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老爹刚才是和洛生一起干活回来的,他喜滋滋地在家等着他们回来呢。

方老爹看了看正在熟睡的孩子,又见是男娃,自然是开心,“我说今日左眼怎么跳得厉害呢,原来是有大喜事。”

“你别光高兴了,趁天色还没黑,你去村前池塘里看能不能捉个几条鲫鱼来,要是实在捉不来,明日得赶早一些去镇子买,瑞娘还没有奶呢!”张氏着急道。

“好,我这就去。”方老爹从墙角找出一个鱼笼,出去捉鱼了。

泽生抱出方老爹早已为孩子做好的摇床,小茹忙着铺上早已准备好的小被子铺上。

张氏小心地将孩子放进摇床,“小茹,你在这里好好看着。泽生,你快去熬米汤吧,我得去明生家磨米粉。”

泽生去灶上忙去了,张氏也端着一小盆米出门了。

小茹一人坐在摇床旁看着孩子,他那小模样小神情,还真是让人越看越喜欢。她见孩子身子动了动,哎呀,可别是要尿尿或拉臭臭了。她赶紧找来婆婆早已做好的棉垫给垫在孩子的屁股底下,又找来尿布。

可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给孩子包尿布,只好将布叠整齐夹在孩子的大腿间,然后再找来一条布带子轻轻地系上,这样尿布就不会松了。

孩子还算乖,一直在睡,不吵也不闹。待泽生把粥煮好了,米汤也端过来了,孩子仍然在睡。

“我发现刚出生的孩子真好,只顾着睡觉,一点儿也不吵。”小茹嘻嘻笑道,“带孩子也挺容易的嘛。”

“你话可别说早了,等孩子再长长,几个月后肯定会闹腾。孩子还在睡,怎么给他喂米汤啊?”泽生端着碗米汤犯愁了。

“他睡着没法喂,应该是等他醒了再喂吧?”小茹答道。

“要是他一直这么睡着,一睡好几个时辰,肯定会饿呀。”泽生跑去拿了个勺子,“要不就这样往他嘴里送。”

“不行,他闭着嘴,你硬往他嘴里送,可别呛着他!”小茹拦着不让泽生瞎来。

“可是,娘说他早就饿了呀,在良子家,他的嘴就一张一张的,想吃东西了。”泽生放下碗,“要不我们把他弄醒?”

小茹怔了一下,然后点头,“好主意!”

泽生轻轻地抱起孩子,才一上手,他感觉孩子屁股底下湿湿的,“尿了尿了,赶紧换尿布。棉垫也湿了,都要换。”

小茹急三忙四地去找尿布和棉垫,“泽生,我们俩这是提前练一练怎么带孩子呀!”

“嗯,现在学会了,等我们的孩子出生了,就不手忙脚乱了。”泽生笑道。

等他们俩把孩子尿布换好后,泽生竖着抱孩子。小茹硬是挠了挠孩子,将孩子给挠醒了。

然后她一勺一勺地往孩子嘴里喂比较稠浓的米汤。只是孩子嘴太小,每喝一口,米汤都从嘴边往外溢。

“要是有奶嘴就好了,孩子可以自己喝了,这样喂着太费劲。”小茹小声嘀咕着。

“你说什么?”泽生没听清。

“没说什么,我说这样喂着太费劲。”小茹叹道,她知道泽生是不可能知道什么叫奶嘴的。

就这样喂了十几勺,孩子似乎喝饱了,嘴不动了。

泽生准备把孩子又放进摇床,小茹拦着他,“不行,他刚喝完米汤,你把他放平了,容易倒流出来。”

“哦。”泽生明白了,他抱着孩子走了好几圈,让孩子消化消化,才抱进摇床里。

待张氏磨完米粉回来,她见他们俩不仅给孩子包上了尿布,还喂孩子喝了米汤,满意地道:“嗯,瞧着你们俩挺会带孩子,等你们的孩子出生了,我就不用发愁了。”

他们正在说着话呢,洛生背着瑞娘回来了。

张氏跑进洛生的屋,把床上的被子摊开,“瑞娘,你赶紧睡会儿吧,今日你可是辛苦了。”

“孩子呢?”瑞娘一躺下就问孩子的事,“把孩子放到我屋里来吧。”

“你先睡会儿,孩子有泽生和小茹看着呢,等你歇息一会儿,缓过劲来,再让他们把摇床抬到你屋里来。”

洛生也催着她,“你快歇息吧,我去看孩子,你放心好了。”他说完就出了门,还将门带上,不让外面的动静吵着她。

瑞娘实在也觉得很劳累,闭上眼睛才一会儿就睡着了。

没过多久,方老爹也回来了,手里提着两条不大的鱼。他很会用鱼笼捉鱼,毕竟用这个法子捉鱼可是使了大半辈子,捉两条小鱼来不在话下,其实是池塘里几乎没大鱼了。

张氏瞧了瞧,“鱼小了点,今晚吃一条,明日吃一条,后日你再去镇上买几条大一点的吧。”

“好,池塘里的鱼不多了,越来越难捉。每日都有一群半大的孩子在那里耗着,大鱼早被捉没了。”方老爹拿着鱼到井边打水洗了起来。

“爹,该给孩子取啥名?”洛生刚才一直跟泽生、小茹在商量孩子的名字。泽生让他自己取,他怕取不好,非要征求他们俩的意思。

从泽生嘴里出来的名字都太文气,小茹更是想不出来好的,她说的几个,大家都听不明白那名字是啥意思,因为她说的都是什么嘉、什么伟、什么轩之类的。

而洛生想的几个他自己又不满意,张氏还时不时插嘴说要贱一点的名字。

最后他们都犯难了,只好问方老爹的意思了。

方老爹边洗鱼边思索着,“小名就叫牛蛋吧,贱一点。大名由泽生帮着想吧,慢慢想,也不急。”

啊?牛蛋?小茹怔愣了半晌,这个名字…也太贱了吧,真的取贱名就好养活?

洛生和泽生倒没有小茹反应这么大,那么多人叫狗蛋的,叫牛蛋也没什么,反正这是小名,待孩子大了,就都会用大名的。

洛生答得爽快,“好,那就叫牛蛋,泽生,大名就交给你了。”

“好,我慢慢想。”泽生应着。

此时天色已暗黑,有洛生带着他自己的孩子,泽生和小茹终于可以歇会儿,来自己屋里做晚饭了。

“泽生,以后我们的孩子不要取什么牛蛋、狗蛋,好么?”小茹真的不喜欢这样的名字,所以想提前跟泽生商量好。

“牛蛋、狗蛋不好么?你不喜欢的话,到时候我们就不取这样的,反正狗蛋、牛蛋现在都有人叫了,也轮不上我们的孩子了,否则就重名了。”

小茹突然好奇心起,笑问:“你的小名叫什么?不会也是什么蛋吧?”

泽生嘿嘿直笑,“不是什么蛋,大哥叫大栓,我叫二栓,小源叫大丫,小清叫二丫,一般过了七八岁,就没人喊小名了。”

“二栓?”小茹哈哈大笑起来,“二栓比什么蛋还是要好听一些。”

“小茹,你说我们给牛蛋取个大名叫凌天好不好?”泽生一直在思索着大名呢,大哥和爹交给他的事,他可得认真完成。

“凌天?方凌天?…”小茹念了好几遍,“刚说牛蛋这个名太贱,你一下又取了个冲天的名!不过,这个名字挺好听的。”虽然她听起来觉得这个名字怎么听都像武林高手的名,但听着确实不错,冲天就冲天吧,要的就是这个气势。

泽生听小茹说这个名字好听,他就开始得意了,“不仅是好听,寓意也好!凌天,就是希望他以后当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嗯,那你去问问大哥和爹的意思,看他们对这个名字满不满意。”

泽生得了小茹的肯定,放下手里的柴火和火钳,迫不及待地跑出去了。洛生和方老爹一听“凌天”这个名字,都说好听,泽生再解释一下这个名字的寓意,他们就更喜欢了,当场就定下了这个名字。

方老爹坐在摇床旁,瞧着他的小孙子,欢喜道:“牛蛋,你叔给你取了个好听的名字,叫凌天。牛蛋、凌天,可都是好名,哈哈…”方老爹开怀地大笑起来。

小牛蛋睡得很沉,丝毫不被方老爹的笑声影响睡眠。

大家都吃过晚饭后,瑞娘才醒,洛生将张氏炖的鲫鱼端给她吃。瑞娘也真是饿了,一会儿将一大碗吃了个净,洛生再为她盛了一大碗饭和菜。

“你要多吃点,到时候还要给牛蛋喂奶呢!”洛生在旁看着说。

“还不知过几日才会有奶呢。”瑞娘有些忧虑道,突然她一惊,“牛蛋?我们的孩子叫牛蛋?是你取的,还是爹给取的?”她停下了手里的筷子,似乎不太满意这个名字。

“爹给取的,娘说了,名字越贱越好养,牛蛋早产二十日,可不得取个贱一点的名字么!”

瑞娘顿了一顿,接着吃饭,“牛蛋就牛蛋吧,虽然不是很好听,只要是为了孩子好,取啥样的名都行。” 她心里还想说,是公爹取的,她也不好说反对的话呀。

洛生当然懂瑞娘的心思,又道:“泽生还帮牛蛋取了个大名,叫凌天,够气势!”

“凌天?嗯,这个我喜欢!孩子吃了么?”瑞娘自己在吃饭,心里一直惦记着孩子呢。

“你放心,之前喝了浓米汤,现在娘又在给他喂稀米糊,饿不着。”

瑞娘笑了笑,放心地吃自己的饭。

这一晚泽生睡得很不踏实,因为在睡前,他瞧着小茹的肚子实在是太大了,他真的是越想越害怕。

前半夜,他是焦虑,辗转反侧,后半夜他又做了个噩梦,梦见小茹难产,吓得他一下惊醒了过来,浑身都是汗。

小茹虽然是睡着的,但身子也不舒服,迷迷糊糊,不停地翻动着身子,一会儿向左边侧,一会儿向右边侧,胎儿太大,压迫得她内脏很不舒服,睡得一点儿也不踏实。

次日一早,泽生就去镇上了,请来还算有名气的周郎中,就是给东生看病的那位。

周郎中瞧见小茹这大肚子,也是吃惊不小,“这当真只怀七个月?”

泽生和小茹同时点头,满脸的焦急。方老爹和张氏也在旁认真地听着,小茹这个大肚子,真的是全家的忧虑啊。

周郎中仔细瞧了瞧小茹的肚形,再屏气凝神为小茹把脉,然后不停地捋胡子,最后终于发话了,“有可能是双胎。”

平时不少人就猜测是双胎,可没有谁能肯定。以为找周郎中来了,能确定一下,没想到他也是说“可能”!

“双胞胎的可能性有多大,五成可能?八成可能?九成可能?还是…?”小茹实在耐不住性子了,急急问道。

周郎中再仔细地给她把脉一回,谨慎地道:“九成可能吧,我能说九成,那就是比较有把握了。”

这下一家人稍稍放心了些,虽然没得到个十成的肯定,但九成离十成也不远了。

张氏再让周郎中瞧瞧小牛蛋。周郎中一瞧就瞧出小牛蛋早产了二十日左右,不过他说牛蛋一切都挺好,无需担忧。

送走周郎中,泽生拉着小茹进了自己的屋,再好好瞧她的肚子,“既然周郎中说有九成的可能是双胎,那应该是差不离了,我们一下就有两个孩子啦!”

小茹却苦着脸,忧愁地道:“一下生两个孩子出来,我们能带得过来么?”

“姐夫!方家公公,方家婆婆!”有一人进了他们的院子。

泽生和小茹门往外一瞧,是雪娘。

雪娘前脚进院门,良子后脚就跟进来了。

雪娘是因为不放心瑞娘的孩子,她昨晚忧心一晚上,生怕孩子有个三长两短,就想着过来瞧一瞧。而良子的爹娘又不放心雪娘,所以让良子跟着来。

"婆媳之争,暗潮汹涌"

雪娘进了瑞娘的屋,良子和大家打过招呼后没有跟进去。一是他不好意思进人家的内屋,二是他知道雪娘不喜欢他跟在她的身边,他很知趣,不愿当个臭苍蝇粘着她。

泽生和小茹要去铺子里了,和良子打过招呼,他们俩就相伴着出门了。只有洛生搬把椅子让良子坐,在旁陪着他。

洛生向来不善言谈,与良子也不熟,不知该些说什么,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孩子的事,然后就没什么话说了。

良子这么干坐着很尴尬,虽然他和洛生互为连襟同为蒋家的女婿有三个多月了,但两人还从未坐在一块说过话。

“姐夫,我…我去泽生的铺子里坐坐。”良子起了身,他与泽生要相熟一些,能说得上几句话,所以想去泽生那儿坐坐。

洛生知道他与泽生相熟,也不客气留他,送他出了院门。

良子来到泽生的铺子里,饶有兴趣地看着货架上新进的货,扫了一圈后,他的目光停在了一款珠花上。

作为农家人,一般未出嫁的姑娘和出嫁不多久的新妇会花些钱买头花戴,生过孩子后的妇人就再也不戴头花了,大都是插根木簪子,就是为了不让头发散下来,没啥讲究。

而这种珠花,普通的农家女子以前是没戴过的,自从小茹让泽生进来了这种珠花后,富足一些人家女子才会买着戴。

当然,小茹看着眼热,自己也戴了一个,虽然她此时是挺着大肚子的孕妇的模样,她也还是爱美的。

以前的头花都是绢布做的,而这种珠花是由铜和松石制成的。每一棵松石都磨成珠状,闪闪发亮,看上去特别招眼。虽然这些远不如小茹在前世戴的那些水晶饰品好看,但这些看起来古韵十足,在这里算是高档的头饰了。

珠花好看,但价钱也够贵,是普通绢花的六倍价钱,小茹也只进几款而已,怕卖不出去,没想到还真有些人家为了好看舍得花钱,现在只剩两个摆在那儿。

小茹见良子盯着看这个,就知道他想买去送给雪娘。

“良子,想买这个送给雪娘?看来你还挺知道心疼人的。”小茹笑道。

良子羞红了脸,极小声地问:“嗯,她的都是绢花,可没这个好看。那个浅绿色的多少钱?”

小茹往便宜里说,熟人嘛,她不好意思多挣人家的钱,“四十文,这种珠花是贵了一些,你要是没带够钱,下次来了再给也行。”

“够,我带够了钱。”良子为雪娘花钱不嫌贵,直接从袖兜里掏出钱袋子,里面一共也就只有四十五文,他一下掏出四十文钱买了珠花。

泽生在旁看了心里挺不是滋味,昨日去了良子家一趟,见他们家气氛异常,而郑老爹和良子他娘在嘟囔着说着什么,泽生像是明白了点什么。而良子不但不生雪娘的气,心里还时刻惦记着她,见到珠花好看就想着给她买,他当真是想对雪娘好啊。

泽生挺佩服他的,娶了个娘子碰不得,还得日日哄着她,巴结着她。他是想想都为良子叫屈呀。

小茹不明就里,随口问道:“听大嫂说,你爹娘常打雪娘?”

良子面红耳赤,一时不知该作何回答,嘴里嗫嚅了一会儿,惭愧道:“都怪我没用,没能护好雪娘。”

泽生朝小茹直使眼色,示意她赶紧打住这个话茬,小茹得了示意,也就没有说下去,尽管她心中一阵好奇。等良子走了再问泽生吧。

泽生和良子坐下来聊着以前在学堂里的事,良子只读过一年书,远没有泽生读的年数多,但就在那一年里,良子经常受同窗欺负,几乎每次都是泽生为他说话,为他解围,所以两人有了些交情。

他们聊完学堂里的事又感叹年月过得真快,如今两人都成亲了。

“还是你过得好,就快有孩子了,铺子买卖也做得好。”良子十分羡慕地说,想到自己的窘况,他脸上又蒙了一层灰暗。

泽生拍了拍良子的肩头,安慰道:“放心,迟早你也会孩子有的。”

良子淡淡笑着回应,心里忖道,但愿吧,只是这条路走起来真的很艰难。

瑞娘抱着孩子吸着j□j,虽然还是没有奶出来,听人家说多让孩子吸一吸,奶会早点下来。所以她是待孩子一醒,就让孩子吸一会儿。

雪娘见孩子正常得很,放心了不少,道:“姐,等牛蛋长大了,你可不要跟他说,是我把他撞出来的。”

“那要看你日子过得咋样,要是过得好,我自然不说。若还是过得这么糊涂,我忧心,肯定会在牛蛋面前唠叨的。你昨晚…有没有…?”瑞娘朝她直眨眼。

雪娘当然知道她姐问的是什么,她拧眉道:“瞧你说的,你当我是青楼女子么,哪能做出那种事来。只不过…我怕又被公婆发现我打地铺睡,就…上床睡了。”

“都睡床上去了,也没那个?”瑞娘惊道。

雪娘直摇头,“我们之间隔得远着呢,良子也不敢碰动我。”

“你叫我说你什么好呢?他不敢碰你,是怕你生气。你若是给他好脸子,跟他说话,对他笑,他会不敢碰你?”

“反正我都睡到床上去了,公婆也不能怪我什么了,他们也没理由再打我。良子不碰我,岂不是正中了我的意,我巴不得呢,干嘛还要笑脸相迎?”雪娘噘着嘴说,“而且以我早上对公婆脸色的观察,他们肯定以为昨晚我和良子同房了,笑得那个开心呢,否则能让我出门来看你?”

“你这不是要折磨死良子么?这种事能瞒得了多久?要是戳穿了,你又得挨打,何苦呢?你得好好哄着良子,顺着他,他对你好,公婆自然对你好。昨日你婆婆还跟我说,郑家的家底全是留给你和良子的,他两个哥哥都是不能再分的。你守着这么好的人家,好吃好喝的,瞧你,现在身上穿的都比姐的好,你有啥不满意的?”

“我不在乎吃穿!”雪娘倔犟地回道。

瑞娘训道:“那你在乎什么?在乎相公好不好?那良子也比表哥强呀!”

“…”雪娘没接话,心里暗道,她可没觉得良子比表哥强,一个瘸子与一个花花肠子的正常人相比,哪里比得出什么。不过,她也不再想表哥的事了,她知道表哥早把她抛到脑后去了。

只是每当她出门,见别人用异样的眼光瞧她,她就觉得他们是在笑话她嫁给了个瘸子。她心里委屈,哪里再能对良子好,觉得自己这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了。

别人为什么用异样的眼光瞧她,她根本就没琢磨明白。

这会儿张氏进屋来了,她要给他牛蛋喂米糊糊了。雪娘和瑞娘没再说刚才的那个话茬了。

瑞娘把牛蛋抱在怀里,张氏坐在床边一勺一勺地往牛蛋的嘴里喂。每喂一勺,牛蛋的嘴角都要溢出很多,可能是米糊太稀,而孩子又太小,不会张嘴。

张氏是特意将米糊糊煮得很稀的,怕稠了不好消化,毕竟孩子是没有足月的。当张氏用勺子把牛蛋嘴角的米糊往他嘴里刮时,瑞娘不乐意了,“娘,嘴角的就不要再往他嘴里刮了,不干净。”

张氏以前带孩子可没这么讲究过,再说,她平时见瑞娘也多没干净多讲究。但是瑞娘这么说了也是心疼孩子,张氏便没作声,拿干净巾子给牛蛋擦嘴。每喂一勺,都要擦一下。

再喂几勺时,张氏就用勺子稍稍往牛蛋嘴里喂深一些,这样就不容易溢出来。可能是喂深了,牛蛋恶心了一下。

瑞娘皱起眉头,“你这样喂太深了,牛蛋都差点吐了,我来喂吧!”

张氏心里沉了一下,没吭声,是自己做错了事,让牛蛋恶心了,她也没有话回,只好把碗递给瑞娘,自己将牛蛋抱在怀里。

她才一抱,瑞娘又蹙眉说道:“你得好好托着他的脑袋,他脑袋还没长稳呢。”

“我懂,我是托着的,刚刚只是才接过来,还没摆好姿势。”张氏忍不住了,回了这么一句。

不知道牛蛋是因为听她们说话不乐意,还是因为换了人抱他,他就不高兴了。他敞开嗓门哭了起来,嘴里还有一口米糊也吐了出来。

这下她们俩手忙脚乱了,雪娘赶紧把碗接走,让她们婆媳俩一人哄孩子,一个擦孩子的嘴。孩子的襁褓也湿了一小片,又得换干净的,重新包起来。

瑞娘以前对婆婆可不敢这么说话,可她觉得自己都生男娃了,婆婆怎么的也该细心照顾牛蛋才是,可在她眼里,觉得婆婆一点儿也不够细心。

张氏心里也有了气,要说她一早上做好一家人的饭,因为瑞娘在坐月子,洛生和瑞娘都是在她的锅里吃饭的。

做完早饭后,她又洗屎布、尿布,还洗了瑞娘和洛生的许多衣裳,回来后又炖鲫鱼给瑞娘吃。忙完这些,她觉得尿布准备的不够多,就把一些破衣裳又剪成尿布,洗好晾上了。