快去取来。”

竹儿急忙捧了那件明黄色绣黑金九龙的披风,和平日康熙穿的披风倒也无太出挑的地方,就是里头不一样。通常的披风要么是整张皮子做的,要么是絮了棉花、镶个毛领罢了。温皙的这件外头用的是上好的明黄色软缎,用黑线掺了金线绣了九龙,黄色和黑色搭配是最显眼的。最重要的是里头,不是寻常的里子,而是用猞猁的毛镶里子,格外柔软暖和。

温皙伺候着康熙穿上,笑道:“怎么样,特暖和吧?比穿皮子都暖和!”

康熙笑道:“把毛放在里头。亏你想得出来!”这个时代毛自然要在外头,在里头还真没人这么做过。

温皙笑嘻嘻道:“冬日里的衣裳暖和才是最要紧的!”

康熙点点头,已经觉得身上热烘烘的了,“不错,的确暖和。”忽的问道:“不是两件吗?另一件呢?”

温皙转头问竹儿:“还有一件玄色的,怎么没取来?”

竹儿急忙示意。眼睛不断地斜着看外头。温皙顿时明白了,的确暗中嘱咐了给三阿哥和四阿哥送件厚实的披风...便急忙对康熙解释道:“臣妾想起来了,那件边角有些不太好,臣妾已经叫竹儿送回去叫针工局修改了!”

康熙眼睛瞥了一眼外头,也没追问下去,顺手一摸却摸到了湿乎乎的感觉。在脖子上毛领上还挂着水珠呢!

温皙急忙道:“从早晨就开始下雪了,定是落的雪融化了。”说着。她急忙帮康熙脱下来,交给竹儿道:“快去烘干了!”

康熙脸上写着“不高兴”三个字,到底是怎么回事,康熙怎么会猜不到?所以才不高兴。这么多年,头一次给他做衣服,虽然不是亲手做,好歹是亲手设计的。居然拿出去先给别人穿了!在康熙眼里,儿子已经成了别人了!

瞧着样子。温皙只好坦白了,道:“这一件是绣九龙的,竹儿送出去一趟,又给原封不动带回来了,才沾了雪。”

“哼!”康熙还是不怎么高兴,算他们晓得逾制!可是另一件玄色的...肯定已经不是穿着胤身上,就是穿着胤祉身上了!

外头冷风呼啸,吹得人心里都觉得冷。见康熙大步往外走,温皙便跟了出去。正殿大门一打开,顿时风雪灌进来,温皙不由地打了个激灵!果然是三九天,冷得刺骨啊!

三阿哥和四阿哥都已经落了一身雪,跟个雪人似的跪在哪儿。

温皙急忙拉了拉康熙的衣角,都跪了这么久了,人只怕都冻僵了!

胤冻得脸色发青,却急忙脱下身上的玄色披风,颤巍巍着手,递给温皙道:“多谢额娘...”话说出口,声音已经在打颤了。

温皙亲自去接那披风,却触到了他冷得跟冰块似的手,康熙未免也太...这么冷的天,万一冻出什么病来...纯粹是儿子多了,折腾坏一两个也不心疼!

温皙语带埋怨道:“皇上气儿也该消了吧?”

康熙哼了一声,转身便要回殿中,走了没几步却止步,吼道:“都给朕滚!”

一语出,三阿哥和四阿哥算是如蒙大赦了。

这件事儿说来,四阿哥最冤枉,被个女人给下了药。只是三阿哥为什么要设计四阿哥?温皙想不大通,四阿哥和三阿哥并无仇怨。一边想着,跟着康熙进了殿中。康熙的气性也似乎大得有些过头了,说实在的,皇子阿哥玩了个女人,本不是大事,只不过如的身份稍稍特殊一点罢了!遮掩过去也就是了。

催情的药物,作用有多厉害,温皙可算是亲身体验过的,以四阿哥的年纪,中招也在情理之中。温皙暗中吩咐了人,弄来轿撵,把三阿哥送出宫(三阿哥今年分府了),把四阿哥也送回阿哥所,冻成那样怕是走不了路了。虽然给他俩都送了厚衣物,但是膝盖始终跪在雪上,寒气上涌,也熬不了太久,弄不好还会落下腿疾。

康熙道:“传旨,让老三老四闭门思过一个月,罚抄写孝经百遍,写不完不许出来!”

康熙是不是特爱罚人抄东西?还一抄就是一百遍?一本孝经两千余字,一百遍就是二十多万字,用毛笔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温皙叹了口气,道:“这事儿也不能全怪四阿哥...”成了穿越女的目标,四阿哥真是不幸!

“你知道什么?!”康熙突然咬牙切齿道了这么一句。“都心大着呢!”

温皙眨了眨眼睛,难道是在说都在惦记着你屁股底下的椅子了?

康熙又道:“以后不许胤来你宫里请安了!”

温皙满腹疑惑,却也不便问,于四阿哥而言,她既非生母也非养母,更非嫡母,的确是不必晨昏定省的。只不过都天天请安请了那么久了,康熙也默许了,怎么突然就不许了?

不过想想也是。四阿哥已经算是“成年人”了,之前有过乱性的经历,莫非康熙太爱多想了?阿哥和庶母之间避讳一点也是应该的。四阿哥又快要分府了,的确不宜往后宫里窜。

温皙只哦了一声,没说什么。

康熙复长长地叹了口气,“都是朕的儿子...朕...”语气里颇有几分无奈之色。“但愿他们以后别...”

康熙的话只说半句,害得温皙还要使劲揣摩,是希望他的儿子以后别斗了吗?恐怕这是不可能的!皇位只有一个,却有那么多的皇子阿哥,不使劲斗,怎么能得到呢?

康熙拍了拍温皙的手背。道:“朕只给他们这一次宽恕...只此一次。”

康熙的话,貌似有几分愧疚?温皙听着愈发糊涂了。而且。这也算宽恕?扔出殿外跪得快冻成冰块了,然后还有回去禁闭一个月,抄一百遍孝经,这也算“宽恕”?!温皙隐隐觉得,康熙说的不仅仅是如的事儿,却又想不到其他的。

“对了”康熙突然道,“以后别叫荣妃插手管理后宫了。让惠妃、宜妃、成妃帮着你就行了。”

这样的迁怒,会不会太过头了点?温皙疑惑道:“荣妃...并无过错。”

“教子无方。就是最大的过错!”康熙不悦地道了一句,“反正荣妃入冬就身子骨不大好了,让她歇着吧!”

得,这一歇,就不知道要歇多久了!荣妃以后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协理后宫呢,帝王的迁怒果然是不需要理由的!荣妃教子无方吗?温皙只听说过养子不教父之过!

承恩公府。

啪!!

这是第一次,麟格有生以来第一次打女人,也是第一次打自己的女儿。却是最响亮的一个耳光。如在宫里挨了质心一个耳光,现在又在同一个位置挨了麟格一个耳光。原本脸上的肿还未消退,现在又火辣辣地疼了。

“我怎么会有你这个一个不知羞耻的女儿!”麟格当即暴怒了,居然给四阿哥下迷情香,无耻媾和,整个钮祜禄氏的脸面都丢尽了。

质心急忙劝解道:“小声点儿,这件事儿宫里已经封口了,千万不可张扬出去,否则承恩公府的脸面还要不要?”质心瞧着如一脸倔强不肯认输,不禁泛起无尽的厌恶,却只能好言道:“如,快给你阿玛磕头认错!”

“我不!”如执拗地叫嚷着,“你少在哪儿装好心!”

“放肆!”麟格旋即怒道,“这就是你跟嫡母说话的态度?!有没有点教养?!”

“反正在你眼里我就是没有教养的女儿!”如昂着头叫道,“阿玛当初为了娶这个女人,把怀着身孕的娘亲给撵到了庄子上,你承诺娶了亲,便会接娘亲回来!却一转眼抛诸脑后!额娘在庄子上生了我,等了你三年,你只顾着跟那个女人卿卿我我!我娘等到死,你都没来看她一眼!”说到此处,如的语气愈发激烈,眼中泪水滚烫,“都是你们两个害死了我娘!你们有什么资格来教训我?!”

麟格顿时脸色百味交杂,如的生母是麟格通房,虽然死后抬为妾侍葬入钮祜禄氏祖坟,但是她的死,的确是麟格一手造成的。正是因为这些愧疚,麟格这些年才格外纵然如。

“还有你”如一手指着质心,“我做不了五阿哥嫡福晋了,最高兴的不少你吗?我做不了皇家媳妇,宛婧不就有机会了吗?你本来就见不得我好过!装什么贤妻良母?!”

质心被气得肝都疼了,她的确不喜欢如,可也叫他衣食无缺,没有亏欠过如,如今如此被质问,质心气得都说不出话来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以前的张姨娘是怎么小产的!徐姨娘又是怎么无缘无故流掉了肚子里四个月的男胎!全都是你做的!”如吼叫道,“像你这种恶毒的女人,早巴不得我死了!”

“住口!!!”麟格突然高声厉吼,“质心对旁人如何暂且不提,但是她从没有亏待过你?若是她想要害你,你还活得到今日?!”自从接如回来,麟格就对质心剖心谈了,质心也答应过她不会害如。麟格是信她的,果然如也平平安安长大了。至于质心性子爱妒忌,麟格不是不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反正皇上已经许了我过继出去,以后我就不是你的女儿了!你们别想再教训我了!”如叫嚷道。

麟格顿时气得脸都涨红了,质心急忙去抚着麟格的胸口,道:“就算你过继出去,也还姓钮祜禄氏,爷就算不是你阿玛了,也是钮祜禄氏族长!便教训得你这个没教养的丫头!”

这时候,麟格身边的侍从急忙来报,喀尔喀部求救,原是葛尔丹再次进攻喀尔喀蒙古,康熙急召。此时正是冬日,一年中最匮乏的时节,葛尔丹又出来掳掠粮草了。

麟格吩咐了,叫质心挑选个旁支,把如过继出去,并嘱咐此事要瞒着老太太,又禁足了如,不许她出门,便急急忙忙进宫议事了。

寒冬凛冽,永和宫哪里两个孕妇相处和谐,丁点火花也没冒出来,整日姐姐妹妹亲昵得很,每天听到回报的消息,温皙都要吐了!继续把她俩放一块,温皙完全是秉承着看戏的态度,没想到这俩居然不斗了?!

章佳氏应该只有十三阿哥一个儿子,现在归宣嫔抚养,女儿八公主在慈宁宫养着。密贵人就要忙多了,要小心自己的肚子,又要照顾着十四阿哥。

年关近了的时候,康熙突然把十四阿哥胤祯给领到了温皙宫里,道:“以后小十四养在你宫里。”

你又打包个儿子给我干什么?是因为不叫四阿哥来请安了,所以补偿一个十四阿哥?!这算怎么回事?!不是许了密贵人抚养十四阿哥吗?怎么突然又给送来了?难道是王氏出了什么问题了吗?(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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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2、选阿玛

把十四阿哥扔下,康熙就急急忙忙走了。直到永和宫的眼线回话,温皙才知道章佳氏和王氏又斗了一场法,王氏逮住了章佳氏身边的人,章佳氏一个小宫女往把水仙花的球切丝混入素什锦中,意图毒害十四阿哥。水仙有轻微毒性,长久服食也能置人于死地,王氏立刻将此事报给了康熙。

宫中冬日里花本就不多,因此各宫都栽培着水仙,好看又好闻,可偏偏这个月章佳氏根本没用去花房领过水仙,因为孕妇不宜闻太久水仙。而查过花房记录才知道,永和宫只有密贵人领的水仙最多,但是密贵人房中却无水仙。一下子,密贵人便是落了个栽赃之名了。

康熙本欲严惩王氏,可是顾念着她怀有身孕,便暂且按下,只将她禁足了。

温皙也有些头疼,王氏也算是聪明人了,用这样的手段嫁祸章佳氏也算聪明。可惜章佳氏似乎洞悉了内情似的,根本没去领水仙。

温皙可是记得,花房这个月月初培育出一大批好看的银台金盏和玉台金盏,几乎排的上号的嫔妃,贵人以上的都去领过了。虽说孕妇不宜闻太久水仙,但是只要别放在卧室内便无妨!章佳氏的说辞,并不足信。看来是她在王氏身边有眼线。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的确是不错。

看着咧着嘴巴大哭的十四阿哥,温皙有些头疼,她对这个未来的“大将军王”可没兴趣!她没兴趣养别人的儿子,可是康熙都送来了,还能怎么着?总不能扔出去吧!

“好了、好了!别哭了!等你额娘生产了,你就可以回去了!”温皙道,估计等密贵人生了,康熙也就消气了吧?水仙球茎有轻微毒性,少吃一点根本无妨双面公主复仇妃。王氏也并非不顾自己儿子的身体健康,何况是在下手之前就被抓住了,胤祯自然没事儿,可王氏算是失宠了。

“真的吗?”胤祯立刻不哭了,瞪大了眼睛满是期待地望着温皙。

温皙连忙应下,叫竹儿送他去西偏殿和胤禄一块作伴,两个差不多大的孩子在一起,估计玩在一块,就不爱哭闹了。

胤禄倒是很高兴有人作伴,晚上俩孩子睡一个被窝。都要“卧谈会”到很晚,也不知道两个小屁孩到底哪儿来的那么多话!胤禄原本性子不怎么爱说话,自从和十四阿哥、十五阿哥玩在一起。倒是好多了!“卧谈”到半夜,直接导致第二天早晨都起不了床。

温皙想着是十四阿哥来的头一天,又是寒冬日里,就格外破例了。只是今日是初十,要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雪霁之后,天气倒还是不错,虽然冷了点,总算无风,穿得厚实一些也就是了。

太后从来不管事儿,来慈宁宫都只能用满语聊天。荣妃推说病了。今日未曾来。其余的嫔以上的都到齐了,说是请安,磕头之后就跟寻常聊天似的。

说说自己儿子闺女如何如何了。衣裳首饰啦,天气啦,全都是些没营养的话题。

太后忽然道了一句:“胤祺也不小了,该安排房里人了。”

宜妃急忙笑道:“可不是,过了年就是十三了。是该预备着了。今年小选有几个不错的,臣妾已经在调教着了。”

太后脸上不大高兴。道:“你帮着温僖管着宫务,只怕没心思调教,这事儿哀家会处理,你就不用操心了。”

宜妃极尽全力地微笑着,但是眼中的不满已经很浓了,眼睛看向温皙,道:“如嬿格格许久不曾入宫来请安了,臣妾倒是怪想念她的。”

亏得康熙出手,如嬿有孕的事儿瞒得滴水不漏,连宜妃都不晓得内情,而三阿哥四阿哥自然不会多说,荣妃也称病了。看来过继的事儿,得快着点才行!温皙看了看太后的脸色,便道:“如嬿平日里没规矩,怎么能随便进宫来呢?”

宜妃一时间听不大懂温皙的意思,便道:“性子活泼些也好。”

温皙点头,道:“也是,反正也不图她有多大造化。”

宜妃这下子懂了温皙的意思,急忙眼神示意,道:“钮祜禄氏的格格,怎么会没有大造化呢?皇贵妃客气了。”

温皙端身道:“本宫从不与人客气,宜妃是知道的。”

宜妃的脸色愈发不好看了,可是在慈宁宫里,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先按下,待请安过后再说。

太后却高兴了,道:“宜妃,五阿哥还小,你着什么急?!”

宜妃扯着脸僵硬地笑了笑,道:“太后教训的是。”

自从如嬿有孕,麟格就请命出征了,北面葛尔丹进攻乌朱穆秦一带,喀尔喀蒙古饱受其害,故而进京求援,麟格便趁机请旨了,康熙也允了,这会儿只怕已经到了蒙古了。葛尔丹完全是骚扰战乱,没到一地烧杀抢掠之后立刻遁逃,大军到了之后往往就没了葛尔丹的踪影,故而前前后后交战数次,都没有什么结果。

现在又快过年了,北面天气只怕更冷了。都是是如嬿闹的!

刚走出慈宁宫,宜妃便追了上来,“皇贵妃,请止步!”

看着宜妃一副焦急的样子,温皙就知道,如嬿一出问题,宜妃这边就更不好解释了。

宜妃单刀直入:“皇贵妃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如嬿格格的事儿,皇贵妃不是也默许了吗?”

温皙只好道:“可惜皇上不许最后一个北洋军阀。”反正都推到康熙身上就是了,“如嬿另有安排,都是皇上的意思,本宫也无能为力。”都整出一个孩子来了,还能怎么滴。

“皇上?...为什么?”宜妃不解,原本不是也默许了吗?怎么突然圣意改了?

温皙也作不解之状道:“圣意难测,本宫也是纳罕。宜妃不妨去问问皇上,兴许皇上会告诉你。”

宜妃陷入了沉思中,眉头皱得愈发深了。

温皙趁机辞别了宜妃,由她去揣摩康熙的心思吧,反正康熙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宜妃是别想从中抠出点什么来。

如嬿有孕的事儿,一直都瞒着老太太,那个岁数了,保不齐就气出什么好歹来了。如嬿那日出宫之后就被禁闭了,连门不许出,承恩公府消息也封闭得不错。

只是如嬿过继一事,也提上了日程。额娘舒舒觉罗氏趁着天气好,便进宫来。温皙谴退了殿中的宫女,和额娘说些私底下的话。

舒舒觉罗氏也被这事儿打击得苍老了几分,十分痛心疾首,“如嬿这个孩子...太不知道自爱了!亏得娘娘那么为她筹谋!我原以为她学乖巧了...没成想,闯出这么大的祸来!”

温皙无奈道:“让额娘操心了...只是,这事儿得快着点,否则等如嬿的肚子大起来,就是一桩丑闻了。”

舒舒觉罗氏急忙点头,“我递牌子进宫,便是要跟娘娘请示这件事儿的。”说着舒舒觉罗氏从袖子里取出一份东西,“这是质心选的几个人家,都是钮祜禄氏的旁支,还算体面一些。唉...到底是麟格的孩子,算是最后帮她一次,以后是福是祸,就看她自己了。”

温皙看了看写的这个几个旁支,虽然是旁支,但是比起当初伊尔木过继的偏远旁支、不入流的小官,的确是好太多了。额娘厌恶伊尔木,自然给她找了个不像样的旁支,如嬿则不同,好歹是额娘的孙女啊!

温皙看到这几家中最后一个是四品典仪钮祜禄.凌柱,上头用朱笔打了个圈儿,便抬头看了看额娘。

舒舒觉罗氏叹息道:“我是瞧着,副骁骑参领景额是最好的,他跟是麟格刚出了三服的兄弟,家里五个儿子,却没有女儿,若是如嬿过继过去正合适,还能做嫡女。虽只是正四品,但也是京中要紧的武官,做他的嫡女,不见得比麟格的庶女差太多!”

如嬿这么不孝,额娘却还要为她谋划,要是照温皙的意思,随便找个钮祜禄氏的小吏过继过去就得了!然后等年后四阿哥分府出去,以妾侍的名义塞进四阿哥府里就得了,也不必再参加选秀了,不打眼,不惹人注意!这样才好。

“再不济,户部给事中扎克丹也不错!虽然才是五品文官,也是颇有前途的!”舒舒觉罗氏无奈道,“可如嬿偏偏看好了一个闲散的四品典仪!而且凌柱才二十岁,前年才刚刚大婚,比如嬿也大不了几岁!而且都是出了五服的旁支了...”

钮祜禄.凌柱,这个名字可不陌生,这位可是日后承恩公,后来乾隆之母钮祜禄氏的阿玛!如嬿便是看中了这点吧?她是想要把自己按在弘历生母的位子上了!

“这个凌柱,有女儿吗?”温皙忽的问了一句。

舒舒觉罗氏道:“还没有,只有儿子,不过凌柱之妻已经有孕了,若能生个女儿,也算儿女双全了。”

算算时间,这个估计才是正牌的弘历生母吧?不知道十数年后,这个钮祜禄氏入了胤禛府邸,会有一番怎样的闹腾呢?温皙和期待。便道:“凌柱,的确不合适,就扎克丹吧。”从五品的户部给事中,是这里头官职最低的。

243、如嬿小产

康熙三十一年正月,宫里正喜庆热闹着,承恩公府也在忙活着。今日是如嬿过继的日子,本不欲张扬。舒舒觉罗氏和瓜尔佳质心婆媳悄悄通知了族内的重要人物,瞒着老太太改了族谱,把如嬿的名字改到了户部给事中,钮祜禄氏扎克丹名下。今儿便瞧瞧从侧门把如嬿送去扎克丹府上。

舒舒觉罗氏虽然很不喜如嬿的不自爱,但到底是她亲眼看着长大的,临行前还是来送了她。如嬿三个月身子虽然不显怀,但是人已经胖了些许,脸蛋也圆润了几分。舒舒觉罗氏看了看如嬿的肚子,虽然还瞧不出,但是只怕很快就遮不住了,不过四阿哥马上就要分府了,到时候先不计较名分进府,等生下孩子再抬为侧福晋。

舒舒觉罗氏备了两个庄子、几个铺子塞给如嬿,眼中不由地有些湿润了,“你这孩子从来任性,这一回...玛嬷已经为你尽力了,去了你阿玛哪儿,要学着乖一些。”

舒舒觉罗氏多年来多如嬿的照顾,如嬿也不是丝毫无知无觉,听了玛嬷的话,如嬿鼻子有些发酸,握着舒舒觉罗氏有些苍老的手,道:“玛嬷放心吧,如嬿都是要做额娘的人了,不是小孩子了。总有一日,玛嬷会以如嬿为荣!”

舒舒觉罗氏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个孩子还是这么...都要走了,舒舒觉罗氏也不想训斥如嬿,便道:“你性子一定要收敛些!四福晋性子是极为温和的,你要记得,要敬重她!”

如嬿虽然不大情愿,但还是点了点头,“我会的,玛嬷。”

“你此去是做扎克丹的嫡女,比现在也差不了多少。”舒舒觉罗氏道。“去了,记得要孝顺你阿玛和额娘!”

“什么?”如嬿听到了玛嬷说的人家,立刻怀疑自己是否幻听了,急忙问道,“扎克丹?不是凌柱家吗?!”

舒舒觉罗氏蹙了眉头,以后扎克丹就是如嬿的阿玛了,岂能直呼名讳?委实不敬!便道:“扎克丹现在已经是你的阿玛了,你现在是她原配嫡妻所生的女儿!这一点要牢记于心,一定要孝顺你阿玛和额娘!”

如嬿急忙摇头,神色慌乱道:“不是凌柱吗?!扎克丹才是从五品给事中...”

舒舒觉罗氏解释道:“给事中也算要职。总比个四品典仪的闲职位好得多!”

如嬿急忙跺了跺脚,“可是、可是——我要做凌柱的女儿!”

“不许胡闹了!”舒舒觉罗氏厉声喝止道,“扎克丹老成持重。是个极好的去处,他的妻子也是贤惠的,一子二女都嫡出,后院安稳,没有什么不安分的姨娘妾侍。你去了。安心等一段日子,就能进四阿哥府了。”

“玛嬷!我不要!我一定要做凌柱的女儿!”如嬿突然想到在她圈定了凌柱做阿玛之后,玛嬷就入宫请示皇贵妃了,一定是她,一定是她在坏我的好事!同时穿越来的,她为什么一直要为难我?!如嬿心中顿时满是恨意!

“不要吵了!”舒舒觉罗氏急忙看了看四下。“你的事儿本就不光彩,趁着天还没亮,快些上轿去扎克丹府吧!”此处是一个偏门。地方却并不算太偏僻的,左右的院子还都住着人呢!

“我不去!”如嬿急忙抓着舒舒觉罗氏的手臂,“玛嬷,你帮我求求皇贵妃,我必须是凌柱的女儿!”

舒舒觉罗氏愈发头疼。急忙捂着如嬿的嘴巴,“你小声点!西面是老太太的院子!”老太太瓜尔佳氏这些年愈发老了。便搬到了清净雅致的院子住着。这个时候天都要亮了,只怕要起来了。舒舒觉罗氏正打算着送走了如嬿,正好顺道给老太太请个安呢。老太太素来不关注如嬿这个庶女,就算突然走了,也不见得会发觉。

有时候,常常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如嬿吵闹不休,西面院子一个嬷嬷走了出来,“给老夫人请安,给大格格请安!太老夫人被吵醒了,故谴奴才出来瞧瞧。”

舒舒觉罗氏瞪了如嬿一眼,笑道:“是喜梅啊,没什么大事儿,你回去伺候太老夫人吧。我正要带如嬿出去走亲戚,这孩子闹别扭呢。”

“怎么又是如嬿这个没规矩的丫头?”说话间,老太太拄着个紫檀木老寿星的拐杖慢吞吞走了出来,瓜尔佳氏老太太说话也是慢吞吞的,语气沉缓:“大清早的,也没个安生。”

舒舒觉罗氏快步上来搀扶着,“额娘,您怎么出来了。”

老太太已经老态龙钟,一头银白的头发梳起一个流光的大拉翅,一身绛紫色万福纹的旗装,因腿脚不太好,脚下的花盆底儿只有一寸高,走起路来也是不太稳当了,不但要拄着拐杖,还要人搀扶着,故而很少出来走动。

老太太一副训诫晚辈的语气:“对这些小辈,不能太娇惯了!尤其是女孩子家家,都给怪坏了!这个如嬿,都两个月还是三个月没来给我请安了?”

舒舒觉罗氏笑道:“额娘,如嬿这孩子性子不安稳,媳妇是怕吵着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