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宅斗继续

孟苹很早就醒了。

她躺在空荡荡的床上,想着已经远行的玉珂。

床门紧闭,拔步床内似乎还留有玉珂的气息,萦绕在孟苹的周身。

她闭上了眼睛。

孟苹梳洗罢坐在起居室里。

白菜和青椒带着豆角、茄子等小丫头来向孟苹见礼。听到白菜她们说出“见过姨娘”,孟苹的嘴角不由微抽。她静了静才道:“起来吧!”

孟苹以为自己会过一段时间安静的日子,没想到平静很快便被陈大小姐打破了。

三月的天,常常是春雨缠绵的。

这日上午,外面飘着细雨,孟苹呆在起居室里,在罗汉床上铺了上好的白纨,拿着炭笔和木尺画着线,准备裁剪了为玉珂做中衣。

清远侯玉成秀并没有亲来西北,而是派亲信大将蒋树青率领军赶到了黑水城驻守。

他珍惜儿子的性命,婉言谢绝了田丞相提出的军需官人选,而是派他的亲信马天冰做了军需官,军需源源不断地经过黑水城运到了前线。

令孟苹没想到的是,玉珂不在府里,可玉成秀还是让蒋树青把天昊帝赏赐给他的上用白纨和黑色织金缭绫捎了过来。

孟苹就预备用这些白纨给玉珂做中衣,用这些黑色的织金缭绫给玉珂做几件袍子。

她和白菜青椒在房里忙碌的时候,瑜之和珏之正在院子里的花树下对弈。孟苹知道他俩虽年少爱动,做事却极有谱儿,就随他们进出将军府,也不管束他们。

春雨密密地斜织着,把院子里的绿树红花都洗得干净又清爽,内院里静极了,似乎能听到细雨淋在青石板上发出的细微声响。

陈大小姐的到来却打破了这片静谧。

她依旧是盛装而来。

这次因为玉珂不在府里,她就没有带翠竹和青竹那两个打眼的丫头,只带着绿竹和另一个陌生的丫鬟。

那个陌生丫鬟打着伞罩着陈大小姐,绿竹打着小伞随后而来。

孟苹含笑把陈大小姐迎了进来。

罗汉床上被孟苹摆放的料子剪刀木尺占领了,陈大小姐就在西侧的大椅上坐了下来。她说起了褐水城的战事,同时炫耀她父亲陈文昌如今是大金最大的军需商,帮了玉珂大忙云云。

孟苹一边听着她发表高论,一边把剪裁好的白纨收拾好,开始和白菜一起调配丝线。

她明明知道因为陈舅爷联络了那些巨商大贾给玉珂的军队捐了不少银子,因此玉珂投桃报李,给了他们生意。因此听了陈大小姐的炫耀,孟苹虽不反驳,却也并不当一回事。

陈大小姐说了一阵子,有些嘴干,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瞟了静坐在院子里花树下对弈的柳瑜之和柳珏之一眼。

她承认这两个白衣美少年静坐雨中的场景很美好,可是,陈大小姐关注的重点是孟苹和这两个美少年孤男寡女同居一院,虽是表姐弟,也不合礼法。

陈大小姐决定让人继续观察,她认为自己一定能够抓到孟苹和这两个美少年的把柄,帮玉珂表弟肃清内帏,让玉珂表弟看看她管理家务的才能。

她的眼睛从院子里移了回来,看着孟苹道:“孟姨娘,内院里有外男出入,似乎不大合适啊!”

孟苹抬头瞥了她一眼,道:“瑜之和珏之是将军临走前,亲自请了进来护卫内院的。”

经历了那次被瑜之珏之掳走那件事,她可不敢轻易涉险了,任凭陈大小姐怎么说,她坚持玉珂的安排就对了。

陈大小姐瞅了孟苹一眼。她以己度人,觉得孟苹一定是有什么心思,翠竹不是说女人一旦破了身,就离不得男人的么,她就不信孟苹这贱人能忍得。

这天夜里,瑜之发现有人试图窥伺内院,飞出一剑把对方从墙外的大树上射了下来。

孟苹得知这个人是陈大小姐派来监视她的之后,不由啼笑皆非。

玉珂带走了管家玉箫,新任管家刮风走马上任,孟苹把这个人交给了管家刮风,让刮风悄悄处理了。

这件事提醒了她,她准备整顿将军府,让陈大小姐无隙可乘。

刮风进了内院来见孟苹。

孟苹已经意识到玉珂临行前给自己安排的身份——将军府的当家姨娘!

她微一沉吟。玉珂不在家,府里紧要的是关门闭户好好过日子,得先整顿一下府里的奴仆。

刮风谨遵玉珂的嘱咐,一切以孟姨娘为主。他把西北将军府上上下下的下人都集中在了外院的大花厅,然后来请孟苹训话。

孟苹在白菜和青椒的陪同下走了出来,站在了人前,在刮风准备的铺着锦垫的大椅上坐了下来。看着眼前乌泱泱的人,孟苹心里一阵紧张,她没想到府里居然有这么多奴仆。

刮风似乎看出了她的紧张,上前行了个礼,并把一个像是账本的文书递给了孟苹。

孟苹打开一看,发现是府里奴仆的名册以及工作分配。她匆匆翻看了一边,紧张的情绪终于退了下去,缓缓扫过眼前这些人,然后开始宣布她和刮风、白菜和青椒一起制定的规章制度和奖罚措施。

她向玉珂学习,并没有长篇大论,而是简明扼要地宣布了出来,然后就散了。

刮风和玉箫的沉默寡言不同,他的娃娃脸上常常带着调皮的笑,下手却极狠。

随着玉珂的远行,西北将军府出现了短暂的松懈,可是当犯了夜禁聚赌的四个小厮被当众打断了腿之后撵出去之后,将军府里再也没有人敢质疑孟苹的领导和刮风的执行,立即恢复了玉珂在的时候的井井有条。

大舅爷陈文昌和表小姐陈素心居住的西偏院,也是一片平静。

战争的爆发,带给陈文昌的是更多的商机,他这段时间根本没在黑水城。

陈素心表面上看沉寂了下来,她要么呆在西偏院里赏赏花看看书,要么去孟苹那儿玩一会儿打发时间,连以前常去逛的店铺和酒楼也不去了。

刮风当众处置了犯了夜禁聚赌的那四个小厮之后,被陈素心派出去探听情况的绿竹马上回报给了陈素心。

陈素心正在练字,听了绿竹的回话,手顿了顿,道:“将军府的下人和清远侯府的下人往往连络有亲,去找徐婆子,问问被打的这四个小厮有没有亲戚朋友和先前的冯氏侯夫人有关系,再问问有没有人和姓孟的有仇!”

绿竹马上理解了陈素心的用意,脸上带笑屈膝行礼,清清脆脆说了一声:“是。”

陈素心把手里的笔搁下,把书案上的一个匣子推了过去:“这些银子你拿着用吧,万万不可小气!”

绿竹笑吟吟抱住沉甸甸的盛银子的匣子,行了个礼之后就出去了。没过多久,她就从徐妈妈那里得知,将军的奶娘林妈妈有个女儿叫阿珠,生得清秀可人,本来是预备给将军做通房的,谁知道孟姨娘妒悍异常,撺掇将军把林妈妈一家赶了出去,林妈妈心里正恨着孟姨娘。

她很快把这件事回给了陈大小姐。

陈大小姐找了个理由,把绿竹派了出去,去联络徐妈妈。

四月很快就来临了,府里繁华似锦的春天已经过去了,树木的叶子开始茂盛,望上去到处绿油油的,一派生机勃勃景象。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布谷鸟开始“布谷布谷”地鸣叫着,衬得着西北的夜晚更加宁静。

已经是亥时一刻了,孟苹还没有睡。她在管家刮风的引领下,临时带着白菜青椒领着一群丫鬟小厮开始查夜。

实际上是白菜预先查得陈大小姐的丫鬟翠竹,为了几两银子和陈文昌的管事奸宿,陈文昌的管事随着陈文昌离开黑水城之后,翠竹又和住在外书房的清客李瑞侠勾搭上了。

孟苹命白菜悄悄监视着,准备找个机会好好地打一下道德帝陈大小姐的脸。

这次查夜是从内院开始,一个院落一个院落地查过去。查完外院的正房和大花厅,孟苹又领着这些人去了外书房。

外书房原本住着玉珂的谋士、清客和一些家不在西北的亲信,一直热闹非凡。

战争爆发之后,除了那几个清客,其余人都跟着玉珂去了前线。

孟苹和刮风商量了一下之后,就每人赠银百两,把这些清客恭而敬之地请走了,最后只有那个名叫李瑞侠的清客非要留了下来,孟苹也无可奈何,只得任凭他留了下来,好酒好菜招待着。

众人打着灯笼走进外书房。

外书房一进大门就是一正两侧三个院子,正院就是玉珂日常办公的地方,西侧院和东侧院原来住着玉珂的清客和谋士。

孟苹看向西侧院的门,示意先检查西侧院。

刮风带着一个小厮上前,推开西侧院的门,然后闪在一边,请孟苹进去。

白菜提着灯笼在前,孟苹跟着她走了进去。

还没走到房前,孟苹等人就看到一个黑影从最东边的房间蹿了出来,钻进了树丛中。

孟苹马上停下了脚步,白菜和青椒立刻靠近她,护住了她。

刮风也是练家子,他令两个小厮冲进了黑影蹿出的那个房间,自己冲进了树丛,很快便从树丛里揪出了一个衣裙不整的女孩子。

白菜把手中的灯笼往前一伸,鬓发散乱满脸春意的翠竹满脸是泪,蜷缩在地上,浑身瑟瑟发抖。

刮风觉得她手里好像拿着什么东西,就伸脚在翠竹手上踢了一下,一锭银子“咣当”一声落在了青石板地面上。

那两个小厮很快便提着衣带纷乱的李瑞侠走了过来,扔在了地上。

李瑞侠是个三十多岁男子,面目黝黑五短身材,他忙爬起来跪在孟苹面前,开口求饶道:“孟姨娘饶命啊,是,是那个贱人勾引我的!”

他把手指向蜷缩成一团的翠竹。

孟苹和白菜相视一看,孟苹出声道:“刮风来审吧!”

刮风答了声是,一挥手,四个小厮拖着翠竹和李瑞侠离开了。

孟苹带着刮风白菜他们继续查夜。

检查完外书房,该到西偏院了,孟苹说了声“自家亲戚,不可骚扰”,带着刮风他们去了充当仓库的东偏院。

第二天一大早,孟苹梳洗罢还没用早饭,坐在起居室的罗汉床上,手里拿着翠竹和李瑞侠签字画押的文书细看着。

刮风站在下面,恭谨地肃立着。

孟苹看完,这才道:“把这个偷鸡摸狗的李瑞侠赶出将军府;至于这个翠竹,带着她去见表小姐。”

陈素心堵了她那么多次,她总算小小地回击一下了。

陈大小姐一贯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别人都是不道德的,只有她大小姐有礼有节有道有德,现在她的贴身丫鬟,还是她想献给玉珂的丫鬟出了这样的事情,看看一贯爱面子的陈大小姐怎么做。

孟苹带着人捉奸的那天夜里,被玉珂特地带到战场上的玉箫一身黑色劲装,背着弓箭潜入黑夜之中。

他的轻身功夫极为高明,眨眼的工夫就如一颗黑色的流星一般,消逝在夜色之中。没过多久,一缕轻烟飘上褐水城城墙,很快消失。

前段时间刚被玉珂收复的褐水城再度被西戎占领了。城内居民原本西戎人远多于汉人,西戎叛军再度占领褐水城之后,对城内的汉人进行了大屠杀,城内如今只剩下西戎人。

夜深了,百姓居住的地方一片静寂,而西戎部族和乌吐援军居住的营帐群中,当中一座五彩大帐灯火通明,里面的人往来不绝。

玉箫身形隐没在高树的树冠之上,没有一丝声息。

不知什么时候,天上开始飘起了细雨,没过多久,雨势逐渐增大,变成了瓢泼大雨,雨点打在他的脸上、身上,他依旧一动不动,仿佛和大树化为了一体。

他已经拉开了弓,两箭在弦,箭尖上涂着见只融于热血的见血封喉的毒药。

玉箫却没有瞄准那座大帐,而是瞄准了距离大帐不远处的一个极为普通的灰色小帐篷。

他的头发早已淋湿,身上的衣服也湿透了,紧紧贴在身上,细长的眼睛紧紧眯着,等待着那最后时刻的到来。

玉箫已经连续侦查半个月了,他判断西戎叛军的主帅白汉春今夜会宿在这个灰色的小帐篷里,而乌吐援军的主将会和他一起出现。

远远的,两个身着甲胄的人披着蓑衣冒雨走向那顶灰色小帐篷,似乎一边走,一边说着话。一群士兵远远跟在后面。

玉箫从声音听出了这是自己监视了半个月的白汉春,他缓缓拉开了弓,瞄准目标,随着“嗤嗤”两声轻响,连珠箭闪电般射出。

那两个穿着蓑衣的人随即倒下。

西戎和乌吐的军营瞬间陷入了混乱。

褐水城随即乱成一团。

战鼓擂响,柳荫和玉珂联军发动了夜袭。

第八十七章远人归来

孟苹低估了陈大小姐脸皮的厚度,也没弄清陈大小姐的脑回路。

命人把翠竹送过去之后,陈大小姐第二天下午就来找孟苹玩,却绝口不提翠竹的事情,好像翠竹从来不曾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一般。

她不提,孟苹也不提,两人维持着虚假的平静。

青椒中间奉茶的时候,她刚刚把茶放在陈大小姐身旁的小几上,陈大小姐就开口了。她打量了一下青椒,嘴角漾起了一丝冷笑。

孟苹知道她有话要说,可就是不开口,端着一杯茶慢悠悠地喝。

虽然没人捧哏,可是基于强大的道德感,陈大小姐决定还是自己说出来好了。她看了一眼奉完茶后侍立一旁的青椒,望着孟苹道:“孟姨娘,你这丫鬟的穿着打扮可够出挑的啊!”

孟苹上次和陈大小姐一起逛街,买了不少上好的胭脂水粉,她平分成了三份,自己留了一份,也给了白菜和青椒一人一份。青椒比白菜更喜欢妆扮,也更会妆扮,她虽然又胖又高,可是配着脸上精致的妆容,其实看着还真不错,孟苹特地给她和白菜一些好料子,让她们做了几套时新春装。

因此,孟苹闻言也只是含笑道:“我喜欢身边的人打扮得精精神神漂漂亮亮的,自己看着也舒服,心里也高兴。”

陈大小姐冷笑一声,脆声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一个奴婢,生来就是侍候人的,打扮得那么漂亮做什么?勾引主子么?就是因为府里这样的风气,翠竹才被带坏了!”

孟苹一听大怒,这一句话令屋子里的几个人,除了陈大小姐自己,全都倒地中枪了。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望着陈大小姐,弯起嘴角挤出笑意,道:“青椒打扮得漂漂亮亮,是为了让自己更自信更开朗,是为了让我看了开心!有的人打扮齐整了在府里晃来晃去是为了什么,大概只有她自己知道,老天知道了!至于我,我妆扮自己,是因为我愿意妆扮!将军就喜欢我这样,我好看他喜欢,我不好看他也喜欢,将军从来没有瞒人,除非有人非要装作瞎了眼看不到!”

说完,孟苹觉得自己憋了这么久的一口闷气终于全吐了出去,她看着目瞪口呆的陈大小姐,再看看用崇拜的眼光看自己的青椒和白菜,决定再接再厉继续气陈大小姐。

陈大小姐不是老是炫富么,孟苹今天可就要杀杀她的气焰了。

孟苹坐在罗汉床上,身板挺直,抬起下巴看了陈大小姐一眼,这才微笑着看向青椒白菜,道:“白菜,去把我梳妆台旁的那个匣子拿过来!”

白菜一向比青椒机灵一点,配合也会更好,所以孟苹先指使了白菜。

果真,白菜闻言,马上出列,微微屈膝行了个礼,这才问道:“姨娘说的是明珠郡主赐的那个紫檀首饰匣?”

孟苹满眼的笑:“你这个丫头,我的那些个首饰匣子你还不是门清,还用得着问?”

白菜笑道:“您的这些物件太多了,奴婢不是怕弄错么!”

陈大小姐本来正准备狠狠地反击孟苹,却从白菜口中听到了“明珠郡主”四个字,不由有些迟疑。

白菜很快抱着明珠郡主送给孟苹的首饰匣子从卧室走了出来。她把首饰匣子放在了罗汉床上,斜签着身子退了下去。

陈大小姐打量着这个首饰匣。

这个首饰匣比一般的首饰匣大的多,是用檀木制成的,上面描金镶玉,精致异常。只凭这个匣子,就值不少银子了。

孟苹低下头,伸手在首饰匣前方镶的一个宝石上摁了一下,首饰匣的盖子一下子就弹开了,露出了里面盛放的一排各式簪子。孟苹凝神看了看,又拉出了第一层和第二层抽屉。

陈大小姐冷眼旁观,发现里面珠光宝气,竟然都是些珍贵精致的簪环配饰。

孟苹笑着叫青椒和白菜:“你们俩自己挑吧,一人挑一个簪子一对耳环,再给青竹和绿竹也挑一份!”

青椒和白菜落落大方地行礼道谢,然后把首饰匣搬到一边挑选了起来。

出身富商巨贾之家的陈大小姐倒是见过不少世面的,她最敏感的倒不是这个匣子值多少银子,也不是这个匣子里那些闪瞎人眼的珠宝首饰,而是白菜话里那句“明珠郡主赐的”。看到白菜和青椒摆弄这个匣子,她忍不住问道:“孟姨娘,这是明珠郡主赐给你的?”

孟苹一幅不甚在意的样子,点了点头,含笑道:“除夕的时候我在京里,被郡主派人接到了南安王府守岁,这是郡主给我的压岁礼呢!”

说完这句话,孟苹自己都觉得自己狐假虎威什么的,怪恶心的。可是她知道对于陈大小姐种人,如果自己一味退让,她会觉得自己好欺负,更加上头上脸,还不如给她来个下马威。

明珠郡主赵檀,对于大金女性来说,实在是个神一样的存在:身为南安王赵梓的胞妹,她貌美高贵却避世隐居;身为天昊帝最宠爱的妹妹,她权势无边却自甘平淡;身为大金最富有的女性,她兴办义学扶贫济困

无论在高傲的女人,在明珠郡主面前都要低下她高傲的头。孟苹觉得陈大小姐应该一样,所以她把明珠郡主搬了出来,想让陈大小姐知难而退。

听了孟苹的话,陈大小姐半信半疑,她只是淡淡地道:“是吗?”

说实在话,对于孟苹的话,她是不信的。

一方面,她知道姑父清远侯玉成秀同明珠郡主的大哥南安王赵梓属于不同的阵营,玉珂表弟的姬妾不可能同明珠郡主有什么关系。

另一方面,孟苹一个普通的姬妾,出身卑贱,怎么会和高贵的明珠郡主攀上关系?分明是孟苹自己在故意造假!

孟苹看她一脸不相信的样子,决定做戏做全套,她望着已经挑选好了首饰静立一旁的白菜:“白菜,去把瑜之和珏之叫过来!”

白菜答了声是,退了下去。

孟苹笑眯眯看着白菜的背影,觉得自己刚才的那句“白菜,去把瑜之和珏之叫过来”,听起来真的好像“白菜,放狗”。想到这里,她不禁低头微笑。

瑜之和珏之无聊之极,正在房里看书,就跟着白菜过来了。

孟苹起身迎了出来,对他俩嘘寒问暖抚弄一番之后,亲切把瑜之和珏之请了出去:“没什么事情,玩去吧!”

瑜之和珏之虽然有点摸不着头脑,但看房里有女客,也不多说,抱了抱拳就出去了。

孟苹看向陈大小姐,一脸做作的云淡风轻:“瑜之和珏之正是明珠郡主和柳郡马的两位公子呢!”

陈大小姐:“…孟姨娘您的面子真大啊!”

虽然打心底里不愿意相信孟苹是有背景的,可是她差不多快要相信了,因为一向讲究尊卑的她,用的是“您”而不是“你”!

瑜之和珏之且不说那绝世的美貌,只凭那气度清华和低调华丽的衣装就能看出出身不凡。再加上,全大金谁都知道明珠郡主和柳郡马只生了一对双胞胎儿子,年纪也和柳瑜之柳珏之相符。

她开始拐弯抹角地打听孟苹和明珠郡主的关系。

可是任凭她如何探问,孟苹故意的就是不说,如论如何都不说,逼急了也只是保持蒙娜丽莎式神秘的微笑,就是让陈大小姐着急。

陈大小姐怀着满心的疑惑离开了。

绿竹和青竹跟在她身后,一人多了一根金簪和一对宝石耳环。这是白菜和青椒给她俩挑选的。

回到西偏院,在房里坐定之后,陈大小姐马上命绿竹把父亲留下的管家陈福叫过来。

她交代陈福去调查西北将军府里这两位客人柳瑜之和柳珏之的来历。当然,她什么也没打听出来。

在陈大小姐的挑衅和孟苹的还击中,四月过去了,五月来到了。

因为陈大小姐的凑趣,孟苹在白天的时候几乎没有时间来想念玉珂,只有在夜间独自一人的时候才会思念玉珂。

陈大小姐虽然龌龊,但是她的看法有一点是对的――破了身的女人不是好守的!

孟苹不但用心在想念玉珂,身子也在思念着玉珂,那种身子亟欲被填满的空虚,实在是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