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王晓晓突然开口,“叶伯伯,出来吧”

漫天愁云尽收,露出淡远的天空,周围景物全都清晰地呈现在面前,脚下果然是松松的黄沙土,往前不到十步便是悬崖。

林边树下站着两个人,赫然是水大侠与一个陌生老头。

再看另一边,一个灰衣人缓步从林中踱出,神态自若,风采俨然,亲切平易的笑容下暗藏着无数威严。

“父亲!”

“水大侠,你们……”

双目微闭,又睁开,凌夕看着他缓缓道:“果真是你。”

他抬手止住凌夕,冲王晓晓挑眉:“丫头如何知道是我?”

“因为这个,”王晓晓亮出手中木板,“二十几年前,江湖上曾经有个易容高手,叫金手孙小圣,想必叶伯伯也知道”

“与这木头有关?”

“有关,因为上面有他的墨宝,这也是他二十年前冒充我师父天绝大师的证据。”

他不语,示意她往下说。

“那就从这件事的起因说起,”王晓晓放下木板,直直盯着他,“二十几年前,江湖战乱四起,生灵涂炭,百姓流离失所,盟主长济大师却不能控制,终于,有一个人为了让这一切全都结束,所以策划了一件大事。”

“他先后娶了许多夫人,在各派拉拢势力,让他们充当奸细,监守自盗,造成各派秘籍一夜失踪,然后再制住逍遥派前掌门,派孙小圣潜入逍遥派假扮他,故意引护法金万生去后山看到失踪的秘籍,待金万生回去禀报,孙小圣就名正言顺地联络各派掌门同上华山逼迫长济大师,长济大师无奈之下只好带他们上后山查探,而那些奸细也混在里面。”

“当天晚上,孙小圣扮的假掌门睡在金万生旁边,金万生没有防备,所以被封了穴而不知道,半夜时,那些奸细趁添柴的机会在火堆里混上迷香,制服所有人,然后将他们全移走,故意留下金万生做替死鬼。”

“真正的凶手却因为夫人早产没能前去,因此‘侥幸’躲过,保存了实力,在所有人都怀疑追杀金万生的时候,他又正大光明地派人监视,金万生也发觉自己被当作了替死鬼,十分害怕,而这时候,凶手已经在江湖上散播后山有鬼的谣言,转移别人的注意,金万生发现这样下去,凶手根本不用再留着他转移视线,那时就会被除掉,于是几年之后,他终于想办法摆脱监视,遁迹江湖十几年,一直到死。”

“凶手让孙小圣预先留信指定逍遥派新掌门,其实这新掌门是他早就安排好的傀儡,然后他又派孙小圣潜入华山,假扮我师父天绝大师,参加掌门竞选比武,夺得掌门之位,五六年后,再换回真正的天绝大师做傀儡,而且孙小圣还可以替别人易容,比如白莲教的白财,少林寺的无上大师,都是通过比武夺得掌门之位,他可以用同样的法子让别人冒充他们比武,帮助事先安排好的傀儡当上掌门。”

“有这样一群没真才实学的掌门,高手又失踪的失踪,死的死,江湖再起战乱的可能也小了很多,凶手才能更好地控制权力。”

说完,王晓晓看着他:“事情就是这样。”

“丫头有何证据?”

“清风十三式。”

“回风剑法?”

“你的回风剑法,就是清风十三式。”

“哦?”

“清风十三式本是华山绝学,见过的人不多,你得到秘籍,把它传给师兄,而各派掌门又对外掩藏真相,宣称绝技已被口述记下,并未失传,所以江湖上那些前辈就算看出这是真的清风十三式,也不会怀疑,但师兄却知道真的清风十三式已失传,所以你怕他怀疑,就故意说成是自创的回风剑法。”

说到这里,她笑了笑:“现在江湖上前辈高手虽然少,但也不是没有,叶伯伯若要证据,可以把他们找来,一定有见识过的,问问他们就知道这是不是真正的清风十三式了,还有智不空的少林神拳,也是真的。”

他不语。

王晓晓道:“我还有证据,孙小圣不但易容术高明,而且写得一手好字,在华山五六年,他为免露出破绽,一直没有当着别人写字,何况师父的字实在太差了,他也不屑模仿,但又实在忍不住,所以把字写在了桌子背面。”

她从地上捡起那块木板:“落款这个‘孙’字我是绝对认识的。”爷孙颠倒,这里的字叫人印象深刻。

他看了一眼,点头:“假扮掌门的或许是他,但你又凭什么断定他是我的人?”

“因为这个,”王晓晓从怀中掏出一张纸,递到萧夜面前,然后扬起手中木板作比较,“当初有人写信禀报叶伯伯,说发现一个叫‘流沙’的神秘组织,这封信是叶伯伯叫你和楚姑娘一起去取的,本来看过就要烧掉,但你怕我生气,留下来做解释,虽然这两种字体不同,但落款这个‘孙’字却没有变化,你看笔迹是不是一样?”

萧夜垂下眼帘,脸色有些白。

站在水大侠旁边的那个老人突然叹息:“好眼力,原想着留在桌子背面不会惹人注意,竟被你找到了,也是不谨慎之过”

王晓晓扔掉木板:“不只是这个,其实还有两处破绽。逍遥派前掌门原本是个左撇子,虽然后来改用右手使剑,可平常做事还是习惯左手,孙小圣也注意到了这点,但在假扮的时候,还是不小心拿右手去擦汗,人的习惯很难改变。”

老人微愣:“两个破绽,还有一个呢?”

“还有一个,就是假扮我师父天绝大师的时候,”王晓晓眨眼,“习惯难改,口味更难改,师父喜欢贵的东西,所以一直喝凡城玉井,而假扮他当上掌门的孙小圣却偏偏喜欢喝华山金针,五六年后他离开,换回师父本人,于是又喝起了凡城玉井,茶房里的十九师弟可以作怔,这就是破绽。”

沉默许久,老人点头:“都说孙小圣易容术天衣无缝,想不到破绽竟也不少。”

“他的易容术自然是高明的,几乎能以假乱真,否则又怎么会假扮掌门这么久而没人发现,”王晓晓发笑,“其实孙小圣就是你老人家吧。”

老人摇头,看着漂亮盟主笑道:“见过我真面目的人不多,如今竟被个丫头认出来了!”

王晓晓却敛起笑意,沉下脸:“我不只认得,还知道别的,你老人家还有个身份吧!”

老人故作不解:“哦?”

“装什么装,贾神医!”王晓晓冷哼一声,从怀里摸出一张纸,展开,“上次师兄带我去找你看病,我不过是中暑,你却故意说成……还开了这药方,你看字体字迹都和木板上的一模一样,今天见到木板我才想起是你,难怪当初慕容说什么‘变化无穷,虽然贵些’,就是在揭穿你是‘贵手’是‘金手’的身份,你当年诈死,他就用这个威胁你,而且你也爱喝华山金针!”

老人若无其事:“当初我在华山假扮天绝老儿五年,成日弄药,倒琢磨出两个奇方,治伤寒中暑有效得很,因此就留下了。”

王晓晓咬牙切齿:“你只会两个方子就算了,干什么胡说八道!”

老人忍住笑:“反正你小夫妻二人……”

“你给我闭嘴!”抓起木板丢过去。

老人大笑

“上次假扮白财杀我的人也是你。”一直不说话的凌夕突然开口。

“是老夫派他去的,”漂亮盟主踱近前,看着他,“幸得翩翩那傻孩子赶来,他才没有再下杀手。”

“如此,我倒该谢你了。”惨笑。

漂亮盟主面不改色:“老夫实乃不得已,当时只道你会凌波微步,与金万生关系匪浅,留着总难叫人安心,老夫足足用了二十年才平定江湖,此事若泄露出去,难免又要惹起祸事,何况还有个厉害人物并未现身。”

王晓晓忙岔开:“就是在这里制造摔死事件的人?”

他点头:“不错,当年那些掌门高手失踪,他们的弟子和家人纷纷追查而来,我虽换了土毁灭证据,但难免还有些顾虑,不想短短几年之内,来过这里的人竟全都莫名遇害,且都是失足摔死,江湖高手日渐稀少,剩下的都是些怕死之辈,于我倒也有好处,但……”

“但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他这么做很可能别有用心,”王晓晓接过去,“所以你才让师兄他们潜入各大门派,还派人驻扎后山,就是为了调查这事。”

“不错。”

“当初我和师兄来的那夜,是你故意让人缠住师兄,然后把我带到悬崖边,想借用那人的法子让我也‘失足摔死’,那只手就是你。”

“追查此事的人,留着总不放心。”

“幸亏我说出鸳鸯剑,你才知道师兄把剑送给了我,没有再下手,还有那天晚上我和凌大哥来时,也是你截下了暗器。”

他挑眉:“老夫总不能害自己的儿媳妇”

“家祖父长济大师虽无龚,却也并无过错,”凌夕紧握剑柄,冷冷看着他,“你竟这般枉顾他人性命!”

漂亮盟主一嗤:“身为盟主,无功便是过。”

他侧身望着崖下:“当年各大门派相互争战,血流成河,死伤之人何止千万,身为盟主,本应平定战乱安抚百姓,可他却只会闭关练剑,争逐个人名利,置百姓生死安危不顾,普通人便罢了,身为盟主,如何担得起‘无过’二字?”

凌夕咬牙,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远处云烟轻浮,苍山如黛,漂亮的脸上升起一片庄严之色,目光中是掩饰不住的骄傲,还有无边的自信与魄力,既有一代领袖的尊贵与豪气,也有谦谦君子的平易温柔,看着他现在的模样,完全想象得到,当年的他是如何的意气风发,指点山河,使众多美人为之倾倒。

他转脸看着凌夕,淡淡道:“是非功过,自有后人评说,你看如今江湖,胜过当年不只百倍,此事老夫从未后悔,倘若是现在,老夫照样拿他下手。”

“你”

萧夜突然开口:“收买奸细,一夜之间盗走各派秘籍,此事并不容易。”

王晓晓笑道:“你别忘了,叶伯伯娶了这么多夫人,我打听过,第一位慕容夫人来自华山派,是长济大师亲信慕容迁之女,另外十一位都与当时比较出名的几大门派重要人物有关,让这些人盗取本派秘籍也不算太难,只不过他们地位很高,没有人敢怀疑。”

“那一夜,在火堆里放迷药的也是他们,”她看着漂亮盟主,“智不空的母亲郭夫人,正是逍遥派长老郭如谨之女,郭长老曾有祖传阵图一卷,这树林里的阵法应该就是这么来的。”

漂亮盟主不语。

“那夜来的人都……”萧夜垂首,“既是几位老夫人的亲戚,父亲怎能对他们也下手?”

王晓晓摇头:“他们说不定是自己愿意的。”

水大侠看看漂亮盟主,朗声一笑:“不错,他们正是自己愿意,只为有朝一日江湖能安定繁盛,百姓衣食无忧。慕容迁虽是长济大师的心腹,为人却正直良善,见长济大师日夜沉迷剑道,因此答应相助,且将爱女嫁与叶兄,为了就是将来好让叶兄避嫌。”

孙小圣点头:“所有人都出事,惟独叶兄幸免,凡城实力无损,难免惹人怀疑,但遇害的人中,若是有他的亲戚岳父,嫌疑便会小许多,逍遥派郭长老等人都是自愿如此,事完之后他们便随那些掌门高手一道,永远消失。”

永远消失。

凌夕白着脸,眼帘却已垂下。

世上总有那么一部分人,为了别人的幸福与安宁,毅然舍弃自己,甚至连家人也包括在内,这算不算傻

“得他们如此相待,我岂能因为一个女人的承诺就半途而废,”漂亮盟主看看萧夜,叹了口气,

“明知你母亲不是普通女人,是我害了她。”

他当初娶萧夫人的时候也一定犹豫过,但感情之事又怎能说得清,谁也不能控制。

王晓晓黯然:“可你的儿子不只这一个,当年慕容夫人根本不是早产,应该是催产,自那个儿子出生,你就已经在利用他,现在……”

“他太聪明,”他打断她,语气毫无波澜,“这些子女中,只有他最像老夫,这个江湖原该交到他手上。”

此话一出,不只王晓晓,连同旁边的水大侠与孙小圣也露出喜悦之色。

水大侠欣慰:“叶兄说得是,那孩子的资质无人可及。”

“但老夫有心放过他,他却未必肯放过别人,”他冷笑一声,“其心不正,留着,老夫更不放心,以他的才智,不在其位,只怕有朝一日老夫不在,便会生出事来。”

王晓晓的心骤然冷却。

水大侠大惊:“叶兄!”

萧夜也面色发白:“七弟只是性子差些,父亲须看在慕容老夫人面上……”

“若非我派人跟着你,他早已下手了。”

“他若真想杀我,武林大会就……”

他摆手止住萧夜,转向凌夕,微笑:“你一直追查此事,老夫本欲除去你,想不到你与前盟主长济兄竟有这层关系,前日你们误闯进阵,幸得老夫及时赶到,才截下了那一箭。”

凌夕冷笑:“不必看令爱的面,她与我无干。”

他摇头:“并非是为她,老夫不过见你是个胸怀磊落深明大义之人,如今江湖离不开老夫,你既明白以大事为重的道理,又何必执迷于家仇,老夫给你三日,倘若那时你还未想通,要走要留,老夫也不阻拦,但翩翩是绝不能跟你走的。”

凌夕冷冷看了他片刻,转身就走。

103 一将功成万骨枯[V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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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山派北边的小院里住了几个神秘客人,天绝大师吩咐任何人不得接近,由于师父这次下令是从未有过的正经与严肃,所以众弟子不敢多问,只在私底下悄悄议论。

两日很快过去,黄昏降临。

王晓晓坐在房间发呆,见萧夜走进来,神情很不好,急忙站起身:“怎么了?”

“七弟的事,”萧夜看着她,“我已求过他老人家,但……”

“他不答应?”

萧夜摇头:“不是,他说……”

“说什么?”

见她紧张,萧夜别开脸:“他说,倘若七弟肯废去一半功力,娶若绮,他老人家必定栽培他继承大事。”

一颗心直往下沉,直直坠入无底深渊,王晓晓呆了许久,冷笑:“儿子还没想要害他,他就这样狠心,这个盟主做得还真称职!”

萧夜握住她的手,目中闪过一丝紧张之色:“先不急,我再去找水叔和楚叔他们,总有办法的。”

王晓晓摇头:“没用的。”

“你……可是怪我?”

“不关你的事,我只是觉得难过。”

萧夜轻轻叹了口气,什么也不说,伸手将她拥到怀里,许久,他突然道:“翩翩来了。

细雨纷飞,斜斜飘入檐下,翩翩垂首跪在门外,身上衣衫已经半湿,发间也沾满了细密的雨珠,一如当初见面时那么柔顺,沉静而美丽,若非亲眼看到,王晓晓根本不能相信,那样一个柔弱的女孩子也有这种勇气。

萧夜伸手去扶,她却摇头躲开了:“只求父亲饶他一命。”

“你放心,”萧夜看着紧闭的房门犹豫了一下,安慰,“父亲既已答应不为难他,又怎会食言。”

翩翩抬头,喃喃道:“父亲行事,六哥还不清楚?”

萧夜不语。

掌握着这么重大的秘密,他又怎会让凌夕安然离开?想不到这位美女看似柔弱,却也不是那种没头脑的人,王晓晓沉默半晌,突然开口:“他若铁了心不答应,你跪多久也没用,这个不行,不如去劝另一个?”

翩翩愣了愣,摇头:“他的脾气我清楚,既有家仇在身,决计不肯放过的。”

“也许他会为你……”

“他不见我,他要的是公道。”

王晓晓不语,知道他把江湖公道之类的东西看得比你重,你却还是这么喜欢他,愿意为他付出,这就是叶盟主那十九位夫人会甘心守着他的缘故吧

“试剑禁地,不得擅入”,林边,几个红色大字依然醒目。

穿过树林,王晓晓就看到了凌夕,他独自坐在断崖上,凝眺远处,神情漠然,身上白衣湿了大半,素日的潇洒亲切已不见,反倒凭空生出许多落寞与孤寂,这两天他谁也不见,想必心中十分矛盾。

王晓晓轻声唤:“凌大哥?”

他没有回答,只转脸看了她一眼,又恢复先前的模样。

王晓晓松了口气,走到他身旁坐下,用手上的伞将他罩住,凌夕倒也没有反对,二人就这么并肩坐着,沉默。

“他害了我祖父与父亲。”

“可他也是个好盟主,结束战乱,救活的人更多。”

“你是为他说话?”冷冷的。

“不是,”王晓晓摇头,“是你自己也这么想。”

他默然许久,点头:“他的功劳的确不小,就连师父他老人家在世时,也是极为钦佩的,但家仇在身不可不顾。”

“江湖安危与个人恩怨,怎么选择,你不是很清楚么。”

“这些道理说来容易,在自己身上就难以决断了,江湖自古如此,”他微微一笑,略带些自嘲,“何况那些掌门高手未必全都该死,滥杀无辜之人,我实在……”

王晓晓打断他:“你知不知道我从哪里来?”

不待他回答,她又自言自语:“很早以前,我们那地方有片很大的土地,和这里的江湖一样,里面还有很多小国家,就像你们这里的门派,它们之间经常战乱不断,百姓过得很苦。”

凌夕目光一闪,示意她往下说。

王晓晓小心地看看他:“后来有个人想结束这种局面,于是发动很大规模的战争,扫平各个小国,一统天下,而他也做了唯一的皇帝,就像你们这里的盟主,战乱就此停止,百姓安定下来,耕田种地,日子好过了许多。”

“他很不错。”

“是啊,因为他,百姓才过上安定的日子,所有人都记住了他,可谁想到,他统一天下的那些战争里,死的人也不计其数,白骨成山,血流成河。”

凌夕愣

王晓晓莞尔:“所以有人说,一将功成万骨枯,道理也差不多吧。”

“一将功成万骨枯,”他念了一遍,不解,“何为将?”

“就是他的几位得力手下,为他统一天下南征北战,功城掠地,立下战功无数,后来他们都成了很有名的将领,封侯拜相,可那些战争中,枉死的百姓数不胜数,所以有人说了这样一句话,但到底是对是错,也没人好去评价了。”

凌夕沉默半日,又缓缓念了一遍,摇头:“他没错,尽快结束战乱,舍少而保多,也不该怪他。”

“是啊,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历史总是向前的,就算没有那个人,同样也会有别人去做。”

“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喃喃自语。

许久,他长长吐出一口气,抬眼看着王晓晓,展颜微笑:“你果然不是普通女子,若非我已……”停住,移开目光。

王晓晓心中一动,不再多想:“现在最重要的,是后面那个设计让许多高手摔死的人,不知道他这么做是好意还是恶意,只怕他野心不小,江湖就危险了。”

凌夕点头:“几位叔父正是为了追查祖父之事,在崖下遇害

“天快黑了,我们回去?”

“多谢你,我再坐坐。”

他需要好好想想吧,王晓晓站起来,忽又看着他的衣裳,皱眉:“回去换了衣裳再慢慢想,不然容易受凉的。”

凌夕看看她,起身接过伞:“走吧。”

并肩走在树林里,不时有大大的雨点滴下,打在伞上啪啪作响,王晓晓想起一事,提醒他:“翩翩已经在叶伯伯门前跪了一下午。”

“多谢。”黑暗中看不清脸色

院门口,凌夕停住脚步,一言不发将伞递给她,转身走了,王晓晓估计他是去看翩翩,也不阻拦,径自走进院子,却见萧夜站在阶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