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成秀一惊,大步向蒋太夫人的起居室走去。

一进起居室,他就呆住了——蒋太夫人的起居室被改成了一间佛堂!

玉成秀此刻面对着的就是黄色帘幔掩映的一幅巨型观音拈花一笑图。

玉成秀看向左侧的墙壁,发现上面画着十八层地狱,再看看右边的墙壁,发现画着什么下油锅等宗教画。

他急忙走进了右隔壁,发现墙上依旧画着那些宣传因果报应的壁画,而他的母亲大人此时正高卧在红木罗汉床上,盖着锦被闭目沉睡。

玉成秀这时候发现侍候母亲的除了往常所见的如碧等大丫头,还添了几个陌生的丫鬟,他低声问道:“太夫人这是怎么了?”

一个形容俊俏体态风流的大丫鬟行了个礼道:“如丹禀报侯爷,太夫人这几日思虑过甚,突然说不出话来,世子请了名医姚小萌过来诊治,有了一点起色。太夫人不知道为什么,让人把这间起居室布置成了佛堂,还让人画了这许多画上去…”

玉成秀摆了摆手,让这丫鬟退下。

他就在罗汉床边坐了下来,等待着母亲醒来。

太夫人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她的嗓子这两日突然发不出声音了,而且白天一直睡不醒,夜里却腹疼如绞神思昏昏。她怀疑这些都是玉珂下的毒手,一见儿子,顿时激动万分,马上要向儿子告玉珂的状。

可是,她的嗓子哑了,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她又素来推崇女子无才便是德,其实是因为自己一个大字不识,这时候气得发晕,“噗通”一声倒在了罗汉床上。

如碧和刚才那个叫如丹的大丫鬟一起搀扶着太夫人,帮她躺好。

如丹背对着玉成秀,悄悄碰了如碧一下,如碧惊慌地动了一下。

侍候太夫人躺好之后,如碧道:“太夫人原本还能发出声音的,只是她年老的人,不知保养,昨日明明喝了药,却非要学二公子吃冰赤豆,结果一下激着嗓子了,索性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了!”

她说话的时候,眼睛没有看玉成秀,而是低着头讲述着。

蒋太夫人刚刚躺好,就听见如碧这样编排她,顿时大怒,苦于口不能言,就从床边拿起一柄玉如意对着如碧抡了过来。

玉成秀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母亲在自己面前杀人,随手夺了玉如意,放在了桌子上,瞪了如碧一眼:“还不出去!”

如碧屈了屈膝,掩面哭泣着跑了出去。

蒋太夫人一向养尊处优,养出了满身的力气,捶床大怒,闹了一番之后,最后在儿子的安慰声中气哼哼累极而睡。

玉成秀刚出了正院,亲随就来回报:“禀侯爷,世子在外书房等您呢!”

第六十八章父子斗法(一)

玉珂和孟苹从城南驿站回到侯府的青竹院,预备略事休息之后,就一起去南安王府的金京王府拜访明珠郡主,顺便看看绑架孟苹的人到底是不是明珠郡主的那对孪生子。

孟苹自从知道玉珂要带着她去金京王府,就开始缠着玉珂问会不会遇到南安王。

玉珂明明知道南安王率领群臣出城迎接自温泉别宫回京的天昊帝去了,却故意骗孟苹道:“快要过年了,南安王应该在王府吧!”

孟苹太实在了,相信了玉珂的话,开始洗脸刷牙找衣服寻首饰梳头发,忙个不亦乐乎。

玉珂歪在窗前的贵妃榻上看着孟苹忙碌,心里美滋滋的:呵呵!我的苹果真是太好骗了啊!

孟苹的速度还是很快的,两刻钟之后,一个淡妆的素雅美人就新鲜出炉了。

玉珂依旧是一身深蓝常服,牵着孟苹出了内院。

孟苹坐在马车里,想到有可能见到南安王夫妇,心里就隐隐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她并没想认祖归宗之类的,只是想看看母亲当年爱过的男人到底是什么样子。

她之所以会着力妆饰,也无非是想着万一南安王猜到了自己的身份,也能够让他知道,纵使没有他做父亲,她也能活得好好的——这是私生女对生父的一种心结,孟苹心里明白,却依然不能做到对此完全无动于衷。

玉珂骑马在前,孟苹同白菜坐在车里。

孟苹一直没有说话。

马车愈往前走,她的心跳就越快。

中间白菜把车窗开了一个缝隙往外看了一眼,转头对孟苹道:“外面就是南安王府!”

孟苹忍不住也凑过去看。

她只看到红色围墙内郁郁葱葱的松树树冠,别的什么也没看到。

白菜忍不住八卦道:“咱们大金的南安王府其实有两座,一个在润阳,一个在金京。润阳的金京王府又大又富丽,是老王爷亲自设计监造的;金京王府因为很少住人,所以老王爷命人种了不少的树,这么多年下来,古木参天,这里已经不像王府,倒像是一个庄园了!”

因为怕被人窥到,所以窗子只拉开了一条小缝,孟苹通过这条小缝看着外面的红墙高树和满是落叶的僻静街道,心里隐隐有些近乡情怯的感觉。

明珠郡主告诉过她,她的母亲生前从来没有去过王府。孟苹在想:当年母亲有没有来过这里?她是不是只能在外面窥探着这座威赫王府,却永远不得其门而入?

母亲已经撒手人寰,再也不可能故地重游,所以,孟苹替母亲过来看一看,替母亲看看这座母亲想进入却永远没有进去的高贵府邸。

孟苹眼睛湿润了,她关上了窗子。

是的,她没有对玉珂说实话,她是想圆母亲的一个梦,也圆自己的一个梦。

玉珂提前命人送了拜帖到南安王府,所以他们的车马直接进了南安王府进出的角门,在前来迎接他们的王府管家的引领下,去了明珠郡主居住的梨香院。

到了梨香院门前,玉珂下了马,搀扶着孟苹下了马车。

孟苹刚刚站稳,就见明珠郡主就带着两个锦衣少年迎了出来。

孟苹看着这两个熟悉的俊秀漂亮的锦衣少年:“…”

明珠郡主不等她和玉珂行礼,笑着迎上前,牵着她的手:“苹果,你来了我真高兴!”

她看到孟苹的眼睛看向自己身旁,忙笑着介绍道:“苹果,这是你那两个不成器的小弟!”

明珠郡主把两个儿子拉到身前,笑道:“这是老大瑜之,这是老二珏之!”

她又在两个儿子的头上敲了两下:“瑜之,珏之,还不见过你们的大姐!”

孟苹:“…两位小弟弟好!”

她已经认出来了,原来绑架自己的两个黑衣少年就是明珠郡主的儿子柳瑜之和柳珏之,爱笑的那个是老大柳瑜之,没表情的那个是老二柳珏之。

孟苹微笑着看着这俩捣蛋鬼,看他们的反应。

玉珂早已认出了柳氏昆仲,站在孟苹身侧默然无语。

柳瑜之和柳珏之相视一看,然后一起躬身行礼:“见过大姐!见过玉将军!”

孟苹皮笑肉不笑道:“乖!”

明珠郡主握着孟苹的手,一脸促狭的笑:“苹果啊,你猜猜你这两个弟弟有多大了?”

孟苹被这俩人囚禁的时候,看着他俩高高大大的,说话做事也很成熟,就猜想他俩至少十六岁了。她故意细细打量了一番,道:“有十六岁了吧?”

明珠郡主眯着眼睛开心地笑了:“苹果,你猜错喽!你这两个弟弟光长个子不长心,今年才十四岁呢!”

孟苹想起此前这俩淘气鬼一直叫自己“大姐”,不由莞尔。

柳瑜之和柳珏之紧张地望着孟苹,两双一模一样的桃花眼齐齐眨了眨,祈求孟苹千万不要揭穿他们。

孟苹倒真是没有揭穿的打算,她看了玉珂一眼,发现玉珂一脸的若有所思,也不像是想要揭穿的神情,也就放下心来,不打算再提此事。

一行人一起进了梨香院。

明珠郡主一边引着玉珂和孟苹往起居室走,一边道:“这个梨香院是我小时候就居住的,这次回京就没有另外找住所,还是住在了这里。我大哥和大嫂这才也来了金京,他们夫妇住在松涛苑,只是今日不巧,大哥去城外接驾了,大嫂回了娘家探亲,都不在府里。”

听到她这样说,孟苹心里隐隐有些失望,又有些庆幸——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南安王。

到了起居室,明珠郡主拉了孟苹的手,坐在罗汉床上谈天说地。

玉珂由瑜之和珏之兄弟陪着,去了外面的书房。

明珠郡主硬留下孟苹和玉珂用了晚饭。

她笑着解释道:“都是自家人,就不讲究什么男女大防了,凑在一起也热闹热闹!”

孟苹不知道玉珂同瑜之和珏之谈了什么,总之瑜之和珏之对她特别的热情。爱笑的老大瑜之一口一个“苹果姐”,又是给孟苹夹菜,又是给孟苹盛汤,把孟苹侍候得密不透风,连侍候的丫鬟都插不上手。

面无表情的老二珏之虽没有瑜之这么明显,却也恭谨了许多,期间还难得开口,喊了一声“苹果姐”。

孟苹得知他俩是自己的表弟,当时就原谅了他们,因此对于这两个弟弟的殷勤侍候坦然受之。

用过晚饭之后,孟苹和玉珂就要告辞了。明珠郡主苦苦挽留无果,忙命丫鬟吩咐人搬出自己给孟苹准备的礼物,放在梨香院的门内,预备装车。

孟苹看着梨香院大门内堆放的那些檀香木箱,顿时目瞪口呆——这是送给自己的礼物,还是给自己准备的嫁妆啊!

明珠郡主兴致勃勃道:“上次在望江楼见了你,我就一门心思想着给你准备礼物!这些都是我喜欢的东西,你回去后挑拣一下,喜欢的就留下自己使用,不喜欢就赏人得了!”

孟苹已经说不出话来了,默默屈膝,预备给明珠郡主行礼道谢。

明珠郡主一把拉起了她,不让她行礼:“在我这里,你永远都不用客气!想要什么,需要什么,和别人开不了口,只管来问我要,我这里就算没有,也一定会想办法给你去弄!”

孟苹鼻子酸酸的,她站在那里望着明珠郡主,忽然扑进了她的怀里——她从明珠郡主这里感受到了类似母爱的情绪。

明珠郡主身材颇为高挑,她紧紧抱了孟苹一下,在孟苹背上拍了好几下,也没再说什么。

柳瑜之和柳珏之看着母亲拥抱孟苹,心中不是没有一点小嫉妒的——他们的母亲除了这样抱过他们俩和赵熙之,还没有抱过别人呢!

瑜之脸皮最厚,马上张开了双臂:“母亲,不要太偏心,也抱抱我吧!”

“滚!”明珠郡主笑着在瑜之脑门上敲了一下,“人高马大的,还好意思让你娘抱?”

瑜之和珏之齐齐笑了,脸上显出一丝稚气。

孟苹这时候才真正确定,这俩家伙真的只有十四岁。

回到青竹院,玉珂安排了白菜守着孟苹,自己去了外书房见父亲。

他知道父亲玉成秀此时正在正院陪蒋太夫人,却故意去了外书房等候父亲。

在去外书房的路上,玉珂一边走,一边想着如何一举拿下自己的老爹。

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他倒是很清楚老爹的性格。

大金王朝有名的“玉帅”玉成秀,在外面威风八面位高权重,可是在家里却是另一幅模样。

玉珂觉得有一道测试题最能体现他爹的性子:

若是玉成秀的老母蒋太夫人和妻子冯夫人一起落了水,玉成秀会救谁?

答案:老母蒋太夫人!

若是玉成秀的老母蒋太夫人和儿子玉珂一起落了水,玉成秀会救谁?

答案:玉珂!

若是玉成秀的长子玉珂和次子玉琳一起落了水,玉成秀会救谁?

答案:玉珂!

正因为玉珂知道自己老爹有多重视自己,所以他很是有恃无恐。

他已经想好了对付爹爹的行之有效的法子。

第六十九章父子斗法(二)

夜幕已经降临了,夜空没有月亮,天地间苍黑一片。虽然侯府内主要道路的两侧隔一段距离就挂着一对灯笼,但是因为道路两侧的女贞过于茂密,因此道路上影影绰绰的,有些冰冷阴郁,就像玉成秀此刻的心情。

他带着随从走在前往外书房的路上,无意间抬起头来,远远的望见整个外书房灯火通明,心里顿时温暖了许多,满怀的阴郁愤懑顿时化为一声叹息。

玉珂坐在老爹的书房里,刚喝了一杯浓茶,如今正神清目明精力充沛,足以迎接任何挑战。

他看到老爹推开书房门进来,马上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静静地望着老爹,把早已摆书案上的那一摞卷宗举了起来,预备砸书案上,然后沉痛地叫一声“爹”,造成最佳的诉说冤屈效果。

玉成秀进了书房,看到玉珂手里那摞纸,没等他发作,马上道:“珂儿,把你手里的卷宗拿来我看看吧!”

玉珂:“…”

他刚要举起的手默默放了下去,把卷宗递给了老爹。

玉成秀接过卷宗,在书案后的大椅上坐了下来,望着玉珂:“珂儿,让爹先看看,坐下吧!”

他的姿态放得如此之软,玉珂觉得自己努力出拳,却打中一团棉花,顿生无力之感,只得先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玉成秀专心地翻看着卷宗,一目十行很快就看完了。

他放下那叠纸,看向玉珂,眼睛里含着一抹沉痛:“珂儿,你对冯氏等人的处置我都赞同;只是,太夫人是你的祖母我的母亲啊!她纵然有很多错,可是这次也受了不少苦,已经得到了教训,看在爹的面子上,放过她吧!”

玉珂望着老爹,他怎么有一种自己被老爹将了一军的感觉呢?

玉成秀长叹一声,起身走到玉珂面前,脸上显出颓态,恳切地望着玉珂:“珂儿,难道你想让爹给你跪下吗?”

说罢,他弯腰屈膝就要跪下去。

玉珂忙拉住了他。

他当然不能让自己的老爹给自己下跪了。

玉珂扶着老爹,终于点了点头:“爹,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玉成秀依旧盯着他,眼中无限哀凄。

玉珂只好道:“我现在就去安排!”

他怎么感觉自己老爹看着怎么那么可怜呢!

看到玉珂离开之后,玉成秀坐回了自己的大椅,终于松了一口气。

玉珂从东疆逃出来之后,他一直把玉珂带身边,就像玉珂非常了解他一样,他也很熟悉玉珂吃软不吃硬的做事风格。就像刚才,若他不一进来就示弱,玉珂一定会火冒三丈地把那叠冯氏等人签字画押的卷宗摔在他面前,然后逼他处置冯氏,同时让老母亲为当年的事情付出代价,所以他一进门就放低姿态,这样起码逼着玉珂暂时放过自己的老母亲。

第二天一大早,玉成秀就带着亲随去正院给母亲请安。

蒋太夫人夜里腹疼如绞,闹腾了半夜,清晨才睡着了。玉成秀到的时候,她还在沉睡,玉成秀就在一边守着她。

他看着母亲衰老的容颜,心里阵阵难过。

母亲这些年来的毛病,他如何不知?只是这是他的母亲,含辛茹苦把他养大的母亲,他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这次,母亲连话都不会说了,身边的人也被玉珂差不多换完了,住的地方也被玉珂如此糟践,母亲也算得了教训,以后一定会收敛的!

蒋太夫人一醒过来,看见儿子,张口就道:“成秀,你赶紧去收拾玉珂那崽子…咦?我会说话了我会说话了!”

她马上揪着玉成秀的衣袖:“成秀,你要给我做主啊!这几日你不在府里,玉珂这小畜生…”蒋太夫人开始滔滔不绝地揭发控诉“小畜生玉珂”。蒋太夫人的嗓子刚刚好转,本不该如此多言的,可是她这几日憋了太多对玉珂的愤怒,见了心爱的儿子玉成秀,顿时喷薄而出,把玉珂的“劣迹”一一列数了一番之后,沙哑着嗓子道:“成秀,你一定得惩罚玉珂这小畜生,他如今是朝廷命官,你只管去向朝廷告他忤逆,让他永生永世不得翻身…”

玉成秀听着自己母亲不停地说着“小畜生玉珂”,心里颇不是滋味,默然听了半晌,这时才开口道:“母亲,当年陈氏的死你真的一无所知么?”

蒋太夫:“…”

她当然知道。

当年陈氏之死,出手的冯氏只是她的一杆枪。

陈氏是儿子自己看中,求自己求娶的。

她得知陈家豪富,陈氏的陪嫁有五万两银子之后,就请人向陈氏提亲。

陈氏和成秀成亲之后,陈氏却只顾腻着丈夫,还仗着娘家豪富,对她这做婆婆的不是很放在心上,没有事事以她为先,令她颇不愉快。

再说了,陈家世代经商,虽然有的是银子,可是成秀官越做越大,需要一个掌权的权贵做靠山,而不是对于自己儿子的仕途没有什么帮助的陈家。

正好这时候冯氏迷恋上了自己的儿子,对她来说,这无异于正在瞌睡的时候有送上了枕头。冯氏是正阳候的嫡妹,能够帮助自己儿子在仕途上有更大的发展,她当然想要用冯氏来替代陈氏了!

当年的事情过去了也就过去了,谁知道玉珂这小畜生诡计多端,倒是被他翻了盘…

玉成秀看着自己的母亲,看着母亲哑口无言,看着母亲脸上神情的变化。他全明白了,当年的一切都是母亲导演的,而他就是最直接的受益者。

他双手捂住脸,用力搓了好几下,然后望着自己的母亲,眼中带着血丝,声音疲惫:“母亲,珂儿是儿子的亲生骨肉,儿子对他寄予了很大的期望,以前的事情过去就过去了,您以后,还是消停一点吧!”

蒋太夫人目瞪口呆看着儿子,她没想到一向听话的儿子也有如此忤逆的时候,一时反应不过来,只好眼睁睁看着玉成秀离开。

玉成秀离开正院之后,叫来自己的亲信玉书,命他用自己的人把正院里的奴婢全换了。

玉珂心狠手辣的手段,玉成秀当然是了解的。玉珂的手段用在敌身上时,他拍手叫好;玉珂的手段若是用了自己的老母身上,他如何能够眼睁睁看着?

当玉珂知道正院里侍候的又被老爹换了一遍之后,倒是没说什么。

他一大早起来,看孟苹睡得正香,不忍心吵醒她,就只穿了件薄袍,在院中的竹林旁打了一趟拳,出了一身的汗,这才回到卧室后的浴间冲了个澡。

玉珂洗完澡出来,发现孟苹已经梳洗完毕,正候着他呢。

孟苹看玉珂长发披肩地出来了,忙迎了上去,把玉珂摁在了自己梳妆台前的锦凳上,拿了大丝巾帮他擦头发。

玉珂刚洗过澡,脸上的肌肤晶莹如玉,还带着几粒水滴,看起来好看极了。

孟苹一边用大丝巾裹了他的头发吸水分,一边悄悄玉珂的额头上吻了一下。

她正要吻玉珂的脸颊,谁知道玉珂故意一偏,她一下子吻到了玉珂的唇。

玉珂马上抓住了这个机会,坚实有力的手臂揽住孟苹的腰,令孟苹贴向自己,加深了这个吻。

孟苹的嘴唇很快被他吻得肿了起来,用力推开了玉珂,气喘吁吁道:“好了!玉珂,好了!”

玉珂松开了她的唇,望着她嫣红肿起的唇笑。

孟苹调戏不成反被调戏,顿时恼羞成怒,转身就要离开,却被玉珂如铁双臂擒住腰肢拖了回来。

她原本试着挣扎了几下,可是玉珂的手蓦地自衣襟插-进了她怀里,隔着抹胸揉捏了起来。

孟苹这里极为敏感,往日同玉珂闺房嬉戏,玉珂有时只弄这里就能令她高chao,因此这里一旦被玉珂擒住,马上浑身酥麻,任凭玉珂所为了。

玉珂把她抱了起来,分开她的双腿,令她横跨自己腿上,然后挺身顶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